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笔马良-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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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光正好，无叶的枝桠沐浴着难得的暖阳，在风中轻轻震颤着生命的律动。被雨水泡了几天而剥落的树皮也干了，重新散发出一股活力的味道。大树探着身，轻轻摸到夏川的窗台，风中温柔地舞动枝桠，“哗哗”地仿佛在低语慰问。

于是夏川的心慢慢地浸透了欣慰，还有一点愉悦。

“小艾……不下雨了，天晴了。”他轻笑道。

“是啊。”钟艾点头道。

她也看去，见日光过去未曾和现在这样透澈明晰，好似河水一样。

再看向他，见他的脸庞上挂着有些兴奋的又有些稚嫩的笑。

她眼里也温柔起来。

“小艾，那个，过几天……我们去街上走走好吗？”突然，夏川这样道。

“除了上次去医院外，都没机会……一起逛街。我想有空瞧瞧去。……屋子里太闷了，整天这样我受不了。”

他说着，对钟艾投入期待的眼神。

然而钟艾的笑僵在脸上，嘴动了动，却没说下“好”这个字。

其实钟艾答应过很多次陪他去走走，但是至今他们也没有好好地一起在街上玩过。

都是工作的事情，钟艾总是抽不出时间。

而现在她是有时间了，可……

“怎么了，小艾？”

眼见钟艾迟疑，夏川的笑稍稍收敛。

他低声问：“是不是不想去？最近……很忙吗？”

钟艾一摇头。

她轻声道：“你伤口还没好，不要乱走比较好。”

望着不干脆的钟艾，夏川眼里有些疑惑。

他总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钟艾好像隐瞒了什么。

而且能让她这样沉默的，似乎不是很好的事。

正在这时，房门外有人敲门，得到夏川同意后，门被推开了。

他轻轻回头，却见安迪和几个医生一起都来了，且几个人面色都有些低沉和古怪。

再看一眼钟艾，仿佛和他们有些类似的面色。只是还努力对他抿嘴一笑。

***

温暖的，铺着华美地毯的房间里，有对话在轻轻地进行。

其实说是对话，似乎只有一方在说，而另一方只是一直沉默地听。

说的是医生和安迪他们，而听的是夏川。

他躺在床上，双眼有些黯然。

随着医生讲得东西越多，夏川的头也越发低下去。

同时，他的双手在被子下握在了一起，显示出一种非常纠结的情绪。

等医生说完关键的话后，一种忧郁并着些许的抵抗情绪在他眼中凝结起来。

“所以说……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少爷。我们讨论后，一律觉得必须禁止您外出，包括自己的行走也希望您尽量避免。非要出门的话，我们想要您用轮椅代步，并且最好不要超过一定时间。”

“要……多久？”

听完这么多限制出行的话，夏川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动了动唇，努力地问了这句。

而这话说完，房间里一片安静。

半晌，一名医生道：“暂时没有定论。快的话，一两年，慢的话……或许……”

医生到这里，支吾半天没了下文。

夏川听见，双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而医生的话也让钟艾意外。

“要这么久？”

“其实也只是保守估计。”一名医生道：“不过不管如何，因为是为了保护您，所以希望少爷能够理解。同时，我们希望这两三个月您都不要出门，不能吹风。”

医生都这样说了，夏川如何能够反驳？

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和钟艾说要出门她却那样吞吞吐吐。

很快地，为自己醒来和钟艾的到来而产生的喜悦渐渐消失殆尽，夏川面色显得沮丧。

半晌他动动唇，轻声道：“我知道了。”

便钻进被窝里不愿意再说什么。

***

下午的阳光更好了一些，本来是个很好的散步的日子。

可惜不能外出。

为了让他心中好受些，钟艾把窗帘拉得老大，把整个天都展露给他看。还亲手端了午饭来房间陪他一起吃。可推开门，透过床帐，却见那里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鼓鼓地成了一个包，一动不动。

又这样了……

夏川有个习惯。遇见不顺心的事，能承受的会毫不犹豫承受。承受不下来的，他便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比如这样缩在被窝里头不肯出来。——再也不能自己外出，这看来让夏川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钟艾见他这样，很心疼。

她将手里的东西摆放在桌子上后，慢步走到床边，坐下，摸着那一团鼓起的小包，道：“这是谁躲在这里啊？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哇？”

可她说着，那鼓鼓的一包里头没有回答。

她伸手去里头拉他，但是那里头的人却往旁边挪了一点，似乎不想被她碰到。

“午饭很香的。乖孩子就出来。”她耐着心，温柔地叫他。

但是没有反应。

“你不想自己动手，我喂你好不好？”

依旧不吭声。

不管她怎么叫，都没反映。

不过钟艾没有气馁。

“想要快点出去玩，就要吃东西。身体不好，怎么好起来？”

谁想这句话说完，那里闷闷地道：“一辈子好不了了。”

这话里流露出了他难得的软弱。

“瞎说胡话。不要任性。”

说完，钟艾停了停，又安慰他道：“我们可以再和神域联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药。”

夏川还是不说话。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神域的药对他效果有些不太好。

钟艾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来。是一丝忧虑。

如果他对于这件事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么不得不谨慎对待了。万一他想多了，做什么傻事……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们就僵在这里好了。”

钟艾说着，坐在一旁一语不发。那里的人听见了果然有些不忍心。

他稍稍掀开被子看她，却见她小心地打开碗盖子尝汤，瞥他一眼，道：“真好喝。放了你最喜欢的竹荪~~”

夏川听了，怀疑地看着她，可就在她将勺子伸过来的时候，他却随后迅速地拉下被子，躲起来不看她。

【骗不来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想过，钟艾眼里又有些忧虑。

她放下碗，手摸了一下被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看来这样不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_^好快哇，马上要过年了，好兴奋

VIP章节　63磨合过程

说来；多少人在尘世奔波，劳累之时就想寻一处僻静之所休憩。可惜总是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有生存的压力，有交际的压力，还有理想的鞭策。即便这些压力都没有；能抛弃烦恼本身便是一件难事。人心总是不像机器那样简单；一件事到用你时候才调出来，不用时候绝对看不到。人不是如此。

人的记忆都是不受控制地交错而出的；烦恼也因此挥散不去，你不想它；它依旧在心头跳；搅乱你的快乐；叫你沮丧，甚至纠缠得你走火入魔。若有控制烦恼和情绪的能力，那真是弥足珍贵。

所以活着其实是极其辛苦的事。

然而，物极必反，百分之百不劳作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的确有了无尽的休息的机会，然而，心灵的空虚，毫无作用的生命，无休无止的安眠，这些产生的空冥之感也古怪。你会觉得自己已经不再三界之内五行之中，徒有躯壳没有灵魂，会怀疑人生，想着自己一生为何而来。想着自己的存在有何意义。

夏川便是这样。

今天是个大太阳天，夏川一个人躺在被子里。

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整片天，见它一整日玻璃白，海洋蓝，珍珠粉，橙子黄，罗兰紫地变幻，比他曾经用过的颜料还要美丽，却开始丧失对它的审美感。

他眼里挥散不去的忧郁，心中拧不干的潮湿，思绪不知已经飘到了何方。

俊美无忧的大少爷，人人欣羡的对象，有无数可炫耀到老的资本，可他只有一颗简单的心，想要的只是正常人的生活而已。但现在他脆弱地和玻璃鸟一般，想要展翅却要担心，不小心，折断了翅膀。

太阳那么耀眼，夏川只肯露出半张脸。

半边眼睛透过刘海瞧着光，那是渴望，半边却躲在被子后的黑暗中，那是无奈。

他的目光似一只要伸出的手，穿透烦忧的阴霾，却不足以够到天，不足以够到自由。

他多想回到学校，偷偷看看孩子们如何了。

多想要继续帮助钟艾，与她并肩作战。

他不想她跟着一个废人。

想到这里，他又把自己缩到被窝里，缩成很小一团。

他抱着自己，闭着眼睛，心灰地如沉入了谷底。

***

站在房外，医生们私下里和钟艾还有安迪说话。

他们将这三天来的几份报告分别交给两人，钟艾接过报告看，却见上面记载的夏川的抗药性没有所谓的减弱的迹象，不仅如此，他伤口的愈合情况也很不理想。

“少爷的精神状态影响了恢复。他这样茶饭不思，对于治疗是非常糟糕的。”

钟艾听了很心疼。

她不能叫他如此下去。

但是要怎么做才好呢……

她发愁起来。

“要有些办法，让少爷开心才是。”医生这么提醒。

听了医生的话，钟艾想了许久。

***

午饭时间，她吃过，再次推开了夏川的房门。

而听见那声音，那人紧忙把自己缩进被窝。

钟艾看见这动作，无奈万分，她不自觉地看向桌子，那里有他的午饭。

结果看去，饭只吃了一点点，和昨天还有前天一样。

有多少？

米饭，蔬菜，肉类，汤，粥，点心什么的一共六七碗。

但是米饭就吃了两三口，汤喝了两三口，其他菜没有动过。

之前说不让喂，非要自己吃。可是自己又不老老实实地吃。

钟艾叹口气。

她看着床上缩的那一团，道：“来来来，这谁啊，又躲起来了？要不要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那里听见就是不动。

钟艾又催：“这是怎么了啊？一声不吭的，是要我钻进去？”

他这样缩在被窝里不出来，钟艾觉得必须想个好办法哄他出来吃了饭再说。

可是，有什么能够吸引他，叫他乖乖地出来呢？

钟艾脑中紧紧地搜索。

突然，她想起什么来，走到床边，对着那鼓起来的小包道：“你不是想要石头兔子吗？出来的话，我给你捏个超级好看的，要不要？”

说完，她压低声音，道：“比李钦泉那个更大更好看，绝对让他羡慕死。”

这话似乎是勾引到了躲着的人。

沉默几秒，那被子被悄悄揭开了一些，露出了怀疑的小半张脸。

钟艾见了，对着他一眨眼：“绝对不骗你。”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窗台去，伸手对着楼下的庭院做了个抓的动作，等她张开五指后，手心多了一块很大的褐色石头。

“要不要兔子？”

钟艾晃了晃石头，诱惑一样地问。

夏川对那石头呆呆看着了好几秒后，道：“要。”

钟艾心中偷笑，便拖了把凳子到他眼前，然后坐下，双手捂着石头。

“看仔细了哈。”钟艾轻笑问。

夏川便缩在被子里悄悄地瞧。

一时却见钟艾用双手将石头握住，也不用念咒，双手便镀上蓝色的光芒。

夏川见了，惊奇地睁大眼，不自觉地往前爬了两步。

钟艾笑一下，伸近了一些给他瞧。

不过怎么说呢，其实钟艾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这东西实在太需要技术了，她现在也只是祈求自己能捏个完整的。不过，就算捏不了完整的也无所谓，能暂时哄哄他就好了，反正他笨笨的好骗。

想着钟艾聚精会神地动用异能开始改变手里石头的形状。

【阿弥陀佛，给我个兔子。】

这么想过，钟艾便觉得自己手心里头的石头开始扭曲，部分石头开始粉碎。

嗯，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因为她感觉到石头没有像上次那样全部粉碎。

这么想过，钟艾心中挺开心。

而在她捏石头兔子的时候，多余的石粉是会自己粘附在石头像上的，省去了弄得屋子里头都是尘土的麻烦。

等差不多了，钟艾用掌心感觉到那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好似兔子的玩意儿在里头，顿时眼中一亮。

【哟嗬，这次不错哇，是成形了。】

想过，钟艾放心下来。

她将双手伸到夏川眼前，道：“喏，好了。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

听见这话，那里还真乖，果然从被子里头把手伸出，露出苍白的掌心，钟艾便把石头兔子塞他手里，随后得意地笑道：“没骗你吧？”

夏川接到石头兔子，心中突然亮了一下。

他紧忙双手捧着它瞧，却见果然是肥肥圆圆，耳朵长长，尾巴短短一只大白兔，挺不错的。

他一时咧嘴笑了。

不过，不及他高兴，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艾。”

“嗯？”

“兔子的耳朵怎么没了一边？”

钟艾听见，紧忙去看，却见那巴掌大的石头兔子，果然只有一只耳朵。

她一愣：啊，是不是用力过度了……

但是，她当然不能说失败，只是抱着肩膀道：“这个也是成功品，就是呢，那个……兔子耳朵比较长，所以在制作的时候容易发生缺失。”

夏川听见，却用闷闷的眼神看着她，道：“那老虎的尾巴怎么就没短？”

“啊……这个……”钟艾傻眼了。

还真是啊。

“唔……”钟艾一时迟疑起来，而夏川的眼里也变得越来越怀疑。

“那……这个应该是因为兔子有两只耳朵，老虎只有一条尾巴，所以兔子难捏一点。”

可这话说完，夏川却不信。

他眼里委屈，随即又钻进被子里头，缩成一团。

见眼前又是一个包，钟艾头疼不已，无奈万分。

【真是不好骗啊……】

可说来这种东西都是几率的问题。她又不能准确控制量的说。

“喂，你别躲起来了，给我出来。”

钟艾伸手去里头抓他，他就是躲来躲去。

“我不饿，我要睡觉。”

“那，那睡觉就睡觉。饭什么时候吃？”

但是那里还是不回答。

“喂，大白兔。”

“……”

“喂。”

“小艾。”

“嗯？”钟艾听他叫自己，紧忙凑过去：“干嘛？”

突然，沉默好半晌，那里闷闷地道：“我不要你了。”

这句话说完，钟艾愣在那里。

她眨眨眼道：“哈，你说什么？”

被子里头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咬咬牙，闷闷地道：“我说我不要你了。你别照顾我了，你走吧。”

钟艾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