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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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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羽对上南茵的视线,心头一种乱跳。她的眼神好熟悉。细细回想,莫不是那次昏迷时见到的用红绫上吊的女子。她的眼神跟现在南茵的眼神一模一样。
    同样的,充满恨意,充满血丝。
    墨羽闭上眼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睁大眼睛重新望向窗口里面,她看到南茵把手中剩余的红头绳一圈又一圈的绕到自己雪白的脖子上,红色的嫁衣,红色的头绳,红色的手指甲,什么时候,她把自己的手指甲涂成红色的了,跟噬了血一样。墨羽知道南茵从不往自己指甲上涂指甲油的,因为她受不了指甲由那呛人的气味。
    可现在,她修长苍白的手指上一抹红,那么惹眼。
    她的双手牵住绳的两端,而绳绕着脖子。
    南茵望着墨羽笑,那张脸在墨羽的眼前放大,直到能看到南茵脸上的毛孔,一个个,像鱼嘴一样一张一合。
    南茵开始拉紧红头绳,墨羽听到她脖间红头绳束紧的咯咯声,她要干什么?那样会窒息的。
    南茵的舌头吐出来了,脸部充血,脖子间耳根旁的静脉血管一根一根暴突出来,像网一样纠结。红绳勒进肉里,居然似刀锋割破肌肤,血透过绳子渗了出来,流进衣襟中,红与红结合在一起。爱情与罪恶结合在一起。生命与死亡结合在一起。
    墨羽在窗外急得大叫:“不要,南茵,不要。”
    那根红绳比任何刀子都锐利,血流得越发汹涌了,地上很快一片血红。
    墨羽反过身来抓住护士的双臂,泪水淌了下来:“快去救她,求求你去救她,她要自杀,她会死的。”
    护士莫名其妙,墨羽放开她又使劲的去拍打那扇铁门,把她与南茵隔在两个世界的铁门。
    “你们开门啊,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护士慌了,按了墙壁上的报警器,又抖抖缩缩的从一堆钥匙里找这间房子的钥匙。
    墨羽越来越害怕,那种害怕是身边的人即将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寞,黑暗,不知死活。
    她条件反射似的拍打着门,花园里散步的病人都木然的看着她,心里在暗想,这个女人恐怕是有病吧。
    到底谁有病?
    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医生也赶来了,利索的开了门。铁门打开时哐铛作响,像带着镣铐的犯人在行走。
    南茵坐在地上,脚下摊着一堆红色的纸,头上的红头绳扎成一个蝴蝶结,红艳艳的,配着她黑色柔顺的头发,煞是好看。
    红色的纸撕得乱七八糟,但有些还可以看出原型,像结婚时贴的喜字。但是精神病人房子里是不会有利器的,所以没有剪刀,南茵只能用手撕一朵花一个字出来,撕得凌乱,撕得不欢喜。
    她根本没有自杀,也没有把红头绳绕到自己的脖子上。
    医生和护士怪怪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墨羽,他们开始分不清病人与正常人。
    “南茵。”
    南茵从一堆红纸中抬起头看着墨羽,露出一个笑。
    “墨羽,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哭过?”
    墨羽这下眼泪更猖狂了,南茵总算是记得她,要不是医生挡住她不准靠近南茵,她会给她一个拥抱。
    “茵子,你好吗?”
    南茵皱着眉头,半天才说:“我很好啊,只是不喜欢他来看我,他是个讨厌的人,他一心想占有我的身体。”
    墨羽小心翼翼的问:“哪个他?是谁?”
    旁边的医生早已从上衣口袋拿出笔在夹板的纸上记录状态。
    “他是个坏人。”
    南茵狠狠的说,表情却是惶恐而柔弱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盘扣,仿佛有人要强行拔她的衣服一样。
    “墨羽,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你要和白瑞成亲了所以不来看我?”
    白瑞?
    “白瑞说,你要跟一个坏人成亲,不要他了。墨羽,你为什么不嫁给白瑞?”
    成亲?难道白瑞来看过南茵?
    还是南茵又犯病了?
    “茵子,你说什么?我和白瑞又没有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跟他结婚。况且,我现在有一个非常爱我的男朋友,他找了我很久。”说到这里墨羽又停顿了一下:“可我在他没出现时,好像也没想起过他好像”
    墨羽觉得自己的思绪紊乱纷杂。
    为什么,在乔恩出现以前没有他的记忆?
    为什么,左手无名指上的羽字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可是乔恩出现后我为什么又是知道的?
    南茵突的站起来大声朝墨羽吼道:“他是坏人,你不要相信他。”
    医生吓了一大跳,以为南茵要攻击人,都狠狠的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推倒揉着太阳穴摇头的墨羽。
    南茵吼完又安静下来,默默的把地上的红纸捡起来,狠狠的撕,咬牙切齿的撕,手沾染上许多纸上褪下来的红,嘴里喃喃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懂。
    墨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这一天,遇到的不平常事太多。
    失踪的人,身边的人,到底有没有真实的?
    墨羽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比南茵的还疯癫。


第48章:13

    这是一条破旧的弄巷,常年照不进阳光,幽暗而潮湿,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是一片灰暗,前途渺茫。但这里住着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开一家中药店,高高的柜台,满室药香。
    巷子两岸盛开着遮天蔽日的树,树桠干瘪交错,象鬼魂的手在天空中摇摆。
    永姜踏着满是落叶的巷路,腐烂而腥臭。
    有些人,总不能见光。
    洛阳也总有些没有光的地方。
    一座古城隐晦的地方很多,像年迈的老翁那般不让人注目。
    但永姜就知道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间药店,这么一个人。
    他走进药店,恍然有踏错时空的感觉,这间药店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柜台里的男人伸出头来,微笑道:“先生是看病还是拿药?”
    永姜木纳道:“我是来找药的。”
    此时的永姜看上去疲惫吊滞,俊逸不羁的面容已经憔悴,两颊像刀削过似的突兀起来。而望着他的男人更是恐怖,一张脸皱得像核桃,药店里的光仿佛被长年笼罩的黑暗给吞噬。这个年老的男人在黑暗中无处不在。
    “那你找什么药呢?”
    “药引,我只要药引。”
    “请问你需要的药引名称是什么?”
    永姜不再回答,无神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对面男人的脸。
    “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活着?”
    年老男人笑了起来:“我还不到死的时候,自然是活着。”
    永姜也跟着笑,发出的笑音却是女人的声音,阴森尖锐空洞,在苍老破旧的弄巷里回荡,让两旁的树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
    年老男人的脸纠结起来,布满惧意:“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永姜停住笑,嘴里发出的依旧是阴冷的女声:“你来洛阳不就是找我么,怎么反倒问起我是谁来了?老朋友相见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能这幅表情呢?”
    年老男人兴奋起来:“你果然在洛阳,哈哈果然在洛阳,只是,你不是被封在乌木盒里吗?”
    永姜向前走了几步,直到与年老男人脸对脸:“饶远志,你叫饶远志。”
    饶远志佝偻着背,一直颤抖,这是老年人的特征,身体里的神经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大脑在老去,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一脸得意的笑:“你是来送死的,无门镇又要出现了,你说这世间还能否太平下去。”
    永姜冷笑:“可惜,你找不到药引,所以一直会太平下去。”
    饶远志的脸狰狞不堪:“你的血腥味太重,你杀过人。”
    尖细刺耳的女人笑声又不停的冒出来。
    “我不仅要杀人,还要杀鬼。”
    话音一落,永姜的手伸向饶远志的脖子,紧紧掐住。他的脸瞬间变化,从一个男人的脸变成一个女人的脸,舌头像狗一样的淌在外面,眼珠子充血,手指甲疯了似的长,直到长进饶远志的身体里,洞穿他的喉咙,血黏腻拖滞,从饶远志的喉咙口汩汩的流出,柜面全都覆盖着粘稠的鲜血。
    饶远志没有挣扎,他的笑像魔鬼降临,一直望着永姜变成女人的脸。
    窒息与无望紧紧包裹着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年老。
    年轻的已失去生命的意义。
    年老的已不知道害怕的感觉。
    整个药店洋溢着比屠宰场还要安详,比死人还要活跃的气息。
    这是一种倒置。
    最终,那张女人的脸开始扭曲,开始害怕。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死,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
    永姜松开手,捂着自己的脸开始哭泣,那张脸又成为永姜的脸,只是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饶远志喉咙上的血洞依旧源源不断的流出血,却还能够说话:“把它找回来,我就放过你。”
    良久永姜没有说话亦不再哭泣,只是静静的转身,慢慢的走出药店,走出这个弄巷。
    出了弄巷便能看到灵气十足的人们来来往往,没有血腥,没有腐烂,没有阴冷。街边蹲着一个小乞丐,神色安详,她的坦然自如让人不禁怀疑这条街是她投资建成的。她打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永姜,眼里充满怜悯。
    永姜像有心事,埋着头一直走,却在经过小乞丐身边时停了上来,他望着小乞丐,嘴里喃喃自语:“药引。药引。”
    小乞丐也看透了他的本质:“嫁衣。嫁衣。”
    饶远志的伤口不再流血,他从怀里掏出一根挂线套在脖子上,线上的挂坠是一颗如鹌鹑蛋大小的玉石,泛着红光,凝结伤口。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起一个男人。
    男人想起男人,或许不正常。
    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事,哪个是正常的呢?
    那个男人,住在疗养院精神科,因为他相信这世间有鬼。
    可医生不相信,他们相信科学。
    所以相信有鬼的人一致被他们诊断为精神病。
    药店恢复冷清,如空坟般,悠长的沉寂。
    等待结果。


第49章:14

    客厅里放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墨羽却开始犹豫了。
    确认恋爱关系后,乔恩就说过要墨羽搬去与他同住,墨羽很早就开始收拾。这间房子是母亲买下来的,在洛阳城中偏僻的章化路章化一区,因为偏僻价格远远比城中的某些区要便宜很多,因为偏僻这里似乎被人遗忘,楼层的外墙壁被雨水浸得污质斑斑,有些脱落处甚至长了一根或几根野草,寂寥的招摇,有种遗弃的荒凉。看上去像色衰过气的哀怨女人。
    墨羽也像个哀怨女人,每次探望南茵后,她都感觉自己陷在无底的深渊里,周围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她从客厅走到母亲的卧室,这里如母亲在世时一模一样。所有东西都按母亲的意愿安放着,除了那个被打开的木箱子。
    她拿起这个木箱子,里面的嫁衣早已不在,墨羽一直回响起母亲说的话,又联想到自从嫁衣出箱后所发生的事情,她开始越来越确定,嫁衣是受过诅咒的。
    她如母亲一样抚摸着略长略宽的箱子,其实只能称为盒子,刚好能装下一件嫁衣的盒子。今天她才细细的打量到箱盒上面的花纹不是普通的花纹,以前她略一看都看成是菱花边中间刻着一朵牡丹的纹络,而今她才察觉到,并不是。
    箱面上的花纹分明是人的头骨,那分明是一张人的脸。
    一张恐怖的脸,那张脸上眼睛部位竟然没有眼睛,而是两个深陷的黑洞,一左一右,两个深黑的洞,嘴没有唇瓣,无声的张着,像要控诉。
    墨羽惊惶失措啊的一声把木箱扔在地上,箱子并没有裂开,也没有发出跟寻常木箱子掉在地上一样的清脆声音,而是根本没有声音,感觉就像声音被大地给吞噬了。
    恐惧如水银般毫无阻挡地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将寒毛根根拔起,她恐惧的盯着那个木箱子,仿佛它会随时跃起吃人一般。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的越过墨羽奔到木箱子前飞快的拾起,亮着灯突然熄灭,黑暗主宰了一切。
    墨羽这下连啊都不会了,身上惊出的冷汗宛若蚯蚓般蜿蜒。
    黑色的身影仿佛是黑暗中化身出来的,他属于黑暗的一部份,只见他捡起那个木箱子,连连摇头。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墨羽的喉咙仿佛被棉絮给堵了,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害怕,孤独,无助,瞬间如同尸衣一样把她包裹起来。
    黑影转过身,他的眼睛比黑暗还黑,黑得发亮。
    “你不该扔了它。”
    这声音是墨羽熟悉的,可现在脑袋运转基本停滞的她一直想不起他是谁来。
    “嫁衣本是不详之物,如果落到心怀鬼胎的人的手里,它会成为药引,所有人都将会失去自己。这个世界也就成了他的世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人的生死祸福。”
    墨羽已经退到背挨着墙壁,冰冷的墙壁让她纷乱而吊滞的思绪灵活起来。
    “白瑞,你是白瑞!”
    灯无声的亮了,白瑞完完整整的站在墨羽的面前,年轻鲜活的生命,手里是装嫁衣的木箱子,他一直看着它。
    好半晌,白瑞才抬眼看着墨羽,眼里的柔情比爱情还夺目。
    “墨羽,你要阻止一切,你要找回嫁衣,送回无门镇。”
    妈妈?
    墨羽从白瑞的眼珠子里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的爱,母亲的忧伤。
    无门镇?
    这是母亲说过的话。
    墨羽的头突然疼得要裂开,她忍不住用双手捂住头,缓缓延着墙壁蹲了下来。
    脑袋里闪过一些情景如同放着电影剪辑片断。
    墨羽看到自己从箱子里拿出嫁衣痴迷的神情,跟当初南茵和永姜见到嫁衣的表情一模一样,她如同中了邪似的抚摸那件嫁衣,然后慢慢的穿上,此时她的脸根本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另一个女人的脸,穿着嫁衣,却是一张哀怨的脸,那是属于一个叫翠翠的女孩的脸。
    墨羽看到白瑞在裁剪衣服,他的手温柔而不自制的抚摸着嫁衣,脸上的表情像在享受一场男女欢爱,此时的嫁衣居然像有了生命,它卷起在它身上裁剪的剪刀刺向白瑞的双眼,顿时双眼血流如注,它一收袖,剪刀抽回来,两颗眼珠子赫然挂在刀的尖锋上,已经洞穿。剪刀又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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