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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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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已略其母,以绳贯其手掌,驱去。初等怖恐,不敢追逐。须臾,出从后到,
知母为贼所略,欲追贼。兄弟皆云:“贼众,当如何?”出怒曰:“有母而使贼
贯其手,将去煮啖之,用活何为?”乃攘臂结衽独追之,行数里及贼。贼望见出,
乃共布列待之。出到,回从一头斫贼四五人。贼走,复合聚围出,出跳越围斫之,
又杀十馀人。时贼分布,驱出母前去。贼连击出,不胜,乃走与前辈合。出复追
击之,还见其母与比舍妪同贯相连,出遂复奋击贼。贼问出曰:“卿欲何得?”
出责数贼,指其母以示之,贼乃解还出母。比舍妪独不解,遥望出求哀。出复斫
贼,贼谓出曰:“已还卿母,何为不止?”出又指求哀妪:“此我嫂也。”贼复
解还之。出得母还,遂相扶侍,客南阳。建安五年,关中始开,出来北归,而其
母不能步行,兄弟欲共舆之。出以舆车历山险危,不如负之安稳,乃以笼盛其母,
独自负之,到乡里。乡里士大夫嘉其孝烈,欲荐州郡,郡辟召出,出曰:“田民
不堪冠带。”至青龙中,母年百馀岁乃终,出时年七十馀,行丧如礼,於今年八
九十,才若五六十者。鱼豢曰:昔孔子叹颜回,以为三月不违仁者,盖观其心耳,
孰如孙、祝菜色於市里,颠倒於牢狱,据有实事哉?且夫濮阳周氏不敢匿迹,鲁
之朱家不问情实,是何也?惧祸之及,且心不安也。而太史公犹贵其竟脱季布,
岂若二贤,厥义多乎?今故远收孙、祝,而近录杨、鲍,既不欲其泯灭,且敦薄
俗。至於鲍出,不染礼教,心痛意发,起於自然,迹虽在编户,与笃烈君子何以
异乎?若夫杨阿若,少称任侠,长遂蹈义,自西徂东,摧讨逆节,可谓勇而有仁
者也。】
评曰:李典贵尚儒雅,义忘私隙,美矣。李通、臧霸、文聘、吕虔镇卫州郡,
并著威惠。许褚、典韦折冲左右,抑亦汉之樊哙也。庞德授命叱敌,有周苛之节。
庞淯不惮伏剑,而诚感邻国。阎温向城大呼,齐解、路之烈焉。
卷十九 魏书十九
◎任城陈萧王传第十九
任城威王彰,字子文。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数从征
伐,志意慷慨。太祖尝抑之曰:“汝不念读书慕圣道,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
之用,何足贵也!”课彰读诗、书,彰谓左右曰:“丈夫一为卫、霍,将十万骑
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耳,何能作博士邪?”太祖尝问诸子所好,使各言其
志。彰曰:“好为将。”太祖曰:“为将柰何?”对曰:“被坚执锐,临难不顾,
为士卒先;赏必行,罚必信。”太祖大笑。建安二十一年,封鄢陵侯。
二十三年,代郡乌丸反,以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临发,太祖戒彰曰:
“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戒之!”彰北征,入涿郡界,
叛胡数千骑卒至。时兵马未集,唯有步卒千人,骑数百匹。用田豫计,固守要隙,
虏乃退散。彰追之,身自搏战,射胡骑,应弦而倒者前后相属。战过半日,彰铠
中数箭,意气益厉,乘胜逐北,至于桑乾,【臣松之案桑乾县属代郡,今北虏居
之,号为索干之都。】去代二百馀里。长史诸将皆以为新涉远,士马疲顿,又受
节度,不得过代,不可深进,违令轻敌。彰曰:“率师而行,唯利所在,何节度
乎?胡走未远,追之必破。从令纵敌,非良将也。”遂上马,令军中:“后出者
斩。”一日一夜与虏相及,击,大破之,斩首获生以千数。彰乃倍常科大赐将士,
将士无不悦喜。时鲜卑大人轲比能将数万骑观望强弱,见彰力战,所向皆破,乃
请服。北方悉平。时太祖在长安,召彰诣行在所。彰自代过邺,太子谓彰曰:
“卿新有功,今西见上,宜勿自伐,应对常若不足者。”彰到,如太子言,归功
诸将。太祖喜,持彰须曰:“黄须儿竟大奇也!”【魏略曰:太祖在汉中,而刘
备栖於山头,使刘封下挑战。太祖骂曰:“卖履舍儿,长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
我黄须来,令击之。”乃召彰。彰晨夜进道,西到长安而太祖已还,从汉中而归。
彰须黄,故以呼之。】
太祖东还,以彰行越骑将军,留长安。太祖至洛阳,得疾,驿召彰,未至,
太祖崩。【魏略曰:彰至,谓临菑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植曰:
“不可。不见袁氏兄弟乎!”】文帝即王位,彰与诸侯就国。【魏略曰:太子嗣
立,既葬,遣彰之国。始彰自以先王见任有功,冀因此遂见授用,而闻当随例,
意甚不悦,不待遣而去。时以鄢陵塉薄,使治中牟。及帝受禅,因封为中牟王。
是后大驾幸许昌,北州诸侯上下,皆畏彰之刚严;每过中牟,不敢不速。】诏曰:
“先王之道,庸勋亲亲,并建母弟,开国承家,故能藩屏大宗,御侮厌难。彰前
受命北伐,清定朔土,厥功茂焉。增邑五千,并前万户。”黄初二年,进爵为公。
三年,立为任城王。四年,朝京都,疾薨于邸,谥曰威。【魏氏春秋曰:初,彰
问玺绶,将有异志,故来朝不即得见。彰忿怒暴薨。】至葬,赐銮辂、龙旂,虎
贲百人,如汉东平王故事。子楷嗣,徙封中牟。五年,改封任城县。太和六年,
复改封任城国,食五县二千五百户。青龙三年,楷坐私遣官属诣中尚方作禁物,
削县二千户。正始七年,徙封济南,三千户。正元、景元初,连增邑,凡四千四
百户。【楷,泰始初为崇化少府,见百官名。】
陈思王植字子建。年十岁馀,诵读诗、论及辞赋数十万言,善属文。太祖尝
视其文,谓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为论,下笔成章,顾当面试,
柰何倩人?”时邺铜爵台新城,太祖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植援笔立成,可
观,太祖甚异之。【阴澹魏纪载植赋曰“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
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
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
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扬仁化於宇内兮,尽肃恭於上京。惟桓文
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
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於东王”云云。太祖深
异之。】性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进见难问,应声而对,特
见宠爱。建安十六年,封平原侯。十九年,徙封临菑侯。太祖征孙权,使植留守
邺,戒之曰:“吾昔为顿邱令,年二十三。思此时所行,无悔於今。今汝年亦二
十三矣,可不勉与!”植既以才见异,而丁仪、丁廙、杨脩等为之羽翼。太祖狐
疑,几为太子者数矣。而植任性而行,不自彫励,饮酒不节。文帝御之以术,矫
情自饰,宫人左右,并为之说,故遂定为嗣。二十二年,增置邑五千,并前万户。
植尝乘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太祖大怒,公车令坐死。由是重诸侯科禁,而
植宠日衰。【魏武故事载令曰:“始者谓子建,儿中最可定大事。”又令曰:
“自临菑侯植私出,开司马门至金门,令吾异目视此儿矣。”又令曰:“诸侯长
史及帐下吏,知吾出辄将诸侯行意否?从子建私开司马门来,吾都不复信诸侯也。
恐吾適出,便复私出,故摄将行。不可恒使吾【尔】以谁为心腹也!”】太祖既
虑终始之变,以杨脩颇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也,於是以罪诛脩。植益内不自安。
【典略曰:杨脩字德祖,太尉彪子也。谦恭才博。建安中,举孝廉,除郎中,丞
相请署仓曹属主簿。是时,军国多事,脩总知外内,事皆称意。自魏太子已下,
并争与交好。又是时临菑侯植以才捷爱幸,来意投脩,数与脩书,书曰:“数日
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仆少好词赋,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
可略而言也。昔仲宣独步於汉南,孔璋鹰扬於河朔,伟长擅名於青土,公幹振藻
於海隅,德琏发迹於大魏,足下高视於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
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也。吾王於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纮以掩之,今尽集兹国矣。
然此数子,犹不能飞翰绝迹,一举千里也。以孔璋之才,不闲辞赋,而多自谓与
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还为狗者也。前为书啁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夫
锺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敢妄叹者,畏后之嗤余也。世人著述,不能无病。
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尝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
自以才不能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云:‘卿何所疑难乎!文之佳丽,吾自得之。
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昔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
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不能错一字。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盖有南威
之容,乃可以论於淑媛;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於割断。刘季绪才不逮於作者,
而好诋呵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此口}五伯於稷下,一旦而
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
叹息乎!人各有所好尚。兰茝荪蕙之芳,众人之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
六英之发,众人所乐,而墨翟有非之之论:岂可同哉!今往仆少小所著词赋一通
相与。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
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
‘壮夫不为’也;吾虽薄德,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
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颂为君子哉?若吾志不果,吾道不行,
亦将采史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成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名山,
将以传之同好,此要之白首,岂可以今日论乎!其言之不怍,恃惠子之知我也。
明早相迎,书不尽怀。”脩答曰:“不侍数日,若弥年载,岂独爱顾之隆,使系
仰之情深邪!损辱来命,蔚矣其文。诵读反覆,虽风、雅、颂,不复过也。若仲
宣之擅江表,陈氏之跨冀域,徐、刘之显青、豫,应生之发魏国,斯皆然矣。至
如脩者,听采风声,仰德不暇,目周章於省览,何惶骇於高视哉?伏惟君侯,少
长贵盛,体旦、发之质,有圣善之教。远近观者,徒谓能宣昭懿德,光赞大业而
已,不谓复能兼览传记,留思文章。今乃含王超陈,度越数子;观者骇视而拭目,
听者倾首而耸耳;非夫体通性达,受之自然,其谁能至於此乎?又尝亲见执事握
牍持笔,有所造作,若成诵在心,借书於手,曾不斯须少留思虑。仲尼日月,无
得逾焉。脩之仰望,殆如此矣。是以对鹖而辞,作暑赋弥日而不献,见西施之容,
归憎其貌者也。伏想执事不知其然,猥受顾赐,教使刊定。春秋之成,莫能损益。
吕氏、淮南,字直千金;然而弟子钳口,市人拱手者,圣贤卓荦,固所以殊绝凡
庸也。今之赋颂,古诗之流,不更孔公,风雅无别耳。脩家子云,老不晓事,强
著一书,悔其少作。若此,仲山、周旦之徒,则皆有愆乎!君侯忘圣贤之显迹,
述鄙宗之过言,窃以为未之思也。若乃不忘经国之大美,流千载之英声,铭功景
锺,书名竹帛,此自雅量素所蓄也,岂与文章相妨害哉?辄受所惠,窃备矇瞍
诵歌而已。敢忘惠施,以忝庄氏!季绪琐琐,何足以云。”其相往来,如此甚数。
植后以骄纵见疏,而植故连缀脩不止,脩亦不敢自绝。至二十四年秋,公以脩前
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乃收杀之。脩临死,谓故人曰:“我固自以死之晚也。”
其意以为坐曹植也。脩死后百馀日而太祖薨,太子立,遂有天下。初,脩以所得
王髦剑奉太子,太子常服之。及即尊位,在洛阳,从容出宫,追思脩之过薄也,
抚其剑,驻车顾左右曰:“此杨德祖昔所说王髦剑也。髦今焉在?”及召见之,
赐髦谷帛。挚虞文章志曰:刘季绪名脩,刘表子。官至东安太守。著诗、赋、颂
六篇。臣松之案吕氏春秋曰:“人有臭者,其兄弟妻子皆莫能与居,其人自苦而
居海上。海上人有悦其臭者,昼夜随之而不能去。”此植所云“逐臭之夫”也。
田巴事出鲁连子,亦见皇览,文多故不载。世语曰:脩年二十五,以名公子有才
能,为太祖所器,与丁仪兄弟,皆欲以植为嗣。太子患之,以车载废簏,内朝歌
长吴质与谋。脩以白太祖,未及推验。太子惧,告质,质曰:“何患?明日复以
簏受绢车内以惑之,脩必复重白,重白必推,而无验,则彼受罪矣。”世子从之,
脩果白,而无人,太祖由是疑焉。脩与贾逵、王凌并为主簿,而为植所友。每当
就植,虑事有阙,忖度太祖意,豫作答教十馀条,敕门下,教出以次答。教裁出,
答已入,太祖怪其捷,推问始泄。太祖遣太子及植各出邺城一门,密敕门不得出,
以观其所为。太子至门,不得出而还。脩先戒植:“若门不出侯,侯受王命,可
斩守者。”植从之。故脩遂以交构赐死。脩子嚣,嚣子准,皆知名於晋世。嚣,
泰始初为典军将军,受心膂之任,早卒。准字始丘,惠帝末为冀州刺史。
荀绰冀州记曰:准见王纲不振,遂纵酒,不以官事为意,逍遥卒岁而已。成
都王知准治,犹以其为名士,惜而不责,召以为军谋祭酒。府散停家,关东诸侯
议欲以准补三事,以示怀贤尚德之举。事未施行而卒。准子峤字国彦,髦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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