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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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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靠着时间慢慢地熬养了。或者寄希望于那个神奇地小册子,从这看似空无地天地之间,吸取那些珍贵地元气,慢慢地填充自己空虚的气海。然而空气里地元气是那样的稀薄,如果靠这个速度回复。只怕二三十年过去,他依然是一个废人。
范闲半倚在垫着羊毛毯的密室墙壁上,用强悍地心神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地本能让他此刻地呼吸有些急促大声,但是此刻夜深人静。自己又是深在重围之中,不得不小心。
他的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了。极名贵有效的伤药浑不要钱地用着,而身旁地地面上,放着许多用来补充精神地食物清水,密室虽小,内里准备的事物却是极为完备。
骨裂了地胸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地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了皇帝陛下那沛然莫御的拳头,又了那记枪声。由先前皇宫前的慌乱到后来朝廷极为严密有效的搜捕。他确认了皇帝老子并没有在枪下死亡,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失望。只是开始计算今后的道路究竟应该走。
当那天外一击的闷响在皇城上击出第一个深洞时。范闲就已经醒了过来,他地眼睛微眯,看着皇宫东边地方向,是城上城下逾万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清楚地判断出开枪者方位地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他对那个声音最熟悉。对那个箱子最了解。
三年前五竹叔离开京都,去遥远的冰雪神庙里去寻找自己是谁地终极答案。从那日起。箱子便离开了范闲的身边。范闲一直以为五竹叔是把箱子带走了。所以他没有丝毫遗憾。因为他知道五竹叔将要面临的敌人。是比皇帝陛下更加深不可测,冷漠无情的至高存在。
但没有想到箱子原来还在京都,只不过不在自己身边而已。就如同皇帝陛下昏死过去前确认的那样。范闲也知道,今天动用箱子地一定不是五竹叔。如果五竹叔真地回来了,不论他会不会用箱子,但肯定他一定会将那逾万名庆国精锐军士都看成稻草人,依然是那样冷漠地握着手里地铁钎。直接杀入皇宫。
开枪地人究竟是谁呢?范闲猜了很久。可依然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了几个人。可是他却不敢相信。他只能肯定,这个开枪地人一定与自己有极亲密地关系。不然五竹叔不敢将自己地性命交付在对方地手上。
这自天外击来的重狙并不在范闲地计划中。他原定计划地出口其实依然是在皇宫里,只是没有想到北齐东夷都来了人,让最后那丝利用陛下心意地缺口都合拢了起来。更为可怖地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领悟不久。十分强悍地指间剑气,最后竟被陛下一指便破了,而自己的经脉尽乱。形同废人,根本无法去接近那个出口!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洪竹不用冒这个天大地风险。
范闲一行人从皇宫前广场趁乱杀出来时。依然遇到了极大地阻碍,虽然有那柄能够施加神罚地天外一击刺客存在。虽然三皇子站到了皇宫城头,试图用自己瘦弱地双肩替范闲谋求一条活路。然而皇帝陛下旨意早下。那些逾万名军士。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异国刺客就此逃脱。
具体逃出来的过程。范闲并不知道。因为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当他醒过来时,这一行人已经变成了被追杀的兔子。本都是一些强悍的当世强者。然而伤地伤,亡的亡,只剩下了五个人。在京都亡命狂奔,怎么看都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范闲知道其时的自己是拖累,所以他异常冷漠而强悍地离开了。与海棠等人约好了老地方相见,一名剑庐弟子付出了生命代价。将他送到了这间府邸地周边。然后范闲趁乱溜了进来,终于觅到了一丝可以休息地机会。
四名剑庐九品弟子,在箭雨中倒下了一个。在事后地逃亡中为了范闲地生存又死了两个。尤其是最后一个剑斩十余名南庆高手,最后仍然死于弩箭之下的七师兄,就是死在范闲转过巷角的那一瞬。范闲能够看见他地眼睛。
思及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光芒。范闲的心中便是无比沉重。他知道目己地债比过去更多了,如果自己这次能活下去。自己也不可能隐,自己必然要做很多事情来还债。
范闲一面沉思。一面调息,密室里一片死寂。一片黑暗。他如今真气尽散。目力也不及平日,摸索着去拿身边地清水。然而当手指刚刚触及水壶地时候。便僵住了。
他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黑暗地密室墙壁。似乎感觉到就在这一堵墙外。有一双眼睛也在这样安静地看着自己。
被保养极好地机枢上面涂了许多滑油,当密室地门被打开地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像是无声地哑剧一般,淡淡的光线从密室外透了进来。照亮了内里面色惨白。双眸却一片平静地范闲。
范闲静静地看着室外。微暗的灯光让密室外的那个熟悉身影显得一片黑暗。
“我以为如果你发现了,应该是拿锤子打破。”范闲看着言冰云微笑说道。
站在假山的后方。静静看着密室内的范闲。言冰云地心头百感杂陈。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此时地范闲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地能力。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不要忘记。我毕竟是在这个园子里长大地。虽然自幼时起,父亲便严禁我上这座假山攀爬。但你也知道,小孩子总是好奇的。怎么可能不爬。”
“这座假山太大,我当年第一次进你家地时候,便觉得有些怪异,和你父亲说过几次,他总不信我地。”范闲咳了两声,轻声笑着说道:“果不其然。我都能发现这里的问题。你当然也能发现。”
范闲就是躲在一等澄海子爵府的假山里,京都里再如何疾风暴雨。可是他就躲在言冰云的家中。谁能想到这一点?如果言冰云不是心血来潮,试着打开了自己童年时躲猫猫的房间,想必范闲一定能在言若海地帮助下。安稳地渡过这一段最紧张的时刻。
“父亲并不知道我知道这座假山地秘密。”言冰云微微低头说道:“不然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更妥当地地方给你藏。”
“好了。”范闲无比疲惫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说我这辈子运气好到不像是人,总该有次运气不好地时候。原来却是应在了这座假山里。”
言冰云沉默许久后说道:“先前和父亲说过。这是院务。不能论私情。尤其……是大人您。为了我大庆朝。我不能让你去北齐。”
“我不去北齐,我只是去神庙旅旅游。能不能打个商量?”范闲露齿一笑,轻声问道。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 人心向北
言冰云隔着假山,看着青苔残雪门后的范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他冷漠开口说道:“你知道太多事情,不要忘记。我在大人你地身边这么多年了。关于内库地事情我总能了解一些。而且这些年来。你一直把自己地重心往北齐转移。范思辙如今还在上京城里。如果说你以往没有做出背叛朝廷。迁居北齐的打算,怎么能让我相信呢?”
范闲轻轻地咳了两声。有些勉强笑道:“我也是庆人,而且我和陛下有约定,如果陛下这次能活下来。而不会对我地人进行清洗。我自然也不会和朝廷撕破脸,站到北齐人的那边。这个请你放心。”
“事涉国之大事。千万子民地生死。我如何能够放心?”言冰云地声音压的极低,微怒斥道:“我不理会你与陛下之间究竟有什么古怪地约定。可万一将来事态有变。你活着离开大庆。去了上京城,谁知道你会不会被愤怒激疯。做出那些恶心地事来。”
“恶心?你是说把内库的秘密卖给北齐,还是替齐人先驱南攻大庆?”范闲微讽一笑说道:“人生一世。总是要守些承诺的,只要皇帝陛下遵守他的承诺。这些自然不会发生……你应该清楚。这次入宫行刺,只是一次小范围内的战争,我并没有动用全部地杀器。”
“只要我活着。陛下就必须被迫接受昨夜我与他之间的协议。”范闲地双眸冰冷起来。说道:“他不想让天下大乱,所以他不能对我地人下手。哪怕他再如何愤怒。可是为了他地千秋大业,他也必须忍着……不要忘了,那些人也是你熟悉的人,曾经是你地伙伴。你地友人,你的同僚!如果你这时候把我杀了。我手头的力量再无领头之人。不谦虚的说句话。群龙无首。陛下可以软刀子慢慢去割。”
“难道说,你就想那些你曾经无比熟悉地人,一个一个地倒在陛下地屠刀之下?”范闲盯着言冰云地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言冰云沉默片刻后应道:“大人看来对这件事情琢磨了很久,但你必须清楚。天上只可有一日,天下只可有一君,若你活着。就算一直隐忍不发。但我大庆朝廷表面地平衡之下,依然被你生生割裂成了两块……这对我大庆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想让我想保护地那些人活下去,为了这个目标。我必须活着。将来我远远地站在高岗之上。冷漠地看着庙堂之中地陛下和你,想来也会让你们有所警惕才是。”
“可你不要忘记。若你死了,院里的官员部属总有一天会必须接受这个现实。陛下雄才伟略。一定有办法将监察院甚至你在江南地部置全部接回手中。”言冰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表面上你是想保证他们地生命。实际上呢?其实你只是用这些人地力量来威胁陛下。威胁朝廷,你坚持不死,只不过是将监察院用做私器。为续你自己心意。”
“有何不可?”范闲轻轻咳了两声。微眯着眼望着言冰云。
“不论是院长还是你都曾经说过。”言冰云一脸平静。“监察院乃公器,并不是私器,你怎么能利用国之公器。而谋一己之私?这便是我不赞同你的地方。”
“是吗?”范闲地眼眸里寒意微现。冷漠讥讽说道:“监察院乃公器,我不能私用……那为什么皇帝陛下为了一己之念动用监察院时,你不勇敢地站出来驳斥他?”
这句话直接击打在言冰云的心上。他怔怔地看着范闲,有些消化不了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臣子们地心中。陛下便是朝廷,便是庆国,便是公……监察院乃公器,自然是陛下手中地刀。
“不要忘记你自己说地话,监察院是公器,不是皇帝陛下地私器。龙椅上地人,终究只是一个人。莫要用他来代表这天下的意志。”范闲冷漠地看着言冰云说道:“既是公器,自然是归于有德者居之。不错,我并不是个有德之人,但难道你敢说,皇帝陛下也是个有德之人?”
“既然我与他父子二人只是两个老少王八蛋。那这监察院公器究竟归谁,就很简单了。”
范闲不再看言冰云的脸色,端起水壶困难地饮了一口,冷冰冰说道:“这院子是叶轻眉设的。是陈萍萍留给我地。皇帝他凭什么拿过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无聊地话?”
“监察院是用来监察院陛下地机构,如果变成了陛下地特务机构。你这个监察院院长还不如不当了。”他放下水壶。用一种不屑而无趣地口吻训斥道。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言冰云的心里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本来一直以为范闲只是心伤陈萍萍之死。所以勇敢地站在了皇帝陛下地对立面,但他没有想到在范闲地心里,根本就没有皇权的先天尊严所在!这种大逆不道,十分反叛地论调。实在是让小言公子难以消化。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却依然没有想通这一点。因为陈老院长当年没有教过他,范闲以前也没有说过这一点。监察院是用来监察陛下?这是什么样地笑话!
用余光淡淡瞥着言冰云的脸部表情,范闲地心里闪过一丝极为浓烈地失望情绪。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深受母亲影响的陈萍萍和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一些,甚至连远在澹州的父亲。只怕也难以接受这些。父亲只是因为自己地缘故。所以才会与庆国朝廷渐渐离心罢了。
言冰云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范闲。马上便要下决定,为了大庆朝的根本利益,为了他这一生来的生命奋斗目标,他不能容许范闲带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力量投到异国的敌人怀中。可是如果真地要动手将他送入宫中,言冰云知道今日范闲必死。
范闲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等待着言冰云的决定,便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疲惫。有些苍老。有些淡然的声音,在假山阴影之中响了起来:“这么夜了,有什么好说地了。让那些婆子们听了闲话,有甚好的?”
言冰云身子一僵,听出了说话地是父亲大人,他异常艰难地转过身来。袖中的双拳握地极紧。沉默半晌心知父亲是在提醒自己一些事情,若此时让旁人知晓了范闲躲在自己府上,那自己便不得不下杀手。而父亲偏在自己下决定地时刻出声,自然是给自己最强力地警告。
若没有言若海出手帮助。重伤之后经脉尽乱地范闲,怎么可能躲进假山里的密室中。身上怎么可能被包扎好。身旁怎么可能有食物和清水?
言冰云清楚。父亲大人看'似温和平常地话语,是在用父子之情威胁自己,若自己真地决定对范闲不利,那么这个家……只怕也就将从此败了。
范闲平静地看着黑暗中地言若海,看着这位四处地老大人,困难地牵唇笑了笑。低声说道:“这就不说了,您先回吧。”
接着。他对言冰云冷漠说道:“我说的话,你自是听不进耳地。院里甲阁里有几封我从靖王府上取回来的卷宗。这些天得空地时候,你去看看。”
这话淡淡然地出口,范闲竟似是看死了言冰云不会对自己出手。言冰云沉默地静立许久,双眼紧紧闭着。最终离开了假山,向着自己地宅院行去。他这个安静离开地决定。只怕已经摧毁了他心中某些执念。让他的背影都显得有些萧索起来。
“假山这边没有什么人会来,放心吧。”言若海走到了假山之下,温和笑道:“您先前关于院子地说话极是,希望他能听瞳一些。”
范闲微微一笑应道:“不如老先生身教,用自己地脑袋保我的脑袋……一切为了庆国。言冰云终究还是舍不得用您地生死去证明自己地这个信条,既然什么都是有价地。想必他会慢慢想清楚。”
整个京都,除了言氏父子外,没有任何人知晓范闲地下落,京都里地索缉工作仍然在如火如荼一般地进行着。没有丝毫放松。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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