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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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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点是绝对不变的,”凌曼宇的语调转为森冷。“我亏欠郎云太多,多到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程度。所以,如果有人敢让他伤心,这个人便必须面对我的怒气。”

“想必您警告的人是我了。”叶以心不为所动。

凌曼宇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让人不会错认的警告。

“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我真正发怒时,连阎罗王都会害怕。”

※※※后山的茶花开得正艳,昨儿个大汉摘了一把过来,趁今日秋阳仍好,她把茶花铺在野餐桌上,挑捡合适的花形,一一花瓶里。

桌角的一壶茶已经冷却,主人并未在意。直到她发现,手不知何时也停下来,整个人空茫地注视着前方,才倏然清醒,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时令鲜花本身便是最瑰丽的装饰,不需要过度的人工摆设,因此她只挑选协调的花色,随机瓶中。

然后她逮着自己第二度出神。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一天。天候介于秋与冬之间,午后阳光已经压不过山顶的冷空气。她坐在前院,如现在这般,整理刚采下来的花材,眼睛不住地往外头看,期待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那天“他”大清早便起床了,得开几个小时的车回台北。

当时他们才刚吵完架,从他离开那一刻起,她便后悔了。既然他的离去已经是无可避免的结局,为什么不好好地让他走,在他心里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一直看着太阳移动的轨迹,从东方、正中,渐渐西移。他以前不是没有下过山,通常在太阳走到后山那棵老榕木的头顶时,便会回来。

但是,她知道,这种景象,不会再出现。

尽管如此,理智仍然管不了心,她无法停止地渴盼。或许小径那端不久就会出现他的身影,一切仍然和以前一样……

她以为自己早已死心,却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等。

茫然的眼落在小径上,两棵相思木在半空中交错,形成一道天然回廊。他曾经说,走在这条小径上,直像走在结婚礼堂的走道一般。

每天来找你一次,就得走礼堂一次,难怪我会爱上你。他笑绽出一口白牙。

她眨了眨眼,想从记忆里跳脱出来。不期然间,一副英挺的身形在小径那一端成形。她再眨一眨眼,好一会儿无法确定,那道踏落叶而来的人影是真是假,他会不会说出她一直期待的话?

“嗨,我回来了。”

嗨,我回来了。

“你一直在等我吗?”

你一直在等我吗?

“抱歉离开这么久。”

抱歉离开这么久。

“虽然有点迟,但是我回来了。”

虽然有点迟,但是我回来了。

有一瞬间,她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真实与虚象交错,这些温柔也是幻想出来的吗?

啪嗒轻响,她低头,在桌面上看到一颗破裂的水珠。下雨了吗?她并不觉得自己被淋湿,唯有脸颊湿凉凉的。

一个灼热的怀抱将她搂起,让她的脸埋进他颈间,在她发心印下细细的吻。带着清草香气的男性气息钻入她鼻间,熟悉又好闻。她的指机械性地滑过一大片背肌,探索每一道线条。

她突然喘不过气来,原来自己将脸紧紧贴着他的体肤,紧到没有一丝呼吸的余地。

她不敢松开,甚至不敢乱动,生怕一切会在她的移动下化为泡影。

他是真实的吗?

男人从桌上抽出一枝山茶,略微推开她一点距离,递到她眼前。

“以前你老公从山下回来,你会对他说什么?”

““你怎么去了好久,在山下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吗?””她听见一个沙哑的女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无法肯定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会怎么回答?”

““山下的好东西可多了,尤其是沿途那些路标。””还是那个遥远的女声在应诂。

“山下的好东西可多了,尤其是沿途那些路标。”他吻一下她的头顶。“接着你会如何说?”

““路标到处都看得到,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

“因为它们能将我带回你的身边。”

仿佛几年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同时涌现,她的脑袋沉重得无法思考。

当年那个勾动她心的男人,怀着满山遍野的情,踏着峰回路转的意,终于归返。

第九章

郎云徜徉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种前所未见的舒畅感让他深呼吸一下,满足地睁开眼。

天已经全黑了。木屋里毫无灯光,厨房的窗户忘了关上,风从那里探进一条冰冷的细丝,越过用餐区,缠上屋子中央的大床。怀中人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偎进他的胸膛。

墙上的钟指向十点钟,他们在床上厮混了六个多小时。他把脸埋进她的发中,准备再泅回梦乡里。

某个人摇了摇他的小腿肚,他咕哝一声,把腿缩回被单里,与她缠成一气。

那个人更坚定地摇晃,郎云眨开一只眼。

“我要睡觉了。”小卿站在心心那一侧床畔,与他对望。

“……去别的地方睡。”他瞪着小女孩。

两个人都压低声音,以免吵醒浅眠的女主人。

“我都睡在这里。”小卿指了指床铺。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位子。”他毫不相让。

“我先来的,你插队。”小蛮牛和大蛮牛斗在一起。

“去找大汉和那只母老虎。”他要插的可不只是队而已。

“汉叔说他和清阿姨晚上很忙,叫我来找心心姊。”小卿学大人盘起手臂。“我明天要跟清阿姨讲,你叫她“母老虎”。”

好你个大汉,自己快活就好,把麻烦丢到我床上来。

“告密鬼!我和妳心心姊晚上也很忙。”

“忙什么?”小卿不信道。

“忙大汉跟母老……清姨一样的事。”

“那又是什么事?”

“一件八岁小女生还不懂的事。”他咬牙道。

“九岁。”小卿纠正他。

郎云该死的不在乎她今年几岁。“你去村长家睡,不然就去找杂货店的陈大婶,你不是跟她家小孩感情很好吗?”

“我要跟心心姊睡!”小卿瞪着他。

“我也要跟心心姊睡!”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两只狗相争的那块肉骨头浑然不知战况,舒懒地轻吟一声,在他怀中翻个身。

大狗小狗同时僵直,确定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同时舒一口气。

“你们没有穿衣服。”小狗低声控诉。

“不关你的事。”大狗狺狺嘶吠。

不过他还是细心检查一下有没有穿帮之虞。两人腰部以下都被毛毯盖住,原本心心背对着他,他的前半身靠她遮荫,她自己比较危险,幸好他的手臂一直环着她的酥胸。等她翻过身后之后,光滑的裸背虽然暴露在小女孩眼前,但是该遮的都遮住了。

这并不表示郎云的危机已经解除,事实上,它越来越迫切。

心心呢哝地努着鼻尖,擦过他深巧克力的男性蓓蕾,一只玉腿因畏寒而切入他的腿间,她的肌肤柔滑得不可思议,他必须努力深呼吸,才能克制自己别在有观众在场的情况下失态。

一张床上躺三个人绝对太拥挤,不管这张床有多大!

“早知道我就不要给你看那个项链。”小女孩抱怨了。

讨人情来着?郎云冷哼一声。“那个项链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只是物归原主。”

“乱讲,那是心心姊送我的。”小卿涨红了脸。

怀中人更深地偎进他怀里,嘴唇拂过另一个硬点,他忍回一声。

小卿一看她身旁空出大片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动想爬上来。

一只蛮横的古铜色大手占住那半片床,不准她造次。

两双大小眼睛猛然杠上,滋滋滋──空气中电流相交。

郎云决定他受够了!他的女人就在怀里,他的即将爆发,他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一个三尺小鬼头吵架?

“转过去。”他低斥。

小卿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

他跳下床,迅速捡起牛仔裤套上,连衬衫也懒得披了。晚秋的山夜其实已相当寒冷,但他体内有怒火和欲火交相攻,十度的低温根本不算什么。

他牵起小女孩的手,老鹰抓小鸡一样地带着她出门。小卿八成累了,象征性地抗议一下之后便随他出门。

他们绕出门廊,走出小径,来到主街,一路走到街尾派出所旁的大房子。

他鼓起拳用力擂门。轰、轰、轰!

“滚开!”内间的男主人怒吼。

轰、轰、轰!擂门的男人更坚持。

一阵咒骂声响起,门哗喇被拉开,门里门外两个男人的衣着差不多,都打着赤膊,只穿一件匆匆套上的长裤。

“你那口子的,还你们!”郎云把小女孩抱起来,塞进中年汉子的怀里,然后帮他们把门拉上。

一阵震天价响的诅咒在门内响起,郎云理也不理,酷着一张脸走回去。

再回返时,木屋已亮起一盏昏黄的灯光。他放轻脚步推开门,心心已经拥被坐起。

她轻抚着身旁的空位,脸庞空白茫然,仿佛无法肯定稍早发生的事是真实的,或仅是一场梦。那双水眸中毫不隐藏的脆弱和孤独,让郎云的心一揪。

“妳醒了?”他大步接近。

“你上哪儿去了?”坚实的臂环住她,她眨了眨眼,眸中开始出现一些情绪。

“处理一点小事,现在回来了。”他坐回床上,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她轻叹一声,脸埋进他的肩窝。“你的身体好冰。”

“帮我温暖起来。”他咬着她的耳垂。

她感觉他的腹肌变硬,羞红了脸。郎云躺下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纵容她探险。

他真是一只美丽的动物!叶以心望着身下的男人。

他不是肌肉质的猛男,却线条分明,体肤的触感坚实,而且对她的抚触敏感不已。她滑过他的胸膛,着迷地望着在那片皮肤上浮现的小疙瘩。

“嗯……”他一声。

黑暗赐给她无边勇气,她抛开羞涩,开始以吻和手,探索他的每一个敏感地带。

“你的皮肤好好,比女人还细滑。”她低声道,脸颊在他的胸口摩挲。

他发出一声介于抗议和满足之间的咕哝。

他的腹肌平实有力,她试着咬一口,却咬不下去,恶作剧地想捏一下,却捏不起赘肉。最后她放弃了,轻柔地舔和吻,感觉他全身窜过一阵哆嗦,女性的虚荣心充分得到满足。

再往下移,来到男性的神秘地带。她盯了好一会儿,满心挣扎……她从来没有做这样的事,在床笫间,她向来倾向被动的那一方,这种“手法”一直在她的尺度以外……

羞赧终究战胜一切,她红着脸坐起来。

“不得不承认,我很失望。”一双烧着灼热火光的黑眼对上她。

她羞臊地想跨下他的身体,猛不期然被他翻倒,整个人扣在他的铁躯之下。

她轻呼一声,贴合的前身感受到他的热切情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多喜欢你闷骚的个性?”他慢条斯理地拨开她的刘海。

“什么闷骚?好难听!”她俏颜如火。

郎云轻笑起来,必须及时抓住她的手肘,以免胃被顶出一个洞。

她实在好细致小巧,一张脸只有他的手掌大,他回报她同样的待遇,以手和吻膜拜每一吋肌肤,当她的娇躯因情热而散发出醉人的体香时,他狂热的需要随之膨胀。

恍惚中,他记起了几个月前那种无理性的迷恋。起码,在当时,他以为自己是无理性的,莫名被一位女子牵动。

其实,潜意识里,他是记得她的。

他记得她的香味,她的气息,她的美好,她的温存。他记得深藏在她体内的那把火。

就像一块硬生生折成两段的磁铁,即使其中一段被埋在重重障碍物中,当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接近时,它们仍然会隔着空间,彼此感应。所以触碰到她时,他狂喜,失去她时,他狂恸。

他们的灵魂只是互相在召唤而已。

“云……”她在他的唇舌下羞赧辗转。

他吻遍她,抚遍她,在大脑不断堆累新的讯息,所有记得的继续添增,所有不记得的重新储存。

他以全部的自己占领她,也被她所占领,在甜美的觉醒过程中,引领两人飞向天堂……

※※※第二度睁开眼,天已然大亮。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撑起头望一眼对墙的挂钟,时针落在八的方位。

门廊上传来细碎的交谈声,以及碗筷的轻响。空气中含带着清爽的稀饭香,他立时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种必须满足──他起码超过十八个小时未曾进食了。

他摩搓一下新生的胡碴子,决定先冲个澡再出去吃饭。经过一夜热情之后,他的女人理应看到他最英姿焕发的一面,这是男性的虚荣问题。

十分钟后,英姿焕发又虚荣的男人一脚踏上门廊。

野餐桌的主位,已经被一个小丫头占走。

郎云眯了眯眼,开始怀疑那天是否该冒生命危险,救回一个情敌。

“你醒了?我怕吵醒你,所以在外头弄早餐。”叶以心回过头。门廊角落摆放简易瓦斯炉,她便是利用它,煮出一锅白粥与四色小菜。

“不妨,我是饿醒的。”郎云继续瞪着那个坐在“他的”位子上,吃“他的”早餐,啃“他的”油条的小鬼。“卿卿,你不用上学吗?”

“今天是星期天。”小卿仰头回答。

一大一小继续互瞪,毫不相让。

“坐下来吃早餐啊!”她又煎好几颗荷包蛋,送到餐桌上。

好吧,他可以将就长桌侧边,反正位子比较宽。郎云不太爽快地坐定位。

清晨的心心看起来鲜嫩可口极了,他其实比较想吃她……咕噜!胃部立刻对这个想法表达抗议,郎云于焉安分地拿起碗筷,为自己盛一碗粥。

“心心姊,人家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跟你睡了?”小卿突然发问。

“昨天晚上你睡在哪里?”叶以心努力控制尴尬,粉颊仍然不可避免地起了一朵红云。

““阿国叔叔”带我去找大汉叔叔,大汉叔叔又带我去找陈伯伯,陈伯伯又带我去找杨奶奶,最后我是跟杨奶奶睡的。”小女孩抱怨。“她睡觉会打呼噜,好吵哦!我今天晚上不要跟她睡了。”

叶以心瞄他一眼,想起昨夜是谁待在自己床上。

“起码我们可以确定,这个山村里的夫妻大都保有活跃的性生活。”郎云抿了抿唇。以一个不久前连直视他都会感到害羞的小女孩而言,卿卿的战斗力提升得很快。

“你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她羞窘地低斥。“小卿,今天晚上妳就跟……”

“跟清阿姨睡!”郎云坚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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