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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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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助人为快乐之本。”

说了那么久,她并没有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她十分惆怅,她不想罗医生把她当实验室内白老鼠。

她的手搭在豆苗肩上,豆苗本能扶着老人手时,豆苗忽然一震,抬头看着老太太。

周子允低声问女儿:“怎么了?”

豆苗忙说:“没什么。”

应酬完毕,母女回家,途中周子允又有点起劲,“我多年没访英伦,想念春季的水仙花,也好,订春假的飞机票可好?”

豆苗轻轻答:“四月家中有事。”

周子允一怔,她看到女儿清澈的眼睛里去,她扬起眉毛作询问状,豆苗点头,周子允吐出一口气,与女儿拥抱。

周子允悲伤的问:“什么时候?”

豆苗不愿再说。

周子允算一算,“足八十二岁零九个月。”这已是人类寿数的极限。

最幸运是老太太一直健康精明,而且有足够节蓄可以维持具尊严的生活。

自那日开始,周子允特意抽空陪母亲消遣,有时深夜才打完桥牌回来,三餐都在娘家吃。

豆苗做功课也到凌晨,少年永不言倦,是一生中最好的岁月。

这一晚她脱下外套放下手袋对女儿说:“老太太精神很好。”

豆苗点头。

“真不像——”周子允没说下去。

豆苗也没接上。

“她一直有副遗嘱,产业由我与子驹平分,单是房产……豆苗,我与你阿姨,均非外婆亲生。”

豆苗原先以为母亲会告诉她另外一个领养故事,没想到有这完意外。

“她没有子女,领养我与子驹,我满廿十一岁之际,由她亲口披露,子驹比较敏感,她一直不知身份。”

豆苗轻轻说:“外婆十分伟大,她善待你们,供书教学,一样不缺。”

“对子驹尤其纵容,完全似亲女一般。”

“我俩随外婆姓周,你又跟随母姓,我们家有这点特别。”

周豆苗握紧母亲双手。

什么姓氏都一样,不过是一个符号,最要紧是母女相爱。

周子允说:“我从来不想寻找亲生父母,也不觉有此必要。”

豆苗看着母亲,她可是要说到女儿的身世了?豆苗略为紧张。

可是正在重要关头,电话铃骤然响起。

周子允“哎呀”一声。

家里有长辈的人都最怕这半夜电话铃声。

周子允立刻取过电话讲几句,“我立刻来,你们通知子驹。”

她取过外套手袋,镇静地对女儿:“豆苗,外婆仙游了。”

豆苗一早已经知道,轻轻说:“你去忙吧。”

“我一小时之前还看着她喝下热牛奶……”

周子允说不下去,匆匆出门。

就在短短数小时之间,生死相隔。

豆苗掩上功课本子,外婆总是叫她孩子,不大喜欢她,可是对她十分客气。

因为环境优渥,时常有一大堆亲友在她处吃饭耍牌,她不愁寂寞。

除此之外,豆苗对外婆一无所知,啊,还有,她不喜欢被人叫外婆。

周子允一连几天没回家,一日深夜,与子驹一起返来。开了一瓶拔兰地对饮,两人都明显瘦许多,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姐妹俩长嗟短叹。

“真没想到母亲早已知会律师不设任何仪式。”

“一切随她的意思罢了。”

“母亲的遗产比我们想像中丰富,由你我平分,十分公平,另外几个老佣人也得到礼物。”

“你还喜欢什么,尽管对我说。”

子驹摇头,“我够用了,你呢,你有豆苗。”

“我本人不喜花费,至于豆苗,我早已替她准备好学费。”

姐妹俩忽然相拥痛哭,“子允,从此我与你都是孤哀女了?”

豆苗恻然。

要经过整个春季,姐妹俩心境才平静下来,她们比从前更为亲热。

暑假,豆苗准备行装,到美国东岸读书。

周家有客人来去匆匆访。

豆苗一听见门铃便抬起头说:“是卞太太。”

果然是斯文秀丽的卞太太。

豆苗知道她来意,她对卞太太说:“我已准备妥当,外婆答允你的事,我会遵守。”

“谢谢你,周小姐。”

豆苗与母亲阿姨一起出发。

一抵埠,子驹把行李交给豆苗,便去逛名店,豆苗拉住她:“把护照及支票也给我们保管。”

子驹急不及待的奔出去。

周子允说:“你看你阿姨还似小女孩。”

“有精神寄托是好事。”

她们回酒店打点一切,子允淋浴小睡,忽然之间子驹气急败坏赶回来,原来

被扒手窃去所有信用卡。

豆苗早已有数,“立即报失,幸亏护照及旅行支票全在我们处。”

子驹的手袋被割开一大条缝子,懊恼之极。

“豆苗你有灵感,为什么不早说。”

子允说:“你听过谁的话。”

子驹却认真,“我会相信豆苗。”

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卞太太找到酒店来。

“豆苗,你与卞太太走一趟。”

卞家属高级住宅区,一街都是保养极佳的老房子,庭园深深,从树木中可以看见见静寂的私家路以及一角屋顶。

居住环境高下靠实力,不能光说不做。

才下车,穿制服的女佣便来启门。

卞太太收敛笑容,“周小姐,请你帮忙。”

管家摆好茶点退下。

豆苗试探问:“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邻居外国人的小孙儿来探访,说有一个华裔哥哥教他在后园打篮球。”

“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下午四五点钟,尚有阳光。”

“我可以做什么?”

卞太太忽然泪如雨下,她明显比年初憔悴,豆苗恻然,她轻说:“我到处走走。”

她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夕阳无限好。

大宅一贯比较阴暗,卞宅也不例外,她走进二楼卞伟奇的房间,只见布置同他在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桌一地的书籍,以及许多精致模型汽车。

豆苗拾起其中一部小跑车,“就是这辆车吧,撞上电线杆,折为两截,你也太任性了。”

房间能向私人露台,她推开窗户,看到邻居正在髹刷外墙,一个年轻工人站在铝架上起劲工作。

豆苗扬声,“教孩子打篮球的是你?”

那人转过头来,浓眉大眼,是个华裔青年。

他看见豆苗蓦然在露台出现,吓一跳,几乎摔下棚架。

“站好,小心!”

“你是谁?”

“我是卞家客人,有小朋友说,你教他打篮球,当真?”

他放下油漆扫子,“左邻司徒家的小孩?是。”

豆苗轻一口气,原来真有其人,可见卞太太疑心生暗魅。

那年轻人回过神来,继续油漆,他工作服上写着“学生油漆社,精工,价廉”字样。

豆苗还想打听几句,一个穿红色短裤上衣的金发少女捧着冰茶及松饼出来招待那年轻人。

她也看到了豆苗,有点敌意,故意大声对男友说:“隔壁屋子闹鬼,你要当心。”

豆苗不禁生气,她说的并非好事,决非闲谈题目。

但豆苗一惯忍让,她一声不响的退回室内。

这时,太阳下山,阳光已经消失,室内暗了下一来。

豆苗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有人与她说话。

她转进头来,那人问她,“你看得见我吗?”

豆苗摇摇头,“但是,”她轻轻说:“我知道你是伟奇。”

“你猜的不错,你为什么来我家?

“你母亲一辈子担心你。”

“母亲们都是一个样子。”

豆苗鼓起勇气“你害怕,是不是,所以你回家来,留恋不走;卞伟奇,你这样做对你妈妈十分残酷,她的创侨伤不能愈合,她不能从新开始,于心何忍。”

这次,豆苗感觉不到答案。

她抬起头轻轻说:“你祖父母正在那边月台上等着你,你不会寂寞,来日,母亲亦会与你相会,界时,你到月台接伊,母子又可团聚,请放下这里一切。”

豆苗似听到哽咽之声。

“她是你母亲,她感觉到你仍在屋内,她寝食不安。”

“我明白了。”

“请你放下,离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我的女友,真内疚。”

豆苗点头,“她叫余月明,住在超西路三百号,我会开解她,你可以安心离去。”

“我对不起母亲。”

“她已经接受了事实,给予时间疗伤,她会得生活下去。”

豆苗觉房间气氛渐渐平静,终于回复正常,这时一个红胸鸟吱喳一声自露台旁飞过,豆苗睁开双眼。

卞太太声音传来:“周小姐,周小姐”,她找上楼来,推开房门,开亮灯,“周小姐,你在这里。”

她坐在床沿,看着豆苗,“你进来这么久,可有发现什么?”

豆苗诧异,“我进来多久?”

“已有大半个小时。”

有那么久?感觉上只似十分钟。

“你发现什么?”卞太太紧张。

豆苗微笑,“对面有个华裔青年在帮史蔑夫刷油漆,安妮史蔑夫对他有极大好感,可是,他只想赚些零用,没有其他意思。”

卞太太诧异,“是吗有这种事?”

豆苗温言说:“小朋友遇见的年轻人正是油漆工人,至于伟奇,他已经走了”

卞太庆再一被提醒痛处,掩脸说,“我痛不欲生。”

豆苗握着她的手,“卞先生在巴黎等你可是。”

“他叫我过去散心。”

“去,去陪他,如果是女孩,叫星如果是男孩叫和谐”

“什么,周小姐,你说什么?”

豆苗站起来,“我没有其余发现。”

卞太太捻,“连你都说没有感觉……………”

“他已经安息。”

卞太太长长吁一口气,“我送你回酒店。”

走到门口,只见那年轻人刚好收工,把工具搬上小货车,那金发女看到周豆苗,豉之以鼻,“清人。”

卞太太说:“别与刀子计较。”

豆苗无奈,“从从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小集团发明目张胆,有时也要教训他们。”

卞太太哪有心情处理这些。

就是这个时候,洋女脚底不知踩到什么,刀子偏偏穿着一双高跟凉鞋,只见鞋子飞脱,她摔个元宝翻身,顿时哭叫起来。

豆苗别转头笑,发觉地上拌倒洋女的一件东西正是油漆刷子。

她决定不理闲事,上车离去。

母亲与阿姨在酒店房间里等她。

“可有见到异相?”豆苗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子驹叹口气:“豆苗,我可不羡慕你。“

“你见到他,你同他说什么?“

“我没有看见他,可是他确实仍在房里,我劝他放下自在。“

“他走了没有?”

“他很合作,我猜卞太太可以感觉到他已安息。”

周子驹耸然动容,“豆苗,你有异能。”

“阿姨,我不过感应力较常人强烈。”

周子允看着女儿,“若不是自己女儿,真够吓人。”

豆苗微笑,“卞太太很快会再有孩子,孪生,一男一女,明年中即可出生。”

周子允大为讶异,“卞太太已经是中年妇。”

子驹却说:“四十出头怀孕,在今日十分普通。“

子允说:“这倒好,豆苗,你感觉她会再度生育?“

豆苗点头,“肯定。”

“豆苗,这些感觉来自何处?”

豆苗答:“象我知道你们吃过巧克力蛋糕一样,我闻到香气。”

周子允接上去:“又像华人拿起中文报自然而然读了起来,毫无困难,因为自小就会。”

子驹骇然,“豆苗,你是一个灵媒。”

子允说:“嘘,千万别这样讲。”

“我不敢说出去,连我豆遍体生凉,陌生人怎么想。”

豆苗好不担心,她笑了起来。

子允说:“象一种有语言天才的人,他会七种语言,可是思维绝不混乱,如常生活。”

子驹问:“豆苗你看得到你自己的将来否?”

豆苗笑答:“我一概不知,只希望考试及格。”

“我的将来呢?豆苗,替阿姨看一看,我嫁得出去否,他是否一个好人,我还能否拥有子女。”

子允连忙说:“我们不谈这个题目了,我们去参观国家肖像美术馆,晚上看歌剧。”

她拉了妹妹与女儿出外逛街。

稍后终于忍不住,周子允问豆苗:“你看得到未来吗?”

豆苗答:“我什么豆看不到。”

周子允反而松出一口气。

第二天,卞太太来访,送上名贵礼品,“下午,我会到巴黎与丈夫会合。”她气色好的多,眉梢眼角嘴边都松弛下来。

她们祝卞太太旅途愉快。

“周小姐,有一个华裔年轻人打听你的电话,我说你是游客,倒是问他要了号码在此。”

卞太太把那油漆工人的电邮号码交给周豆苗。

母女姨一行三人逗留多一日,到莎翁故乡朝圣。

第二天,她们打道回府。

在飞机场子驹问:“莎翁是否最伟大作家?为什么英人说情愿失去印度也不愿意失去莎氏?”

子允答:“因为他们没有李白杜甫,因为印度本是别人土地。”

豆苗本来在南航登记处排队,忽然凝视时间表,她说:“妈妈,我们改乘别的班次。”

子允大为紧张,立刻把行礼抽走。

豆苗说:“乘联航的飞机把。”

“豆苗,你若是知道什么,需通知有关人士。”

苗只是说:“联航食物好吃,我们赶快去换票。”

扰攘近三十分钟,办妥手续,她们刚要上飞机,便听见有人抱怨:“南航一千零三班机延误,不知要等到几时去,别家公司票子已经受罄,奇Qīsuu。сom书要等到下午三时才有空挡。”

豆苗回答:“我们三张票子并非连号。”

“可以要求坐在一起。

“别打扰别人。“

在机舱周子驹看见身边单人乘客便问人家可否换位子,服务员微笑禁止她骚扰他人。

周子允轻轻问女儿:“你阿姨几时会找到伴侣?“

豆苗不出声。

“你的意思是,她将孤独到老?

“那倒不是,得看她的选择如何。”

“豆苗,你讲一讲。”

“有三个人,都希望她在经济上拉他们一把,只有一个得偿所愿,余生无忧。”

周子允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全无职业?“

豆苗答:“我记得妈妈说过,有妆奁的女子很快嫁得出去。“

“还要在三个次货当中挑一个?那多累。“

豆苗笑而不语。

一抬头,看到子驹正与邻座单身客攀谈。子允问:“这是其中一名吗?

豆苗不置可否。

“可否阻止子驹作无谓牺牲?“

豆苗象大人一般口气:“生命那样长,有点消遣也是好事,有什么不妥,她可以回到我们家诉苦痛哭。“

子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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