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黄龙石-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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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次的药物中毒肯定对张心的身体伤害很大，望着他呆立不动的样子，再也不能让人联想到他曾经拥有过的睿智与机敏。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太过投入，那就是对生命的透支，反过来得不偿失。所以我奉劝那些正玩命工作的人们，你的事业也好，你的权利、地位也好，都要以身体为基础，而依附于身体之内的人的精力与智慧，就像装在盆里的水，你不奋斗，那盆水会自然挥发，但如果你太过急切，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舀干它，使之枯竭。也许，你觉得如此快速地舀着水，使你的生命更加精彩，但你看过日本的樱花吗？那一片片如雪而纷飞的花瓣，就是生命陨落的轨迹。最终，真正的美丽不在你本身，而在看客们的眼里，你让他们的日子又有了一些新鲜的话题，又有了一些咏叹与哀伤。

几天过去，张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他的精神仍然不好，那也许更多的是心理原因造成，病痛不但会侵害你的身体，同样也会折磨你的心理。据说，陈可茜也基本恢复，能在院子里活动了，农历的三月，只要不下雨，就会非常的暖和，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能让人排除阴寒吸收阳刚之气。

与陈可茜一墙相隔，想象着她在阳光下逐渐饱满的精神，就如同身边那株纯白中透着几丝血色的山茶，我的眼前也空明了，这春日的午后。

这日午后，我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我换下了厚厚的冬装，正享受午后的阳光，突然发现一个人在我们院门外探头探脑，我以为是附近的人家有求于我们，于是，我走了出去。

那人却是要见张心，我仔细打量这个人，身材不高，有些清瘦，虽然穿着与普通民众一样，但一说话，就让我觉得难受。他的声音尖细，气息不是来自于丹田，而是直接从嗓子靠近舌根的地方发出。

我把这人带到院子里，让他等着，然后我到屋里去叫张心出来，我突然回头，发现那人正东张西望，我突然警觉起来。张心正伏在榻上午睡，听说有人找，他就问我是谁，我说不认识，他又问什么样，我说个子与他一般，很瘦。

张心没有打算起来接见，而是让我再出去问问什么事儿再说。

我突然说：“那人有点像太监。”

“太监？”

张心对这个词语的反应之强烈，简直出乎我的预料，他腾就坐起来，看我有些诧异，可能觉得有些失态，然后自言自语。

“太监？这从哪里来的太监？”

我说：“我只是从他说话的声音猜的。”

张心披好衣服，让我去招呼那人，他马上就出来。

张心扶着门框认出那人来，几步赶到那人面前，拉住那人的手。

张心喊：“赵……”

声音随之戛然而止，之后，两人相扶着进了屋，突然之间，我晃到了张心的脸，不知是因为见到相熟之人心情激动，还是因为春日转暖阳气回升，还是他才从被窝里出来带着热气，他细腻的脸上居然还绽放着两朵如桃花般的红晕。

进屋以后，张心合上了那两扇门，通过窗口，我看到两个凑在一堆的人头，讲一阵，朝窗外望几下。如此鬼鬼祟祟，让我觉得有些别扭，我便从院子里出来，到更广阔的地方走走。

那像太监一样的男人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张心怎么会认识宫里的太监呢？虽然随着秦王朝的灭亡，有很多的太监流落到民间，但作为一个读书人，怎么会与太监为伍呢？历朝历代，凡是正直的读书人，没有不对太监都抱着不耻之心，从来都只是把他们当成皇家的家奴，没有做人的尊严。

这人的出现让我与张心之间突然增加了距离，虽然一开始，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后来就变成了同事，再后来就有了手足之情，观点认识再不一样，也绝不因此翻脸，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如果他真与太监为伍的话，那我与他就有了本质的不同。

我觉得我有些胡思乱想，就提醒自己转移目标，我欣赏起街边偶尔伸出的一枝小花，看它们的神采，看它们的颜色，看它们的姿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活的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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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看到有人一晃就进了一家小院，他一进院，有人探出头来望了望，转眼也消失了，只听到门“吱——嘎”一声，感觉关门的人极轻极小心，好像生怕人知道似的。

我担心城里会出什么变故，所以急忙报告了守城的千户长，但当我们再次赶到时，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询问房东，说他们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共六人，刚才来了一个陌生人，说了几句，他们全都收拾行装，说出城回老家去了。我们进一步审问，房东一一描述了这些人的模样，看样子这些人并非一般的庄稼汉，而更像是职业军人，其中有一个，非常强壮，比一般人高一个多头，只是肩受过伤，直不起来，头就一直向前垂着。前段时间，我曾经见过的那人，现在看来，那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他会是项玉吗？

房东回忆，这些人经常提到刘三这个名字，还有项王，如果刘三是刘邦，那么项王就是项羽，对于一班行走于各地的人来说，能说出这两个名字也不见得有什么奇怪之处。而且这两人现在都远在至少千儿八百里外的地方，不可能在这里设计出什么阴谋。当房东说出玉姬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一惊，让我更加确信那个壮汉就是项玉无疑，能知道玉姬这个名字的只可能是在那个封闭环境里的人，而那里面的人里，没有一个有如此强壮的人。

我们没有获得多少可用的信息，只能偃旗息鼓，提醒房东如见到那些人立即报告。我们又到最近的北门询问，果然有兵丁见过这几个人离开，已经离开多时。

虽然千户长不以为意，但我心里还是担心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而且很可能与我们有关，如果真的是项玉到此，而且也知道陈可茜就在此处，那这件事就肯定与我们有关。

我急急赶回小院，张心已经送走那人，正独自坐在门坎上，见我回来，立即站起身，让我进屋里谈事。

张心朝屋外望了望，关上门。

张心很轻很小心地对我说：“今天有任务，要你跑一趟。”

我问：“什么事？”

张心说：“天黑后，和我送一个人出城。”

“出城？没什么大不了，我送就是。”

“我们得要保证这人的安全，而且不能声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人这么神秘？”

“你不管，听我的没错。你只管送人，其它的，由我来安排。但此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除了你知，我知，再不能有任何人知道。守城的兵卒，也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个人。没问题吧？”

“放心，到底是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我还会瞒着你？”

我正准备朝外走，突然转身对张心说：“我觉得项玉真的到过城里。”

“项玉？”张心疑惑地重复，然后深思了一下，问，“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我把今天的事情的始未，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

张心说：“真是不可思议，死了的人都能复活。也许真是搞错了，天下之事，巧合的多。把今晚的事情处理好，明天我再陪你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出些蜘丝马迹。如果真有这人在，怕不搅个天翻地覆才怪。”

张心想了想，又让我通知千户长，夜里派个百户领兵在后面保护，但只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妥。他让我先带人出城，他等一阵再叫人跟到后面保护，也觉不妥，想要自己带人出城，但又怕前路不安全。

望着张心反复分析，反复琢磨的样子，我心里非常高兴，觉得他总算恢复了读书人周密的思维。

最后，张心终于敲定了一个主意，我们编造说发现一伙强人欲图抢掠我们的粮仓，他们今晚可能会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集中。到时，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出城，到离目的地一里外隐蔽，如果那些人出现，听我们的口令，一起出动，如果没有动静，就算一次演练。

我们一起到军营，千户长一看张心亲自来到，自然无有不从，立即招来最强悍的百户长，让他作好准备，多带弓箭，听侯我们的调遣。

天黑下来，我们急急用过餐，张心轻手轻脚地进了后院，没过多久，他和那名少女扶着陈可茜出来。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陈可茜的模样。

院门外，已经停着一辆差不多全部遮挡住的小马车，陈可茜上了马车，少女就在车下直直地站着。

我们几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小院，我赶着马车，一路上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响动。

张心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是要送陈可茜到刘邦那里？看来，今天来访的，真是个太监。

我们到城门的时候，百户长已经集结了他一百一十人的队伍在城外，这些人非常遵守纪律，没有发出一丁儿点声响。当百户长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还跟着一个少女时，他悄悄地问我们里面是谁。

张心回答说只是个无关的人，想看看百户将军带兵打仗如何勇猛。我想，如果我是百户长，一定会以为这里面坐的是吕雉，更加要努力表现自己。

果然，百户长的号令更严格，如果不是脚步声和兵器铠甲的碰撞声，你大可忽略这支队伍的存在。

到了指定的位置，张心让队伍全部隐蔽到树林里，只有听到他的号令，才可冲杀过去。今天的消息虽然来源可靠，但保不住那些人改变计划，所以切不可轻举妄动，宁愿放过这次，也要做到一次解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剩下我们四人继续朝前走，转过一个小坡，我们看到前面有火光出现，再走一段，就被持兵器的人拦住，张心上前，很快从黑影里走出那个午间到访的人，那人果然是名太监。

那人轻声说：“来了？”

张心轻声回答说：“来了！”

一个年轻的太监接手马车，驶向了火堆那面。远远地，我看到火堆旁坐着一个人，看到有马车靠近，就站了起来，从身影判断，那人就是刘邦。刘邦来到车前，伸手抱住了陈可茜，刚才还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太监，自觉地朝我们走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本卷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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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明白，刘邦确如某些非正史的历史书所记载，无赖，好色。我们的正史总是要美化、神化成功者，把他们树立成不食人间烟火，人格无限伟大，其它，这全是骗人的把戏。他们之所以比别人更成功，那是因为他们更加狠毒，更不在乎规则，更善于玩弄花招，更懂得舍与得的关系。项羽将要失败，他是真英雄，没有伪装，没有掩饰，但他却不知道尊重生命；刘邦将要成功，没人把他当英雄，他太善于巧饰，太善于隐藏，他要的是天下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财产；秦如皇创造的一切奇迹从此湮灭，他的丰功伟绩成了罪恶的证据，直到两千多年后，我们才拾起来。是谁在对历史进行筛选？是谁在对历史进行篡改？是谁在利用历史转变人们对历史的评价？这不会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伟大业绩，是谁？是哪个团体或者那个阶层？历史已经过去，没有了是非，所有人看到的只有成功与失败，最终，成了我们的大溃败，文化的大溃败。

突然，从火堆的另一面，冲出几十个人来，一起挥舞着兵器，呐喊着冲向刘邦。刘邦转身就跑，似乎想起陈可茜需要他的保护，回过头去，但陈可茜虚弱的身体无法跟上他，摔倒了。刘邦望了一眼，觉得还是保住自己最重要，于是再次迈开步子朝我们这方逃过来。

我一见陈可茜摔倒，拔出刘邦赠我的那柄短剑，奋不顾身地朝前冲去，恨不得一步赶到她的面前。正离开的太监们，很勇敢地返身回去，以他们的血肉之躯阻挡那些人前进的步伐，这边的几十个兵丁提起武器没命地朝那边冲去，呐喊声十分高昂。

张心边往回跑边大喊：“救汉王！”

山坡那边终于响起了更大喊杀之声。刘邦拔出身上的佩剑，但却没有返回战斗，而是继续拼命地朝我们这边跑，刘邦生于草莽，虽然有了这些年的征战，但体力还是保持得较好，与那些年轻力壮的追兵赛跑，并不输多少，他很快与我错身而过。

我砍杀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很快落入他们的重围，而刘邦那几个随从，虽然勇敢，但很快就全部被砍翻在地，刘邦不得不再次竭尽所能朝前跑。

张心一边朝后退，一边朝刘邦招手，喊着：“主公，这边！主公，这边！”

百夫长单枪匹马首先赶到，冲入敌人队中，砍杀几人后，自己也落入敌手，但他的献身再次阻延了敌人的追杀，为刘邦赢得了时间。

两军正式相接，虽然敌人的数量处于劣势，但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大，一个能当三五个，双方都处在了消耗战之中。

围着我的那几个人已经被我砍杀多人，再无法抵挡我走向陈可茜。此时的陈可茜正处在项玉的怀抱里，也许因为身体太虚，受到惊吓后，他晕倒了。

我冲过去，项玉突然转过头来，瞪着我，那眼里的，全是恨，我禁不住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停住了，剑上的血正一滴滴地朝下落着。

我突然喊：“带着她，快走！”

看项玉并没有反应，我再次叫了一声。此时，陈可茜醒了，她抱住了项玉的手臂，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前，鸣鸣地哭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哭泣，我的心难受极了。

我不得不再次叫他们快走，但项玉并没有这样做，他放下陈可茜，叫过两个人来，让他们保护着她离开，看来，他的任务不仅是要救出陈可茜。

我绝不能让他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