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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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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地跑了起来。
两人在人群中伶俐地穿行着,枪上的红缨子在人群中不时闪动,而一群警察在后面追着,又是一阵骚乱……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犹记得十五年前,京城余家班得到摄政王钦赐“武生泰斗”金匾的热闹场面……
那可是一时间轰动了南北梨园行的一场盛事。
大伙都知道,北平城的大武生余胜英,得了摄政王赐的金匾,被封为武生泰斗。
余胜英可谓春风得意,加上新收了两位得意弟子,更是容光焕发!
得了这金匾没几日余胜英便发了请柬,广邀京津两地梨园行同道来余家班,见证他收了两个好徒弟!
而这在丹桂大舞台挂牌的岳江天亦是邀请之中,不远千里赶到了京城。
那一日,余家班大宴宾客,南北梨园同行都纷纷前来道贺。
余胜英头戴黑色玉饰瓜皮帽,身穿黑色缎面对襟马褂,站在门口迎接梨园行的大角儿们。门前鞭炮声声,分外喜庆,惹来大批人围观。大角儿们各有身段,纷纷朝余胜英作揖道贺,恭喜他新收两名得意弟子。余胜英则一一抱拳回礼,亲自将客人请入大厅内。
大厅内,一块红绸包裹的金匾挂在中央。下面的小台上,余家班龙套各持兵器昂然而立。酒过三巡,余胜英起身,负手而立,轻咳了几声,全场顿时安静。
余胜英朗声道:“各位同行,各位老板,胜英不胜荣幸请到各位大驾光临,为的是见证胜英收下两名小徒,今后他们学成玩意儿行走江湖,还靠各位老板、各位前辈赏口饭吃。来,一龙、二奎,给各位老板叩头!”
关一龙、孟二奎一串小筋斗从两侧翻上,在空中漂亮地交错,落地匍匐叩头。后面跟上四个各持双锤的大花脸。
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好”。
有人与旁人耳语道:“余老板收徒是幌子,显显摄政王的御匾是真!”语气中既有欣羡,又有嫉妒。
也有人高声赞道:“好一对武生胚子!‘武生泰斗’的徒弟今后行走江湖,谁敢不给面子呀!”
有性子急的干脆喊道:“余老板,徒弟亮过相了,该给我们亮亮摄政王御赐的金匾了吧!”
此言一出,大家齐声喊好。余胜英示意徒弟退到一边,朝四座抱拳朗声道:“其实胜英的本事不过如此,承蒙摄政王恩典,那是咱们梨园行的荣耀。”一句话,既有自谦,又给了众人面子。
余胜英说罢一挥手,关一龙、孟二奎会意,纵身跃起,身形矫健,如龙腾虎跃,一左一右,拉开红绸包裹——“武生泰斗”的金匾晃然夺目。
大家一片赞叹声中,而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爷这匾是赐给武生泰斗的,上面可没写余老板的名字呢!”
这语气里满含挑衅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不服气。
此言一出,全场肃静,众人都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形剽悍的中年武生,扮着武松打虎的头脸,身披一件斗篷缓步走入大厅。
余胜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为这一句话便失了风度,上前一抱拳:“这位老板,恕余某眼拙——”
中年武生回礼道:“在下岳江天,在上海丹桂大舞台挂牌。”
“岳江天”三个字也是鼎鼎有名,在南派武生中,无人敢撄其锋!
偏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小声嘀咕:“我还当什么大角儿这么嚣张,原来是个南蛮子。”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全场人听清。
岳江天闻言,神色不由得变了,他脸上虽然涂了厚厚的油彩,细细上挑的双目中依然可见其怒气。
余胜英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挑拨,忙将方才那人的话遮了过去,道:“岳老板远道而来,余某不胜荣幸。这就请入座吧。”
岳江天却道:“喝酒吃菜不忙,只是我们在南方,没机会给皇家献艺。如今摄政王只赐了这一块匾,自然是说谁是真正的武生泰斗,这匾就该归谁!”
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大武生见事态不对,严厉地对岳江天说道:“岳老板,今儿是余老板大喜的日子,你这是来踢场子来啦!”
岳江天道:“踢场子可不敢,就是想趁各位大角儿都在场,跟余老板讨教讨教身手。”
全场一下子乱了,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自言自语:“这块儿匾惹大事了——”
那前辈大武生道:“岳老板,想你也是科班出身,当然知道武生比武不是儿戏,输了的可要撅枪认输永不登台,饭碗就砸了。”
岳江天面无惧色,字字掷地有声:“我岳江天如果输了,甘愿撅枪,永不登台!”他远道而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夺匾,偏偏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让人贬低为“南蛮子”。
如今,他是非赢不可!
大伙肃静下来,齐齐看着余胜英。余胜英面色凝重,缓缓道:“南北派武生各有所长,梨园行已经有三十年没比武了,岳老板恕罪,余某不想从自己手里坏了江湖同行的情谊。”
岳江天存心用激将法激他,不屑道:“那你是不敢了?”
余胜英眉毛一竖,语气中既有高傲也有不悦:“余某不应战,江湖上也没人小看了余某!”
岳江天道:“那余老板就是没把姓岳的放在眼里!”
余胜英神色和缓下来:“岂敢。大家都是二十年苦功,有班子、有徒弟、有头有脸的,何必逞那戏文里的英雄!”
岳江天不听劝,执意激余胜英比武:“咱们台上演了半辈子英雄,难道台下就成了狗熊不成?”
前辈大武生听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急道:“岳老板——”
那前辈大武生劝得晚了些。余家班的人哪能容人如此侮辱余胜英,台上四大金刚中的铜锤花脸按捺不住怒气,将手中大锤猛地向岳江天掷来,口中喊道:“什么狗屁岳老板,看锤。”
岳江天伸手一把稳稳拿住大锤,挥在空中,高声道:“余老板,那我可就——”
余胜英大喝一声:“师弟,去给岳老板道歉——”
话音未落,岳江天大锤出手,速度比来时更加迅猛,一下把花脸打得飞起,身子重重摔倒在地。四大金刚的另外三人见状,手中兵器一齐出手飞向岳江天,岳江天腾身而起,将攻来的兵器一一打回。眼看师弟们无法接住,余胜英飞身上桌,将兵器一一接住。
岳江天朗声说道:“各位同道都看见了,今儿可是余家班先动手,岳某今天单刀赴会,余家班一起上吧!”
余胜英紧抿着唇不说话,默默掏出金怀表放到桌上,伸手从跟包那儿抹了一抹红在额头上,一个威风八面的大武生震慑全场。
岳江天一见,正中下怀,目中精光闪过,伸手道:“余老板,请吧!”
余、岳二人当下各展绝技,长兵短打,斗在一起。
有人还想劝,却被其他人拦住,想劝的也就不再开口。其实大家都巴不得这两位当世高手斗个痛快!
只见余、岳二人脚步交错,走马灯般缠斗不休,各自将平日在台上不曾用过的压箱底绝招都拿了出来。围观众人看得暗暗心惊,虽说这比武是点到即止,但这打法已快和武林高手性命相搏差不多了。不过嘛,这一场酣战看似旗鼓相当,但余胜英上桌过椅,杯盖纹丝不动,岳江天却没有这份修为。好在座中都是高手,酒壶飞起也被稳稳接住,斟酒如常。大家看在眼里,知道岳江天断然赢不了。
关一龙、孟二奎两个孩子看不出其中端倪。眼看余、岳二人越战越急,招式愈发频繁,直让观者眼花缭乱,当中又精彩又凶险,其他人却都是一副安安稳稳看戏的模样,师兄弟两个急得团团转。孟二奎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被打断的枪头,忙捡起来攥在手里,一龙看见了,说:“给我!”二奎不给。一龙道:“我是师兄,我不行你再来!”说罢,一龙夺过枪头,趁岳江天背身朝向自己时奋力投出。座下皆是高手,知道厉害,见此情形,全场一片惊唿。岳江天头也不回,一脚将枪头踢回,枪头直直插向关一龙。余胜英大惊之下飞身来救,招式露出破绽,虽然接住枪头,救了关一龙,身子落地时却被岳江天用枪指在咽喉,动弹不得。
余胜英顿时面如死灰,半晌挤出一句:“岳老板,这匾归你了。”
岳江天昂首道:“余老板,按武生行的规矩,你可得撅枪认输,从此退出江湖!”
此言一出,满座大哗,没想到这岳江天不但赢得不光彩,而且还要咄咄逼人!
余家班哭成一片。余胜英按照规矩,横枪在手,朝曲起的膝上一磕,啪的一声撅了枪。
岳江天降下“武生泰斗”的金匾,抱起就走。关一龙和孟二奎不甘心,抢着扑上去抢匾,余胜英大喝一声:“退下!”
关、孟两个孩子不肯退下。岳江天望着他们俩,道:“等你们练好了本事,来上海找我!”
自那一日后,好好的余家班解散了。余胜英带着两个徒弟在京城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段记忆,永远不会被抹去,每每回忆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只是,一晃而过的时间早走了整整五十个年头。
记忆里的孩子,如今长大了,来寻仇来夺匾了。
今日花车上的一切早已传到了岳江天耳中,又一次引起了一阵尘封依旧的记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恩怨,终究要了结。
诸多记着在丹桂门口,在岳江天大宅门口等着守着,就盼着问上他一两日,或许拍张照片也成。
只是,没有人等到岳江天的出现。
谁都猜不到,他此时正在那得意女弟子家中。
灰白色的欧式风格洋楼里,一侧琉璃窗户虚掩着。
微风吹过,扬起了洁白的窗帘,屋内昏黄的灯光透了出来,温馨而静谧。
这正是丹桂大舞台那个色艺无双的刀马旦席木兰的家。
此时,浴室中,岳江天在豪华宽大的浴盆里沐浴,席木兰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半跪着,在背后细细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这场景,温馨而融洽,二人虽年纪相差甚远,却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举手投足之间皆有默契。
席木兰将白天的情形全讲给了岳江天,末了,她道:“他们说按要十五年前办。”
岳江天皱眉思忖,反问道:“十五年前?”
席木兰点了点头,问道:“师父,十五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也不想是上海人氏。”
岳江天思忖了良久,心下隐隐觉得,恐怕是余胜英的传人到了,但仍是把头一昂,气势威武,目中尽是霸气,道:“这些年想要这块匾的没十个也有八个,个个撅了枪含恨下台。想找我算账的多了,我记不住那些事,让他们尽管来就是!”
席木兰心下隐隐有些纳闷,却也没敢多过问,静静地替岳江天刷背。
“木兰,这消息明日怕是会上头条了,明儿个一早你就去丹桂布置布置,预告出去的戏还照唱,大门敞着等那两兄弟。”岳江天交待道。
“是,师父。”席木兰点头答道,小鸟依人地帮岳江天披上浴袍,把精致而白皙的脸贴在他背上,低声道:“师父,在木兰看来,全天下没有人能敌过您,更别说那两个土包子了。”
岳江天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十五年前夺匾的那一幕却是控制不住浮现出了脑海。
那个时候,他同那两孩子说过的,“不服气吗?不服气就等你们练好了本事,来上海找我!”
如果,他没有猜错,就是当年那两个孩子了,余胜英的两个得意弟子。
见岳江天没有说话,席木兰的心亦是沉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岳江天披着浴袍,走到卧室里懒懒躺到床上。
席木兰端着一个银质鼻烟壶进来,小心翼翼伺候着。
岳江天看着席木兰美艳的容颜,原本硬朗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是多了一抹柔情。
席木兰伺候他也很多年了,总是偷偷摸摸的,即便行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心里清楚,但似乎该给她一个名分了。
迟疑了良久,他忽然开了口,道:“木兰,我打算找个好日子娶你过门了。”
席木兰一惊,激动得差点没端住鼻烟壶,咬着嘴唇,说道:“可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岳江天却急急打断她,道:“什么规矩不规矩,我是武生泰斗,我就是规矩!”
梨园祖流传的训话,武生不可同花旦苟且,这是行里的规矩,违背的诸多,只是,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何况岳江天在梨园界的名气可经不起这玷污。
然而,岳江天根本不放这规矩在心上,梨园多少规矩是被他给破了的。
“师父,木兰怕……”席木兰心下虽兴奋欢喜着,然而,担忧却更甚于欢喜。
岳江天懒懒起身,攫起了席木兰的下颌来,认真道:“不用怕这么多,闲言碎语,师父都替你挡着。”
“木兰是怕坏了师父名声,师父有这分心,木兰就知足了。”席木兰浅笑着说道。
“师父都不怕,你怕什么?为你一人坏了这一世英明,也值得!”岳江天亦是笑了起来。
席木兰闻言,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层红晕,心里洋溢着一股幸福感。
虚掩的窗外的月光如洗,银白色的月光幽幽洒落人间,给这安静的夜色添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若隐若现的距离,从是带着夜特有的神秘吸引力。
屋外,街边的路灯拉长了诸多影子,周遭静谧不已,唯有那飞蛾,义无反顾地扑火而去,世间,总有些东西值得为之粉身碎骨,亦总有些东西,引来一场场在所不惜。
屋内,原本恬静,此时暧昧渐渐地浓了。
美艳的席木兰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岳江天狂热地吻着她光滑优美的背,放佛他的狂热要融化此刻娇羞美貌的人儿。
男子粗犷的低喘,女子羞赧的娇嗔,一室春色渐浓。
这个男人,他占有着令上海多少人魂归梦牵的女子,却不明白,或许这一切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梦里空花。
这个女子,明明知晓这一切有违祖训,为世俗所不容,却仍旧执念于此,却不知道这执念将给她带来多少恩怨纠葛……
是夜。
街头巷尾便纷纷议论起这北派武生来上海踢馆的事儿来了。
关一龙和孟二奎身上的钱就只够撑几顿馒头,师兄弟二人今夜还是得露宿街头。
此时,夜已经深了,两人正往花园走。
“师弟,等咱夺回了那金匾,就留丹桂唱戏,到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海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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