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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度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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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是个正大修行,人有个自然道理,你时尚未至,心地未坚,且自安常取顺。”谦之拜谢,乃道:“师父,弟子走了许多远岭,腹中饥饿。公兴把手一指,只见岭下青茸茸细草,公兴先拔了一束自啖,却叫道:“徒弟,此草可以充饥。”谦之依言,彩而食下,实时腹饱,虽膏梁不美过草。师徒正行,只见峭壁悬岩处一个洞门,公兴道:“此石室也。”乃与谦之入得洞来,只见洞里幽僻洁净,却似个仙家屋室。怎见得?有《西江月》二律说道:

石室幽深净洁,石…石磴依台。仙人居处有谁来?洞卷白云自在。帘挂珍珠滴漏,棋分青白安排。丹成潇洒任徘徊,都是仙家境界。

却说海岛真仙玄隐道士,一日赴蓬莱会去,吩咐道童徒弟谨守洞门,叫新园收服这些邪魔外道,不得浑乱正大真机。新园道:“弟子心愿收服邪魔,只是道力微小,望师真传授几般微妙正法。”玄隐道:“仙机高妙正法,轻易难闻,汝非修立药饵丹炉、九转纯一,何由得道?”又对道童说:“自汝复归正乙,已自了明大道,尚差片步未登,将也有授受因缘。只是勿传下土。”玄隐说罢,驾鹤凌空赴会。道童却与新园思想,也要招个门下徒子徒孙。新园忽然一想,与道童说道:“本智师兄,我于往昔会中,见』四里『远投异度,扰乱人心情性,都叫人迷了这酒色财气。近又附合了贪嗔痴,败坏禅门,我力不能驱逐,想昔本定转劫,卜净投生,或可点化归真,当图共力。”道童道:“非人莫传,师有明戒。师兄须要慎重。”新园点首。

却说谦之得了公兴指的青草,彩食不饥。一日向公兴说道:“师父,弟子久随师父,每患肚饥,即得草食,止可因饥得饱,不能长饱无饥。”公兴笑曰:“汝欲长饱不饥,亦非此草。”乃将手望松树下一指,只见那松下长出许多茯苓药草,叫谦之服食。谦之道:“师父,这物徒弟常卖市间,岂足以服了不饥!还求些异味。”公兴道:“饱腹岂独茯苓,长生还须柏叶。便是柏叶,也堪服食。”谦之不信,还求师异味饱腹。公兴道:“我姑试汝,却也不甚差讹,奈汝不信。也罢,吾昔有一师修行海岛,能修药饵,若得他传授,修炼服食,可以延年无算。”谦之欣然,求师访海岛真仙。一时二人离了华山石室,望海岛趋来,渡海盘山,也不记时日。二人到得海岛,依崖而上,只见洞门深锁,道童本智门外兀坐。公兴与谦之上前询问真仙。道童道:“吾师赴会未回。二位问的何人?”公兴道:“吾昔有赛师,法号新园,久未会晤,闻他近在海岛,故此来投。”本智道:“新园亦吾师。令吾暂留此地,责令收服邪魔归正。他因想也要寻个门徒弟子,向在此间,今往别山去也。二位当于他处找寻。”公兴便把谦之饥饿求饱的情由说出。道童道:“吾门谋道,自有饵药,若为饥饿求谋,便是诚心未至。吾师回洞无期,便是我也不授这般弟子。当速寻新园,他只恐也不收为饥饱的弟子。”道童说罢,把衫袖一拂,烦刻那海岛洞谷形迹连道童均不见,只见悬崖峭壁,密树丛林,没有路径人迹。二人只得望洋四顾,公兴看着谦之道:“到此光景,只得驾个幻云,回华山石室。”乃作起法术,驾云起在半空,公兴低头一看,说道:“吾师在此山也。”谦之也低头一看,果见一座大山在海,二人停云落阜,依旧住足山脚下。谦之道:“师父,腹饥了,此地无那草,便是柏叶也无,如之奈何?”公兴把手一指,地间忽然长出那青草,叫谦之彩吃。谦之不肯去彩,道:“弟子吃此,日久厌心,且问师父:这山是何处?远近可有人家化缘卖药,可以充腹?”公兴道:“此嵩山也。我与汝登高峰,寻石洞,恐新园赛师在此,未可知也。”

二人上得高峰、果见石洞里坐着一个全真。公兴上前拜倒,说:“弟子有失瞻依,为罪万千。”全真曰:“与汝别久,正你悬想。”乃顾谦之曰:“此为谁?”公兴答曰:“弟子招来徒弟。”全真曰:“既是新招徒弟,乃吾徒孙,只是以孙名汝,失了劫前相共患难之义。汝今来意,却是为何?”公兴又说谦之腹饥欲饱之意。全真道:“汝既为此,当以长生不饥药饵之。”公兴曰:“正惟师望。”全真乃具药食。谦之一见,吓得魂飞天外,胆颤心惊,向公兴说道:“师父,怎么是些毒虫恶物?臭秽不堪,看着吓人,还要入口!”自忖此非全真,必是山妖石怪,乃往外就走;全真见谦之要走,把口吹了一气,只见石洞就有几十层,全真与公兴都不见了。谦之哪里出得洞来,心慌跪地,叫:“成师父救我!”只见公兴在石洞之外,远远声应洞中,说道:“徒弟,你未可成批止可为国王卿师相。”言毕,公兴也不见。谦之独自在石洞中,只得打坐修炼,想道:公兴师父三番五次试我,我不能专心致志,只在个饥饱。今在这洞中,如何得食?”正然心虑,只见那柏叶青草,廉蒙茸茸,长入洞来。他彩面食之,得以不饥。

一日,正在洞中修心养性,忽然那洞开峻石,谦之走将出来,见一大神,乘云驾龙,导从百灵;集于瞄便,启称太上老君,谓谦之曰:“自天师道陵升遐以来,地上旷职,汝文身直理吾故授汝王师之位,赐汝云中新科二十卷。自开辟以来,不传于世,汝宣吾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伪法、租米钱税及男子合气之术,大道清虚,宁有斯事!专以正大礼度为首务,加之以服食闭炼。”使玉女九疑十二人授谦之导引口诀。谦之拜受忽然大神不见。谦之乃奉法辟谷,不复言饥。年余,在石洞中,精神色泽大异昔时。一日,自想居此山中无事,乃出洞闲步,忽然见山怜之上,又有一个神人端坐,旁有童子,执着许多经册籍。谦之投拜岭下,请问:“上圣何神,显化弟子?”神人答曰:“吾乃老子孙,名号李谱文,因见子有仙风道骨,特赍图篆真经、天宫静轮之法与妆,汝若能敬奉正教,恪守真科,福国利民,永持善道,吾当与上界天仙导引汝超凡成圣。若或离经叛道,不但夺汝之禄,且有降罚于汝。”乃以经文六十卷赐谦之,谦之既拜受了图篆真经,随离了嵩山,望魏地而来。到得-座寺院门前,只见几个僧人,在山门之下立地闲谈。谦之近前,听那僧人讲谈的不是别话,乃是迎接官府。谦之乃问道:“列位禅师讲接官府,却是哪位官府?”僧人见谦之是个道流羽士,衣衫却因久在洞谷不甚整齐,便轻易答:“接官府是个官府。”谦之一时便忍耐不住,说道:“世俗炎凉,只敬衣衫,不敬人品,且是势利。官府管得他着,便伺候迎接。我无干碍。便答应,也没好言。”乃弄个幻法,猛然换了一个整齐全真。那众僧见他:

仙冠道服,白拂黄…,两道眉清分八行,一双手长尖十指。体貌如蓬莱道众,丰神似大罗真仙。小童儿捧着经文,大体面妆来圈套。

众僧一时忽略,见道士人物整齐,衣衫新丽,便起敬起畏,躬身上前问道:“老师真何处降临?请入方丈随喜。”谦之答道:“吾乃官府相邀到来,僧人迎接的便是。”一面说,一面往山门,摇摇摆摆进来,后便跟随两个和尚,一个说到小房少坐,一个说到山居奉茶。谦之到得方丈,只见一个行者捧着一杯茶来。谦之接茶在手,不觉笑了一笑。行者疯疯颠颠的问道:“老师父笑谁?”谦之道:“世态炎凉,后恭前倨。”行者也笑了一笑,道:“谁教狡诈?病则一般。”谦之听了惊异,方欲再问,那行者听得山门外清道声传,往外飞走,说:“官府来也!”只见众僧凛凛排班迎接,那官府昂昂直进方丈而来。众僧只道是官府邀请来的全真,不敢叫谦之回避,哪知是谦之诈言!这官府却是魏朝官长,姓崔名皓,进得方丈,见个道士坐在堂中,那谦之却又弄个法儿,依旧是洞中出来的破服。崔皓见了怒起,便叫左右,一边捉串道士,一边睬过僧人。方才开口,谦之听得,便叫:“官长休得啰…!贫道不是与你捉拿的。”崔皓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谦之道:“官长若问我贫道,听我说来。”说道:

家住嵩山石洞里,清净幽深无可比,

饥餐洞口万年松,渴饮山头一涧水。

我师公兴本姓成,传教谱文名说李,

炼就金丹得九还,能延寿算成千纪。

赐我图篆与真经,扫除伪法租钱米,

云中新科二十宗,开辟以来不传起。

谦之道士是吾名,特到尘凡来度你。

崔皓听得,随叫左右备车马,把谦之请到府中,盘问他三药二火之微妙,六时百日之深功。谦之随问随答。当时崔皓大喜,纳头便拜,请谦之的科仪图篆、真经等卷看阅。谦之答道:“官长要看贫道这科仪等项,却不是轻易看的。”怎生样看,下回自晓。

第二十七回 行者点化崔夫人 魏王约束中军令

却说崔皓要看科仪等项,谦之道:“官长要看,须是斋戒沐浴,拜入道门为个弟子,方才看得。”崔皓哪里肯依谦之之言,只是要看。谦之见不肯依言,乃使法术,只见空中黄巾力士,拥护着焚香童子,捧着许多经卷,只是在云端现出,却不下来。崔皓见了,方才下拜,愿意尊谦之为师。谦之乃招手,叫童子捧经卷下来。那空中童子,方才落下彩云。崔皓一一看阅科仪等项,称赞礼谢。后有说道法真伪总在道者之心五言四句:

大道原非假,清虚果是真。

但问修行者,可是道真心?

却说拓跋氏太武焘临朝,执事官奏道:“今有臣下崔皓上书,陈启嵩山道士寇谦之道法灵异,图篆经卷非世所有,且辟谷轻身,若欲修仙学道,非此人导引不可。”太武准奏,即令臣下召谦之入朝。崔皓又启道:“这道士高傲自重,非可呼召而至,望王以礼待他。”太武依言,随令谒者、执事官厚币延来。只见执事官与谒者领了王命,备齐金缎表礼,两员官私自一个说道:“王听崔官长书荐一个山野道士,如何不召而礼请?若是礼请,这道士必是个公相,有经国安邦之略,治众牧民之才,我们也安心上门去敦请。”一个道:“不然,贤能之士,养高抱道,厚币延请固是。若是有道的全真,他能呼吸阴阳,旋转造化,运神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便是以礼延请,要学他长生不老,这也说不得奉令莫辞劳苦。只是如今有道的,他不在深山穷谷完他的修行,来你这尘凡作甚?”一个说:“修仙之人也有寻外户的。只是这一件外户之事,便就生出多少奸狡,坏了教门宗旨,那知道些法术,晓得些内养。他便装体面,立崖岸,做模做样。若是不知道的,与他相亲,便就化缘,要布施。”两个执事官,说一回,笑一回。只见左右捧表礼的一个随从人听了,说道:“小的知这道士有道行,有法术,不肯轻易见人,便面也难会。”执事官听了,乃问道:“你如何知这道士有法术?”从人答道:“这道士能驱邪缚魅,降怪除妖。”执事官听了道:“我正有一怪事,他若能除,也不枉了奉令礼请。”谒者便问道:“先生有何怪事?”执事官答道:“山妻近日怀孕,临盆之日,梦有四个汉子,领着无数孩童,口里说道:』分门散户与人家鞠养。『这无数孩童,都是丑陋恶像,并无一个清秀容颜。山妻检得一个,生下来,却是精怪一般,不吃乳,不食饭,如今只要荤酒吃,便止啼哭。若是道士有法术,也要问他个原来情节。”

当下执事官与谒者到得崔皓府中,通知谦之说:“国王表礼延请师真赴朝。”谦之哪里肯行,说道:“吾未别谢嵩山,安可轻造王朝?”乃出府门,说道:“且回山去也。”执事官只得回奏。国王问崔皓,说道:“予以礼请道士,如何不来?”崔皓道:“道士曾说,未辞谢嵩山石洞,未便入朝。”国王乃命执事官同崔皓奉玉帛牲牢,往祭嵩岳,仍命礼官鼓吹,迎谦之于平城之南,起建天师道场重台五级。一时招集道徒众盛,国王遂改称太平真君,亲至道坛受。崔皓既荐寇谦之,大得宠于国王,晋封官秩。二人得国王宠幸,终日讲谈法术。国王一日问谦之:“道场法事这等齐备诚敬,天神可来享受?”谦之道:“不来享受是臣道与王徒修虚设也。”国王道:“既是来享受,凡人可见得么?”谦之道:“见得,见得。”国王道:“既是见得,道师何不施一法术,使予与那天神交接见面,这才见费了许多醮事,不虚设逐日功果。”谦之答道:“王欲交接天神,必须要起建个宫殿在半空里,鸡犬音声不闻,凡俗法气不犯,天神方肯下降,王方得交接。”国王听了大喜,随命崔皓督工,以国城东南之地,建座道院,起名靓轮天宫,令极高大,不闻鸡犬之音,勿近凡浊之气。当下兴工。土木之费,工力之作,不说千百万计,小民力竭,百姓愁怨,道蹄兴嗟。却有个疯颠行者走到崔皓府前,口里说的是疯颠话,手里捧的是一卷《金刚经》,要见崔皓。却遇着崔皓公出,夫人郭氏偶在堂前,这疯行者一直走近堂前,左右把门人役哪里阻拦得住!夫人见了行者,问道:“行者何处来的?”行者道:“我道人有处来,只恐夫人没处去。”夫人怪怒起来,道:“这疯道人说疯话,我一封诰夫人,官长又是当朝显秩,怎么没处去?”行者道:“夫人,你听我道人说几句疯话。”

说疯话,不是疯,却是几句正道宗。执笏当朝官长事,脱簪直谏你家风。骂汝夫,理不通,荐寇道,建天宫,民力繁伤怨气冲。福国安民有正乙,一诚感格在心中。哪有天神来接见,徒高台殿在虚空。没处去,你夫翁,急早回头秉至公。我有弥陀经一卷,能保夫人得所终。

郭夫人听了,方才叫侍婢接得行者手中经卷,行者化一阵风,影迹不见。夫人望空下拜,取经一看,乃是一卷《金刚经》,便供奉家堂,时时看诵。却说这疯颠行者是何人?便是那寺中捧茶,说谦之狡诈的行者,呼犬衔骨的疯魔,总是随密多尊者、未了普度的元通。他虽被印度国王焚化,阳神却也周游世间,他见国王宠幸崔、寇二人,那执事官说的许多玢门散户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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