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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A CUP的女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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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蛋糕店不做宣传,门市也少,主要是接受订单,但口碑好,一直客似云来。店里只有一个助手,每一个蛋糕,都是郭小姐亲手局的。每天早上起来,我几乎都可以嗅到一阵阵蛋糕的香味,这是我住在这里的一笔花红。

蛋糕店每晚八时关门,今天晚上我回来,却看到郭小姐在店里。

“郭小姐,还没有关门吗?”

“我等客人来拿蛋糕。”她客气地说。

“这么晚,还有人要蛋糕?”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出现,走进蛋糕店。

郭小姐把蛋糕交给那个男人,跟他一起离去。

那个人是她丈夫吗?应该不是丈夫,她刚才不是说客人的吗?她会不会拿做蛋糕作藉口,瞒着丈夫去走私呢?那个中年男人样子长得不错。郭小姐虽然已届中年,但胸部很丰满,我猜她的尺码是三十六B(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我跑上二楼,脱掉外衣和裤子,开了水龙头,把胸围脱下来,放在洗手盆里洗。我没有一回家便洗内衣的习惯,但这天晚上天气燠热,又跟徐玉在中环跑了几千米,回家第一件事便想立即脱下胸围把它洗干净。这个淡粉红色的胸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胸围。我有很多胸围,但我最爱穿这一个。这是一个记忆型胸围,只要穿惯了,它习惯了某一个形状,即使经过多次洗涤,依然不会变形。我不知道这个意念是不是来自汽车,有几款名厂汽车都有座位记忆系统,驾驶者只要坐在司机位上,按一个挚,座位便会自动调节到他上次坐的位置。我认为记忆型胸围实用得多。但记忆系统不是我偏爱这个胸围的主要原因,我第一次跟阿森玉帛相见,便是穿这一款胸围,他称赞我的胸围很漂亮。穿上这个胸围,令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

阿森今天晚上大概不会找我了。

清晨被楼下蛋糕店局蛋糕的香味唤醒之前,我没有好好睡过。今天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直下着毛毛细雨,昨天晚上洗好的胸围仍然没有干透,我穿了一个白色的胸围和一袭白色的裙子,这种天气,本来就不该穿白色,可是,我在衣柜里只能找到这条裙子,其他的衣服都是皱的。

经过一楼,习惯跟郭小姐说声“早晨”,她神情愉快,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也许是昨天晚上过得很好吧。

走出大厦,森在等我。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白恤衫的衣领敞开了,领带放在口袋里,他昨天晚上当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故意不紧张他。

“我想来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早餐?”

“你不累吗?”

“我习惯了。”

看到他熬了一个通宵的憔悴样子,我不忍心拒绝。

“家里有面包。”我说。

我和森一起回家,然后打电话告诉珍妮我今天要迟到。

我放下皮包,穿上围裙,在厨房弄火腿三文治。

森走进厨房,抱着我的腰。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我问森,我是故意刁难他。

森把脸贴着我的头发。

“你从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去了哪里。”我哽咽。

“我信任你。”森说。

“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你要今天早上才知道。如果我昨天晚上跟另一个男人一起,你也不会知道。”

“你会吗?”

“我希望我会。”我说。

如果不那么执迷的只爱一个男人,我也许会快乐一点。爱是一个负担。唐文森是一间大银行的外汇部主管,我们一起四年。认识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他比我年长十年,当时我想,他不可能还没有结婚,可是,我依然跟他约会。

在他替我庆祝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终于开口问他:“你结了婚没有?”

他凝望着我,神情痛苦。

我知道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作为第三者,我要比任何女人更相信爱情,如果世上没有爱情,我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女人。

森吃完三文治,躺在沙发上。

“累不累?”我问他。

他点头。

“昨晚汇市波动很大。”

我让他把头搁在我大腿上,替他按摩太阳穴。他捉着我的手,问我:“你不恨我吗?”

我沉默不语。我从来没有恨他。每个星期,他只可以陪我一至两次,星期天从来不陪我。以前我跟家人一起住,我和森每个星期去酒店。这种日子过了两年,一天,我问他:

“我们租一间屋好不好?我不想在酒店里相好,这种方式使我觉得自己象一个坏女人。”

森和我一起找了现在这个单位,他替我付租金。我觉得我和他终于有了一个家,虽然这个家看来并不实在,但我的确细心布置这个家,盼望他回来。

森曾经说过要离开我,他问我: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二十五岁?”

我说:“任何岁数都只有一个。”

他不想我浪费青春,也许是他不打算跟我结婚。可是,他离开之后又回来。

我们几乎每隔一个月便大吵一顿,我不能忍受他跟我上床后穿好衣服回家去。想到他睡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我便发疯。前天我们又吵架,因为我要他留下来陪我过夜,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无法阻止自己这样要求他。

“好一点没有?”我问森。

森点头。

“男人为什么要爱两个女人?”我问他。

“可能他们怕死吧。”森说。

我揉他的耳朵。

“你的耳珠这么大,你才不会早死吧。我一定死得比你早。”

“快点上班吧,你可是经理啊。”

“这种天气真叫人提不起劲上班。”我赖在沙发上。

森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我送你上班。”

“你要是疼我,应该由得我。”我撒野。

“这不是疼你的方法。”他拉着我出门。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要自力更生,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森握着我的手说。

这是他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但我总是不相信他,我以为我们早晚会分开。

今天的生意很差,这种天气,大部分人都提不起兴趣逛街。我让安娜和珍妮一起去吃午饭。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士走进店里,看她的打扮,象是在附近上班的,她曲线玲珑,应该穿三十四C。

她挑选了一个黑色喱士胸围和一个腰封。

“是不是三十四C?”我问她。

她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职业本能。”我笑着说。

她走进试身室好一段时间。

“行吗?”我问她。

“我不会穿这个腰封。”

“我来帮你。”

我走进试身室,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有四个乳房。

除了正常的两个乳房之外,她身上还有两个乳房,就在正常的乳房之下。这两个多出来的乳房微微隆起,体积十分细小,如果必需要戴胸围的话,只能穿二十九A。

我的确吓了一跳,但为免令人难堪,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替她扣好腰封。

“你扣的时候要深呼吸,而且先在前面扣好,才翻到后面。”

替她穿腰封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小乳房,那个乳房很柔软。

“是不是很奇怪?”她主动问我。

“啊?”我不好意思说是。

“是天生的。一生说身体的进化程序出了问题。”

“哦。”

“动物有很多个乳房,一般人进化到只剩下一对乳房,而我就是没有完全进化。”

“麻烦吗?”我尴尴尬尬地问她。

“习惯了就不太麻烦,我先生也不介意。”

我没想到她已经结婚,我还以为四个乳房会是她跟男人交往的障碍。也许我的想法错了,四个乳房,对男人来说,是双重享受。想要两个乳房,而得到四个,就当是一笔花红吧。

“坏处倒是有的,”她说:“譬如患乳癌的机会便比别人多出一倍。”

我以为她会为拥有四个乳房而感到自卑,没想到她好象引以为荣,很乐于跟我谈她的乳房。

“幸而经期来的时候,这两个乳房不会胀痛。”她用手按着两个在进化过程中出了问题的乳房。

男人如果拥有一个四个乳房的太太,还会去找情妇吗?男人去爱一个女人,是不是为了四个乳房?

下班前,我接到森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今天看到一个有四个乳房的女人。

“真有这种怪事?”

“你喜欢四个乳房的女人吗?”我问森。

“听来不错。”

“你是不是想要四个乳房所以多爱一个女人?”

“我自己也有两个乳房,和你加起来就有四个,不用再多找两个乳房。”他说。

“你那两个怎算是乳房?只能说是乳晕。”我笑。

“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现在就去。”

我报读了一个时装设计课程,每周上一课。

上课地点在尖沙咀。导师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名字叫陈定粱。他是时装设计师,在本港某大时装集团任职,我在报章上看过他的访问,他大概很喜欢教书,所以愿意抽出时间。人说卖花姑娘插竹叶,陈定粱也是这类人,穿得很低调,深蓝色恤衫配石磨蓝牛仔裤和一对帆船鞋。

他把自己的出生日期写在板上,他竟然和我同月用日生。

“我是天蝎座,神秘、性感、多情,代表死亡。到了这一天,别忘了给我送生日礼物。”陈定粱说。

我还是头一次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感觉很奇妙。

下课后,我到百货公司的面包部买面包,经过玩具部,一幅砌图深深地吸引我。那是一幅风景,一所餐厅座落在法国一个小镇上。餐厅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物,外型古旧,墙壁有些地方剥落,屋顶有一个烟囱,餐厅外面有一张台,一对貌似店主夫妇的男女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红酒。我和森常常提到这个故事。森喜欢喝红酒,喜欢吃,我跟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工作,放下那份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工作压力,我们一起开一间餐厅,他负责卖酒和下厨,我负责招呼客人,寂寞的客人晚上可以来喝酒、聊天。每当我说起这个梦想,森总是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憧憬那些遥远的、美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令我快乐些。

我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看到了跟我们梦想里一模一样的一间餐厅,只是地点不同。我付钱买下了这幅砌图。

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走过,腋下夹着一条法国面包,原来是陈定粱。

“你也喜欢砌图?”他停下来问我。

“我是头一次买。”

“你是不是天蝎座的?你的气质很象。”他说。

“是吗?也许是的,我的工作很性感,我卖内衣的。”

“为什么会选这幅砌图?”他用法国面包指指我的砌图。

“这间餐厅很美。”我说。

“我到过这间餐厅。”陈定粱说。

“是吗?这间餐厅在哪里?”我很想知道。

“在法国雪堡。”

“雪堡?”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一部法国电影叫作《雪堡雨伞》,香港好象译作《秋水伊人》,就是在雪堡拍摄的,你没有听过《Iwillwaitforyou》吗?是《雪堡雨伞》的主题曲。”

陈定粱拿着长条法国面包在柜台上敲打拍子。

“你这么年轻,应该没有看过这套电影。”他说。

“你好象很怀念。”我说。

“怀旧是中年危机之一嘛。”

“图中的一双男女是不是店主夫妇?”

陈定粱仔细看看图中的一双男女。

“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两千块。”

“有人又有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象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然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点头。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能找到《Iwillwaitforyou》这首歌吗?”我问他。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的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在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是的。”

我挂念森。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把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再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我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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