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黄龙石-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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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他都在打听我的所在，这次，他毫不犹豫，混上了宇宙飞船，几经转折，到了罗漠星球。

现在我知道，他确实不能再回到地球去，到那里，他将无法摆脱与我一样的命运，但是，他却不会有我这样好的运气，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的心智尚未成熟，如何能独自应对监狱里的复杂斗争。现在，虽然我已经可以算是高高在上，但这不是我自己斗争的结果，而是别人斗争的副产物，只是为了满足别人斗争的需要。以前，总以为我们的监狱跟电影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全是血腥的暴力，其实不然，这里的血腥并不容易看见，他们全都服务于政治，政治需要，暴力可以变得温情脉脉，政治需要，血腥的暴力也可以算正义，杀人狂魔可以成为英雄。我相信，八儿会与我一样成为别人的棋子，但是，他也会和我一样不甘心成为棋子，他会以比我更加猛烈的反击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但这到底是他的悲剧宿命还是他不屈于命运的倔强性格呢？我没法说得清楚，因为我不是张心，也不是终南老道，没有那种深厚的文化底蕴。

现在的情景有些像八年前在秦汉之时的宛城，八儿又开始了他的习武之旅，他向能见到的所有善斗的人讨教，结果是所有愿意教教他的人都被他打倒。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健身房，那里有一个我专用的角落，有沙袋与木人，但他只用了几天就将两样东西都打坏，终南老道很高兴地找人来做了一套更牢、更经打的练武器材。

当然，终南老道也兑现了承诺，他请来了两位曾在大学里教过书的所谓教授，传授八儿必要的文化知识。这两人因此可以不再承担繁重的体力活，所以教得非常卖力，但是，以八儿的顽劣与基础的奇差，把这两个高级知识份子折磨得也够呛。不过，还算好，八儿在我的监督下，基本能按照老师的要求来进行学习。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八儿的对手，但还是愿意陪八儿活动活动，因为八儿并没有一味的使强斗狠，差不多真做到了点到为止，而且，在我的引导下，他也能做到对前辈的尊重，并没有因为自己战无不胜而目空一切，他自己也觉得要真正成为高手，还需要在技术上努力，而这些老前辈输给他，大多是因为力量不济而非技术不佳。听说狱警里有一位曾经是特种部队的退伍军人，八儿就急着让终南老道带他去找那人。那人正好这几天休假，他就天天到那里守望，看他回来没有。后来，那人真回来了，他几天几夜就窝在那里，连“家”都不回。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一身的汗臭，我让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他又回到那里呆了一个星期。

两位文化老师看不过去了，说这样说文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能学得好。我不得不将他叫回来，同意他继续学习，但要求他必须留出时间学文化。果然，他从这天起，白天学武，晚上就习文，他最喜欢的是上历史课，那位讲历史的老师也挺会投其所好，专门为他讲历史上的一些英雄故事。加上他本来就有文言的基础，老师就找了一些史书让他自学，使他的语文学习也很快上了路。但他对数理化却是没有一点兴趣，只要老师一说上这课，他就想往外跑，再不就打瞌睡，非得我在旁边陪着不可。后来，终南老道向两位老师提出要求，让他们降低数理化的难度，尽量和生活实际相结合，让他在实际的操作中学习。想不到，终南老道这个人对教育还挺有研究，这样做虽然不能彻底改变八儿的兴趣，但至少没有让他反感。看着一些物质在实验中的变化，他全神贯注，兴奋不已，暴露了小孩好奇的的天性。

八儿还将那名退伍军人带到了健身房里，让他教自己如何打沙包与木人，这人受过的训练比我强上好多，打沙包的姿势与招数好多都是我所未见，而打木人更是动作协调、流畅，而不是像我这样乱打一气。他不但教会了八儿，也教会了我打木人，这对提高我的击打技术也有很大的帮助。

看得出来，这名狱警非常喜欢八儿，对他的指导没有一丝保留。他的行事作风也引起了我的好奇，这么一位高人，我相信在这个监狱里，难以找到对手，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存在，就算我们打斗得再厉害，也没见他技痒露上两手。他的形象很一般，人很瘦，眼睛也老是低垂着，看起来有些苍老，大一号的警服穿在身上，显得他有些单薄。然而，当你仔细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后，你绝对会感觉到他一定有着非常精彩的故事在。但是，这个人的故事，直到我离开这里，也没有能听到，这让我觉得，其实，在我们的身边，就有很多的能人，但是，这些能人却总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他们并不想为人所知，最后让自己的一切随着身体，一起化为灰烬。这倒底是社会的幸还是不幸呢？为什么没人给他们发挥的空间呢？既然他这样的隐藏自己，为什么又要教八儿这样一个在武术上极为张扬的人呢？如果他正是因此有过痛苦的经历，难道还想八儿去重新经历吗？这就是我们文化的一个非常难以解释的现象，千百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

跟着这位退伍军人学习，八儿的进步看得见，他差不多能做到一招制敌，而且绝不会给人反击的机会。因为他控制能力的提高，在与我的手下切磋时，也能做到收放自如，不会伤到自己人。每当他把别人打倒，他总会伸出手去将他们拉起来，并帮忙拍掉他们身上的灰尘。看到他这样谦恭地对待这些人，我有些不明白他与外公外婆以及地球上那些人的关系为什么处得这么难。他的外公外婆都是老师，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们该作何感想？每个孩子是不是都有一个兴奋点，只有当你找到了兴奋点的时候，你才可能让他自信地生活，自信地面对自己与他人，而不是以一种阴暗的心理去面对所有的一切，这样的话，任你再高深的教育，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对于八儿来说，武术就是他的兴奋点，他以此来树立自己的信心，因为有了信心，他才能开放地对待别人。

不过，八儿的天真变成了狂妄，他在我的走廊前设了一个擂台，要向监狱里所有的人挑战，不管是三人还是五人都可以，只要能打败他，他就将自己所有的钱给人。其实，这个擂台就是由他用锄头挖出的一个十米左右见方的坝子，中间略高，边沿有一道沟，而且，他还说，只要将他逼出这条沟，也算他输。

我觉得不会有人来应战，因为没有人能赢得了他的钱，而且，他的钱也不多。不过，事情真出乎我的预料，每天晚上，总有人应战，一场，两场，从没有间断过。参赛的人好像也并不在意，输也输得非常爽快，并不作过多的纠缠。后来，发展成一场场七八人围攻八儿的场面，八儿都能轻松应付。

我倒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偷偷找人一查，原来是终南老道搞的鬼，他让手下装成挑战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搏八儿开心，大家也有点节目娱乐一下，免得寂寞。

但是，这样的比赛，对八儿的成长会有好处吗？

第三十四章　飞车失事

一个月后，八儿对设擂已经失去了热情，成天躲在健身房里锻炼，为了训练肌肉，增加力量，他采用了多种训练方式，举重、跳绳、跑步、俯臣撑，他都练。果然，几个月下来，他的肌肉已经从肉里鼓了出来，脸也凹了下去，一使劲，便看出脸上的横肉，已经差不多完全脱去了他才来时的稚气。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我服刑的第十个年头，这几年来，监狱里秩序井然，帮里自然就没什么事可干，我也乐得轻闲。因为没什么事，军师也经常不用到我这里来，他自有自己可忙的事情。终南老道看八儿比看我的时间还要多，他还经常带八儿到处走走。

我们与青龙、黑龙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仇视，三年来，他们处于弱势，但还是比较平稳，我们所争夺的，都是新到的服刑人员，旧有的，非特殊情况，转会的非常少，没有可以被人利用的矛盾。而监狱方面，因为我们很好地约束了会员，虽然采集与采矿业的定额都有一定幅度的下降，但那确实不是人为的原因，而是因为资源正在枯竭，他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倒是地球上送来的服刑人员越来越少，成了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如果一旦地球方面断了人员供给，对于监狱来说，那才是灾难。所以，这几年，减刑的条件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严格，获得减刑的人越来越少，在采矿组团，已经开始出现抱怨，如果不是帮会出面弹压，可能会酿成大的事件。

有一天，终南老道告诉我，他想带八儿周游所有的监区，让他更多地接触、了解这里的人，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他预计会花上一个来月的时间，他会带着八儿在各监区分别住上几天，与那里高手交流交流。

从八儿这几年的表现来看，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自我控制能力，也许，这可以被视作他离开监护进行的江湖闯荡，而且，身边会有终南老道陪着。终南老道这个人还是比较可靠，虽然差不多应该算是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谁，但足智多谋，很见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他有时对八儿有些纵容，当然这也是出于他对八儿的喜欢。作为长辈，与军师的冷漠相比，他对八儿的关爱非其他人可比。

我答应了，只是向终南老道要求不要过份纵容八儿，要让他学会忍耐，嘱咐八儿事事要节制，不能太过张扬。

第二天，终南老道与八儿刚离开，军师就来了，他认为不能让八儿老跟终南老道在一起，这人的能言善辩，想法也挺多，目的现在很难说。在我的眼里，军师肯定比终南老道要忠诚，但终南老道就算有什么私心，也不可能害我或者八儿吧，现在是和平时期，没什么矛盾可以利用。文人相轻的毛病在军师与终南老道身上都有，他们两人互相挑刺的时候并不少，我已经见惯不惊，只是由军师挑起事端的时候的确很少。

军师说：“虽然我没有肯定的证据证明什么，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要防着这人利用八儿。作为你的亲人，万一八儿于无意中做出不利于黄龙的行为，到时处理起来会让大家为难。”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好吧，下次我会注意。”

军师有些生气地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要说黄龙的老大，真正拿主意的全是他，他才是黄龙的幕后老大，我只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傀儡而已。不过，这些年来，也得感谢他，我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全靠他的经营，没有他，断不会有黄龙的今天，他的话，我不可以不听。

第二天，我叫人去打探了终南老道与八儿的行踪，回来的人告诉我，他们只是到一监区看了一下，晚上到每个有我们弟兄的监舍都走了一圈，与少数人进行了会面，没有其它举动。

又隔了几天，我再找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也跟前面完全一样，不便不再生疑，放心让终南老道带着八儿。

一个月后的一天，一个弟兄传来信息，说八儿被抓了，我一听这话，懵了，在这里，谁还会抓人呢？我到这里已经十年，除了帮派教育自己的会员，从来没见狱警动过粗。

我问：“为什么？谁抓的？”

那面的人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不像是狱警，像是武警。他们已经带着八儿出了监区，正要押到空天车送到太空站上。”

我急了，立即叫人联系上范成洪，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范成洪告诉我：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好像是从地球来的，他们说八儿是通缉犯。

看来，这一趟真不该让八儿跟终南老道去，虽然是八儿在地球上做的事情，但八儿被抓，肯定与他带着八儿到处招摇有关。

我来不及去计较这些，问清了八儿所在的位置，立即向监区要了一辆车赶过去。

当我赶到的时候，押送八儿的车已经启动，我的车只是普通车辆，最多只能提升到空中十来米，无法追向那辆车。

我急忙联系上范成洪，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把八儿救下来，花多少钱都可以，但范成洪却回答我说，听说是我的侄儿，他早已经想过办法，但是，那些人都来自地球，与他没有任何的联系，根本不卖他的账。而且，据说那边死者家属来头很大，非把八儿弄到手不可。

看来，纵然我的手下有一万多人，纵然我能力敌万夫，在此时，却只能望天兴叹，连一个小小的孩子都保不住，真不是一般的窝囊。

正当那辆冲天而起的车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时，车失控了，在天空里一阵乱窜，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突然都张口结舌地仰望着天空。过了一阵，车直接朝东北方向的大山里坠去，之后，再也没有看到他飞起来。这可是最大的不妙，就算八儿被抓回地球，就算被判上几十年，至少人还在，但要是车坠毁，那将会是尸骨不存，难道他这么小的年龄就遭此厄运，如果陈可茜泉下有知，我可怎么向她交代。我立即冲向送我来的那辆车，向控制室提出申请，控制室很干脆地否定了，因为以这车的性能，根本开不出多远。我气得使劲地砸着车上的座椅，以发泄心中的愤懑，为什么老天对陈可茜一家如此不公，父母没了就算了，一个孤独，却还要承担这样的命运，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偏要降祸于八儿。

第三十五章　搜寻

终南老道已经因这事失去了分寸，他没敢上前来劝我，只是站在车外，透过窗玻璃望着我。

军师赶来，拍拍我的背轻声说：“老大，节哀，人各有命，强逼是逼不来的，我们每个人都只能活在当下。这么多兄弟看着，我们回去再商量办法。”

军师向控制室提出回监区的请求，很快得到批准，载着我们三人一起回到我的房间。

等我坐下，军师问：“终南老道，你把事情的经过给老大说一说吧。”

终南老道有些心虚，说：“是我不好，不该带八儿到处走，被人抓住机会。”

我问：“地球方面怎么知道八儿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上来，连问都没有问，就用电击枪把八儿打倒，直接戴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