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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我的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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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謦翾蹲下来,拦住圆滚滚的小身子,头宠溺地贴着他的头。

“旭儿,这位是你的兴爷爷,来,快叫兴爷爷!”

“兴爷爷好”

发音虽不标准,但揖作得很是到位,有模有样的。

“唉哟,小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哪有主子给下人行礼的道理?”

“不,兴伯,子皙从未将您当成下人,旭儿与你行礼也是应当的。”

兴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那日,小公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是能走会跳了。你爹爹若见着你这般聪明伶俐,可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了!”

“兴爷爷认识爹爹?”

公仲兴旭兴奋地跑过去,牵起兴伯老迈的大掌,两只小手软软地握着,眼中闪着期许的光芒。

小家伙没见过公仲孜墨,对父亲的印象只得从晔謦翾的口中频频得知,却是虚的。

“娘说爹爹在很远的地方那为什么不来看旭儿?”

他的稚气兴奋的声音却叫大人们听着心中酸楚,晔謦翾更是转身呢不忍看,贝齿咬着手指,咬出血痕来,生怕忍不住当着孩子的面儿落下泪来。

大人的沉默,这么小的孩子哪就能明白其中的故事,仍旧兴奋地拉着兴伯问东问西。

“兴爷爷爹爹长的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伯伯一样?”

兴伯虽不知小家伙口中的“伯伯”是谁,但能隐约感觉出他对那位“伯伯”的深深依赖。疑惑地抬头看向背对他们的晔謦翾。

晔謦翾没打算隐瞒什么,但也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淡淡的传来。

“旭儿口中的‘伯伯’是恒昌帝。”

腊月二十六,这日阴平城下起了不大却也不小的冬雨,冬雨随着寒风而落,让整座阴平城笼在阴冷里。每年也只有这样的日子才是阴平城里最冷的日子。

那几日城中的孩童们还在大街上唱着过年的童谣,今日落雨,街上冷清,连置办年货的人都不曾出门。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

晔謦翾坐在榻上剪着窗花,嬷嬷抱着公仲兴旭坐在对面哼着过年的童谣,正正就是那大街小巷里孩子们唱的童谣,小兴旭说话还不算流利,但仍旧跃跃欲试的想要学,发出来的因歪瓜裂枣的引得大人们一场欢乐。

小兴旭倒也不害羞,越长越大声了,才不管什么标不标准的。

“夫人,王后宫里的崔嬷嬷求见。”

屋里的笑声因了这句通传也就停了。

“王后宫里的人怎么会这会子上我们府上来了?”

鼎琠伊不喜晔謦翾虽未明显表态,却也是宫里府里无人不知,私底下都说:王后善妒,忌惮翾夫人的美貌。

而两人也从未有过怎样的交情,更是不曾私下往来,如今她怎地就派了人上府里来?且还是派了自小照顾她长大的奶妈崔嬷嬷过来,可见重视。

“传。”

“老奴见过翾夫人。”

“崔嬷嬷免礼。不知嬷嬷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家娘娘想请夫人今日到和玺殿小坐,特命老奴来请,却不知夫人肯不肯赏脸?”

崔嬷嬷不愧是王后身边最亲的心腹,说起话来礼数周全,却叫人无从拒绝。

晔謦翾,自然也未想要拒绝。

“嬷嬷言重了,王后娘娘盛情,是臣妇无限荣耀,怎敢言拒?”

“王后娘娘还望夫人能带着小公子一同前往,总听着大王说起小公子的聪明伶俐,王后娘娘也很是想见上一见。”

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预兆的盛情,让晔謦翾看不清楚鼎琠伊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断断不会是断肠药便是了,她哪怕是再恨她,想来也不会如此的傻,如此大张旗鼓的下毒手。

“大王谬赞了旭儿。还请嬷嬷到前厅稍作歇息,待本夫人更衣后便与嬷嬷一同入宫便是。”

崔嬷嬷前脚刚走,喜桂后脚便赶了进来,拦下晔謦翾。

“夫人,您万不可去。王后娘娘素来待你不和,如今突然热情如此,也不知道安了什么歹心。”

“喜桂姐姐,你这话僭越了。”晔謦翾轻斥喜桂的口无遮拦,虽知她是为了她好,但这话说着也是过分了。“进来替我梳妆更衣便是。”

“夫人”

“喜桂,夫人说得有道理,若有心要怎会如此礼数周全的来请,万一有个闪失,就不怕脱不了干系?放心便是。”

大人的这些话有些深,小兴旭没听明白,只知道母亲要带他去一处地方,却也不知是何处。

“娘,要带旭儿去哪里?”

“娘带旭儿去与伯娘玩可好?旭儿可是还没见过伯娘吧!”

“伯娘是谁?”

“伯伯的妻子。”

“那她会喜欢旭儿吗?像伯伯那样喜欢?”

正在挽发的晔謦翾听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嘴边牵起的笑难辨喜怒。

喜欢?就为了她丈夫对贤平居里的偏心的照拂,她只怕将他们母子恨之入骨了吧!

和玺殿的院子里摆了好些盆浣花局培育出来的茶花,竟能在冬季里开花,更显珍贵,也只有这后宫之首才配装点上这样矜贵难得的花。

“翾夫人到”

王后宫中主事太监的声音虽不似金殿上的尖利响亮,但也很是清亮,不大的声音让殿里的人听得真切。

晔謦翾牵着小兴旭迈入殿门的时候,殿内原还有别人,一位少妇,衣着光鲜亮丽,头戴金蝶步摇,可见身份也非一般。

“臣妇参见王后娘娘。”

“小臣参见王后娘娘。”

母子二人堂下恭敬行礼。

这礼是来的路上晔謦翾教育小兴旭的,小兴旭但是还满腹疑问。

“为什么我不能叫她伯娘,要叫王后娘娘呢?”

晔謦翾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孩子总是容易哄骗的,三两句话也就过了。

“起吧!”

坐在紫檀凤屏前的鼎琠伊玉臂请抬,眉间虽未尽解,但已不似从前那般张狂,端庄得来倒真有了几分王后的威仪模样儿。

“臣妇太史令二夫人梁氏见过翾夫人。”

“梁二夫人有礼了。”

这位梁氏很是貌美,端庄里带着一股媚气,总似在哪见过一般的眼熟。

“梁二夫人好。”

小兴旭无需人教,但称呼也是对的,如此聪明让殿里的鼎琠伊果真刮目相看。

看来大王喜欢这小家伙也不无道理,心中想着,手掌将椅子的扶手握得紧紧的,手心发疼。

“哟,这位便是小公子了吧,长得可是俊俏,翾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这位梁氏可见就是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这样的女人最是厉害。

“既然王后娘娘与翾夫人、小公子一聚,那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芙蓉力弱应难定

梁氏俯身行礼,眉眼含笑地离开,殿里留下鼎琠伊与晔謦翾母子,少了那样的人,突的真觉得有些尴尬与冷清。

鼎琠伊坐在凤屏宝座上,脚如扎在枣红色云纹地毯上一般,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晔謦翾只是浅笑恭敬地站着,这殿里的主人不说话,她自当恬静沉默,左右她非不请自来。她心气也高,做不得梁氏那般长袖善舞,尤其对着明知对自己心存芥蒂的人更是不能。

“王后娘娘,旭儿可以叫您‘伯娘’吗?”

这样的噤若寒蝉的时候,也唯有天真烂漫的孩童才能打破个中尴尬的凝气。

鼎琠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府里上下自然皆是宠着她,她便从未与比自己小的孩子相处过。如今见着小兴旭,原以为自己会如很他母亲一般地恨着他,但听着那脆脆嫩嫩的声音,心底软软的倒真心觉着这孩子很是讨喜。

如若她也有这样一个孩子常伴身旁,将是何等的幸福?

渐渐松开抓住宝座扶手的纤纤玉指,从宝座上起身,踏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走到小兴旭面前,屈尊半蹲下来,与他平视,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平顺。

“小公子为何要叫本宫‘伯娘’呢?”

“伯伯的妻子,便是旭儿的伯娘。”

小兴旭睁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摇头晃脑地讲得很认真。

“你叫什么名字?”

“公仲兴旭。”

“那你以后便叫本宫‘伯娘’便是。”

“真的吗?”

牵着小兴旭立在一旁的晔謦翾在鼎琠伊一步一步靠近的时候,眉心便是微微一蹙,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到底是翾夫人果真好福气,得这样乖巧的孩子,本宫福气终究不如你。”

鼎琠伊缓缓地起身,刚才与孩子说笑的惬意,心下化作一缕惆怅与哀怨,言语间尽是浓烈的酸涩之气。

“臣妇惶恐,王后娘娘贵为一国之后自然是福泽绵厚,尤其是臣妇所能媲美?娘娘也必会为大王诞下王子,儿孙满堂。”

晔謦翾话语间的那微微停顿,别人听不出来,难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颔首回话,看似恭敬无比,也只因自己言不由衷的心虚。

冬日的雨下了两日也未见停,月儿打开紫薇苑的木门,便是一惊。

“夫人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穿着藕色暗花缎面豹纹镶边翻毛斗篷的晔謦翾,喜桂在一旁为她打着把折枝梅花桐油纸伞。

“紧赶着就要过年了,给你们掌柜的送些东西过来。”

小顺子紧跟着大包小包的拎了好些东西进来。

屋里的人听见院里的声响,赶着推门出来,这出来的却是两人。

秦越娘发髻略微乱了,几绺秀发散于鬓边,面露难色。而杨鱼礼则是衣袖翻起,难掩怒容。二人见着晔謦翾,面上略微收敛,但更觉尴尬。

还是晔謦翾淡定,微微颔首,绢帕嘴边不着痕迹的掩去坏坏的笑意,从容地朝他们走去。

“本以为姐姐不在,想着将东西交给月儿便走了,没想到冬雨凉凉,紫薇苑里这般热闹。”晔謦翾拉上秦越娘的手,站在二人中间,似是故意的。“我竟不知和仲兄也在此,我这番来倒是巧了还是不巧?”

“绝不是弟妹所想的那般。”

杨鱼礼整着衣袖,急急地想要撇清,不想这般急切,伤着的却是旁人。

“我想的哪般?和仲兄竟是这般着急。我不过想着你与姐姐商量着大事,我这一来也不知是不是打搅了。怎么?我猜错了?那你们这是”

难得晔謦翾有雅兴调侃这执拗的二人为乐。

暧昧的调调说着话,眼见着秦越娘更是沉静。

向来儒雅淡定的杨鱼礼此时遇上伶牙俐齿的晔謦翾只觉得百口莫辩,只得急得面都红了,也无济于事。

“为兄农舍里还有事,先行回去了。”

如此着急忙活的走了,不免有些落荒而逃之意,也是更作实了晔謦翾心中所想。

“雨天风冷,夫人还是赶紧进屋,眼下就要过年了,若是受了凉,这年都没法过了。”

好似不忍看见那关门离去的身影,秦越娘低头俯身,推开房门,拉着晔謦翾转身进了屋子。

一个逃走,一个逃避,如此执拗,当真是要错过了才知后悔吗?

“姐姐的心思为何不让他知道?”

秦越娘的脚步微微顿住,但不至慌乱。这是有人第一次这样直接的触及那藏于心底深处为人可见的角落里的感情,藏得这样深,也终究躲不过眼前这位夫人的冰雪聪明。

“知道又如何?夫人以为他当真是点滴不知道吗?既是没有结果的事,做来又何为?”

他如此佯装不知,是怯懦,更是婉拒,她又何苦苦苦相逼?

“如此错过,就不觉得可惜?”

“这世间有些人是注定了要在一起的,就如公子与你,兜兜转转的终成了夫妻。夫人修佛,当知姻缘乃前世修下的缘分,我与他可能是前世未曾努力,修下的缘分未足罢了。世间的事儿本就不能全,哪来可惜与否之说?这些年里,他心中念着的是别人。”

话到此处,晔謦翾知道自己也不必再劝了,男女之间的故事总得两情相悦的才好,一厢情愿恐怕只能化作心中黄莲,如秦越娘这般,苦进了心里,就连着那骨血都似苦的。

“不说这些情爱烦扰之事。”秦越娘回身面若无事地拉着晔謦翾在椅子上坐下。“瞧着这外头的雨下的不小,万大的事儿着人来便是,怎好亲自跑这一趟?也不怕雨打了身子。”

“快过年了,给姐姐带些东西,虽然知道你这里也是什么不缺,但这也是我一番心意。姐姐可不好推迟的。”

秦越娘媚眼轻笑,走过去,看着那将条桌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那可尽是些好东西。

“这些东西可是名贵非常,怎是我这里的能相比。想来是大王赐的吧!”

晔謦翾理着手里的绢帕,捻了捻鼻尖,浅笑着抬头不经意地扫过那些物件。

“姐姐这次可是猜错了,这些全是王后娘娘赏的。”

“王后?这倒是新鲜,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识大体了?难为你也敢收,就不怕她在里面动了手脚?”

鼎家的女儿绝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鼎琠伊现在断比不过那老太婆有城府深,但听闻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秦越娘倒是小心谨慎,晔謦翾不以为然的一笑带过。

“瞧姐姐这话说的,如今我将他们拿来转送予姐姐,莫不是我的心可也是坏的了。”

“你这丫头,这张嘴可真是利的,也不知你在子皙面前是不是也如此牙尖嘴利。”

“姐姐放心,这些东西我让小顺都验过了。我府上人也不多,留着这些东西放坏了岂不可惜?”

“王后娘娘怎会突然转了态度?夫人当小心才是,鼎家女儿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自然。人家待我们母子好,受着便是,哪就敢当了真心?”

世间人心险恶,这道理晔謦翾谨记着。

“掌柜的,东西都烘好了。”

月儿提着一个绣花绢布袋子进来,晔謦翾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莒烨花香,何其熟悉。

“莒烨花。这东西最是伤身,姐姐也不避讳?”

秦越娘知道晔謦翾认识这花,也就不瞒她。

“这花中之妖,这伤与不伤可说不准。她或许对很多人有害,亦会对很多人有益。我这身子没那麽娇气,夫人不必忧心的。月儿,把这些干花拿到库房里好好放着,断不能受了潮,过些日子再去取出便是。”

“是。”

晔謦翾端着温热的茶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月儿手中的绣花绢带袋子,低头喝着杯中茶。

“此茶只因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尝。姐姐的茶艺是越发的好了,这茶闻着淡,入口齿颊留香,暖流入胃,很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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