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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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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和往天一样,继续去腌菜。

过了两天,陆陆续续有工友打听到消息,说是解放军已经围剿了涪陵、丰都、武隆、赤水等地暴乱的土匪,不过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躲进了山里,动不动就跑出来搞“武装暴动”。因为怕他们来抢这些给部队腌的榨菜,党中央和毛主席亲自下了批示,要中国人民解放军涪陵军分区支持地方经济的发展。军区接到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亲笔指示,当然会高度重视,就分别各派了一个排驻扎在给部队生产榨菜的工厂里,以确保能按时、按质、按量生产出部队需要的榨菜。驻扎在双江口榨菜厂的,是一个排。

李涵章一听见这个消息,有些着急了。他不敢肯定山里的土匪中有没有中统特务,或者他见过的那些反共救国军的士兵。万一这些人真的来袭击榨菜厂认出了自己,自己岂不就暴露了吗?就在李涵章惶惶不安的时候,接下来出现的一个人,却让他终于下定了离开涪陵的原因。

“热烈欢迎川西行政公署工商厅领导同志莅临我厂指导工作!”

想了一夜是走还是留的李涵章,第二天一上班,就看到榨菜厂门口扯了一条大红横幅。平时到厂里视察、指导工作的各路军政领导多了,一开始,李涵章还有些紧张,但次数多了,他发现那些领导看菜的时候比看人的时候多,随便在车间里转一圈儿,象征性地找几个人握握手,寒暄寒暄,就走了,没有谁注意他这个工装上散发着一身酸菜味儿的车间工人。因此,对于是不是有领导来视察,他也就不再往心里放了。

哪知道,刚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还没有干多久活儿,李涵章就听见车间门口传来了厂长的声音:“苟领导,这是腌制车间,请您多多指导!”

接着,李涵章就看见苟培德由厂长陪同着,倒背双手,煞有介事地东看看西看看,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李涵章的大脑里飞快地转着圈儿,厂子里驻扎着解放军,只要苟培德认出自己后歪歪嘴,他就注定在劫难逃了!

还没等李涵章反应过来,苟培德已经踱着方步,走到了他面前。李涵章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那,苟培德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欢迎领导视察!”和以往一样,李涵章很快平静下来,说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

“哦……这个这个……李……”苟培德一时间倒显得手足无措。

“领导同志,我姓张,你叫我老张就好了。”李涵章一听他说出了个“李”字,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哎哟,你看我这鬼记性!老张啊!老张你好,张师傅你好!”苟培德伸出手来,一下抓住了李涵章的右手。

“哦,你们认识?”厂长在一旁有点儿莫名其妙。

“老熟人了,老熟人了……”苟培德抓着李涵章的手使劲儿摇了摇。

“呵呵……领导同志,小胡弟妹还好吧?”李涵章说这话时,眼睛射出一道光,直直地打在苟培德脸上,暗示他不要忘记当日在泸州两人订立的“相安无事”的“城下之盟”。

“哦……哦哦……还好,还好。”苟培德知道他说的“小胡弟妹”指的是胡凤,立即像攥住了一条蛇那样,甩开了李涵章的手。

“请领导指导工作。”李涵章一看苟培德面露惧色,就知道他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就笑着对他说。

“张师傅先忙着,我先参观,我先参观……”苟培德朝李涵章摆了摆手,转身朝前走去,脚步有些慌乱,再也没兴趣继续参观了。

“领导慢走,脚下有水,小心滑倒。”李涵章在他背后说。

苟培德头都没扭,急匆匆地出了车间大门,把厂长以及陪同他的人甩下了一大段距离。

看来,正官场得意的苟培德,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过不去。但是,他今天也许心情好,放过自己;明天可能心情不好,就不会放过自己。李涵章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找一个苟培德不知道的地方待着比较安全。

去哪里好呢?想来想去,李涵章想起了前些天辞工去了宜昌的黄师傅。于是,第二天,李涵章到厂里谎称师傅在宜昌开了家榨菜铺子,要自己去帮忙,然后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厂里的资遣证,去找李大勇主任,开了从涪陵到宜昌的证明。

第二十三章 宜昌

1

东下宜昌的证明到手后,李涵章考虑如何行动。涪陵在长江边上,宜昌也在长江边上,走水路是必然的选择,这一点没什么可犹豫的。李涵章暂时拿不定注意的,是坐什么船更安全。

自小在重庆朝天门码头长大,李涵章对川江非常了解。川江的第一码头就是重庆。四川溪多河多,大多数溪河最后都要流进长江、流经重庆。李涵章小时候,常常被祖父牵着手,沿江岸从临江门转到千厮门,再从望龙门转到南纪门,指给看满江面的船:长梭梭的,是从自贡釜溪河来的盐巴船;脑壳尖溜溜、尾巴散开的,是泸县、宜宾来的载酒篓子的楠竹船;“麻儿麻纠纠,下河摸鱼鳅”,说的是白庙子码头的船装煤……

早些年,川江上杂七杂八的小航运公司很多,但都不成规模。后来,卢作孚的民生公司先小后大、先商后军、先华后洋,逐步成为川航的龙头老大,在重庆和宜昌之间,还专门开了宜渝线。不过,如果真的搭民生的轮船,就要先从涪陵到重庆、再从重庆起航去宜昌。李涵章现在很不愿意想到“重庆”两个字,姑且不说共党在重庆布置的有重兵,公安也满街都是,单就那些在重庆上船的人,就够李涵章提心吊胆了:从1939年随中统局本部迁来重庆,他在这里待了整整10年,期间虽说上过抗日前线、去过缅甸视察,但都是临时任务,而抗战后他和共党的直接冲突,大都发生在重庆。朝天门每天上上下下的人又多又杂,万一遇到一两个认识的,怕就走不脱了。

不坐民生的大船,就只有搭跑单帮的木船。这样的船一来坐着没有大船安全,二来没有大船舒服,三还没有大船快。不过,既然在民生吃肉的同时,这些木船能喝到汤,就说明木船还是有存在的必要:虽然说没有大船安全,但出事的木船还是极少;虽然说没有大船坐着舒服,但舒服的是有钱人,人家可以买张床铺睡一路,没钱的人还不是一路坐过去?虽说没有大船快,但只要不是火烧房子牛滚崖,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李涵章觉得最好还是搭木船从涪陵去宜昌。正好,经常到榨菜厂拉货的大富和大贵两兄弟要运五十坛榨菜到宜昌,听李涵章说想搭船,一口答应帮忙:“小事一桩,有啥要不得?船钱就不说了,只给饭食钱就可以。”

李涵章这时候身揣千万元人民币,是个“大富翁”,他在乎的不是钱,是怎么能早些到广东,然后从那里去香港。所以,一听兄弟俩愿意帮忙,他高兴得很,忙说:“这一路就仰仗两位兄弟了,咋能不给船钱啊?要给的!”

大贵对李涵章说:“张大哥见外了。你这就回去把行李搬来,今天晚上在船上过夜,我们明天天不亮就要开船。”

事情就这样定了。李涵章和大富大贵兄弟分手后,先到街口一家杂货铺子买了几包烟,又拐了几条街在一家烧腊铺子买了十块卤豆腐干、八斤牛肉和五斤白酒,然后回到双江口榨菜厂,捆好行李,告别了各位工友。

来到江边,密密麻麻摆的都是木船,李涵章挑着行李边走边找大富大贵。

“张大哥,这里!”听到有人招呼,李涵章忙顺着声音望去,远远地看到大富站在一条麻秧子船的船头向他招手。

“来啰来啰!”李涵章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这麻秧子船头平、尾翘、肚子大,因为装得多、稳性好,是川江上最常见的木船。大富把李涵章领进头仓门,指着旁边的几只木箱说:“张大哥,就委屈你在这里歇脚。”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一家四口说:“这是田老板,你们住在一起,一路上有照应。”

“那是那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嘛。”李涵章送走大富,边铺床边和田老板打招呼。

田老板也是个爽快人,给李涵章介绍说:“我叫田永清,这是我婆娘,也姓张,叫张小凤。这个到处跑的是我大儿子远娃,婆娘抱的是小儿子建娃。”

“田老板好福气哦。”李涵章看了一眼那一家四口,一下子想起了素芬和可贞。想起了素芬母子俩,他就在心里暗自祈祷,但愿这一趟,能顺利走脱,早些和他们母子团聚。

正寻思着,田文清的大儿子站到李涵章脚边,问他:“你为啥要姓张?”

李涵章看他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知道童言无忌,也问他:“我为啥不能姓张?”

“我妈妈已经姓张了,你后来,就不许姓张。”

船上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李涵章逗他说:“你姓啥?”

“我姓田。”

“你弟弟姓啥?”

“我弟弟嘛,也姓田。”

“就是嘛,你姓田,你弟弟也姓田。我是你妈妈的弟弟,所以,你妈妈姓张,我也姓张。”

“是不是真的?”远娃回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

田老板夫妻两个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就都只是笑,不吭声。

李涵章铺好床,从木箱上下来,拎起包袱正要出门,远娃拉住他问:“你真是我妈妈的弟弟吗?”

李涵章弯腰牵住他的手说:“当然是,你喊我舅舅嘛,看看我得不得答应。”

远娃于是就喊:“舅舅!”

李涵章就答应:“哎!”

远娃又喊“舅舅”,李涵章又答应“哎”……这样喊着答应着来到船头,李涵章打开包袱,拿出香烟散给船上的桡工和大富、大贵,说好,晚上他请大家吃肉喝酒。

彼此客气一番之后,李涵章把他买的那些卤豆腐干、牛肉和酒摆出来,先请大富大贵他们坐下了,又拉着远娃去请田老板一家:“既然远娃把我喊舅舅,我们就不是外人,一起吃个饭嘛。”田老板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张小凤却像是晓得在川江上的船,忌讳女人到船头去,只是羞羞答答地抱紧怀里的婴儿,推说怕外头风大,把小娃娃吹感冒了。

李涵章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出来各样选了一点,叫远娃给妈妈拿进去,然后大家这才正式开吃。都是跑江湖的人,也不拘束,就着江风美景说起东家的小媳妇西家的大姑娘,笑声不断。李涵章不喝酒,就一碗一碗地喝水。水的颜色和酒的颜色一样,大家都晓得各有各的难处和讲究,不问,也不强求。

2

虽说已经是夏天了,但夜半风起,还是有些凉意,大家吃饱喝足,各自回去休息。大富大贵和桡工都是老江湖,喝得兴高采烈,正好倒头就睡;李涵章不喝酒,当然一直清醒得很;只有田老板因为是借着转弯的人情拿了钱来搭船的,原本小心翼冀,害怕出意外,现在看到船上的人对他一家这么好,百感交集,吃得少,喝得多,话也多,人家都起身了,他还拉着李涵章说话。

“田老板,外面凉,我们进去说。”

李涵章架着田老板进了船舱。张小凤和两个孩子都睡得死沉,两人进来,他们连动都没动一下。李涵章想把田老板扶到里面去,可田老板靠在舱门口那几口箱子上,拍着李涵章的“床铺”说:“兄弟,在这里坐一会儿,再说说话吧。”

李涵章没办法,只好把田老板扶到自己床上,自己靠在他旁边,两人并排坐着。田老板也不看李涵章,涨红着脸,硬着脖子说:“躲日本人的时候,我和家里的人跑散了,一路乱走,有车搭车,有船搭船,到现在都没回去过,也不知道父母是不是还健在……张兄弟啊,我不孝啊!”

李涵章看着这个人想,他把自己叫兄弟,其实未必就比自己的真实年龄大。天下做儿子的,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不想当孝子?且不说父母的养育之恩,眼前还有自己的儿子看着,屋檐水滴旧窝窝,下辈人望着上辈人呀!便安慰他:“你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回去是四个人,伯父伯母看到,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田老板听到这话,“哈哈”地笑了两声,看着妻儿说:“那是,那是。小凤是达县那边的,和她姐姐两个抗战后期逃荒出来的,我们在重庆的码头上帮人家卸货,后来认识了一个古城船老板,沿嘉陵江运货到重庆,再转轮渡把货运到上海。我和小凤给他搬保宁醋,久了就熟悉了。后来,小凤的姐姐嫁人了,我们就搭那人的船顺嘉陵江去了古城,在西河镇开了家小店。西河真是个好地方啊,物产多,人又厚道,兄弟,我真是舍不得走啊。”

“难怪她刚才不到船头上去,原来也是在码头上见过世面的,懂规矩。”李涵章揭开了心里的疙瘩,有一搭没一搭地插话,“那为啥要走呢?”

“解放了,要过安稳日子了,想家里的老人呀!”田老板抓住李涵章的手说,“兄弟,落叶归根,船要靠岸啊。再说,儿子咋办?我不能让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人,是谁家的后代呀!”

田老板说完这话,慢慢低下头,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李涵章却被他的一句“落叶归根,船要靠岸”给惊醒了。他回想着田老板的话,回想起他说西河的那些话,他相信田老板说的是实话,因为他虽然没去过西河,但却去过古城,去过古城的观音庙,而且在他心里,还一直藏着一个想不透的谜。

抗战后,他奉命送程汉松将军的骨灰回老家。而程将军的老家,就在古城一个叫观音庙的山村。大队人马到古城时,已经是下午了,不可能当天赶到观音庙,便根据将军夫人的安排,安顿到了古城的寿山寺。程将军是古城的名人,他魂归故里,来吊唁的社会各界人士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很多,为安全起见,也为了表示自己对程将军的敬意,李涵章亲自带人在那里守灵。

县长组织社会各界来哀悼程将军的时候,程夫人一直在寿山寺的后院没有露面。晚上,前来哀悼的人都散了,李涵章正安排士兵换岗休息,程夫人进了前殿,把程将军的骨灰从香案上抱走了,临走和李涵章商量,怕程老太太看见骨灰盒伤心,她带来了棺木,要把骨灰盒放在棺木里抬回去。

第二天启程时,程将军的灵柩被声势浩大地送到了他的老家观音庙。随着灵柩一同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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