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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A CUP的女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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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匹布很漂亮。”我用手摸摸陈定粱捧在手上的一匹布,“料子很舒服。”

“是呀,这是上等布料。”

“用来做衣服?”

陈定粱点头。

我记得陈定粱是在成衣集团里当设计师的,怎么会替人做起衣服来?

“我转工了,自己做设计,生产自己的牌子。”

“恭喜你。”我跟陈定粱握手。

他双手捧着布匹,没法空出一只手跟我握手。

“我还有时间,你要去哪里?我替你拿一匹布。”我说。

“很重的啊!”陈定粱边说边把最大的一匹布交到我手上。

“你--你竟然把这匹布交给我?”我怪他不够体贴。

他古惑地笑起来:“男人做得到的事,女人也该做得到。”

我捧着那匹沉重的布跟在他身后。

“你要去哪里?”我问他。

“快到了。”他走入一个商场。

他的店就在接近上环的一个商场内的一个小铺位,只有几百尺地方。

“这就是你的店子?”我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委屈了他。

“我从前的办公室有海景,这个办公室有商场景。”他自嘲说。

“上次见面没听说你自己创业。”我说。

“刚才那个不是你的男朋友。”陈定粱接过我手上的布匹说。

“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眼神不象一对情侣。”

“情侣的眼神也不是永远一致的。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拍档。”

“我是不是应该光顾你做一件衣服呢?当作贺你新店开张。”我说。

“当然欢迎,你想做一件什么的衣服?”

“刹那间想不到。”

“由我来作主吧,我知道你穿什么衣服好看。”

“我穿什么衣服好看?”我好奇地问他。

“你看到衣服后便会知道。”

我气结。

“什么时候做好?”

“做好之后我会告诉你。”

“你对其他客人不会是这样的吧?”

“我会给她们一个完成的日期。”

“为什么我没有?”

“可能是我比较用心做呢!所以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做好。”

“谢谢你。”他欣然受落。

晚上,我跟徐玉和游颍一起吃饭。

“常大海今天找过我。”我跟游颍说。

游颍有点愕然:“他找你有什么事?”

“他跟我说他很爱你。”

游颍表情很奇怪,先是愕然,然后笑容越来越甜。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游颍问我。

“因为他告诉你的话,你不会相信,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答应不说的。”

“他从来没有告诉我。”游颍说。

“你也从来没有告诉他你爱他,对不对?”我问游颍。

游颍无言。

“你没有说过你爱他?”徐玉惊讶,“你们一起七年啊!”

“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游颍说。

“我时常告诉宇无过我爱他。”徐玉说。

“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吧?”游颍坚持,“我从来没有对男人说过我爱他。”

“常大海是很想听你说的。”我说。

“是吗?那他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我真是服了游颍,这句话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吧,难道要等到死别那一刻才说?我不会吝啬这句话。

“你怕输。”我跟游颍说。

“如果你先跟男人说我爱你,他就会认为你很爱他,你爱他比他爱你更多,那就好象你输了。你是这样想,对不对?”我问游颍。

“男人是这样的,如果你跟他说你爱他,他就不会跟你说他爱你。”游颍说。

“为什么不会?”徐玉说。

“男人知道你爱他,就不会再开口说爱你了,因为他已经处于上风,男人只会在自信心不够的时候才会对女人说“我爱你”。'游颍说。

或许我都忘记了,游颍是一个很怕输的人,小时候,她怎么也不肯跟我比赛跳绳,因为她知道一定会输给我。

“由于不想处于下风,所以你也装作不吃醋,对不对?”我问游颍。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吃醋?大海不喜欢吃醋的女人。”游颍说。

“你不吃醋,他会以为你不紧张他。”我说。

“还说我不紧张他?”游颍生气。

“我知道你就是紧张他,所以不敢吃醋,可是男人呢,心思没有女人那么细密,他不会知道你的苦心。”我说。

“为什么你和大海好象作战似的,大家都穿上盔甲?”徐玉忍不住问游颍。

“如果是盔甲,都穿了七年,但我们很好啊!”游颍显得很执着。

我开始担心游颍和大海,他们一起七年了,坦白的程度原来那么有限,大家都紧张对方,偏偏都装作不紧张,任何一方都不肯先认输,这种关系是很危险的。

我跟徐玉和游颍分手,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二时。森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公司里。”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爱你,你会不会认为自己处于上风?”我问他。

“怎么会呢?”他反问我。

“真的不会?”

“你不相信的话,你现在说你爱我。”

“我才不会说,你先说!”

“我旁边有人啊!”他说。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挂念你。”

在这一个晚上,这一声“挂念你”好象来得特别温柔和动人,我觉得我们毕竟比游颍和大海幸福,他们可以住在一起,却各怀心事。我的心事,森都知道。他的心事,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他对太太的真实感情。

“你说挂念我,我会飘飘然的,你现在处于下风了。”我戏弄他。

“我经常是处于下风的。”他说得怪可怜的。

“我给你牵着鼻子走,你还说自己处于下风?”我不满他。

“你随时会离开我。”他说。

“你也是随时会离开我,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我难过地说。

“我没有把你当作过客。”

我知道森并没有把我当作过客,我只是觉得我的身分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以前不知道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遇上森,我才发现名分也是很重要的,单有爱情是不够的。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没有爱情,仍然握着名分不肯放手。既然没有爱情了,名分也死要抓住,一天保住名分,始终还是他的人,还有机会等他回来。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歉疚,也许是不能给她名分,所以他用许多爱来赎罪。

“你那样爱我,是不是因为内疚?你用不着内疚,因为那是我咎由自取。”我说。

“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内疚呢?”森说。

森挂了线,我泡了一个热水浴,浴后竟然整夜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森说,没有爱,就不会内疚,是先有爱,还是先有内疚呢?他对妻子也内疚,那是因为他曾经爱过她吗?

凌晨三时多,楼下传来一阵阵蛋糕的香味,郭小姐通常在早上七时才开始局蛋糕,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传来局蛋糕的香味呢?我穿上衣服,走下去看看。

我在蛋糕店外拍门,不一会儿,郭小姐来开门,她的头发有点乱,样子很憔悴,脸上的口红也化开了,她平时打扮得很整齐的。

“周小姐,你还没有睡吗?”她问我。

“我睡不着,又嗅到蛋糕的香味。”我说。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局蛋糕,但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也睡不着。”她满怀心事,“既然你也睡不着,进来喝杯茶好吗?蛋糕也快局好了。”

“好呀!”我实在抵受不住蛋糕的诱惑,“蛋糕不是有人预订的吗?”

“不,是我自己局的,你来看看!”

她带我到厨房,从局炉拿出一个刚刚局好的蛋糕,是一个很漂亮的芒果蛋糕。

我试了一口,蛋糕很美味。

“郭小姐,这个蛋糕很好吃。”我称赞她。

“你别叫我郭小姐,我的朋友都叫我郭笋。”

“笋?竹笋的笋?”我奇怪。

“我爸爸喜欢吃笋,所以叫我做笋。”

“郭笋这名字很特别。”

“笋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自己也很喜欢吃笋。”

“你为什么会卖起蛋糕来的?”我问她。

“我跟我妈妈学的,她是家庭主妇,但烹饪很出色,她局的蛋糕远近驰名,我现在还比不上她呢。我十八岁便从印尼嫁来香港,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直没有工作,我实在吃不惯香港的蛋糕,心血来潮,便自己卖起蛋糕来,经营这间小店也挺辛苦啊!原来以前做少奶奶是很舒服的。”郭笋用手捶捶自己的肩膊。

“我来帮你。”我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摩肩膊。

“谢谢你。”

“你丈夫不反对你出来工作吗?”

“我们离婚了。”

“对不起。”

“不要紧,这段婚姻除了给我一儿一女之外,还有一笔可观的赡养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用担心晚年。”

“你的儿女呢?”

“儿子在英国,女儿在美国,都有自己的生活。”

“真可惜,他们不可以经常吃到你做的蛋糕。”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郭笋问我。

“是不是有第三者?”

郭笋点头:“她比我丈夫年轻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她,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她长得跟我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我的年轻版本。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安慰,我丈夫爱上她,证明他曾经深深爱过我,他选了一个和他太太一模一样的人。”

我和森的太太会长得相似吗?这是我经常怀疑,也渴望知道的。

“我年轻的时候身材很迷人!”郭笋陶醉在回忆里。

“我看得出来。”我说。

“我也有过一条腰。”她说。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吐了出来,郭笋这句由衷之言真是太好笑了。我正想掩饰我的笑容,郭笋自己却首先笑出来。

“真的,我也有过一条腰。”她站起来,双手叉着腰说:“我未结婚之前,腰肢只有二十二寸,生了第一个孩子,还可以保持二十六寸,生了第二个孩子,就每况愈下了。”

“我从未试过拥有二十二寸腰,最瘦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三寸。”我说。

郭笋用手去捏自己腰部的两团赘肉:“我的腰也象往事一样,一去不回了,真正是往事只能回味。”

“相信我。你的腰不算很粗。”我看她的腰大概也是三十寸左右。

“真的吗?”郭笋问我。

“你的胸部很丰满,所以腰肢看来并不粗,你的样子很福气呢。”我想郭笋年轻时穿起旗袍一定很风骚。

“胸部?不要说了,已经垂到腰部,现在这个样子,只是骗人的。”郭笋苦涩地笑。

她这么坦白,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离婚之后,我交过两个男朋友,但每次到最后关头,我都逃避。”郭笋说。

“最后关头?”

“亲热之前,我在他们想和我亲热之前就跟他们分手。”

“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松弛的身体,我怕他们会走。今天晚上,那个男人走了。”郭笋沮丧地说。

“你等我一会--”

我跑上楼,拿了自己的名片,再回到蛋糕店。

“这是我的名片,你明天来找我。”我跟郭笋说。

第二天下午,郭笋果然来到内衣店,我在试身室内看到她的身体。

郭笋的体型并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糟,她的皮肤光滑雪白,在这个年纪,算是难得的了。她用三十六B,乳房是下垂,不过不至于垂到腰部,大概是胃部吧。

“我以前是用三十六A的。”郭笋说。

从A变B,原来也不是好事,三十六A的徐玉,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三十六B?

腰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只要用腰封便可以收窄三寸。

我发现郭笋最大的问题是肚皮松弛及有很多皱纹,那块松弛的肚皮随着它主人转左便转左,转右便转右。它主人俯下时,它也俯下。

“如果可以,我真想割走这块肚皮。”郭笋悻悻然说。

我叫郭笋试穿一套新的胸围、腰封和短束裤,我出尽力才将腰封的扣子全扣上。

“这是束得最厉害的一套,可以选择出席重要场合,或要穿紧身衣时才穿在里面,平时可以穿一些不太紧的。”我说。

郭笋端详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拥有三十六、二十七、三十六的身段,全身的肌肉都藏在内衣里。

“真是神奇!”郭笋望着镜中叹息,“为什么可以这样?”

“全是铁线和橡筋的功劳。”我说。

“橡筋和铁线真是伟大发明!”郭笋赞叹。

“原来一个好身材的女人是由许多钢线造成的!”郭笋一边付钱一边说。

“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说。

这天是最后一课的时装设计课,这一课之后,这个课程便结束。班上十几位同学早就约好今天晚上请陈定粱吃饭,并且一起狂欢。

晚饭之后,我们到湾仔一间的士高消遣。有人起哄要陈定粱唱歌。

“我只会唱《Iwillwaitforyou》。”陈定粱嬉皮笑脸对着我说。

“歌谱里没有这首歌。”我说。

“那我们去跳舞,赏面吗?”他跟我说。

我们一起走到舞池,陈定粱不大懂得跳舞,只懂得摇摆身体。

“你很少跳舞吧?”我问他。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舞池中央才放手。

“同月同日生的人会有机会做情侣吗?”他问我。

我明白陈定粱的意思。如果没有唐文森,或许我会给陈定粱一个机会,我不想辜负森。如果我和森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辜负对方,让森辜负我好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不一定做得成情侣,大部分的情侣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说。

“只是他们很少机会遇上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罢了。两个人同月同日生的机会率是十三万三千二百二十五分之一。”陈定粱说。

“那我们真是有缘!”我说,“但愿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定粱给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过替宇无过设计新书封面的,他回来了。”我转换一个话题。

“是吗?你叫他随时找我。”陈定粱说。

“我的新衣呢?什么时候做好?”我问他。

“还没有开始,我说过不要催促我。”

我突然转换话题,他好象有点意兴阑珊。他没有向我示爱,我总不成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吧。森的身分特殊,我不想提及他,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坦心,我害怕有人认识森的家人或森的太太或家人,于是他们辗转知道我和森的事。虽然这个机会很渺茫,我还是不想让它发生。

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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