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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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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不见,甚至连最基本的联系也一点没有,因为只是工作关系,他没有立场主动联系她。就是打给明放他们,话里也尽量回避。

毕竟公使允诺过只要黎巴嫩的事情结束后,调整好状态,还让他回耶路撒冷。那边的事情要紧,把他牵制在这儿无非是公使他们的权益之计,可有用吗!

冷静想过了,也做了决定。

表面上,一心一意的忙着工作,对她不闻不问,就是牧和朝纲言谈间说些消息,也当成平素的事,不挂在心上。他从来没问过有关她的事,一句都没问过。

可心里一直很着急,想早点回去。每次听了有关她的只言片语,反而更想见上一面。尤其是她病好了,已经回去上课,Itzhak每天都跟着,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没再草率的去结识Bluma,就像个学生一样念念书。但他就是放不下心,她常常闯祸让自己受伤,又不懂得量力而行。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也许肋骨还没好利落。

庄非回来,热闹了不少,小丫头就是恢复快,已经活蹦乱跳了。

至少,明放电话里这么说过。

也许是伤恢复的比较慢,回去上学的时间比他预想晚了好多。书不知道读得怎样了,记起课本上她画的小花猫,想揉揉乱乱的小发卷,看着她撒娇或是哭泣的样子,从来不觉得对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这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但只能忍,手边的工作忙得停不下来,也不想让自己停,停了,会担心她。生病时虚弱苍白,从椅子上摔下来磕破头,在街上伸张正义被打伤骨折,没人在身边约束,但愿她不会有事。

她没有给他再来过电话,手机里那几个没有接到的来电就是最后一点消息。不知那时她怎么了,从半夜一连打到天亮,可惜,他一个都没有接到。

哥不肯明说,只说她在海法一切都好,也只好相信。

相比之下,海法确实比耶路撒冷适合休养,也安全很多。只是不知那边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她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来的。

好在现在回耶路撒冷了,有天放明放……门上突然有敲门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驻黎使馆大使。放下手里的文件赶紧过去。

“大使!”

“没外人,叫伯伯就行。”

大使在领事部办公室坐下,看着让办公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让,和谈一直谈不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宋伯伯,不瞒您,我还是想回耶路撒冷,毕竟那里的工作很紧迫,真主党武装停火问题,于我们没有太大利害关系。”

“怎么,在黎巴嫩留不下去了?”

“也不是,看工作需要。哪里更需要我,我就去哪。”

颇为认可的点点头,大使起身走到他身边,“让,回去吧,那边确实更需要你。”

比较激动,手边的报告差点碰到地上。虽然是自小熟识的父亲战友,但是毕竟是上司,觉得稍有失态,赶紧捡起报告稳住情绪。

“我已经和李大使通过电话了。目前使馆高级翻译、领事部都不缺人手,有你在自然好,但你不在工作也能正常开展。和谈还要耗很久,不想把你这样的有用人才耽搁在这儿。还是回去吧,赶紧把着急的事办了。外交人员条例记住就好!”

没有把喜悦表露丝毫,只是像以往接受命令那样郑重点头,依然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文件批改。

大使离开后,才把东西推倒一边。翻抽屉想收拾东西,收到一半,又想到什么停下来靠在桌边,到书柜里拿出厚厚一本文件夹。

翻出外交人员条例,一字一句读,其实早背熟了,只是再看,感觉又不一样。

指着最让自己忌讳的那些句子,规定是规定,字字推敲过,分外严谨。他也曾这样的考过她。可现在不一样了!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拿出手机,看着两个月前那些没接到的电话记录。

嘴角勾起,睿智深藏。

穿着薄薄的小衫想出门,被天放叔叔抓住书包,非要加件衣服,只好听话照办了。

出了门,巷子里也有了花花草草,沙漠环境的缘故,都是耐旱坚韧的植被,生命力很强。踩了朵小花别在书包上,继续一个人流浪。

现在偶尔Itzhak会接送,不用步行的时候就坐在摩托后头,看着街景一路飘过。今天难得步行。越来越亲切的街景,还是觉得这里熟悉得好,不比海法那些难熬的日子。

睁眼时竟然躺在医院里,那个和他神似的男人,眉眼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坐在病房角落似乎守了很久。开门见山,报上了名字身份。

“我哥叫孔谦,我叫孔让。”那时叫错他的名字,记得他这么说过。

她病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他在说话。那些,理解成说教也好,或者只是出于一个长者对自己的关心,他毕竟是他大哥,微长几岁却给她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关恋爱的问题,他没有问得很直白,自然也不需要主动招供什么。是不是恋爱自己也搞不清状况,没来得及问他。只是亲吻过了,也常常特别惦记,尤其见不到的时候。

可谁把她送到海法的?是一种处罚吗?病着的时候来不及想明白,他大哥离去的也很匆忙没有说太多。临走那天,他买了很多东西留在医院,交待了一定要谨守分寸的话,说是退一步两个人才会更好。

这种更好,是指让他们恋爱,还是不恋爱呢。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什么情绪,是不是爱了,但总之是很喜欢就是了。

胸部的疼时常引起发热,咳嗽也特别厉害,医生用了很多消炎和镇定药,总是在睡。原来从不觉得肋骨断了会有这么多后遗症,后来才知道是休养不当,引起胸膜发了炎症,害她来来回回病了好久,那间破鬼屋,害死人了!

使馆来接手照顾的是个生人,让她想起当初面试时那些刁蛮难对付的老女人。其实她人不坏,就是没有话,来了第一件就是没收了她的手机。

只好把两只小瓷猫拴在一起,动起来更响了。听着铃铛声,老是坐在病床上发呆,后来出院没回鬼屋,把她送回了特拉维夫,也是听着腕上的铃声。

他去了贝鲁特,好多年前读过贝鲁特的绑架故事,对那里了解的并不多,觉得危险。但现在因为他,自己也想去了。

两个星期躺在宿舍里,无所事事,到使馆资料室摸了几本书,看着他现在所在那个国家的事情,又去想孔谦离开时说的话。

退一步,要退到哪呢?已经不和他联系了,就是想得厉害了,下班后偷偷溜到他用过的办公室想看看。可惜大门每次都锁着,保安从来没有疏忽过。

好在过两个星期就通知她回去工作。接的竟然是牧,像见了亲人似的奔过去,还没跑几步,呼噜呼噜的喘粗气。可真是高兴了,几乎是跳上车的,一路上看着当初掠过的风景,以为他在召唤了。

雅丽坐在身边,给她递过来毯子盖上。一路上,讲了这些日子大半发生的事。他并不在耶路撒冷,还在贝鲁特,也可能一直留在那边。

听了这样的话,身上的零件马上又都不运转了,窝在毯子里靠在车窗边闷起来。

回到饭店,像是生锈的小齿轮,滚了好久也无法恢复正常运转,Samir快活的从楼上奔下楼迎她的时候,抱得很敷衍。看着床边满满一箱子小说,也没什么心情。

对面的门也是锁着,他不在的时候门都锁着。只有办公室还开着,可是他案头放的条约文件都不敢兴趣,只是晚上在耶路撒冷做作业的时候,常常坐他桌上,就着灯光靠在椅背上,想象着他在的样子。

退一步是不能再见他的话,她宁可进很多步,大步大步的前进。无法排解的时候,把那件驼色的毛衣挂在衣柜前,常常对它说话。

“你说,为什么去贝鲁特了!也不告别,你对吗?”

“我在海法可惨了,医生给吸的喷雾让这儿,还有这儿都特疼。”

“我见到你大哥了,他挺帅的,但是比你老!”

“是不是我违犯纪律了所以不见我了,今天回去上课了,老师说想我了……”

“作业很难,Itzhak也不帮我,又没人管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咳嗽好多了,能从两个楼梯上蹦下去,胸口也不那么疼了,厉害吧!”

“从三个楼梯上往下跳,有点危险……”

照例是上学的路,今天是独立日,满街插得国旗。本来是放假的,学校有活动所以去看看。Itzhak坚决要跟,抵死不从,跳台阶的时候差点崴了脚,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又被天放叔叔抓住。

披了衣,往学校方向走,庆祝的人潮很多,走了人不特别多的小街。自从上次受伤,总对人扎堆的地方有点心理障碍。他教训过的,以后不能凑热闹,这里的热闹都危险。

为了庆祝,人人脸上洋溢快乐。看着满眼的大卫星,想到在哭墙广场拥在一起时的感觉。哎,又想他了,自己孤零零的,就更想了。

好在他大哥说的退一步没说不能想他,否则她天天都在违纪,而且违反好多次。

手机被没收,还回来已经变成新手机了,没有他的号码,当初记电话的小纸条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又不好去问大家,一想到这个就特别烦。

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嘴又撅起来了,背上的书包一甩一甩,不知道和谁生气。

他要是能从贝鲁特回来就好了,哪怕就回来一天呢!

他应该……砰额头暴疼!

缜密思考中,完全没看路,正撞在一个人身上……揉着额头抬眼看了看,很快,像是碰到隐性人一样,低下头继续走。书包不甩了,脚下的步子也很慢,巷子安静得很,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数着时间,腕上一热,突然就走不动。

站在原地,脸颊一鼓一鼓,努着嘴,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想抬步走下去,整个手臂拦过来,圈满了腰身。那么坚实的胸膛,等待了那么长时间。

她的小铃铛响了,叮铃铃般清脆,下一刻铃声止于他的掌心。小心的擦过腕边,又留连在手背上。

太不真实,她抬头看着太阳,目眩般温暖。

热气吹在耳边的发卷上,痒痒的,心口怦怦跳,眼睛却红了。刚刚还想着来的,愿望就实现了。可又有生疏感,或许,是太久不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等着他说话,可没声音,背后的依靠太诱人,靠在那儿,想闭上眼睛。

跟了她很久,假期热络的街道总有危险,尾随一路去和她进了僻静会堂边的小巷。

左摇右晃的踢着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路也没看,魂不守舍的样子。跟着她,走在身边,超过去,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停在巷口,等着她直接撞进怀里。

以为她会笑,结果低着头又要走人,和过去很不一样。她瘦了很多,单薄的外衣显得松垮,圆润的下颌尖尖的,手腕也纤细到不盈一握,果然病比他想得严重,她复原的并不好。大哥不肯说,也该猜到,她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可眼神还是当初那般清透,如同她的心。赶回耶路撒冷车停在饭店门口也不进门,就等着她出来。

这场病,耗尽了掩盖的情绪,两个月没见竟然比想象中更想念。不想有旁人,也不能有打扰。

只是这么拉着自然不够。她又要走,不许,跟上一步就抱进怀里。乱了的发卷贴在他颈边,有淡淡的香,头发长了,发卷慵懒松散。

他的心情也是放松的,毕竟见面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他不是参赞,她也不是翻译。只是路人甲偶遇路人乙。很想她,也想知道她怎么反应,迫不及待想看看她。

怀里的人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露出了白皙的颈项,书包隔阂在两人之间,一下扯脱放到地上。两臂交合,让她逃不开了。

贴在那乌发间的细嫩肌肤上,腰上的手收紧。忽然听见吸气的声音,呼噜呼噜的混乱,手背上热热的湿意。怀里的身子自觉扭过来,用扑的方式猛然埋进怀里。

重量加在肩上,像个袋熊似的攀他,娇小身子跳着脚,比刚才急切了好多。她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情绪,莹白的脸颊,眉心有忧愁。鼻音重重的,不知嘟囔了什么。

她其实哪也不想去,只想好好抱抱他。这么久不见,刚刚匆匆一眼是不够的。挣扎间,不觉身子已经被整个托起来,高过肩膀,终于眼睛对上眼睛。

他还是往日俊朗神采,眉上有英气,西装笔挺,像是心里该有的样子。圈着他,不舍得放手。

退一步,还能退到哪去,他都回来了,哪也不去了。

两个月的距离一下子就近了,没有外人也无禁忌。这么彼此凝视,时间好像要止住了。

脸颊上滑下的水珠剔透,酝酿着情绪。脖子上有她野蛮的小力道,发根微疼。本以为是亲吻,结果,整个人扎在他肩上,哇的大哭起来。

那是幼儿才有的哭声,好像叫他爸爸的小傻子,挂在怀里,呜呜的又哭又叫。一定是两个月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到被送去海法时还病着,心头发紧。

哇哇的哭声,诱哄得措手不及,只好把她抱高,捡起书包往巷子深处的会堂走。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绿意笼罩的院落,聚集的犹太教徒在会堂里祈祷互贺。他坐在花园深处的长椅上,臂上挂着书包,怀里坐着她,哭了好半天了,见面后,竟然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胸口还疼吗?”托起抽泣的脸,都哭红了,眨掉眼泪,嘴肿肿的,开口还咳嗽,想给她擦,不依的躲开了。

“你……”摇摇头,想说不疼了,又觉得这么太便宜他了,“我疼……要疼死了!”指着胸口的位置,两个月不见的想念都累积在那儿,确实很疼,疼死人了。海法那些日子,还有特拉维夫。

还想哭,也有好多要控诉,可他不给机会,烫人的热压在眼泪上,一点点滑落,停在呜咽的嘴唇上。抽泣间,就吻进来。要吃人的咬她,那么张狂的弄乱了呼吸。抓着他的衣领,可怜兮兮的叹口气。

冷静克制的假象,什么什么都没了。丢开参赞和翻译的身份,其实只是单纯的彼此。要呼吸,攀着他不安的扭动,要窒息了。

不肯放,把她抓在怀里,沾在嘴边的眼泪是甜的,和她一样。原来挂心是这样的感觉,想得厉害,什么也顾不得。

条例读过太多遍,也执行了太多年,现在只想和她一起,无论如何回来了,是要和她在一起的。身份不是障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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