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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生涯四十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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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她死于窒息,而由于脸部和颈部都没有损伤或压痕,因而假定其鼻和嘴突然被某些柔软的物体(比如枕头、床单)堵住是有道理的。我知道在缺乏详细的指征时说这种情况“与之相符”,比说这种情况是“由于”更加保险。

这个护士长对警察供认有过搏斗,就如护士所说的那样,但又说她用枕头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巴金森夫人的吵声”。她没有补充说她很清楚那样做对生命的危险。她说当她拿开枕头时病人还活着——“有呼吸,但没有知觉”——还继续呼吸了10至15分钟。如果是枕头闷死病人,这便不是真的。护士长的供词说她拿枕头放到病人脸上去“仅仅一秒或二秒”也不是真实的。而且为什么不立即叫医生呢?解剖所见是迅速窒息,时间也许不会超过30至30秒钟,但也不会少于这样长的时间,因为在窒息性颜色变化和针头大的出血点能够出现之前阻断呼吸必须持续20秒钟。这是可以加进泰勒书里的又一个案件。

合格的护士不可能不知道那样做会威胁生命。所以护士长被指控凶杀。瓦辛地方当局记住有“激怒”的环境,发现没有什么事实与凶杀的指控相符,只作了误杀的判决。但检察官仍然指控凶杀。皇家律师杰弗里·劳伦斯指责护士长是“深思熟虑的,蓄意的,残忍的行为”。坚强的但却是仁慈的法官先生老特拉瓦斯·汉弗莱斯直率地指出,他打算支持“激怒”的争辩,并指示陪审团这样的一个杀人事件应该以误杀论。他只判她监禁3个月。在她等候审判时,已经监禁了这么长时间,因此让她走出法庭,给予自由。更糟的惩罚跟着而来,因为她自己的护理委员会认为她被定罪,把她的名字从合格护士名册中除去。但这未能阻止她工作,只是不能在政府机构中任职而已。

结果就象我所碰到的一样奇怪。大约20年后,我的母亲已经90岁高龄了,除了摔坏了腕关节外没有其他病,但因为太老不宜于住在布赖顿市我那宽敞的老家里。我很幸运,给我这年迈的母亲找到一家令人高兴的护理室。护士长是一个对人热情的有文化的妇女(我每次去探望时总说,将来我老时也希望能到她的细心周到的护理室去!)。我的母亲在那里幸福地生活了几年,以后因为太老了,安静地死去。

但在一个夏天,当我去看望我的母亲时,这位护士长说假日她打算同她丈夫坐船游览去,“我会介绍一位护士长顶班。”

她按了按她桌上的铃。“请××夫人”——我没有听清楚名字,“进来!”你知道进来的是谁?就是那个护士长!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刘易斯的巡回大审法庭里,但我不能用这类挖苦人的语言同她握手。她见到我时面色像死人一样苍白,我以为她会昏厥。我的女主人完全不知道过去的事情,而我是不会再提起它的。当时恶魔逮住了我,而我尽可能随便地说:“认识你我很高兴。”我没有一点恶意,因为事实上,为她在刘易斯的事,我感到遗憾。我补充说:“我希望我的母亲不会给你添麻烦。”

当然,就象以前那样,她表明是个模范护士长。从来没有再说过去的事。一个人发脾气——那怕是一瞬间的——引起的悲剧性后果却是这样一件令人难忘的案件。

(伍新尧 郭景元)

15.“酸浸”与不溶解的胆石

“我会去警察局的,我对他们或许会有帮助。”

这与内维尔·希思走进监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之前所说的差不多一样。约翰·乔治·黑格表现出同样的虚张声势而且遭到同样的下场,但他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都是罪犯之外,他们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他远不是一个性犯罪的凶手,甚至也不是一个专门勾引女人的人。事实上,在审判他时为他辩护的精神病学家说,他的精神症状之一就是他异常缺乏性的兴趣。他短小精悍,待人殷勤。他专门对像奥莉夫·杜兰德…迪肯夫人和她的朋友莱恩夫人那样富有的老贵妇施加魅力。他是在伦敦肯辛顿的奥斯罗大院旅馆里遇到她们的。他使迪肯夫人对炮制造塑料指甲的生意很感兴趣,她同意去访问他的工厂。这是1949年2月18日(星期三)的事。

“她没有来。”第二天他告诉莱思夫人,“我在陆军和海军仓库等了一个小时,但她没有露面。”莱思夫人很着急,因为她的朋友失踪了。

第二天还不见奥莉夫·杜兰德…迪肯夫人。吃早餐时莱思夫人说她要去报告警察。黑格提出和她作伴,甲为他认为他“或许对他们会有帮助”。

女警察官兰伯恩巡佐负责这个案件,算是黑格倒霉,她一见他就不信任他。当旅馆经理说黑格总是迟迟不付帐时,她的怀疑就变得更深了。兰伯恩将她的怀疑报告分局探长谢利·赛姆斯,他就去查对伦敦警察厅刑事档案局的档案。黑格?是的,不错,他有前科:欺诈,偷窃,不正当的买卖,在诺丁汉郡、萨里郡和伦敦都判过罪。然而没有一宗是暴行罪。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在过去五年中至少干过五宗凶杀案:麦克·斯温斯一家三口和阿切贝尔德·汉德森博士夫妇在伦敦被消灭了,没有一点痕迹……而黑格却发了大财。

探长赛姆斯在旅馆见到黑格,了解他所宣称的工厂是在克劳里。原来它不过是个小仓库,在罗保尔德路。当苏塞克斯警察搜查时,发现了一支0。38英寸口径的恩费尔德左轮手枪、8发子弹、三坛浓硫酸和橡胶保护衣、一张雷格蒂的一个干洗商开的波斯羔羊皮大衣收据。这张收据使探长赛姆斯很感兴趣,因为有人最后看见迪肯夫人离开旅馆时是穿着波斯羔羊皮大衣的。干洗商的收据日期是2月19日,是这个妇女失踪的第二天。后来又得到报告说她的珠宝以100英镑的价钱被人卖给了一家商店。黑格这时仍在旅馆,依然极想帮助警察,因此于2月28日下午4点15分被召到切尔西警察局。

这一次的访问是非正式的。在说了许多谎话和自相矛盾的说法以后,黑格认识到他不可能再靠他所讲的话跑出警察局了。诘问中断时,他单独和韦伯探长留下来。“坦白告诉我,”他突然说,“从布罗德莫尔监狱释放回来的机会有多少?”

韦伯可以告诉他,这样的运气大约只有一百五十比一,但却拒绝作答。

“唉,”黑格说,“如果我将真情告诉你,你会不相信的。因为它听起来太奇怪了,难以置信。”

当天黄昏的第二次审问时,他受到正式警告。

“我全都知道,”他不耐烦地说,“我要全部告诉你。迪肯夫人不再存在了,完全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韦伯,故意装扮成呆头呆脑的警察,问道:“那么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已经用酸将她消灭了。你将发现只有酸渣留在罗保尔德路。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停了一下,又说,“如果没有尸体,你怎么能证明是凶杀呢?”

韦伯本来可以对黑格说,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的。但事实上黑格是错上加错了。首先,因为法庭要证明的是犯罪,而不是出示一具尸体;例如詹姆斯·康伯被判谋杀盖伊·吉布森一案,虽然凶手已将被害人的尸体从舷窗推到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去。其次,迪肯夫人的踪迹并没有完全消灭,这点我将会证明。

在这一戏剧性开端以后,黑格口述了供词,探长赛姆斯花了两个半小时记录下来。他不仅供认了杀害迪肯夫人,还杀害了麦克·史温斯一家三人和汉德森夫妇两人。所有这些尸体他都先满满地喝了他们的一杯血,然后用同样方法消灭掉。

黑格说迪肯夫人和他一起到克劳里,当她正在看一些塑料指甲时,他用0。38口径的恩费尔德牌手枪向她头颅后部开枪。用一把铅笔刀在她的喉头旁边切个口,用那只惯常用的杯子装满一杯血,喝掉它。然后脱去她的波斯羔羊皮大衣和珠宝首饰,将她的尸体连同衣服丢进一个40加仑①(①一加仑等于4。546升)的钢桶里。然后横过马路到咖啡馆去吃了一块面包夹荷包蛋和一杯茶。回来时,他就把浓硫酸泵进钢桶里。以往的经验告诉他,20至30分钟以后钢捅就会热得滚烫。最后他去乔治旅馆吃晚饭,开车回安斯罗旅馆。

三天后,黑格回到克劳里检查他的手工艺。撇去表面一层油脂,将它泼到门外地上,再泵一些酸进入钢捅里。第四天,断定分解已经完全以后,就将桶里的东西全部倒到仓库外面。七天后他就被扣留了,供认了上述情况。

侦察长盖伊·马洪在黑格供认后几小时内负责这个案子。又过了几小时,我和我的秘书乘警车到了克劳里的罗保尔德路。除了残留的酸渣之外,我没有多大指望发现更多的东西,但一路上我仔细考虑尸体中哪一部分可能不受破坏。

仓库外边的地面很粗糙,有许多细卵石铺在泥土上。我想是相当难忘的,几乎是立刻拣起一个用放大镜检查。大约有樱桃那样大,看起来很象其他的石头,只不过它的表面很光滑。

“我认为这是一颗胆石。”我对马洪说。

后来,实验室检查证实它是一颗人类的胆石(其他哺乳动物也会长这种胆石),一个警察对我谈起,这是一次非常幸运的发现。

“我预料会有的。”我告诉他。象迪肯这样年纪和体质——69岁,相当肥胖——的妇女容易发生胆石。它包有一层脂肪物质,可以抵抗硫酸的溶解作用。

在这第一个发现以后,我差不多又立即找到了一颗,它埋在一堆粘稠的烧焦了的油脂物质里头。我还看到好几块被腐蚀了的骨头。作X线检查时,其中最大的一块证明是左脚最大的那块跟骨。

这些是使人十分兴奋的发现,我相信还会发现更使人感兴趣的东西。但是没有了。酸渣分布的范围长达6英尺,宽4英尺,厚度3至4英寸。这些油脂的颗粒状团块需要耐心的拣选并在实舱室里检查。我请马洪将这些全部拿到首都警察实验室去。他立即叫他的助手门把这些拣起来装到木箱里。大约有475磅的油脂和泥土一起被送到伦敦警察厅去。

在酸渣附近,我们看见漆成绿色的消化尸体的钢桶。向里头看,我发现桶底有一个发夹粘在油脂中。

在仓库里面,我们看见三只10加仑的坛子,其中两只装有硫酸,第三只差不多是空的。还有两个蹬式泵,一条橡胶围裙和一双橡皮手套,一付防毒面罩。墙壁用石灰水刷过,但在陈列台那边墙上,我见到有散在的细小红色斑点。为什么会在墙的那个位置有血呢?是的,黑格说过,在迪肯夫人仔细看人工制造的指甲时,他向她开枪。如果血迹是在陈列台上,那么她可能站在陈列台前边向下看;如果他向她的项部开枪,那她的血正好溅到墙上那块地方。我将血迹照了像,就仔细地从墙的灰泥上刮取血迹。以后在实验室作沉淀试验,证实是人血。

随后三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同霍登大夫和卡思伯特局长在伦敦警察厅的实验室度过了。我们将污秽的、黄色的、油腻的、部分烧焦的团块从箱子里倒出来,在钢托盘上摊开。从其中我们终于取出大约28磅重、黄色油脂物质,看起来很象是“融溶的”身体脂肪,化学检查证明是由动物脂肪组成。但酸渣里还有其他使人感兴趣的东西。我又拣出两颗人胆石和许多腐蚀了的骨碎块,总共有18块。经过仔细的清洗,用X线和显微镜详细检查后,可以将其中的11块分辨出其在人体解剖上的位置。没有什么根据说明这些骨头不是同一个人的。一些关节中的骨关节炎和未腐蚀到的骨组织呈现的易碎状态都是老年的证据。盆骨(骨盆带)部分的骨沟证明这是女性。红色塑料手提袋的柄和口红盒子的金属盖都证实了性别。卡思伯特局长将我所发现的左脚碎片作了一个石膏模型,正好适合死者的左侧鞋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发现了完整的上、下颌假牙托。

这样,从酸渣中取得的东西,使我得以重建一个人的身体:有胆石的老妇女,有点关节炎,带假牙,适合某种鞋子的左脚,带着一只红色塑料手提袋,还有一盒口红在里头:从所找到的身体脂肪的数量我认为或许是胖个子。黑格宣称消灭了一切痕迹,可现在还有那么多!

证明身分是另一回事。又是假牙完成了这一任务。“在我看到假牙之前,从我的笔记里是可以将它们描绘出来。”迪肯夫人的牙科医生海伦·梅奥小姐在审判黑格时说。大约一年半之前,她给迪肯夫人装了牙托。对我们来说是很幸运的,迪肯夫人是个相当费事的病人,她的牙龈不规则地皱缩,需要多次到梅奥小姐的手术室进行处理。这个牙科医生说:“还要作进一步的改装和填补。”从酸渣中取得的假牙托是“完全不容怀疑的”,梅奥小姐坚定地说,这个牙托是她在1947年9月为迪肯夫人镶上去的。

黑格的努力枉费心机。迪肯夫人剩下来的东西足以证明她的身分,就好象她的尸体未曾被酸浸过一样。

同时,黑格似乎下定决心要进布罗德莫尔监狱了。在他供认了六个凶杀案以后,他又补充三个,他的想法可能就象后来克利斯蒂说的那样,“越多越快乐”,因为警察的调查表明这三个很可能是虚构的。他特别强调他喝了受害者的血以及他自己的尿这点,使在审判他之前检查过他的精神状态的九位医生中,有一位亨利·耶罗里斯大夫认为黑格是个有类妄想狂素质的人,而其他八位和另外三位在审判过程中检查过他的医生则相信他是在假装精神病。

与此同时,黑格的供词报告泄漏到舰队大街《每日镜报》的编辑西尔瓦斯特·波伦那里,他决定把它发表并承担其后果,虽然他可能打错了算盘。他把黑格描写为“吸人膏血的杀人犯”,尽管没有公布他的姓名。该报生动地描写他对麦克·史温斯和汉德森两家人的杀害,喝血,和“酸焚化”等等来吸引读者。这位编辑被指控犯藐视法庭罪。首席法官和其他两位法官审理这个案件。西尔瓦斯特·波伦以严重的判断错误为自己辩护。“这不是判断的错误,”首席法官哥达德勋爵说,“这是一个方向性问题。”他命令将报馆老板带到法庭来。“让董事们当心点,”他警告说,“如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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