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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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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外部轮廓昭示了它的性别。是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白发,千丝万缕地铺张开来,纠缠在她的身后。
这样一张突然爆出的脸,蓦地张大在辛和的眼前,但是她无力尖叫。
辛和的血,顺着女人的白头发,慢慢地,慢慢地,流逝。
女人盯着辛和笑。怨极的眼睛凸出来,血丝红得发紫,和别的一些青碧色的血脉交织着,网住她扩张的眼白。
张开嘴,吐出细长的舌头。
不,不是舌头!
那东西是分叉的,仿佛活物一样卷住了辛和散飞出去的眼球。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横飞。女人露出享受一般的神情。
人如蛇,舌如信。毒涎散了漫天。
辛和作呕。她的五官已经碎裂,唯一能支配的,只有嘴。可惜,就当她“啊”地一声叫出来的时候,柔软的嘴唇和舌齿,霎那间化成齑粉,散到风里。
辛和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睁开眼睛却看见陈悦。
第74章:4
辛然没有想到会见到死人,更没有想到这人死得如此恐怖。
她尖叫,挣扎,头撞到墙上,昏了过去。
昏过去,会错过很多东西。
昏过去,会得到很多东西。
她开始做梦,梦里是一出戏。
一出戏,上演在一个十字道路的村落。近乎荒凉的村子,戏班子一来,人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聚拢在一起。
戏目内容不明。简搭的戏台,容貌端正的戏子,一群起哄看戏的人。
台上的主角儿,婀娜的身形隐在宽大的戏袍里,娇羞容颜,唱腔咿咿呀呀铿锵,是天生的一副好嗓子。
一曲唱罢退至一旁,台下的人鼓掌叫好,起哄道:“压海棠,再来一段!”那戏子嫣然一笑,水一样玲珑剔透的眉目往台下一瞄,低头退到后台去了。
辛然挤在人群里。这个陌生的地方,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古怪。像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死人。热闹,冰冷的热闹,明明围在自己身周,声音却仿佛从遥远的山那边传过来,悠悠的带着回音。
一曲新戏,新角儿,不是压海棠。辛然有些失望,她还没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其他人更失望,在他们眼里,只有压海棠的戏才可以称之为戏。
戏台右侧的一个望族的老爷起身往后台去了,一旁的女人眉间满是恨,一只手捂在心口,似乎很痛。
左边,同样是大摆的戏座,梨花椅子,家丁们手里掌的风灯上,齐刷刷一个“辛”字,龙飞凤舞。
是本家?辛然不由觉得亲切。走近,一群人在闲聊。
“这么好看的戏,夫人没来真是可惜了。”
“她没来岂不是好?省得咱们连戏都看不安稳。”
有人惋惜,亦有人不屑。只是一个家丁,怎么敢说这样犯上的话?难道他不是辛家人?
家丁是辛家的家丁,夫人是别姓的夫人。
古家人,是村人的噩梦,即使从不被他们善待,仍旧敢怒不敢言。从那家丁说出了别人心头的东西,所有人都看向他却不阻止就可看出。
“你们在这嚼舌根子,都小心些,若是让老爷听见,百个耳朵都不够割!”旁边的小丫鬟瞄了他们一眼,立刻一片安静。
辛老爷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却装着没听到,由着他们议论。男人最可怜的不在于娶了个母老虎回家,而是这母老虎比他更强悍,更有能耐。这些下人们本来就发泄了他心里的恨。辛老爷抿了口茶,眼睛盯着戏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桌子上,敲击着节拍,显然心不在焉。
有女子娉婷而来。下人们恭恭敬敬地让出一条道。
梨花椅子上的人回身,笑问她:“可打探出来什么结果没?”这个被称为老爷的男人,也不过刚过而立,想是上头死得早,才轮到他。
那女子盯着他看了半天,方把手里的帕子一甩,羞恼地坐在茶座后边的凳子上,一边拔下发簪丢在桌子上,一头拱进辛老爷怀里:“表哥,这簪子是你的了!瞧你一双眼睛多毒,那‘压海棠’可不就是齐家当年的丫头梨花?”
辛老爷大笑,把女子簪子插回去:“你要再输一次,可就得入我家门了!”
那女子一骨碌坐起来,瞪着他:“你疯了吗?正室上摆着个母老虎在那儿,平日里见到已经咬牙切齿的,倘若真被你收了当侧室,还不得被她折磨死?”
辛老爷仍是笑,靠近她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子显是一惊,眼睛却兴奋得发亮,嘴唇蠕动,仿佛颇有疑虑。
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降温,冰冷冰冷的,手下毫不留情地做了个手势。他的手势隐藏在桌下,是“杀”。
这个歹毒的男人,在预谋杀死他的妻子。
可惜,母老虎通常都比她男人长命。
风雨来得突然,霎那间风云突变,天色黑压压直逼下来。
人群慌慌张张地离开戏场,四下散开。
很奇怪,四散的人群并不各自回家,而是都往村北跑。辛然被夹在仓皇而逃的家丁里,也向村子北面跑去。
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豆大的雨,从人们头顶上刮过。
狂风,飞沙走石。
衣服没有湿,身体已经被石子砸得青紫。戏台子被风拆散,大块的木头顺风朝人群砸过去。
一声惨呼,跑得最慢的那个人硬生生被木条边缘削去了半张脸。
风,更大。
人群逃得更快。辛然跑得慢,被挤到后面。
眼看她就要被木头压死,身后突然响起细密窸窣的声音,仿佛蚂蚁啃噬残物。噼啪一声响,几十块巨大的木头同时裂成碎屑,四散飞了出去。
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
在空中飞着的女人。
仿佛能够驭风的女人。
千丈白发,粗制的麻布裙子兜着雨水,裙摆上沾满死人斑驳的血渍和脑浆。
辛然没有看到她的脸,女人从她头顶上一掠而过。
雨水,没头没脑洒了她一身,头顶上仿佛天压下来,黑漆漆的,令人窒息。
连续的几声惨呼。
辛然听得真切,是辛老爷和那年轻女子发出的。
辛老爷撕裂了扭曲了的男声,极度恐惧地高喊道:“冰冰!”
冰冰。
就两个字。
两个字后,一切停寂。
一团优美的血花在不远处飞溅开来,惨白的脑浆喷了女人一身。女人哈哈大笑,手心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身后一甩。
四颗圆溜溜的,被压碎了的眼珠子,飞到辛然面前,“怦”,炸开,漆黑的瞳孔在辛然眼前碎裂。辛然不自觉地用手挡了一下。
眼睛闭上,再睁开。
闭上,再睁开,一片晃眼的亮光。
阴天傍晚的天光,白得发亮。宁静的屋子,窗外是宁静的小院,红砖砌成的小路直通墙根,路两边盛开着青辣椒的白花,小小的,星星一样闪着光。墙角一棵夜合花树此刻正开始打苞,红艳艳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生命如此美好,梦境却如此绝望。
墙外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这两人辛然无疑都认识,而且很熟悉。她并不在墙边,却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甚至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那男的问:“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过去,在这里发什么呆?”揶揄的表情,还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子,“难道迷路了不成?”
女人像是被吓到了,退后一步,避开男人的手,又止不住抚摸男人的脸颊,眼睛里止不住的感激。
辛然躺在床上,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心里当然不舒服。何况这女人是自己的亲姐姐,更何况他们的相识更在自己与丈夫相识之先。
辛然的心几乎被妒火烧焦。
可惜辛和不知道,她只有满心的感激。
感激,因为陈悦的脸在她的手心,温和的,恍如隔世的触觉。
她按了按太阳穴,头已经不疼了。她仍旧站在陶吧后的巷道里,他也在。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时光流转间,又回到原点。只是,他已经是辛然的丈夫,她却是辛然的姐姐。
“刚才怎么了?”辛和缩回手。
没有人知道辛和刚才经历过什么,她问的是再早以前的事,陈悦电话无法接通时陶吧里发生了什么。
“街对面死了个女人,心口开出一朵碗口大的红花。”
“心口开花的女人?”不会吧,那么凑巧。辛和一下子就想到工作室里那具诡异的尸体,难道,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怜惜?
“辛然怎么了?”
“估计被吓到了,神智不清不楚,刚才撞破了头,又注射了镇定剂,现在正睡着。”陈悦说。
辛和其实很清楚辛然不可能胆小到被一具尸体吓得抓狂,但是,若是早上那样的尸体,则说不定。
“走吧。”陈悦的手不知何时搭在辛和的肩膀上,也许有意,也许无意。
背影,落在头山门巷细细长长的巷道里,像朋友,像兄妹,更像情侣。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追着他们的影子跑。
声音太轻,没人听见。
没人听见,有人看见。
刚才辛和眼里明明盛开的花朵,此时却都含苞欲放。一双细细白白的手,隐藏在丰茂的树叶后面,搭在红花欲开的墙头。一双眼睛从镂空的墙头探出来,盯着辛和和陈悦的背影,怒火中烧。
突然,它看见了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往叶子密集处躲了躲。
小女孩似乎知道她在,停下来,走到墙边。
墙后的影子不敢动,眼神密切关注女孩的动向,小女孩却不见了。
“你在这里。”一个清澈可人的声音。
那影子抬头,衣衫褴褛的女孩子赫然坐在墙头,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当初是你不听劝,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怨不得别人。所以,你不能伤害他们,这样只能让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这四个字带着回音,霹雳一样炸开在那影子的脑海里。影子颓然滑倒,像蛇一样游走了。
第75章:5
尸体已经被移走,街面上留下一个隐隐绰绰的轮廓。
死了人,街道上很安静。来来往往的人们面无表情地路过那个轮廓,心照不宣地看一眼,避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触碰。
“晦气。”扫垃圾的人嘟囔道,大扫帚横着街滑过,于是,轮廓被灰带走了,记忆被时间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凭空之间就被人遗忘。
只有她曾经营的药店,店门锁着,门上被店主亲自贴了封条。崭新地贴上去,一忽儿就变得暗旧,在风里哗哗地卷起边。
一个老头站在门口,一看,再看,眼神异常灰暗。
“小沁啊。”他在思念他的女儿,呆滞的目光盯着父女二人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回的路面,眼神飘忽。
“可惜你不是小沁。不是她,只能死。”
陶吧,陈悦二人推开门,窗边是一张矮矮的桌子,桌面很宽,躺三五个人上去都绰绰有余。辛然就半躺在最里面,靠着窗户发呆。
她是嫉妒心颇重的女人,其实恨极了辛和,但是一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恨都消失了,只有惧怕,只有一颗在惧怕中强烈得想要寻求温暖的心。
男女之间的事毕竟比不过血肉情深,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不明白,才有了那么多的情杀仇杀。可是辛然明白,从小失去父母,与姐姐相依为命,很多事情她都比别人明白得多。
所以,当竹帘子被拂得叮当作响时,辛然转过头,叫了声:“姐。”向辛和伸出手。
“醒了?”辛和握著她的手。
辛然点头:“那个女人死了。”她说,声音凄然,脸色发白,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比起前几天见,不知道废暗多少,看起来甚至比辛和还老上十岁。
“死了岂不更好,你不正在吃她的醋。”辛和强笑着抚摸妹妹的脸。现在并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却只有这样才可以把话题变得轻松。
“不,姐姐,我并不想让她死。”辛然死死抓住辛和的手,颤抖着说,“她死得好可怕,好可怕!”
“没事,没事,已经死了。”搂在怀里安慰,却无语。
那女人到底是是谁?为什么会死得这么诡异?她与工作室的尸体又有什么关系?这是辛和心里的结,显然,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这样的结,无人能解。
辛然在她怀里喘息,半晌没有说话,突然抬头向陈悦发问。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只为问一个全不相关的问题。陈悦更是惊异,那天的事情他几乎都忘记了,让他如何回答。
他想了很久,很久,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天她只是向我使眼色,让我不要租这房子。你不听也就罢了,怎么会认为我们是在眉目传情呢?真是太多心了。”
“不要租这间房子。”辛然重复了一遍,一下子跌坐在桌子上,“为什么又有人让我们别租这间房子呢?”
“这房子难道有什么古怪?”辛和问陈悦。
陈悦皱着眉头,没说话。
“我到草鞋湾的当天,主道和三条支路都走遍了,却只见到三个人。一个小乞丐和永安堂的父女二人。而在那女人向陈悦使眼色之前,小乞丐已经提醒过我,不要租院子里种有夜合花的房子。”
辛然是在院后的小巷里遇见小乞丐的。当时她和陈悦赌气,一个人穿着高跟鞋钻进了这条昏暗冗长的巷道。如辛和所见,巷子里也是空无一人。正在她被潋滟红花弄得神智发狂时,一个小小的手拽了拽她的衣服,叫道:“然姐姐。”
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小乞丐,不知道从何处得知她的名字,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神色比六十岁的老人还老成,还沧桑。他的手触摸到辛然的衣角时,一股暖意升起,辛然就不再抓狂。他认真地仰着头,清澈而透明,像女孩子的声音:“姐姐,你不要租那间门面房好不好?”
辛然不明所以。
于是小乞丐疯了。
他抓住头发,一边扯一边拼命地摇头:“然姐姐,你居然不知道那个院子里种了夜合花树的房子吗?然姐姐,对不起,我害了你!”
他这样喊着,巷子里突然起了风,古怪的风,夹杂着腥味,妖孽一样穿过他们身旁,在空气中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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