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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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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必要替怀璧出口气,好好罚你一顿!”

“我是一时糊涂。”康少霆忙坐到杜怀璧旁边,悄悄拽她袖子,满是愧疚,“怀璧,都怪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康夫人可饶不了我!她现在可把你看成我们康家最宝贝的儿媳妇,我哪里还敢欺负 你?今天我也确实有事,否则一定陪你。”

杜怀璧一回头,暗地里偷偷拧他胳膊,面上却笑着说:“伯母都知道疼我,你难道还要欺负我?算了,我赖着伯母就好,反正她疼我。”见他干笑,知道拧疼了,忙又用手轻揉,正经道:“其实伯母都跟我说了。你公事要紧,不用在意我。上次伯母见我画的油画不错,所以想我也替她画幅像。正好我今天带了工具,你先忙去吧。”

杜怀璧的体贴,更让康少霆觉得负疚。碍于母亲在场,许多话他也只好憋回去,答应忙完一定陪她。杜怀璧不理他,只催他快去办事,自己则陪着康夫人说话。

聊了一会儿,杜怀璧开始替康夫人画像。

她先请康夫人移步到花园,寻了个风景最好的位置,让她坐下。调好颜料,杜怀璧这就动笔。

画画用时长,免不了靠闲聊打发时间。

康夫人坐久了,觉得有些燥热,便拿起佣人一早准备好的檀香扇,自顾扇起来。

她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牢骚:“这年头,总是不乏挑拨是非 的。这不,前些时日不知谁向委员长透了风,少 那件事被抖了出来。虽说委员长一直搁置着,但终归因为人在武汉,多少有几分顾忌。想必他一回南京,这事可就重点办了!唉,还以为能风平浪静一些时日,如今只怕又要闹一场。只是难为了少霆,平白连带了他,他才仕途刚起 步!唉,要说对不起,更加对不住你们杜家啊!只怪少 太不成器 了!”

杜怀璧压住伤悲,强笑道:“伯母您别太忧心了。搬弄是非的人本意就在此,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况且政党之争,即便你一生光明磊落,照样能挑出你的错。这不过是弄权者好发难对方的借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是相信伯父和少霆的。我也相信,没人能害少霆。”

她这话意思再明白不过。

如果真有人为少 的事情而迁怒康家父子,她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自然会维护夫婿。

唯一的隐患,便是同样遭了罪的丁府。

但是她说过,没人能害少霆。无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花非花?雾非雾(下)

回家的路上,康少霆一眼就瞧见几名警卫员急匆匆的跑过来,忙不迭请他回去。想到一时意气,还连带这些人不得安生,更加惭愧。他一径回家,打算向父亲请罪,不巧父亲才出了门。

康夫人乍见儿子回来,又惊又喜,赶紧命下人给他预备早饭。但闻到他浑身酒气,生怕丈夫回来又是一顿责骂,忙劝他先去洗澡,休息一下。 

康少霆应从,上楼回房。

他倒进床里,觉得全身酥软,一夜的疲劳终得舒缓。这时他想到颜开晨的木床,硬邦邦的,坐重了屁股还会撞疼。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笑,不知为何。

见佣人放好了水,他也起身开始脱衣裳。本来还有心情哼着小调,陡然间却面色发白,被衬衫后面一块血迹给吓住。

他慌忙负手去摸后腰,可是毫无痛感,说明不是受伤留下的。如果是在外面不小心沾到的,又怎能鬼使神差的绕过外衣,染到衬衫的后 摆! 

康少霆忽然头痛欲裂,迫使他一屁股跌坐回床。

联想起颜开晨早上的古怪行径,和一反常态的神色,这让他心底升腾出最可怕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难怪她会表现得那般不自在。这对于未嫁的女子而言,是多大的耻辱,又怎能启齿说个明白?

她是硬逼着咽下这记哑巴亏啊!

康少霆丧气的闭上眼,脑子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连有人进来,他竟也没察觉。直到来人喊了几声。他才缓过神。竟是父亲!

“爸……”他尴尬的站起身,心里乱糟糟的。

康肇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移步到靠窗地位置坐下。沉默了许久,长叹道:

“我昨天想了你说地话。确实是我太急进,总以为我的儿子必须处处像我。可是我却忘了,未来的路得靠你自己走,我总会有撒手的一 天。”

“爸,对不起。”康少霆大感意外,印象中父亲不是个会说知心话的人。正因为料不到。这股温情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感动。

“或许你是对的。在如今这种乱世之下,可能真需要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以往我总觉得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现下一想,也 好,总归在你们身上。能看到新的希望。罢了,你依旧按照自己的路子走吧。以后。你会明白地。”

“爸,对不起!是我太固执,总一心图改革,以为仗着这股热情就能扭转乾坤。其实我懂得太少,学得不够。就因为我太想得到您的肯 定。所以……我以后不会再这般莽撞了!不会再让您失望!”康少霆保证。 

康肇卿欣慰的点头。这也是他的寄托,便笑道:“这才像我康肇卿的儿子!你先洗澡,记得换上军装。待会我带你去见委员长。你系黄埔出身。算是委员长的子弟兵。委员长在武汉地这几天,安全可就靠你保护了。这也算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可别叫我失望。”

“您放心!保护校长是我应当做地!”

“那就好,我先下去了。”

康肇卿一走,康少霆高涨的壮志豪情忽然间回落。他盯着那件白色衬衫,上面斑斑血迹犹如一根根铁锤,时刻敲打着他的良知。他发狠的抓过衬衫,往浴缸里一泡,眼见着一丝丝淡红色的血液从衣服中逃逸出来。那一霎,他有股解脱地罪恶感。可是很快他意识到,自此以后,他无法再坦然面对两位女

 里一下烦乱,干脆将头扎进水里——

“少霆,快下来!怀璧来了。”康夫人正和杜怀璧闲话家常,见儿子慢悠悠下楼,赶紧催他。可她越催,康少霆反而走得更慢。

杜怀璧抬头望着他,他却突然移转视线,靠近了才重新对上她地目光。 

他脸上挂起一丝笑,却是那般狼狈。

“怀璧,你怎么来了?”

杜怀璧心头一惊,反问道:“诶,难道你不记得今天约我了?不过你要忘记也不打紧,反正我今天来也是想看看伯母,顺便让伯母鉴赏一下。”

她笑盈盈的拉住康夫人的手臂,有意冷落杵一旁地康少霆。

康夫人知是他们小两口在拌嘴,便笑着拍拍杜怀璧的手,也埋怨 道:“少霆,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还兴失约的?若不是今日你有公务缠身,我可必要替怀璧出口气,好好罚你一顿!”

“我是一时糊涂。”康少霆忙坐到杜怀璧旁边,悄悄拽她袖子,满是愧疚,“怀璧,都怪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康夫人可饶不了我!她现在可把你看成我们康家最宝贝的儿媳妇,我哪里还敢欺负 你?今天我也确实有事,否则一定陪你。”

杜怀璧一回头,暗地里偷偷拧他胳膊,面上却笑着说:“伯母都知道疼我,你难道还要欺负我?算了,我赖着伯母就好,反正她疼我。”见他干笑,知道拧疼了,忙又用手轻揉,正经道:“其实伯母都跟我说了。你公事要紧,不用在意我。上次伯母见我画的油画不错,所以想我也替她画幅像。正好我今天带了工具,你先忙去吧。”

杜怀璧的体贴,更让康少霆觉得负疚。碍于母亲在场,许多话他也只好憋回去,答应忙完一定陪她。杜怀璧不理他,只催他快去办事,自己则陪着康夫人说话。

聊了一会儿,杜怀璧开始替康夫人画像。

她先请康夫人移步到花园,寻了个风景最好的位置,让她坐下。调好颜料,杜怀璧这就动笔。

画画用时长,免不了靠闲聊打发时间。

康夫人坐久了,觉得有些燥热,便拿起佣人一早准备好的檀香扇,自顾扇起来。

她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牢骚:“这年头,总是不乏挑拨是非 的。这不,前些时日不知谁向委员长透了风,少 那件事被抖了出来。虽说委员长一直搁置着,但终归因为人在武汉,多少有几分顾忌。想必他一回南京奇書网,这事可就重点办了!唉,还以为能风平浪静一些时日,如今只怕又要闹一场。只是难为了少霆,平白连带了他,他才仕途刚起 步!唉,要说对不起,更加对不住你们杜家啊!只怪少 太不成器 了!”

杜怀璧压住伤悲,强笑道:“伯母您别太忧心了。搬弄是非的人本意就在此,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况且政党之争,即便你一生光明磊落,照样能挑出你的错。这不过是弄权者好发难对方的借口。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是相信伯父和少霆的。我也相信,没人能害少霆。”

她这话意思再明白不过。

如果真有人为少 的事情而迁怒康家父子,她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自然会维护夫婿。

唯一的隐患,便是同样遭了罪的丁府。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帮助少霆,她都愿意去试。

运气,永远只会赐予敢于争取的人。

(下面一章,我想留给有情人。颜开晨同学,只有暂时靠边了。)

有情天

回到家中,杜怀璧仔细琢磨康夫人的话,一宿未眠。

她清晨给二妈问过安,假说去查看铺头现下的情况,又暗中吩咐贴身丫头小惠按以往行事。出了门,小惠和府里一位长工已推着车在门口等她。

杜怀璧点了点车上的粮油和布匹,随口问了一句:“这几袋是家中吃的?布匹我说过要拿店里素净,料子好的。”

小惠赶忙接口,说:“都按小姐交代过的。前两年的陈米留着自家吃,挑了最好的拿出来。连这些食油我都是拿的前几月才榨的。可我就是不懂,小姐干嘛总要拿这些好的往那边送?每次还摆谱给人瞧!亏小姐咽得下气。况且世道又不景气,这些东西有价无货,自己吃都怕不 够,您还拿去送。”

“你要唠叨憋在心里,可不许在人前讲是非!”杜怀璧不理她,招呼长工捆绑好货物,同往丁府。

自那事后,丁家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赔的赔,卖的卖,如今靠着祖上的田地收租过活。老来无所依靠,晚景可谓凄凉。

杜怀璧心知家里人恨丁家还恨不过来,哪里还肯来往。但是名份 上,丁淑芳总归还是她嫂子。撇开她不说,先前和丁家结亲,父亲受了不少好处。儿女的错,怎能一概推到父母身上?如今洪涝之下,丁家的田地哪里还能保。于是,她暗中送了几次米粮。

丁家现只剩一位老长工,一个照应生活起居的丫头和厨娘。

杜怀璧一眼就瞧见老长工正蹲在门口抽旱烟,他年纪大了,有些耳聋眼花。所以她特意让小惠直接去叩门。

老长工见是她们。笑着作揖,仍蹲回抽烟。

不一会儿,丁家的厨娘走了出来,见杜怀璧又带东西来,赶忙将沾了污水的双手在围布上抹净,迎上前问好。

“杜小姐来了!唉,又劳您送这些来,真是让人难为情!”

“大嫂子何必说这些。不值什么。”杜怀璧寒暄几句,让小惠和长工将东西搬进去。厨娘因要陪着杜怀璧,想着他们来了几次。也就不便同去。

杜怀璧望府里一瞥,回头问:“你家老爷起身了吗?还是不肯见 人?”

“唉!我都没脸说!真是太固执了!”厨娘头直摇。但见杜怀璧这一片心,她也抹开老脸,只说:“这次我也顾不得了!小姐您请进来,我跟老爷理论去!”

杜怀璧拉住她,忙笑道:“大嫂子有心。我是知道地。可我送这些东西,无非是亲戚一场。哪有坐视不理地道理。如果你这么做,岂不是成了我来惹事的?若大嫂子真有心,就劳烦通报一声。见与不见,那是后话。”

厨娘感念她人通情达理又仁厚,忙不迭应承。回身就去请丁老爷示下。 

其实丁老爷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推开卧房的小窗,瞧见杜怀璧立在门口,心里怎会无动于衷。可任凭厨娘和丁夫人如何劝解。他仍是铁了心不见。

丁夫人素来和善人,今天也动了气,在他耳边不停责怨。

丁老爷一拍桌,满是悲愤:“谁再多说一句!就全给滚出家去!你们平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想想欠了人家多少人情,日后拿什么 还!我如果一个人在生,哪里会要这些,早投河死了干净!你们说我冥顽不灵,几次三番不请人进来!可你们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她——见她一家子!是我作孽——我作孽啊!”说罢坐回椅中,老泪纵横。

忽口气一软,念道:“你们当我真是这般铁石心肠?没生个好后 人,出了大事也都树倒猢孙散,哪里还认什么旧情!她一个女孩子家,却不理会这些恩怨,一片心来照应,就算是个铁人也不能不感激啊!可越是这般,我越是惭愧,这副老脸在她面前哪里还敢抬起来?唉,念及她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日后再有人来盘问,我只将所有的过失全揽上身,算是我们丁家唯一能报答她的地方了!”

听闻这话,丁夫人和厨娘无不伤感,也都哭了起来。

半晌,厨娘红着眼,将丁老爷回赠的一尊花瓶交付杜怀璧,说了几句老爷地原话。杜怀璧一看花瓶,体味出这其中饱含的酸苦,执意进 府。在天井的中央重重一跪,向着丁老爷卧房的方向,泣喊道:“承蒙伯父体恤,更让怀璧愧不敢当!伯父素日极刚强的人,心里自有万般说不出的恨意。即便嫂子不顾父母养育之恩,夫妻白头盟誓,幼子抚养之职,我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世态冷暖,经此一事后,难道还不足以让人珍惜眼前地可贵?我也深知伯父赠瓶之意,是以守口如瓶,顾念情义,不想让我日后在康家难为人。可我杜怀璧又怎能忍心为一己私欲,就让您将这口怨气咽下去。这康少 本是难辞其咎,他才为祸首,何以让嫂子让丁家独担!我并无心偏袒,然而伯父此言却让我哑口无言,只能对着皇天起誓:我杜怀璧一日在世,伯父伯母便是我生身父母!养老送 终,出殡治丧,哪怕倾尽所有也不能有半点搪塞!倘若我为了一时利 益,才违心诓骗。苍天在上,自有报应!若伯父不愿见我,我便在此叩谢,聊表寸心!”言罢,叩了三记响头,声声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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