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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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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子沙沙地叫着,雨点子不大,但不一会儿就把草丛滴得青绿发亮了。杨磊摘下帽子,拿下金羽毛小心地放进背囊侧包,又看了一眼侧包的拉链,这才掏出雨衣穿上,紧赶慢赶嚼着肉块,将嚼不烂的筋一咕脑吞了下去,直了直脖子,翻了翻眼皮,感觉着食道部位顺畅了才伸出巴掌接了几滴雨水,抹了抹唇。小巧轻薄的唇并没有沾上油腻物,可习惯了,以前用餐巾纸,现在只能用沾了雨水的巴掌。擦拭完毕,他便嚷开了:“做啥做啥?喂,猪耳朵都立着了没有?”

按说这事有队长管,他不想揽,可实在等不及了,都僵持了5 分钟,难道准备打持久战?就这时间,要是脚底下的路好走,少说消化了半公里。看看吧,老天下起了雨,森林里的路更不好走了。他跑向东南角拉了何健一把,结果被狠狠地一甩。他又跑到西南角扯了姬文魁一下,结果挨了重重的一踢。今天都咋了?他瞪了瞪眼睛,狼心讨不到狼肺的好报,Go去!他干脆一屁股坐回到了陈卫军身边,冲着两位的背影叫了声舒服。

两位还是不予理睬。

杨磊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屁股又痒开了,嘴巴也跟着痒开了:“喂,智者,谁是谁啊,整个阿拉伯8 字分了家,我看结果也是零比零嘛,谁也别逞强了。”

两个人还是不答理,连雨衣都懒得拿,双腿叉开,大有我自岿然不动的好气派。

“投票,谁不生气,我投谁的。”杨磊实在等不住了,提了个好办法,“这一票很关键,还不快答理我?”

两个人都倔着,爱投不投,爱走不走,反正我坚持我的意见,我走我的路,总之一个原则,坚决不吭声,坚决不让步,以沉默代替态度。杨磊提了提背囊,骂了句小样儿:“犟你的犟,留下你俩,一只喂狗熊,一只喂野猪。”

陈卫军吞下一把牛肉干,喊道:“都过来吧,吃点东西。”

“不吃!”这回全开口了,应和得齐刷刷,全是一个臭德性,拉直脖子一甩头,重重地吼叫着。

“哟,要有这个劲,拿来讨论行动方案嘛。”杨磊讥讽道,可还是没人理睬他的话,他急了,眨了眨大眼睛,拉开侧包的拉链,抽出金羽毛,走到何健身后,拿羽毛尖刷了刷何健的脸颊,“喂,你依了小诸葛的,我把这个送给你了。”

何健嘟着嘴,一挥手,重重地吼了一声Go。

杨磊吓得赶紧抽回手来,好好地看了两眼金羽毛,又走到姬文魁身边,这回不敢拿羽毛刷脸皮子了,伸到眼前一尺多远处晃了晃,信誓旦旦地保证:“小诸葛,你放弃那个要这个,我现在就送给你。”

姬文魁拿拳头往身后捅了捅杨磊的肚子,叫着去去去一边当羽毛总统去。

“小样儿欠涮!”杨磊把右手往头顶上一放,竖着金羽毛嘀咕着走回陈卫军身边,把羽毛小心地放进了侧包。

陈卫军又掏出一块压缩饼干,狠狠地咬下小半块,咽下去后便开骂了:“他妈的,这两天比得太顺利了,争了个第一名,尾巴全翘到天上去了。”

“对啊,牛尾巴还在扫地呢,鸟尾巴和猪尾巴就飞到天上去了。”杨磊咕咕地喝了两口水,给小诸葛的“诸”按了条猪尾巴。见还是没人答理,他凑近陈卫军说,“唉,队长大人,你也就是四天三夜的威风,精兵简政,部下实在太精干了。”

“啥意思?”陈卫军横过脸去,“笑话我连三个人都管不好,是不是?”

“哪呢?”杨磊又凑了过去,说,“咱部队里有句俗话,连长连长放屁不响。你想嘛,一个连百十号人马,当官的放屁都不响,你干脆连屁也别放了,用嘴巴吼一声得了,你说了算,我投你一票,看他们烂SONG劲,一边穷乐去。”

“投啥投?”陈卫军瞪着眼,也不买杨磊的账。

“嗬,今个儿咋了,都中邪了,全不知趣了。”杨磊站起来,拍拍屁股,“得,我拍我自己的马屁,咱各走各的,四个人四条路,谁也别迁就谁,谁也不生谁的气。”

“他妈的,你敢?牛犊子不听话,我往你鼻子上拴一根草绳子。”陈卫军扯住杨磊的雨披,把他拉回到了地上,伸出巴掌,叉开五指,勾回了大拇指,看了看,又放到杨磊眼皮底下晃了晃,问,“狼头儿咋说的,四个指头,一个拳头,都忘了?”

“对,对,你们究竟要啥,等于4 的,还是大于4 的?”杨磊帮着腔,扬着头,冲着两个背影数落着,“全队人马就你俩绝顶聪明,咋搞的,全聪明到沟子上了,小学生的算术都不懂。”

两个人还是不吭声,也不挪步。

“不管往哪走,只有一个目的,安全按时到达目的地,你们谁能给我保证做到这一点,立下军令状来,给我前面带路。”陈卫军很不客气地下了最后通令。

何健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很不乐意地坐到了地上,可还是嘟着嘴不吭声。那唇本来就肉肉的,厚厚的,现在一上翘都能挂住油瓶子了。他不要杨磊递过来的牛肉干,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呢,胃都撑胀了。

姬文魁不但不过来,又往前走了两步,都挨紧藤墙了,背朝着三个队友一屁股坐下,非得“面壁三日图破壁”不可。平时就他文气,啥事都好商量,可现在倔起来锈死了,谁也别想开他的窍。立就立,带路就带路,就算他一个人也要往西南走。他掏出地图、GPS 和指北针,细细地研究了起来。

“小诸葛,你厉害,一撒娇,全依了你。”走了十几分钟,杨磊还叨叨个没完。

“谁依谁?”姬文魁紧跟在后面,没好气地问。

“到底是聪明绝顶的小诸葛,有办法啊,叫你吃东西,不吃,还一个劲地往藤蔓墙壁跑,队长大人怕你绝食,怕你撞墙,只好依了你。”

“我跑?”姬文魁说,“我是讨厌杨三牛哞哞叫,走远一点清静了。”

“哟,板子又打到了我的沟子上,你真能啊。”杨磊呛了一句姬文魁,对着前面的那位噪喳开了,“九头鸟,你行,高风亮节,受了委屈不计较,主动担当尖刀兵,回国后有一个一等功,我坚决让给你。”

“去,你自个儿抱回家睡觉去。”何健头也不回,很不客气地回击道。这世道一等功是啥玩意儿,那是拿命换的。他转了转右手腕,看了看红线,心想,才两天的比赛就搞了我三次“九死一生”,现在只剩最后24小时了,你他妈的杨三牛好话不说,反而放了一肚子臭屁,这不诅咒我吗,丫的,诅咒你自个儿去吧。

走出林子,到了水渠边。

这是一条小水渠,不到1m宽,沟里沟坎的小草才到膝盖高,很柔软,可能是长在湿地的原因,特别青翠,虽然已是初秋,暮风摇拽时依旧娇嫩欲滴。透过草叶子的缝隙,缓缓的水流不晶亮,但很清澈,虽然流量很少,只有浅浅的一层,但令视觉润滑如缎,似乎只能是纤纤细手才具有触摸熨烫的权力,生怕这双武夫之掌太粗糙,不小心会撕拉出几根蚕丝。这两天遇上的水渠不少,都是两三米宽的,水流很急,即使养着水草也是稀稀疏疏的几撮,加上有假设敌追赶,哪来这般悠闲雅致的情趣。

这一段水渠呈南北走向,比较直,一眼望去就像一条流动的青蛇蜿蜒在树林间,招惹着心情也渐渐蜿蜒流淌。两旁的树很高很大,枝繁叶茂,但还是将天空露出了窄窄的一线。刚下了一阵子滂沱大雨,把天空洗成了碧蓝,没有太阳,没有白云,可青一色的感觉反而更好,特清纯,特养眼,特爽快。

水渠位于I 点的相反方向,一般情况下不会布置假设敌。再看坎子上的小草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根据这一推测,他们决定走在坎子上,到了208 线小土公路再看情况。

果然,这一路走得很顺利,连个假设敌的影子都没见着,脚下的路也好走,很快的他们来到了208 线,太运气了,这段公路基本呈直线型,可偏在这里打了两个弯折。巡逻的吉普车消失在拐弯角时,他们飞快地穿过了公路进到了路东的林子,上到另一条水渠。这条水渠很好,从208 线打了个2 ㎞长的斜线,一直连接到了L14 林斑线。

这一路也很顺利,按预测的进行着,半个小时完成了水渠边的行军。现在,他们站到了L14 的路南,I 点在路的北面,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一截走都要越过L14 线才能进到I 点。他们探头一看,路上像是洒了一串冰糖葫芦,50m 间隔就有一个假设敌。路北有一块2m多高的小高地,停着一辆吉普,一个假设敌站在车顶,胸前挂着枪,面朝南面,居高临下了望着。

又是车,又是密集的岗哨,森严壁垒,要想从这里越过公路很不现实。四个人撤回到了森林,商量突围方案。可谁也想不出个道道,除非是风是云插翅而过。

“九头鸟,现在就你有这个本事了。”杨磊靠在树干懒洋洋地挖苦道。有两个智者在,他费了力也是白费,可也不能啥都不干,要不憋死了,发几句牢骚,感慨上几句,心里舒服了才行,“唉,变成水也行,刷刷刷就流过去了。”

水?

何健一听,心里豁地一亮,想到了刚才走过的小水渠,赶忙掏出地图一看,距此半公里外有一条河流穿过了L14 林斑线。水能流过去,肯定有桥。不过那条水流是向着H 点北面去的,他们在进H 点时经过了,河面较宽,河流很急,从假设敌布防情况推测,桥面肯定有人守着,想从桥洞下过也不现实。不过,再往东南去,距此1。5 ㎞处标着一条小水系,也是穿过L14 线的,应该有过水桥洞,不妨可以上那里看看。陈卫军一听,分析得有道理,姬文魁也点头称是,不过,窄窄的一溜儿,浅浅的一潭子,桥洞能有多大,人能钻进去吗?这话也有道理,陈卫军点了点头,让大家再考虑考虑。

“左也是,右也对,左右逢圆刘三桂。”杨磊接着陈卫军的话讽刺了一句,这路到底还走不走?

“啥啥啥?”陈卫军没听懂,抬起头来问道。

“快快快,又磨走了3 分钟。”杨磊不回答,只是看着时间催出发。

陈卫军考虑了一下,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不定瞎猫碰到了死老鼠,偏偏运气上了。杨磊也在一边嚷着,试一把,咱中国二队向来幸运星高照,啥事都能逢凶化吉。

游过大河,向着东北斜插了1 ㎞多的林子,挪过一片草地,到了L14 林斑线。这里也有条水沟,因为路对面也是草地,视野比较开阔,阳光也充足,比较刚才走过的那条小水渠,这里的草叶子要高得多,下半部分的杆子已经开始发黄。

这段路面仍然森严壁垒,仍然是间隔50m 站着一个假设敌。

6 ㎞长的路面,50m 一哨,光一条路就要投下多少假设敌?杨磊掰指一算,将近八分之一的假设敌投到了这里。看来这回假设敌铁了心,非把中国二队拦在路南不可。

让狼崽子失望的是,小水沟的水实在太少了,浅浅的一小摊儿,路面没有桥,自然谈不上可供人通行的桥洞。总之这里也是难越的天堑。现在糟糕的是,这一片全是茅草地,近2 ㎞宽,1 ㎞长。若想往东面走走再穿越林斑线就要绕一个大圈子,必须绕过草地进到南面的林子才行,这样就要打上一大截的回头路。就算是很顺利到达I 点,这一绕,原来的2。5 ㎞变成了7 ㎞之多。况且,按现在的布防情况看,就算他们到了I 点近旁也是过不去L14 林斑线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1 小时15分了。

何健越想越不是滋味,整个脸埋在了地面。他郁闷透了,到了关键时刻就犯倒霉。平时训练偷鸡不着蚀把米也罢了,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现在呢,要不是自己提出上这里看看,游过河来就直接向着东面穿插在林子里了,这样起码少走2 ㎞的回头路,要是不出意外时间基本来得及。

丫的,这回把中国二队彻底拖跨了。

陈卫军发出了绕道的命令。

何健恼火得很,心里好窝囊,伸出81…1捅了一把被草丛遮掩着的路坎子,传来嗵的一响,吓了一跳。好在这个地方有一股淙淙的水流声,虽然不是很响,但遮盖了声音的传播。正准备回撤,他突发奇想,枪管子与泥土碰撞,而且是湿度很大的泥土,不该发出这种响声。是石头,还是……他的心里一颤,一个念头闪过,趁假设敌背过身去时爬近坎边,轻轻拨拉着草杆子。他愣了,怀疑是否看错了,路下面竟然埋了一根水泥涵管,有个60㎝的直径。

西北狼钻北极熊洞,容易。

哈哈,谁说天上不能掉馅饼,欧块摊烙下大馅饼,就等着中国二队张大嘴巴。丫的,这回贼对了!要不是路上站着红肩章,他非得雀跃欢叫,爽爽地蹦上几蹦。屁话!他立马嘲笑开了自己,要是没有红肩章还用钻小涵洞?丫的,大摇大摆从路上走过去就是了。

这段路特宽,约有30m 之多,路那边的地形不利于隐蔽,草杆子全被割掉了,只留下半尺高的根茬儿,从路边到森林约有百十米的开阔地。这样的地理环境迫使四个人必须紧挨着爬涵管,钻出涵管时,四个人的间隔必须打一个“短平快”,在敌人发现前全部人马进到开阔地,否则就惨了,留在里头的人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不过,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行。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天给中国二队发送了一张冒险的通行证,无疑就是鼓励他们果断地豁出去。

钻!

狼崽子全一个心思。

何健是尖刀兵,啥时候都是走在第一个的。等不及队长下达命令,他就解下背囊拖在了右手,率先爬了进去。才进去小半个身子,一股恶心涌了上来,胃里翻搅开了,异常的臭味摁得鼻子不敢吸气。他的心一颤,不敢往里爬了,这才钻进小半个身子,要是四个人全进来了还不把人憋死?如此狭长的空间想爬得快一点也不行,况且还拖着70多斤重的背囊。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就是有一种恐怖感。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越待越害怕,终于速速地退了出来。

命搭上了,这武也比不成了。大家都这么想着,可谁也不吭声,不问里头的情况,不提是否再试试,也不说回撤,全趴在洞口呆愣着,神情各异,姿势各异,只有心情是一样的:沮丧无比。何健更不是滋味。他是第一个尝桃者。他说不能吃,那就是不能吃。可实际上他只是咬了第一口,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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