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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颤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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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娘!没有娘!从来没有!……”他尖声叫着,失魂落魄般扭头跑了,连放在垄头的摸田螺用的箕子都没拿回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远处的草堆后面消失,好久没回过神来。

那个老女人真有那样坏?为什么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认她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是偷汉子?还是因为跳大神?

“喂,这个孩子,你还是少惹他为妙,他跟他老妈一样,阴阳怪气的。”失踪了一上午的张国原突然冒了出来,鬼气森森地在我背后说道,吓了我一跳。

“你跑哪去了?”我问。

张国原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

“快走吧,要误工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拉着我走。

“水生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张国原停了脚步,一脸惶恐的神色,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昨晚到底是不是在梦游,如果你真的不是在梦游,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看着他。

“你遇上鬼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好像真的看到了鬼,声音都抖了起来。

“瞎说,世上哪有什么鬼?”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信?我告诉你,水生他娘在一年前就死了!”张国原说了一句,就紧紧闭了口,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低着头匆匆走在前面。

“死了的人?”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到我头上,让我打了个寒颤。

“那,那个孩子呢?”我追上去问。

“也死了!”

我站住了,看着国原的背影发呆,难道我昨晚见到的,真是鬼魂?

上工时,有一伙人在偷懒,于是我们也停了下来,靠在树下聊天。那时候就这样,谁也不愿意多干一点。现在想起来,那年头饿死那么多人,真是活该。

我们几个年轻的社员围在一起闲谈,张小猫最会说话,说社里哪个姑娘又红又专又漂亮,结果被人数落了一通,说他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早已经许配给了公社书记的儿子,哪有你的份。我在边上打哈哈,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挂着我的心。

我把国原拉到一边,问他:“你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说兄弟同志,你就别再问我了,行不?”国原急了,甩开我的手。

我越发搞不懂了,如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们还干嘛这样怕她?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一听到她脸色都变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看到水生又跑过远处的田垄,拿着木棒追打着一只老黄狗。

水生的父亲前不久死了,死于破伤风引起的感染,听说在死之前,他嚎叫了三天三夜。这种小伤,如果放到现在,根本是不可能丢掉性命的。

我原本以为水生还有个娘,如果国原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而且性格上好像也有点问题。

那天晚上,我又做梦,梦到有人在喂我吃饭,那个人竟然是水生的娘,她浑身湿漉漉的,眼神还是那样凄怨,让人感觉到一种透入骨髓的深寒。

我赫然惊醒,深夜里,村里所有的狗正在狂吠,听得人胆颤心惊。

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到村子里来了。

“妈,妈!”我摸到里间,叫道。

母亲也醒了,坐在被窝里,一脸恐惧。

“为什么狗叫得那么狂?”

“是她,是她来了!”母亲颤声说。

“谁?”

“水生娘。”

我打了个颤,但是,我不信这邪,我操了门栓,吱呀打开了门。

“孩子,别去!”母亲在后面叫道。

“可能有坏人,我是个民兵,不能坐视不理。”我说道,出了门。

母亲在背后呼喊着我的名字。

村子里黑洞洞的,好像到处是雾气。没有人出来,连那些平日里很威风的人都没出来,就我一个人。

我点亮手电,走进了雾气中,向狗叫得最凶猛的方向走去。

前面看不大分明,手电昏黄的光在雾气中呈朦胧状态,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我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异常高大,正在前面晃动。

“什么人?”我喊道,那人影停了下来,我的心剧烈地跳着。

我向这人影慢慢走去,把手中的门栓棒捏得更紧了,整个手掌汗津津的。

可当我走近人影时,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影子,投映在一堵破墙上,变了形。

这时,我似乎听到背后有微弱的呼吸声,黑暗中,有阴冷潮湿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上,一股恶寒顿时袭上胸头,在雾里,还传来小孩子隐隐的笑声。可是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全村的狗在那刹那,就像商量好似的,竟然全都不叫了,村里死了一般的寂静。

我仿佛面对着一个人,但却看不到他。

恐惧终于战胜了我的勇气,我拖着门栓棒,急急忙忙跑回屋内,把门栓上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安全回家了。”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门边等我。

我去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咕嘟嘟全喝完了,心里才平静下来。

“你看到她了?”她问。

“没有,什么也没看到。”我放下水勺,说。

“她来一次,村里就要死一个人。”母亲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瞎!别听那些人胡说,有也只是巧合。”我说道。

“是巧合就好了。”母亲喃喃地说,进了里屋。

我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越想越后怕,那投射在墙上的我的影子,它是怎么出来的?因为只有在我身后的光源才会照出这样的影子,而我的身后,根本是漆黑一片。

还有当时背后那可怕的感觉,回想起来,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

夜雾已经散去,村里又开始鸡鸣狗跳,跟平常的早晨没什么不同。

母亲的话并没有得到应验,因为村里没有哪家死了人。

但我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双眼浮肿,好像昨晚都没睡好,他们肯定在极大的心理折磨下渡过了一夜。

怪不得他们都那样怕水生娘!可是,村民们互相碰到一起,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这让我又感到十分诧异。

我去找了水生。

水生跟他奶奶住在一座破败的房子内,屋里非常阴暗潮湿。

水生的奶奶已经快九十岁了,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具木乃伊,她坐在门前的长板凳上,用一双泥水般的眼睛盯着我。

“你找谁?”她的口中吐出混浊的三个字。

“哦,水生在吗?”我问。

她回头对屋里喊:“水生,水生,有个人找你。”

水生应声而出,见到我,冷冷地说:“怎么是你?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要急,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说。

“你怎么说话像个老师?”

“你猜对了,我是读师范的,以后可能会做一个老师。”我笑了笑。

“好,你等一下,我给你搬张凳子,坐着谈。”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看样子,这孩子只是缺少温暖,其实心地也还是挺善良的。

他从屋里拿出一张小竹凳递给我,我一屁股坐下去,没想到竹凳突然散了架,摔了我四脚朝天。

水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

“你……”我从地上爬起来,生气地说不出话来。

“你坐坏了我的小凳子,要赔我!”他耍赖说。

“水生,不要胡闹了!”他奶奶在一边看不下去,说道。

“谁叫他提起我娘。”水生喊道,敌意地看着我。

“你娘真的就不值得你尊重吗?她可是你亲生的娘啊!”我气愤地说。

水生激动地说道:“她是个坏人,公社里的人都这么说,同学们都这么说,老师也这么说。谁都看不起我家,都骂我们是挖社会主义墙脚的贼,他们都不会理我,你又来做什么?”

水生有些歇斯底里,骂完我,跑进屋子关上了门。我知道他内心的委屈,对他刚才的行为的愤怒也缓和下来。

看来,我不该来触动孩子的伤疤。

我只有向水生的奶奶告辞。

当我刚回头的时候,一只枯枝般干瘪的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是水生的奶奶。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虽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坏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坏人,请你相信我。”老太婆的眼里闪动着泪花,她的手抓得很紧。

我点了点头。

老太婆把手放开,坐回了她的长凳上,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我默默地离开水生的家,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过了两天,公社里刚好要整理一批文档,因为我读过师范学校,算是有文化的知青,所以社里就派我一起参加整理工作。

没想到,在那里,我终于发现了水生娘的秘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全村人的秘密。

那是一份记录,关于确定水生娘为坏【文】份子的记录。记录【人】里说,水生娘犯【书】有偷窃罪,是躲在劳苦群【屋】众中的一只大老鼠,专偷集体财产,企图破坏目前的大好形势,还把她以前跳大神的经历拉出来大做文章。

在这份记录的最后面,赫然列着全村每一户人家的签名,连我妈的名字都在上面,是她亲手签的字,还按了红手印,同意将水生娘列为坏份子。

我还看到,在这之前,公社里就有那么一个坏份子的指标,想不到这个指标,或者说厄运,竟然落到了水生娘的头上。

但是,从记录中看,水生娘确实偷了东西,而且很多。在那时,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公家的,如果水生娘真的做过这些事情,那村里人怪她,也是合乎情理的。

记录里夹着她的一张照片,有些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她还挺年轻的,五官端正,根本没有歪鼻子。

我回忆起那晚在橘场见到的老女人,怎么看也跟她对不上号。难道那晚见到的不是她?

“你在看什么?”来自邻村的老王看到我拿着档案发愣,凑了过来。

“哦,是这女人啊!”老王说,“听说是个跳大神的,被定为坏份子后,没少吃苦头,鼻梁都被打歪了,全村的人都在她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去年冬天,这女人抱着她四岁的娃一起跳了河。在自杀之前,她当着全村人的面诅咒了整个村庄,大家都看着,没有人去拉住她。奇怪的是,那女人和娃子的尸体始终没有从江里浮上来,有人说她可能没死,也有人说她成了水怪,说得真是怪吓人的。听说后来她真的回来过几次,都是在深夜,每次回来,村里就要死人,也不知是不是谣传?”

说完,老王似乎被自己吓住了,连忙把目光从她的照片上移开。

“你们在说什么哪,鬼鬼祟祟的。”书记黄世古走了进来。我连忙合上档案。

他提着一捆纸过来,对我说:“小李,把这堆废记录拿到田里烧掉。”

我答应着,从他手里接过那捆纸。来到附近的田野上,拆开绳子,拿出张纸点着火,然后把那纸一叠一叠扔到火堆里。

在恍惚间,我突然看到火光里显出两个人影,似乎是水生娘和她的儿子水宝,赫然吓了一跳。当时我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纸,准备扔入火里。

这一迟疑间,我无意中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上面赫然是水生娘的名字。这是水生娘自己写的一份原始交待笔录,笔迹歪歪扭扭。

上面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的娃快要恶(饿)死了,我只不过偷偷拿了一块翻熟(蕃薯)来救我的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能眼争争(睁睁)看着他死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其它的坏市(事)。……”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跪在了田地上。我终于明白,那晚她和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悲怨寒冷的眼神?

白羊的颤栗故事:故纸

一把干枯的白羊胡子,深藏着百年沉积的恐怖……

两年前,我住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古老小镇上。

小镇很清幽,一条南北走向的蜿蜒小河呈月亮型安静地穿过小镇的中心地带,十里长街沿河依水而筑,鳞次栉比的明清建筑倒映在河面上,不时有乌篷船从它们的前面吱呀吱呀慢悠悠摇过,打碎了虚幻的倒影。人们的生活也像很多年前一样适淡而和谐,仿佛现代时光到了这里,就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这样的古镇在江南很常见,但是,这个古镇却有个与众不同的去处,这去处让平常的小镇抖然有了一圈文化的韵味,变得不太寻常。

这个去处便是魁星楼。

魁星楼是座藏书楼,相传为乾隆年间的状元解开琳所建,他是小镇上古往今来惟一出的一名状元,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一个人物。解开琳衣锦还乡,便在这小镇上最好的风水宝地——那条月亮河的中间内弯处的地面上建了魁星楼,月亮河就像一条玉带子半缠着这幢飞檐斗角的四层木质高楼,使之成为小镇最耀眼的一道风景。这位状元公一生搜罗天下奇书置于藏书楼内,至他的孙子一辈,魁星楼便俨然成为江南藏书名楼,孤本善本琳琅满目,是很多读书人一生向往的地方。

我去魁星楼,是在一个初春的傍晚。

那时的魁星楼,已经没有一本藏书。乾隆年间的解状元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几百年后,家道中落,他的子孙们会在几天之内,把魁星楼里几乎所有的藏书都当成废纸,论斤论两称给了收破烂的,好一点的书,也被人纷纷以极为便宜的价格购走,有些人甚至以古本字迹模糊为由,趁机杀价。这些读书人一辈子的心血,大多成了糊墙和生火的工具。这是民国末期的事。

这些事现在谈起来,仍让我这个史志研究者感到隐隐心痛。

我在魁星楼独自住了一晚,为的就是体验一下当年读书人的心境和这座藏书楼的沧桑。但是,那晚,我却经历了一生中最大的恐怖,第二天,便匆匆逃离了这座小镇,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陪我一起去魁星楼的是镇文化站站长肖果,他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生性却十分古板,做什么事都有些一丝不苟。

“陈老师,已经有十几年没人在魁星楼住宿过了,上一次留宿的是著名史学家杨雷山教授,那时我还是刚进文化站的一个小后生。”他一边打开魁星楼的门锁,一边说。

“哦,是吗?”能得到和史学权威杨老这样的大人物同等的待遇,我不禁受宠若惊。

“听说杨教授离开魁星楼后不久,就得了抑郁症,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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