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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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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下雪了!”看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一直没有作声的吴安,想到吴秀秀要回刘园,就把门帘扒开一条缝,“您家是不是这就走?我去叫辆车。”
“走个么事唦!我把门关了,做个火锅!平时呀,真是请都难得请到的呀!”
“真的下雪了?好哇,这场雪,早就该下了!莫叫车,难得这好的雪,踏雪走下子,晓得几好。”吴秀秀掀开门帘,朝外看。
果然在下雪。雪朵儿不大,碎梨花似的,纷纷扬扬,还夹着些霰粒儿,落到地面飒飒作声,虽是纯白一色,倒也不失有声有色的韵味。
第10节
天色昏黑,在雪地映衬下,周围的物事影影憧憧,一切都不甚分明。又一阵北风,呼叫着,从对面巷子里冲出来,把地上的雪粉撮起来,漫天一撒,弄得眼前一片雪雾,把本就模糊的环境搅成纷乱的碎片。
穆勉之甩了甩脑壳,甩掉洒到脸上的雪粉,准备敲门的手,举了起来,就在要敲的一瞬间,又停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犹豫。
他抬头朝门楣上的匾额瞄了一眼。祥记商行。冇错,这是祥记商行。老子跟刘宗祥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扯皮拉筋的事记不得有几多!人都说老子傲,说老子有板眼,老子还是经常吃他的亏!如今,他死了,汉口生意场上,能跟老子比拼的,也就冇得了。怪不得戏文里头说,英雄要是冇得对手了,英雄也寂寞哦!老子也老了,生意场名利场老子也懒得花蛮多心思了。诶!这吴明,为么事要老子到这里来见面咧?未必是给老子做笼子?给老子做笼子,你还嫩得一点!要不是顾及烟筒那小杂种的性命,这冷的天,老子这大一把年纪,跑到这里来打鬼!
“爹,还是我去吧。”见义父犹豫,六指自告奋勇。
“你进去?你进去能做么事?要是你进去了,我就可以不进去了,我来做么事!不争气!看人家刘宗祥的儿子,也不比你们大几多,老早就开银行了!你们倒好,事情冇做到个么名堂,钱冇赚到几个,倒把人给贴进去了!”
穆勉之咕哝了几句,似乎把犹豫给嘀咕走了,一来气,重重地敲了一下,门竟然就开了!
“穆先生么?等您家咧,门冇关您家!麻烦您家们把门关上,我好开灯。”
跟在穆勉之后头进来的六指随手关上门,屋子里的灯就亮了。
六指随即身子一侧,像桩子样地站在门边。
“听说穆勉之有武功,这年轻人,底子也不薄。”吴明朝六指扫了一眼,也就不招呼他坐了。
“穆先生,请坐。”
“吴局长,您家么样选祥记来会面咧?”
穆勉之悠闲地坐下了。一辈子都快活到头了,大风大浪他见得多了,一个吴明,算得个么事咧!要么就把烟筒放出来,要么就以命抵命。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您家还不明白?我家跟祥记的渊源深得很哦!”
无法与上级联系,选中祥记商行跟穆勉之会面,征求过吴秀秀的意见。吴秀秀的看法是,尽管穆勉之跟祥记一辈子扯皮,但大多数时候还不敢下毒手。刘宗祥毕竟名声太大,穆勉之有所顾忌。在祥记见面,也不把关系点穿,让穆勉之自己去想。
“能不能问一下,吴局长跟地皮大王是么样的个渊源呢?”
“穆先生哪,世界上噢,有些事情不晓得比晓得要安全得多呀!您家是老江湖了,不需要在下点明吧?”
“那是不是可以让老朽猜一猜,吴局长不是国民党的人吧?”
“穆先生,我看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对穆勉之的这个问题,吴明采取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他把手伸进怀里。六指一看倏地从怀里掏出一支枪来。
“做么事噢?在祥记,用得着你那鬼东西?”穆勉之白了六指一眼。
吴明淡淡地一笑,手从怀里抽出来,拿出一个纸包。穆勉之一看,就认得,这是前天他放在罗英桌子上的那个纸包。
“吴局长的意思?”穆勉之的神态凝重了。他以为,吴明拒绝了他的好意。
“穆先生也晓得,我们当警察的,荷包里不暖和,时局又是这样子,冇得么油水,您家的那张支票咧,我也不怕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至于这颗子弹么,您家只怕是送错了人。您家应该晓得,眼下警察局,是陆小山说了算。”
吴明摊开纸包,放在桌子上,朝穆勉之这边一推。
“此话当真?”
“您家洪门山寨手眼通天,扯谎,不是自讨无趣?”吴明给穆勉之斟了一杯茶,“这不是送客的意思噢您家!天冷,茶热,您家就是不喝,焐手也是好的。还有句话我也要跟您家说透。”
“说,您家尽管说!”吴明的态度,让穆勉之心里暖和了些,可一听他的话音,似乎不详。
“这次捉了三个,只有那个伙计,就是凸眉凹眼黑瘦黑瘦的那个,被陆小山定了死罪。他把罪状做死了:罪名是,扰乱国家金融秩序,破坏国家金融市场!被关在死囚牢里。您家们要是真的想保住他的性命,就要赶快!”吴明只是在穆勉之脸上扫了一眼,就把眼光避开了。
这件事上他扯了谎:毛烟筒被定了死罪不假,罪名也不假,可不是陆小山定的,而是警备司令部定的。武汉警备司令部总司令陈明仁,事发当天下午就把陆小山和吴明叫去,把两个人臭骂一顿之后,吼:“这还了得!扰乱金融秩序,私卖货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杀一儆百,杀一儆百!”
吴明这么说,是按吴秀秀的意图编的。吴明记得,向吴秀秀征求意见的时候,她说:你要把事情说得严重又严重,要把随么事都推到陆小山身上,让他们去狗咬狗,你就好不沾火星,脱个干净身子。
刚上床,陆小山还没有睡着,听门被拍得山响,他一个挺身跳起来,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枪,到隔壁房间瞄了瞄。吴秋桂还没回来。他们已经分房睡觉好久了。是谁,这么晚了来拍门?陆小山更生警惕。他回到房间,把朝大门方向的窗帘子,扒开一条窄缝,朝街上看,借着昏黄的路灯,他看到,仿佛是黄后湖。
“出了么事?”陆小山下楼,一打开门,黄后湖就闯了进来,嘴里呼呲呼呲只喷粗气。
“姆妈!我姆妈不……见了……”
“哦,我还当是么大事咧!”陆小山掖了掖睡衣衣襟,朝楼上走。
“我姆妈不见了,还不是大事,么事是大事?”
在楼梯口,陆小山转过身来,盯着黄后湖。看不出来呀,这多年,都是蛮听话的伢,么样变得不认得了?此时的黄后湖,脸通红,嘴角两边都是白沫子,像一匹走投无路随时要拼命的狼。
“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多半是办么事情去了,这有个么急头!说不到她是到铁路沿棚户去了?你看你,大人了,又是受了正规训练的,还这样沉不住气!”陆小山的话是在批评,可口气还很委婉。虽然还没有公开父子相认,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说,儿子长这么大,他一点义务都没有尽,他欠儿子的。
“我到铁路沿去了的,爹爹、太他们也不在!”黄后湖朝陆小山翻了翻白眼,还在喘粗气。
“噢?我姆妈他们也不在屋里?”陆小山被南京放回来不久,就要把王玉霞和王利发夫妇接到小楼来跟自己一起住,可父母硬是不同意,表示就在铁路沿棚户里以终天年算了。听说这么晚了,老人不在棚户区里,肯定是出了事!陆小山知道,住在棚户区的老两口,生活一向是很有规律的,从来没有这么晚还不归家的。
黄后湖又朝陆小山翻了翻白眼。陆小山看到了儿子的白眼。他明白这白眼的意思:我的姆妈不见了,你说我沉不住气,这好,你自己的姆妈不见了,你不也沉不住气么!
未必是哪个绑架了他们?
可绑架这三个人有何用处?一个是快进五十的女人,原先做点卤菜生意,如今货币贬值,东西也买不到,卤菜铺子也关门了。再说,做卤菜生意,赚得到几个钱,值得绑票?我的姆妈跟后爹,都是黄土快埋到颈子的老人了,绑架他们,有么价值?
陆小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也不理睬黄后湖,闷着脑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踩得楼板嘎吱嘎吱响。
这肯定是冲着老子来的!要是江湖土匪为了诈财,绝不会绑架不值钱的老人!
张腊狗?张腊狗死了,再说,他也没有后人哪。那么,眼下冲着老子来的,就只有穆勉之了!
陆小山记起,下午,吴明还到他的办公室来,汇报穆勉之如何到他家,威胁说要是他不放了洪门山寨的人,就要杀他全家的话。
对,肯定是穆勉之!
可是,证据在哪里呢?俗话说,捉奸拿双,捉贼拿赃。这大个汉口,穆勉之又树大根深,他哪里藏不下三个人!
“后湖哇,你赶到关帝庙去一趟,把这事跟小空空说下子,看他有么法子。”
陆小山边踱步,边吩咐,话音刚落,黄后湖就一阵风冲出去了。
陆小山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朝外看,已不见黄后湖的影子。
“到底是母子情深哪!嗯,看来老子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他年轻,又急,老子去说得清楚些。”
“咦,这晚了,你跑到这破庙来做么事噢?”揉了揉眼屎,看清是陆小山,小空空不解地问。
自从报纸报道张腊狗死于关帝庙之后,舆论对这座废弃已久的破庙很是关注了一阵,甚至还有好几个版本的民间传说,什么世道颓圮,玉皇大帝下了圣旨,要关公显圣,替天行道,专灭恶人云云。弄得小空空很是不安生,在外“云游”了好久。好在天大的事,也熬不过岁月的漂洗,日子久了,一切都淡了,小空空才又住了进来。
“后湖冇来?”
听了睡眼惺忪的小空空这句话,陆小山脑袋蓦地一下就胀大了。
“么事后湖前湖噢,这晚了,他来搞么事?”
“我叫他来的呀,应该来了好半天了哦!”陆小山急切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你呀你呀,被人盯死了哇!”小空空终于抠掉了眼皮子上碍事的那坨眼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问你噢,这回,你一共捉了几个人哪?三个?有几个是穆勉之心疼的人咧?就一个?噢,那就还有法子想了。”小空空终于打了一个哈欠。
听陆小山说得严重,这个哈欠他憋了好久。
“有么法子咧?我们又冇得穆勉之绑架人的证据……”
“你呀,平时不晓得几贼的人,么样事到临头了,脑壳反倒木了咧!”小空空翻了陆小山一眼,这一眼有同情,也有不屑,“找个么证据哦!明摆着是穆勉之干的咧!先绑架黄素珍,这是要黄后湖急,又绑架你姆妈。后爹,这是要你急,看你还急得不够,又绑架了黄后湖——你不是说他来了好半天了?为么事还冇来?多半在半路上出了事!这回,你不急都不行!你找么证据?紧走慢走,三天走不出汉口,这大个汉口,你到哪里去找证据?书生!书把你的脑壳胀坏了!眼下,你随么事都不消做得,就是放人,把穆勉之顶心疼的人放了,把那两个不相干的杀了交差!”
小空空又打了个哈欠。
陆小山瞥了小空空一眼。
他看得出来,小空空这个哈欠打得有些夸张,有送客的意思。
第十章 1949年陆小山穆勉之吴秀秀钟媛媛
第1节
“几大的雪噢!”绰号孙猴子的孙厚志,端着酒杯,眼睛瞄着窗户外头的雪,大为感慨。
“么样,老五兄弟,您家像是肚子里长了字墨?”
穆勉之也朝窗外瞄了一眼。
棉花朵子样大的雪团,前赴后继地朝窗玻璃上扑,撞得粉碎之后,洒在窗台上,已经积了近一尺高了。窗户玻璃中间,或许是户内暖和,扑上来的雪花停不住,化了,后扑上来的雪花也停不住,又化了。这样,就在窗户玻璃中间留了一个规矩的圆。
穆勉之和孙猴子,就从这个圆欣赏户外的大雪。
“戏文里头总是唱,么事赏雪饮酒。那意思是瞄着雪就能咽酒。这大的雪,老子也看了半天了,看倒是看得蛮舒服,还是觉得这火锅跟这猪耳朵咽酒才是真的。”
孙猴子用筷子在滚烫的火锅里,捞出一块带骨头的羊肉,吹了几吹,啃了几啃,看看上面的肉啃干净了,就把骨头朝碟子里一丢,吱地一声,很惬意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尽了,畅快地哈了一口气。
“老五兄弟,您家真是福人哪!一生好吃,也能吃,好福气呀!”
穆勉之注视着他结拜兄弟的吃相,一脸的羡慕。
这几天,跟陆小山斗法,穆勉之有些上火,两边的牙龈都肿了,一舌头的泡子。平日里顶喜欢吃的羊肉火锅,现在一沾就满嘴生疼。
“大哥,陆小山的那两个人么样处理?”孙猴子用袖子揩了揩被辣烫出来的清鼻涕,问穆勉之。
“六指诶,拿条袱子给你五叔。”在生活细节上,穆勉之的习惯比他的结拜兄弟要好。这也得益于他读了几年私塾。
汉口话里,毛巾、手绢都被称作“袱子”。
穆勉之没有正面回答孙猴子的问题,眼睛盯着火锅,没有作声。
热辣辣的汤料咕嘟咕嘟翻腾着。偶尔间,火锅膛子里的板炭啪地一声,炭粒朝上跳将出来,在炉膛口炸出一蓬橙红的火星。
电话铃响了。
见穆勉之陷入沉思的样子,孙猴子朝六指呶呶嘴,意思是叫六指接电话。
“噢,噢,您家是警察局的陆督察官?哦,您家找穆老板?”六指朝穆勉之这边瞄了一眼,见穆勉之摇手,“他您家病了,诶,病得蛮狠,还睡在床上……我叫我五叔接电话,好不好?”六指朝孙猴子招了招手,示意他接电话。
孙猴子朝穆勉之瞄一眼,穆勉之点点头。
“噢,哦,陆督察官哪,您家有么吩咐?哦,哦,哦,伢们年轻不懂事,瞎闹!是的,您家把他关下子,也是帮我们管教唦您家!关得太久了?从去年关到了今年?哪里话咧您家!您家说的是阳历咧,那是跨了年。照阴历算,还在年里头——不就是个把两个月!哎呀,这是您家客气,不就是去年尾到今年头的事么!我们巴不得您家还多关他们一些时!不把点亏他们吃,他们不晓得锅是铁做的!给您家添麻烦了!劳慰您家们了!是的,是的,是我们管教不严您家!唉,只是咧,我家大哥咧,疼伢们,不像我孙猴子心肠硬。为这事噢,我大哥他您家又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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