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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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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令、尚书郎。太祖征袁绍,而刘表为绍援,关中诸将又中立。益州牧刘璋与表
有隙,觊以治书侍御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缀表军。至长安,道路不通,觊不得
进,遂留镇关中。时四方大有还民,关中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曰:“关
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馀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
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强。
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散放,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
其直益巿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民闻之,必日
夜竞还。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强本弱敌
之利也。”彧以白太祖。太祖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隶校尉治弘农。关
中服从,乃白召觊还,稍迁尚书。【魏书曰:初,汉朝迁移,台阁旧事散乱。自
都许之后,渐有纲纪,觊以古义多所正定。是时关西诸将,外虽怀附,内未可信。
司隶校尉锺繇求以三千兵入关,外讬讨张鲁,内以胁取质任。太祖使荀彧问觊,
觊以为“西方诸将,皆竖夫屈起,无雄天下意,苟安乐目前而已。今国家厚加爵
号,得其所志,非有大故,不忧为变也。宜为后图。若以兵入关中,当讨张鲁,
鲁在深山,道径不通,彼必疑之;一相惊动,地险众强,殆难为虑!”彧以觊议
呈太祖。太祖初善之,而以繇自典其任,遂从繇议。兵始进而关右大叛,太祖自
亲征,仅乃平之,死者万计。太祖悔不从觊议,由是益重觊。】魏国既建,拜侍
中,与王粲并典制度。文帝即王位,徙为尚书。顷之,还汉朝为侍郎,劝赞禅代
之义,为文诰之诏。文帝践阼,复为尚书,封阳吉亭侯。
明帝即位,进封閺乡侯,三百户。【閺音闻。】觊奏曰:“九章之律,自古
所传,断定刑罪,其意微妙。百里长吏,皆宜知律。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
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
由此也。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事遂施行。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
曰:“夫变情厉性,强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
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
荣,君恶之则贫贱死亡;顺指者爱所由来,逆意者恶所从至也。故人臣皆争顺指
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哉?
陛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於尧舜,
其言征伐则比二虏於貍鼠。臣以为不然。昔汉文之时,诸侯强大,贾谊累息以为
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其来降者,未肯言舍邪
就正,咸称迫於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
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弊不可复振。礼,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饰,饮食之肴必有
八珍之味,至於凶荒,则彻膳降服。然则奢俭之节,必视世之丰约也。武皇帝之
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蓐不缘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
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亲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
量入为出。深思句践滋民之术,由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增广,工
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
故立仙掌以承高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汉武有求於露,而由尚见非,陛下无
求於露而空设之;不益於好而糜费功夫,诚皆圣虑所宜裁制也。”觊历汉、魏,
时献忠言,率如此。
受诏典著作,又为魏官仪,凡所撰述数十篇。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
善。建安末,尚书右丞河南潘勖,【文章志曰:勖字元茂,初名芝,改名勖,后
避讳。或曰勖献帝时为尚书郎,迁右丞。诏以勖前在二千石曹,才敏兼通,明习
旧事,敕并领本职,数加特赐。二十年,迁东海相。未发,留拜尚书左丞。其年
病卒,时年五十馀。魏公九锡策命,勖所作也。勖子满,平原太守,亦以学行称。
满子尼,字正叔。尼别传曰:尼少有清才,文辞温雅。初应州辟,后以父老归供
养。居家十馀年,父终,晚乃出仕。尼尝赠陆机诗,机答之,其四句曰:“猗欤
潘生,世笃其藻,仰仪前文,丕隆祖考。”位终太常。尼从父岳,字安仁。岳别
传曰:岳美姿容,夙以才颖发名。其所著述,清绮绝伦。为黄门侍郎,为孙秀所
杀。尼、岳文翰,并见重於世。尼从子滔,字汤仲。晋诸公赞:滔以博学才量为
名。永嘉末,为河南尹,遇害。】黄初时,散骑常侍河内王象,亦与觊并以文章
显。【王象事别见杨俊传。】觊薨,谥曰敬侯。子瓘嗣。瓘咸熙中为镇西将军。
【晋阳秋曰:瓘字伯玉。清贞有名理,少为傅嘏所知。弱冠为尚书郎,遂历位内
外,为晋尚书令、司空、太保。惠帝初辅政,为楚王玮所害。世语曰:瓘与扶风
内史敦煌索靖,并善草书。瓘子恒,字巨山,黄门侍郎。恒子玠,字叔宝,有盛
名,为太子洗马,早卒。】
刘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也。年十岁,戏於讲堂上,颍川司马德操拊其头曰:
“孺子,孺子,‘黄中通理’,宁自知不?”廙兄望之,有名於世,荆州牧刘表
辟为从事。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
廙谓望之曰:“赵杀鸣、犊,仲尼回轮。【刘向新序曰:赵简子欲专天下,谓其
相曰:“赵有犊犨,晋有铎鸣,鲁有孔丘,吾杀三人者,天下可王也。”於是乃
召犊犨、铎鸣而问政焉,已即杀之。使使者聘孔子於鲁,以胖牛肉迎於河上。使
者谓船人曰:“孔子即上船,中河必流而杀之。”孔子至,使者致命,进胖牛之
肉。孔子仰天而叹曰:“美哉水乎,洋洋乎,使丘不济此水者,命也夫!”子路
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夫犊犨、铎鸣,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
子未得意之时,须而后从政,及其得意也,杀之。黄龙不反于涸泽,凤皇不离其
罻罗。故刳胎焚林,则麒麟不臻;覆巢破卵,则凤皇不翔;竭泽而渔,则龟龙不
见。鸟兽之於不仁,犹知避之,况丘乎?故虎啸而谷风起,龙兴而景云见,击庭
钟於外,而黄钟应於内。夫物类之相感,精神之相应,若响之应声,影之象形,
故君子违伤其类者。今彼已杀吾类矣,何为之此乎?”於是遂回车不渡而还。】
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於内,则宜模范蠡迁化於外。坐而自绝於时,殆不
可也!”望之不从,寻复见害。廙惧,奔扬州,【廙别传载廙道路为笺谢刘表曰:
“考匊过蒙分遇荣授之显,未有管、狐、桓、文之烈,孤德陨命,精诚不遂。兄
望之见礼在昔,既无堂构昭前之绩,中规不密,用坠祸辟。斯乃明神弗祐,天降
之灾。悔吝之负,哀号靡及。廙之愚浅,言行多违,惧有浸润三至之间。考匊之
爱已衰,望之之责犹存,必伤天慈既往之分,门户殪灭,取笑明哲。是用迸窜,
永涉川路,即日到庐江寻阳。昔锺仪有南音之操,椒举有班荆之思,虽远犹迩,
敢忘前施?”傅子曰:表既杀望之,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於望之不
轻也,以直迕情,而谗言得入者,以无容直之度也。据全楚之地,不能以成功者,
未必不由此也。夷、叔迕武王以成名,丁公顺高祖以受戮,二主之度远也。若不
远其度,惟褊心是从,难乎以容民畜众矣。】遂归太祖。太祖辟为丞相掾属,转
五官将文学。文帝器之,命廙通草书。廙答书曰:“初以尊卑有逾,礼之常分也。
是以贪守区区之节,不敢脩草。必如严命,诚知劳谦之素,不贵殊异若彼之高,
而惇白屋如斯之好,苟使郭隗不轻於燕,九九不忽於齐,乐毅自至,霸业以隆。
【战国策曰:有以九九求见齐桓公,桓公不纳。其人曰;“九九小术,而君纳之,
况大於九九者?”於是桓公设庭燎之礼而见之。居无几,隰朋自远而至,齐遂以
霸。】亏匹夫之节,成巍巍之美,虽愚不敏,何敢以辞?”魏国初建,为黄门侍
郎。
太祖在长安,欲亲征蜀,廙上疏曰:“圣人不以智轻俗,王者不以人废言。
故能成功於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於独断者,不耻於下问,亦欲博采必尽於
众也。且韦弦非能言之物,而圣贤引以自匡。臣才智闇浅,愿自比於韦弦。昔乐
毅能以弱燕破大齐,而不能以轻兵定即墨者,夫自为计者虽弱必固,欲自溃者虽
强必败也。自殿下起军以来,三十馀年,敌无不破,强无不服。今以海内之兵,
百胜之威,而孙权负险於吴,刘备不宾於蜀。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
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以亡,而二寇未捷,非闇弱於今而智武於昔也。
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故文王伐崇,三驾不下,归而脩德,然后服之。
秦为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东向称帝,匹夫大呼而社稷用隳。是力毙於外,
而不恤民於内也。臣恐边寇非六国之敌,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势,此不可不察也。
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势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势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
也。於今之计,莫若料四方之险,择要害之处而守之,选天下之甲卒,随方面而
岁更焉。殿下可高枕於广夏,潜思於治国;广农桑,事从节约,脩之旬年,则国
富民安矣。”太祖遂进前而报廙曰:“非但君当知臣,臣亦当知君。今欲使吾坐
行西伯之德,恐非其人也。”
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
也。”特原不问,【廙别传曰:初,廙弟伟与讽善,廙戒之曰;“夫交友之美,
在於得贤,不可不详。而世之交者,不审择人,务合党众,违先圣人交友之义,
此非厚己辅仁之谓也。吾观魏讽,不脩德行,而专以鸠合为务,华而不实,此直
搅世沽名者也。卿其慎之,勿复与通。”伟不从,故及於难。】徙署丞相仓曹属。
廙上疏谢曰:“臣罪应倾宗,祸应覆族。遭乾坤之灵,值时来之运,扬汤止沸,
使不燋烂;起烟於寒灰之上,生华於已枯之木。物不答施於天地,子不谢生於父
母,可以死效,难用笔陈。”【廙别传载廙表论治道曰:“昔者周有乱臣十人,
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孔子称‘才难,不其然乎’!明贤者难得也。况乱弊之后,
百姓凋尽,士之存者盖亦无几。股肱大职,及州郡督司,边方重任,虽备其官,
亦未得人也。此非选者之不用意,盖才匮使之然耳。况於长吏以下,群职小任,
能皆简练备得其人也?其计莫如督之以法。不尔而数转易,往来不已,送迎之烦,
不可胜计。转易之间,辄有奸巧,既於其事不省,而为政者亦以其不得久安之故,
知惠益不得成於己,而苟且之可免於患,皆将不念尽心於恤民,而梦想於声誉,
此非所以为政之本意也。今之所以为黜陟者,近颇以州郡之毁誉,听往来之浮言
耳。亦皆得其事实而课其能否也?长吏之所以为佳者,奉法也,忧公也,恤民也。
此三事者,或州郡有所不便,往来者有所不安。而长吏执之不已,於治虽得计,
其声誉未为美;屈而从人,於治虽失计,其声誉必集也。长吏皆知黜陟之在於此
也,亦何能不去本而就末哉?以为长吏皆宜使小久,足使自展。岁课之能,三年
总计,乃加黜陟。课之皆当以事,不得依名。事者,皆以户口率其垦田之多少,
及盗贼发兴,民之亡叛者,为得负之计。如此行之,则无能之吏,脩名无益;有
能之人,无名无损。法之一行,虽无部司之监,奸誉妄毁,可得而尽。”事上,
太祖甚善之。】廙著书数十篇,及与丁仪共论刑礼,皆传於世。文帝即王位,为
侍中,赐爵关内侯。黄初二年卒。【廙别传云:时年四十二。】无子。帝以弟子
阜嗣。【案刘氏谱:阜字伯陵,陈留太守。阜子乔,字仲彦。晋阳秋曰:乔有赞
世志力。惠帝末,为豫州刺史。乔胄胤丕显,贵盛至今。】
刘劭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建安中,为计吏,诣许。太史上言:“正旦当
日蚀。”劭时在尚书令荀彧所,坐者数十人,或云当废朝,或云宜卻会。劭曰:
“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礼记曰诸侯旅见天子,及门不
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异豫废朝礼者,或灾消异伏,或
推术谬误也。”彧善其言。敕朝会如旧,日亦不蚀。【晋永和中,廷尉王彪之与
扬州刺史殷浩书曰:“太史上元日合朔,谈者或有疑,应卻会与不?昔建元元年,
亦元日合朔,庾车骑写刘孔才所论以示八座。于时朝议有谓孔才所论为不得礼议,
荀令从之,是胜人之一失也。何者?礼云,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而废者
四:太庙火,日蚀,后之丧,雨霑服失容。寻此四事之指,自谓诸侯虽已入门而
卒暴有之,则不得终礼。非为先存其事,而徼幸史官推术错谬,故不豫废朝礼也。
夫三辰有灾,莫大日蚀,史官告谴,而无惧容,不脩豫防之礼,而废消救之术,
方大飨华夷,君臣相庆,岂是将处天灾罪己之谓?且检之事实,合朔之仪,至尊
静躬殿堂,不听政事,冕服御坐门闼之制,与元会礼异。自不得兼行,则当权其
事宜。合朔之礼,不轻於元会。元会有可卻之准,合朔无可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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