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新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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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且不去说，但是既然是烧不掉的东西失踪了，那这把火就有问题了！”餐霞大师看看齐金蝉，“金蝉，你的烈火金雷有没有借给过什么人？”

“没有啊！”齐金蝉一面说着，一面在衣服里面掏，“我可把它们都藏得好好的呢！”一个锦袋出现在他手上，他看也不看地递过去。

餐霞大师顺手接过，然而打开一看后，满面疑惑地望着他，“可是，这是石头——”

“那个，那个——师傅！”一声委委屈屈的叫声打断了白眉和尚和餐霞大师的思绪。

“什么事啊？”餐霞大师转头一看见是周轻云的时候，青筋就开始在额头暴跳了，“轻云乖，没事找你的青索剑玩去，不要来烦师傅！师傅的头已经很痛了！”这是实话。

但是周轻云也有实话，“对啊，就是，那个青索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师傅你有没有见过？”

“青索剑会自己跑的吗？”餐霞大师一呆。

白眉和尚和齐金蝉对望了一眼，假如主人是周轻云的话，就算是他们也会跑的。

“你昨日把剑放在哪里了？”餐霞大师觉得自己的头在冒烟了。

“在，剑盒里——”周轻云想想，“哦，不对，前一天崔盈师妹给我做了一个剑套，绣工精致，不过那些绣线太贵了一点。我就跟她说不要买王家集上的那家，还是周家渡口的那家线坊的绣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最难得那家绣坊门口卖的杏仁豆腐，香滑细嫩，清甜可口，药味入得正好似有若无，是居家旅行必备消暑饮品——不过还是比不过我们峨嵋的素心糕益气养神！说到益气养神，师傅，我最近的真气有进步噢，都可以随意把青索剑出鞘了，唉，对了，你们谁见到我的青索剑了？”

“这样绕了一圈还可以回来，到底是周师姐啊！”齐金蝉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也觉得你这个徒弟了不起！”白眉和尚长眉一轩一轩，“你们师徒慢慢聊，我就先告辞了！”

“我也不适合打扰，我去找我的烈火金雷了！”开什么玩笑，再待下去他就疯了。

***

白眉和尚和齐金蝉走开去，白眉和尚忍不住问齐金蝉，“你的烈火金雷一向放在哪里？”

“这个问题才麻烦！我一向贴身放着这些烈火金雷，就连晚上睡觉也不曾——等等——”齐金蝉猛地呆一下，“除了洗澡的时候！”他喃喃道。

“一下子招收了这么多的弟子，难免良莠不齐，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白眉和尚叹一口气，“对了，出那么大的事，你的掌门老爹呢？”

“我跟他不太熟，请问别人！”齐金蝉撇撇嘴角。

“怪事，怪事！诸葛警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今天怎么都看着诡异咧？”白眉和尚摇摇头，“难道峨嵋真的要遭劫了吗？——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找我的烈火金雷！”齐金蝉扔下一句话，转身往昨日洗澡的瀑布飞掠而去。但还没有跑出两步，蓦然听见朱文的惊呼。

“齐金蝉，齐金蝉！”不片晌，俏脸涨得通红的朱文跑了过来，“糟糕，糟糕了，这下大条了！”

“又，怎么了？”齐金蝉吓一跳。

“花无邪师妹拿着周轻云师姐的那把青索剑说要去宰了申屠宏！”

“可不可以等明天宰啊？今天的日程不是已经排满了吗？”齐金蝉呻吟。

突然两条眉毛伸到两个人的身侧，“我有听见噢，我知道了噢！”白眉和尚跳出来，“你们说花无邪拿了青索剑要宰申屠宏！”

我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条人在旁边？！齐金蝉差点吐血。

***

“花师妹，嗯，我的建议呢，是你最好三思而后行，虽然你拿的是我的剑，但是我没有不借给你的意思，我们姐妹情深，你要你就说好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

“周师姐，你这是在劝她咩？”

“笑和尚！”众人吓了一跳，一齐怒骂，“你还刺激周师姐，要死啊？！”

“闭嘴，统统给本宫闭嘴！谁才是现在的主角啊？！”花无邪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对着男生宿舍，“申屠宏，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出来！”

“公主，无邪公主大人大量，虽然不知道你和那个臭小子是什么恩怨，但是——你拿着周师姐的剑站在我们宿舍的门口这么叫，不免有失公主的身份——”孙南竭力安抚发标的公主。

石生就乘机运用天生的遁地术闪进宿舍：“申屠师兄！咦？你，你还在孵小鸡——不好了，大条了，拜托你起来说一句话啊！申屠师兄！”

“你们干什么！”一声霹雳大吼把聚集在男生宿舍的众多弟子一齐吓倒，餐霞大师铁青着一张脸，“今天不用上课啦？不用修炼啦？”

“报，报告餐霞师叔！”笑和尚颤颤巍巍地报告，“今天第一堂课是掌门的，但是掌门，掌门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餐霞大师一呆，继续吼人，“不见了你们就可以闲逛啊？诸葛警我呢？这个大师兄怎么当的——”

“师，师傅！”周轻云轻声说话，“嗯，但是，大师兄，大师兄也不见了！”

“也不见了？”餐霞大师尖叫，“搞什么鬼啊？——不对！搞鬼也不行！你们统统给我去练功房，一炷香后点名，谁要是不在以后也就不用在了！”

众弟子想也不想，“哗”一声退潮。

餐霞大师转过头来冷冷看着花无邪，“干什么，还拿着剑？你发什么疯啊？还当自己是公主啊？——瞪什么瞪？很委屈啊？你很厉害嘛，一大早就偷了师姐的剑跑到男生宿舍来疯？你还有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啊，你看看你，头发凌乱，眼睛又红又肿，衣冠不整，你要丢人也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这里不是你随便发疯的地方！”

“哇——”花无邪越想越委屈，越听越觉得不公平，顿时哇一声大哭出来，餐霞大师眼疾手快立刻就从她的手上把青索剑抢了下来。然而剑一到手就觉得不对劲，但一时也没有深究反而一把抱住了花无邪。

“好了，好了！”餐霞大师柔声道，仿佛刚才凶神恶煞一样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她那样，“好了！”她轻声安慰着，“我们上山修道，这是多少世积来的功德啊，但世事并非尽如人意，人的一辈子当中，不合意的事情若是只有十之八九的话，那就已经很好了——我是不知道你跟申屠宏怎么了，不过那个孩子和金蝉一样都是天生的调皮大王，喜欢口舌招尤，没什么恶意的！”

“不是，不是！”花无邪哭得淅沥哗啦，“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

“花无邪，你住手——”一道清朗的嗓音伴着三个人影飞驰过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做得太过分噢——”齐金蝉大吼着出现在她们面前，“你！咦？！”

“白眉师兄！”餐霞大师放开花无邪，“你来的正好，你把申屠宏给我叫出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欺负我们无邪的！”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齐金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下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师傅！”朱文接手搂着花无邪尴尬地道：“这件事还有内情，我们，还是回去再说的比较好！”

餐霞大师看看朱文，又看看花无邪，最后看看齐金蝉，正要说话，猛然间但觉脚底下一阵颤抖，眼前看出去竟然看见了一个以峨嵋后山封印血魔的血池为中心的空间涟漪，一波波颤动着往外部扩散开来。

“血池示警！”白眉和尚和餐霞大师大吃一惊，“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胆敢进入血池？”

“哇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凄厉难听的猖狂笑声远远从云端传过来，“峨嵋好大的名头，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得恼火，抬头一看却吓了一跳。凝碧崖本来奇花异草遍野，映着天际红日越发衬得凝碧崖的一片清雅浓绿，但这时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天上红日不知何时了无踪迹，一片惨绿云雾罩住了整座峨嵋。

“绿袍老祖？！”上一辈的两个人一起大叫起来。

“是哪来的鸟人？”齐金蝉问。

“他成名的时候，你老爸还在擦鼻涕！”白眉和尚是峨嵋资历最高的，所有的过往一一记在脑海当中只是以为不会再看见这样的惨状，但是他的人生规划看起来还是很难实现了，“听他的千里传音，只怕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到这里了！嘿！来得果然是巧！”

“朱文，去飞雷涧找你大师姐出关，峨嵋事急，修炼不差这一时。”餐霞大师命令道，“顺便叫众弟子听令收拾所有宝剑法宝来此迎敌。”

“好！”朱文应道转身飞掠而去。

“这条鸟人那么嚣张？！”齐金蝉大讶，两位师伯师叔又没有搞错？他们是正道翘楚峨嵋哎，怎么看见这个绿云罩顶的怪胎就紧张成这样？说出去能听吗？

“大师兄，一晃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这个妖怪的时候——”餐霞大师微微捋了捋头发，一张未曾改变的容颜依旧如昨日，恍然已经千年——那时候，未曾出家剃度的白眉大师兄，没有离开的晓月师兄，总是微笑着、微笑着看她的四师兄，底下还有易静师妹、余英男师妹……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当然还有就是白衣飘飘的齐漱溟三师兄，日子就好像是看着花开花谢的美梦！真是悲伤的梦啊，如今只剩下了三人，恍然已经千年——

猛地听见餐霞师妹多年没有叫过自己的“大师兄”，往事蓦然兜上心头，白眉转头去看雪里红梅一般容颜的师妹，这样好这样美的女子，夜夜守着一把慧剑，任那芳华流转，一半随着流水，一半践入尘埃，恍然已经千年——

“恐怕我们今日还不能和这妖怪打！”白眉轻咳了一声，把心头突然涌上的酸楚压下去，“血池示警，异变将生，峨嵋存不存在不要紧，血魔若是出世，天下苍生再无宁日——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虽然一点用也没有，但是也应该知道哪些是正道！”

“大师兄的意思是？”

“我们退守血池，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小一辈的去吧！”

“小的一辈？”餐霞愣了愣，“诸葛警我不知道哪里去了，英琼还没回来，交给，交给轻云？”

白眉吓死，“现在不太适合开玩笑吧？！”

“呵呵！”餐霞干笑，“我想也不可能哦！”

“齐金蝉听令！”白眉转头对着齐金蝉，“今次峨嵋遭逢大劫，特命你——峨嵋第三代弟子齐金蝉代掌峨嵋，统领门下弟子共抗外敌！”

齐金蝉呆住，“白眉师伯，刚才还是你说的，现在不适合开玩笑！”

“啪！”一个爆栗在他的头顶上炸开，“谁跟你开玩笑，我和你餐霞师叔必须退守血池，你就带着众师姐弟妹们护住峨嵋的道统——我跟你说，峨嵋不在山不在水，重要的是在你们这些弟子身上，你可以退可以输，但是不可以给我拼命，少了一个人都不行！”

餐霞大师伸过手去，轻轻揉了揉齐金蝉的头顶，“你白眉师伯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做，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放开手大胆地做，你现在就是峨嵋的掌门，你的命令就法旨！我跟你白眉师伯这就要去守着血池了，谨防血魔出关，这样一去，一去，谁也不知道——哈，算了，我同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她拍拍齐金蝉，“朱文已经去叫英琼出关了，算算脚程最多也就是两个时辰，你只要守住两个时辰，等英琼出来与轻云双剑合并，再大的魔头也不怕。这是青索剑，你且拿好！”

“师伯！师叔！”齐金蝉只到此刻才突然醒悟眼前的一切不是懵懵懂懂的噩梦，而是真正放在眼前的事实。现在他还可以叫着的师伯、师叔也许这一去就再没有未来可以呼唤的机会了，这一切，不是，做梦！

正文　第九章　风云动（2）

“欲界门，幻波池？”齐漱溟呆呆望着这独立于三界五行之外的地方，熟悉的莲香依旧一波波涌上来，那迦因最喜欢的花啊！而他正是循着莲香一步步追逐而来到这里的。
白玉的地、水晶的柱，却怎么看怎么觉着有种哀伤和凄切再缓缓流转。

上百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半悬于室内空中，柔和的光芒从中轻轻散发出来，让他看得清宽直各逾百丈的半圆形的厅，居中是一个红珊瑚的睡塌，和那塌上正睡着的人：

“迦因——”

塌上的女子花貌如昨，衣白胜雪，乌黑的发丝衬得她别有一种嬴弱的气质。她如羽毛半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齐漱溟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颤抖起来，“迦因——”

其实不是为了成仙所以修道的，其实修道的心还是尘世的私心，其实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千年前那场怎么也没有续完的梦：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生不灭，不老不死，不离不弃，不舍不忘，永远就是这样，就是在一起的这样！

那时还没有上山修道的两个人就是这样想的，这个世间没有比时间更加残酷的东西了，再深的情意也要随着时光而转变，但是他们都不想变，不要老，不要死，不要忘记彼此；不喝孟婆汤可不可以，不要分开可不可以？

就是为了这个念头才上的山，才修的道，然而倏忽就是千年，他们分开也有千年——

塌上的女子微微睁开了双眼，仿佛两潭深不可测的古井一般，倏地射出两道热切的目光：“溟哥——是你吗？”

“是我，是我！”齐漱溟呼唤着，心里有一股既酸且痛的感受流过，“是我！”他低下头，再也不可抑制地向那两瓣颤抖着的樱红的唇瓣深吻下去……

那样悲哀，那样的——痛！

齐漱溟抬起头来，双眼恢复清朗，“你不是迦因，你，是谁？”

***

“诸葛警我？！”餐霞大师和白眉和尚一起呆住，“怎么是你？”

诸葛警我顿了一顿，却继续往前迈进。

“你疯了吗？快回来，不要往前走了——再走，再走就再也没有可以回头的路了！”

“回头的路？！”诸葛警我微微冷笑，“世创万物，哪里有什么回头的路？”他雪白的衣襟飘浮在血色的沼泽里，一身的殷红。

“诸葛警我，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是峨嵋将来的掌门，我们对你的期望就如同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你为人勤奋聪明，诚恳又认真，你都不知道我们每次看着你的时候，心里有多少安慰！”餐霞大师往里面前进，“只是你这个孩子，许多事情不习惯告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