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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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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开了,三个人端了三盏酥油灯,查找了两个多小时,当香波王子和梅萨再次来到地下庙宇时,发现阿若喇嘛已经在靠墙休息。他们放下酥油灯,面对着阿若喇嘛坐在了门槛上。
阿若喇嘛挑剔地说:“起来,神庙的门槛是不能当板凳的。”
香波王子说:“你少管,我已经请示过庙里的财神、魔女、阎罗王了,他们允许。”脑子里突然一闪,噌地站起,“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看阿若喇嘛躲闪着不说,便一把撕住他,“你说啊,这很重要,这说明‘圣门之内’的‘万玛之踪’会延伸到什么地方,‘伊卓拉姆’会出现在哪里。”
阿若喇嘛呆愣着,极力想搞清对方的思路。
香波王子松开阿若喇嘛说:“‘圣门之内,万玛之踪,伊卓拉姆吉’,这是我们得到的‘授记指南’。它告诉我们的也许是这个意思:万玛活佛进入了圣门,但并不表示‘七度母之门’就在圣门之内。‘万玛之踪’的意思应该是,万玛活佛的踪迹连接着‘幸福的伊卓拉姆’,而‘幸福的伊卓拉姆’很可能在别的地方,只有沿着万玛活佛的踪迹,才能找到‘伊卓拉姆’,也才有可能接近‘七度母之门’。”
梅萨说:“你是说,这个古老的通道很可能留下了万玛活佛的踪迹?现在,首先要找的是万玛活佛的踪迹,而不是‘七度母之门’?”
香波王子说:“踪迹必须延伸,万玛活佛跟我们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从圣门进来之后,就不可能原路返回了,他从哪里出去,就会把踪迹留在哪里。”
阿若喇嘛转身就走,他已经听明白了,边走边懊恼地责备自己:你得到了苦行殿的南墙启示,又进行了预备修法,怎么还是证悟不过香波王子呢?
他们沿着阿若喇嘛来时的路朝前走去,经过了长长的佛塔走廊,观察每一座肉身灵塔和舍利塔,分辨不出哪一座跟万玛活佛有关。只好踏上石阶,一阶一阶地查找,一直查到包铁的木门那边、苦行殿一切皆空的氛围里。
苦行殿不仅是空的,也是暗的,暗中一撇亮色无声地吸引了他们。还是南墙,曾经启示阿若喇嘛“晨起掘藏”的地方,又出现了一行字。
香波王子说:“你们看,‘葱灵朵活’,就是大经堂。”
南墙上闪了一下,如同嵌进墙体的霓虹瞬间明灭。
梅萨说:“不对吧,是‘夏达拉康’,长寿殿的意思。”
话音刚落,墙上又是一闪。
香波王子“咦”了一声:“怎么会是‘夏达拉康’?明明是‘葱灵朵活’。”又转向阿若喇嘛,求证似的问:“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阿若喇嘛盯着南墙上的闪烁,摇头不语。
香波王子皱起眉头说:“考验出现了。”
梅萨问:“考验什么?”
香波王子说:“考验我们的根器,根器是感悟佛法的素质、能力、天赋。《幻网秘藏》说,如来不离真如之座,随众生之业而显现不同。佛法的显现因人而异,好比镜子,你是什么根器,就照见什么影子。佛祖释迦并没有说一句法,众多法门却遍布天下。这是因为佛之于众生就是感应。众生的感应个个不同,有上根利器的感应,有下根钝器的感应。就好比现在,当我们面对佛示,根器不同,心念就不同,心念不同,感应就不同,你是‘夏达拉康’,我是‘葱灵朵活’。”
梅萨说:“也许我们看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也就不同。”
他们调换了一下位置,再看南墙时,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均匀的石青色寂寞地铺排着,好像刚才不过是幻觉,是眼花所致。
香波王子还要说什么,发现阿若喇嘛已经不在了。苦行殿的门大开着,走过去一看,是密宗学院的院子,阿若喇嘛正对加洋博士说:“你是在等着我感谢你吧?我不会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修炼‘七度母之门’时获得了哪些成就?”
加洋博士冷冷地说:“我没有修炼,也没有成就。”
阿若喇嘛说:“你到了今天还是讳莫如深,那你就错过了一位上师。”
加洋博士问:“你是说我错过了你?”
阿若喇嘛指着香波王子说:“不,你错过了他。”说罢就走。
加洋博士望着阿若喇嘛自语道:“他终于明白了。”
阿若喇嘛走出密宗学院,快步走向小金瓦殿。
香波王子说:“阿若喇嘛在墙上看到的一定是‘旃康’,‘旃康’就是小金瓦殿。”
梅萨问:“那我们怎么办?”
香波王子说:“只能赌一把,他去他的,我们去我们的,谁的根器好,谁就能找到万玛的踪迹,找到幸福的伊卓拉姆。”
6
塔尔寺东边的山坡上,坛城殿门前的树荫里,骷髅杀手望着从密宗学院那边走来的香波王子和梅萨,拿出震动起来的手机,看了看,惶恐不安地放在了耳边。是无形密道的大护法黑方之主打来的电话,询问他这边的情况。
骷髅杀手说:“又一次失手了,他命大,好像总有神在保护。”
黑方之主说:“不要紧,只要你别忘了‘隐身人誓言’。”
骷髅杀手说:“不会忘,誓言的最后一句是,要么香波王子死,要么我死。”
黑方之主说:“我当然不希望你死。继续你的使命,我会帮助你。警察就要出现了,你要趁乱而为。另外还想告诉你,跟你一样,我和我的助手鹫头病魔也是身体力行的杀手,我们从来没失过手。”电话挂了。
骷髅杀手愣了半晌,摁了一个最熟悉的号码。每当他心情郁闷,就要拨打这个号码。对方是格桑德吉,儿子他妈。
通了,他听见了她的呼吸声,却听不见她说话。
她总是不说话,总是等他说话。因为她想听的话是“回家,你回家,我也回家”,而他,却说不出这样的话。香波王子没死,伏藏没毁,作为骷髅杀手,他不可能把掘藏者香波王子扔到一边,和老婆回家。
他叹气。她也叹气。
然后,她就挂断了。显然,她很失望,又一次。
一条短信凌虚而来,飞到了王岩手机上:
香波王子已到塔尔寺。
王岩立刻拨通了对方:“你是谁?”
“你不相信我的短信?”
“我愿意相信你,更愿意知道你为什么要通知我?”
“我叫黑方之主,我相信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毁灭乌金喇嘛。香波王子是乌金喇嘛的代表。”
“有什么证据?”
“他们共同的兴趣‘七度母之门’就是证明。”黑方之主把电话挂了。
碧秀盯着王岩问:“跟谁打电话?”
王岩说:“黑方之主。你知道黑方之主是谁?”
碧秀说:“听名字好像是佛教密宗里的人。”又说,“我们真是无能,迄今还没有抓到香波王子,更没有发现乌金喇嘛的踪影,现在又跑出个黑方之主来,见鬼了。”
王岩听出话里有对他的埋怨,烦躁地说:“我来开,我来开。”跟碧秀换了座位,又说,“目标已经出现在西宁塔尔寺,而我们还在兰州城里左顾右盼。”
这时去买水的卓玛钻了进来,把矿泉水分给两个同伴。
王岩像飙车一样把路虎警车开到几乎不沾地面,吓得那些被超过的司机每每都会惊叫一声。无风的日子忽忽地往后刮着风,能感觉到空气变成了一个清透的隧洞。碧秀坐在后排,一只手攥着头顶的抓手攥出了汗,不断说:“王头慢点。”王岩慢不下来,似乎他是不由自主的。他们穿越兰宁高速公路,到达西宁,都没有停下来撒脬尿,就直奔塔尔寺。
两小时四十分钟后,王岩把车开进了塔尔寺所在地的鲁沙尔镇。经过镇街口的长途汽车站时,一辆大客车正好从站内出来挡在了路上。他着急地打着喇叭,看到前面几个人突然举着器械打起来,警察的本能使他立刻推开车门,招呼碧秀和卓玛走了出去。
械斗被制止了,王岩却让一个姑娘扑倒在地。
那姑娘披头散发,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放,哭喊着:“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王岩坐在地上使劲推她:“我打你干什么?”
姑娘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满身青青紫紫的伤痕,冲着围拢来的人又哭又嚎,嚎了几声,便昏躺到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王岩说:“快,送医院。”
碧秀和卓玛把姑娘抬进了路虎警车。
有个骑摩托车的人说:“跟着我,我带你们去县医院。”
路虎警车相随而去。县医院到了,抢救立马开始。
王岩说:“时间已经耽搁了,赶紧走。”
三个人匆匆离开,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一伙人堵住了。为首一个光头男人撕住王岩责问他为什么要残害那姑娘。
王岩说:“我是外地人,刚到这里,根本不认识她。”
光头男人说:“残害她的人都说不认识她。”
碧秀和卓玛过来拉开了光头男人,却有更多的人撕住了王岩。
王岩拍着自己的警服说:“没看见我是警察吗?”
有人说:“假的,肯定是假的。”
王岩要掏出警察证表明自己的身份,一摸口袋才发现里面已经被掏空了,立刻意识到阴谋正在包围他们,厉声说:“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北京来的警察,你看看我们的车牌。”说着指了指路虎警车。
早有人盗开路虎警车的门,发动起来准备开走。碧秀大吼一声,奋力追过去。卓玛推搡着那些人,要使拳脚给王岩解围。有人喊:“派出所的人来了。”
王岩和卓玛被带到了派出所。他们松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走进了自己的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意外。
所长讥讽地眯起眼睛望着他们:“别装模做样了,穿一身警服,开一辆警车,就算警察啦?只要有钱有关系,挂个警车牌子还不容易?”
王岩说:“就算我们不是警察,也犯不着抓起来吧?”
所长说:“你们打了那姑娘,几乎打死,现在还在抢救,万一人死了,你们就是杀人犯,我能放你们逃走?”
立刻过来五六个警察,把他们从沙发上揪起来,关进了一间用铁条封闭着窗户的房子。铁门从外面咣当锁死的瞬间,王岩愤怒地大喊:“你他妈渣滓洞。”
安静了,外面的世界和关起来的两个人似乎都在沉思。
半晌,卓玛说:“你急急忙忙往这里跑,好像就是为了撞上一次械斗,然后被诬陷、被关押。”
王岩说:“我也这么想。”
卓玛说:“那姑娘是谁?为什么要诬陷你?她浑身的伤疤真真切切,的确有人残害了她。照理诬陷你的人就应该是残害她的人,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你一来这里就盯上了你?”
王岩说:“我在琢磨医院门口撕住我的那个光头男人,他说‘残害她的人都说不认识她’,为什么?”
卓玛说:“残害她的不只一个,你是其中之一。什么样的人会被许多人残害呢?妓女?总之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们一头撞进了人家的陷阱。”说着,过去使劲踢了一脚铁门,喊道,“开门,我们有话要说。”
没有人理睬他的喊叫,派出所里一片沉寂。
王岩想,难道那个短信就是陷阱的开始?不,黑方之主显然要阻止开启“七度母之门”,他的敌手是乌金喇嘛和香波王子,他发短信就是想利用警察对付敌手。既然这样,陷害并关押我们的就应该是乌金喇嘛或者香波王子。看来他们能量不小,都可以发动群众、动用当地派出所了。四下看看,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沙发,一个茶几,茶几上有杯子有壶。打开壶盖,一股开水的气雾升腾而起,伴随着一股花香,眨眼弥漫到空气里。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人喝着一杯菊花茶。
王岩说:“必须赶快想办法出去,一旦香波王子在塔尔寺得手,他们会立刻离开这里。”
卓玛说:“香波王子是伏藏的探索者,又是掘藏的实施者。而伏藏照我的理解是天下最深奥最玄妙最不可思议的迷宫。我们要做的其实应该是彻底了解这迷宫,然后埋伏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来一次出其不意的拦截。”
“是迷宫,但我们来不及了解,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后面追。”
“能追上就不错了。不过,往往子弹追起来比人快。”
王岩严厉地说:“不行,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击毙香波王子,他后面一定有很深很广的背景,还有乌金喇嘛。可以说,这起案件,搞清楚背景比惩罚罪犯更重要。”
“可有时候你顾不了那么多。比如现在,你根本不知道碧秀这会儿在干什么。”
“我知道碧秀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出去。”王岩说着,咚地放下茶杯,起身掏出了枪。
卓玛望着王岩手中的枪,愣了:“王头你发现了没有,这里不是派出所。”理由很简单:既然派出所抓人又关人,怎么可能连被抓人的枪都没有没收掉呢?
两个人同时扑向铁门,又砸又踢,结实的铁门毫无反应。卓玛回头,瞪着用铁条封闭起来的窗户,过去摇晃了一下,那些交叉焊接的铁条居然纷纷离开了窗框,使劲一推,窗户便哗啦一声倒了下去。原来这是假封闭,关他们的人似乎只想耽搁一会儿他们的时间。两个人翻出窗外,才知道这是一家私营旅馆,那个所长和五六个警察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岩和卓玛朝塔尔寺跑去,没跑多远,卓玛忽然“哎哟”一声歪倒在地。王岩要扶他起来,他皱着眉头直吸溜,说他脚崴了。
王岩忧急地说:“怎么回事儿,还能不能走?”
卓玛一手捂着左脚,一手挥着说:“别管我,快去寻找碧秀,阻止他,他会杀了香波王子。”
王岩无奈地看着卓玛:“好自为之吧,我顾不上你了。”转身就跑。
卓玛突然站起来,朝医院走去。他对医院里那个伤痕累累的姑娘更感兴趣。
碧秀的奋力追撵没有奏效,路虎警车还是被人开走了。他返回医院门口,看到王岩和卓玛已经被人带走,转身就跑。他觉得机会来了,一个可以单独追踪香波王子的机会,能使他瞬间结束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猫,凡是警察都是猫,但猫和猫是不同的,只要有一个非同反响的靠山,有的猫转眼就是虎,就好比他,他觉得自己早就是老虎了,怎么还能听凭老鼠开着汽车到处奔走?碧秀摸了摸腰里的枪,快步走向塔尔寺,他知道自己此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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