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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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冯春莲高兴点了，又问：“这两天心情好些了？”

“没事，一直挺好的，工作上有时不顺心是正常的，都习惯了。”张团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冯春莲关心地说：“我虽不明白队伍上的事，但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听说马头岛还有不少国民党，不知会不会打过来。”

张团长听了哈哈大笑，边笑边说：“真是杞人忧天，国民党八百万军队都打没了，现在只剩那么一点人，那么一点地方，拿什么打过来？放心吧，不出一两年，马头岛，莲花岛，还有其它的岛屿，包括台湾，都会彻底解放，实现全国统一，那时你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净吹牛！他们躲在海上，有飞机和军舰，你们连渔船都没有多少，怎么打过去？”冯春莲一脸的不相信。

“吹牛？长江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军舰照样打老蒋！”张团长豪气冲天，说得冯春莲乐起来。冯春莲呆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张团长把她送回了望海楼。

六十一、以假乱真

回到望海楼后，冯春莲立刻将照片冲洗了出来，然后将栀子花摆到了二层楼梯口，焦急地等着钱运通。

将近晚饭时，钱运通挑着货担来了。他知道冯春莲搞到了情况，便对伙计说：“你们老板让我捎的布料，麻烦您通禀一声，请她看看货。”伙计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伙计领着钱运通来到了后面。等冯春莲下楼后，钱运通说：“冯老板！您要的布料带来了，请过目。”说着他拿出来几卷不同颜色的布料，让冯春莲挑选。

看了看布料后冯春莲说：“请稍等，我上楼比量一下。”

“好的，您请便。”钱运通随声附和着。

回到楼上后，冯春莲将一叠照片夹在了红色布料里，然后下楼对钱运通说：“米色的我要了，其它颜色不适合我。”

“好的，您满意就行。”说罢钱运通裁了几尺米色布料，递给了冯春莲。

趁没人注意，冯春莲压低了声音说：“马头山海防工程图搞到了，夹在红色布料里。还有新的守备态势图，您要的全在里面了。中午刚搞到的，自己看。”

“好的，我看后马上发出去。你继续盯着，看有无其它情况。登陆日期快到了，要特别小心。这次行动规模空前，他们多少会有些察觉，要注意观察。”说完钱运通就告辞了，马不停蹄地回了瑞祥百货店。冯春莲则又去了梧桐路三号，监听张团长驻地的情况。

回到店铺后，钱运通马上研究起照片来。照片拍得很清晰，每一处都看得清清楚楚。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槐树谷那处弹药仓库，顿时兴奋得不得了。这处弹药库果然是马头山及附属海防工程的一部分，不仅向海防工程提供弹药补给，还为所有平江驻防部队提供弹药保障。这处目标太重要了，只要将其炸掉，平江驻防部队将陷于弹尽粮绝的尴尬境地。

通过察看照片，钱运通还验证了一些新搞到的情况，平江驻防部队的确新建了几处军事目标，那几处新的炮兵阵地赫然在目。他决定马上向军情局汇报，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多想了。

钱运通足足用了五个小时才加密完成电文，然后趁夜深人静发了出去。由于发报时间过长，他感到左腕酸痛，几乎抬不起胳膊。切断电源后他摸了摸发射机，竟然烫得吓人。至此，他的情报任务终于完成了，可以暂时松口气了。剩下的便是继续监视平江驻防部队和西山，发现和证实新情况，等待军情局的电报回复，领受新任务。他估计军情局一定会交代新任务，以配合登陆作战。

钱运通刚要歇息，却后怕起来。刚才的联络会不会被西山共军监听到呢？发报的时间太长，要是被测定了位置，就危险了。于是他打开了阁楼的窗户，探出身子看了看。见四周黑洞洞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便放心了，以为眼下是安全的。

把冯春莲送回望海楼后，张团长趁着下午的空档去了一趟西山，晚饭时才匆匆赶回驻地。晚上他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王参谋也来过两次，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待时间不早了，张团长便把马头山及附属海防工程略图送回了保密室，然后睡下了。

躺在床上的张团长辗转反侧，一直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冯春莲一边深爱着自己，一边又暗地里算计自己，一个军情局为什么能把她扭曲成这样。他不敢想象事情结束后该如何面对她，那时的两个人又是怎样一种状态。

梧桐路三号的冯春莲同样陷入了痛苦之中，她后悔对张团长所做的一切，却不得不继续做下去。她觉得对不起张团长，却只能继续对不起他。想着，想着，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窝，蚀痛了她的脸颊。两个人本应是一对幸福的恋人，且都将一生许诺给了对方，如今却不得不忍受难以摆脱的煎熬。

而在西山道观，李剑和刘政委等人正在研究情况。钱运通发给军情局的电报已被截获，内容正是冯春莲白天搞到的，都是李剑和张团长为其准备好的情况。至此，初步目的已经达到，只等着军情局的回电。“张团长的戏演得不错，一号台也很捧场，军情局肯定信以为真。”李剑高兴地说。

“嗯，这是个很香的诱饵，估计军情局抵挡不住诱惑，很快会有回音。不出意外的话，敌人登陆平江的计划很快就要实施了。”刘政委猜测着。

“没错，敌人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理由不行动。”王东胜同意刘政委说的。

“可是，敌人的登陆计划尚不请楚，如果我驻防部队的准备工作被一号台察觉，就会暴露我们的工作，打草惊蛇。一旦军情局更换密码，将使我们前功尽弃。”刘政委道出了心中的顾虑。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驻防部队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只是在暗中进行的。

“一定要提醒我驻防部队注意保密，务必做到滴水不漏。要明确告诉他们，敌人的最后决心还没有下，登陆计划尚未搞到。等搞到之后，再会同他们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李剑强调着。

“一号台和冯春莲怎么办？一旦他们察觉了什么，会很糟糕。”王东胜如此提醒。

李剑想了想说：“不着急，不到最后不要动他们，让他们唱到底。但要告诉宋小光加强监视，防止他们有突然举动。另外，张团长那里要继续演下去，直到谢幕。”

几个人整整研究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散去。

六十二、战前话别

一周之后，军情局终于为钱运通发来了电报，敌人大规模登陆平江的计划即将付诸实施。

这天晚上，钱运通利用固定联时接收到了军情局发来的电报，内容大致为：一周之后，即八月十五日二十三时，以三堆火光为号，国军二千人将在平江码头西南十公里之野狼滩伞降集结，先行对马头山及平江码头实施突袭。十六日凌晨三时，国军一万人将在平江码头及附近海岸登陆，实际占领平江及附近地区。请对野狼滩实地勘察并反馈结果，届时配合伞降部队行动。这份电报被西山截获，并及时通报了驻防部队。

接到电报后钱运通不但没有高兴，还感到十分沮丧。他清楚，国军的登陆计划看似完备，实际上却不切实际，难以取得成效，自己这段时间的情报工作没有任何价值。从表面上看，野狼滩到平江码头只需一个小时，到马头山也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只要顺利伞降集结，隐蔽行进，突然向两处目标发起攻击，以共军驻防部队目前的守卫力量很难抵挡。但打响之后就不同了，即便国军在两处轻易得手，共军也会调集力量进行争夺，更有大批援兵在第一时间赶到。只凭两千国军难以守住这两处目标，恐怕等不到凌晨三时就被赶进海里。

另外钱运通还清楚，即便一万国军能够登陆，也不可能实际占领平江及附近地区。对于大陆共军来说，一万国军毕竟太少，成不了大事，只能逞一时之勇。因此他感到失望，对即将开始的登陆行动丧失了信心。但他是个老牌特工，对军情局死心塌地，又对大陆新政权极端仇视，决心全力配合这次行动。

第二天一早，钱运通将电报内容通知了冯春莲，然后便去了野狼滩。野狼滩是一大片被山峦丘陵包围着的滩地，地势平缓开阔，且有荒草灌木覆盖，适合伞降和大部队集结。钱运通围着野狼滩足足转了半天，认为选择此处伞降极为合适，便将伞降集结地点确定了下来。回到店铺后，他立刻给军情局发了电报，反馈了考察野狼滩的情况。当然，这些情况均被西山掌握，并通报给了驻防部队。

接下来的时间里，钱运通又对某些情况作了核实，均未发现异常。于是他踏实了，认为冯春莲的情报是准确的，登陆方案是可行的。他还特意问了冯春莲，确认张团长驻地一切如常，于是更加放心了，认为平江共军驻防部队对即将开始的登陆行动一无所知。

钱运通与军情局的电台联络达到了每天一次的程度，但时间均不长。军情局若有新的指示，会在约定时间通知钱运通。钱运通无事则不拍发任何内容，只发送几段长长的鸣声，表示一切正常。登陆行动即将实施，军情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与此相反，此次登陆行动的主力是吴连生的部队，其电台就像开了锅一样忙碌，频繁有指令上传下达。这些情况同样被李剑等人掌握，通知了驻防部队。

苦守老君洞的范守业没有等来盼望已久的空投，却接到了军情局分配给他的新任务，命他登陆行动开始前炸毁槐树谷弹药库。他当然不肯从命，出了老君洞还不知是死是活，空投又没有等来，不能做赔本的生意。陈风娇极力相劝，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一天，陈风娇又劝说起了范守业，希望他尽快做好行动准备。可范守业态度依旧，不痛不痒地说：“军情局说得轻巧，槐树谷有重兵把守，这百十号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电报上说了，槐树谷虽然重要，却只有一个排把守，可见共军之疏忽。马帮队都是久经沙场的能兵强将，有一百多号人，又行动突然，还怕共军一个排不成？”陈风娇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着。

范守业却说：“你不要拿这种话哄我，马帮队现在什么状况我心里清楚。虽然有百十号人，但能打仗的又有多少？再者说，弟兄们手里的家伙都快生锈了，能用的就那么几十条枪，还没有多少子弹，拿什么攻打槐树谷？”

“司令！有这百十号人足够了！槐树谷有的是弹药，只要到了那里，要什么有什么。等登陆战一打响，共军只顾着马头山和码头那边，哪还顾得上槐树谷，您就等着拣便宜吧！”陈风娇知道范守业想要什么，专拣好听的说。

“什么都别说了，独眼龙就是前车之鉴。没有空投，我不会走出老君洞的。山下就有共军的侦察小分队，要是被撞上，不等攻打槐树谷就完蛋了。弹药仓库是好打的？能有老君洞安全？”范守业拿定了主意，不听陈风娇游说。当然，说到底他还是为了空投，马帮队已经挺不住了。

“司令不要目光短浅，眼看国军就要登陆，正是您施展抱负的大好时机。等登陆成功，您要什么没有？再者说，共军侦察小分队一直在附近活动，如何空投？就不怕落到共军手里？要是被共军发现了，这些人就没有活路了。您是堂堂少将司令，做事怎不如我一介女流？咬咬牙就挺过去了，胜利一定是属于您的。”陈风娇循循善诱。

“我想打，可打得了吗？狼口崖被共军把守，能飞过去？”范守业又有了新的借口。

陈风娇劝说道：“我敢打赌，共军不会总呆在狼口崖。他们只是怀疑这一带有土匪，也怀疑偷袭西山的人藏身于此，但没有证据，搞不清内情。再过几天找不到人，他们就会松懈下来，以为土匪已被消灭，或者逃往他处，再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想不到咱们会攻打槐树谷，更想不到国军会大举登陆。”

陈风娇巧舌如簧，范守业终于被说动了。他不想再替军情局卖命，却又没有出路，只能听任驱使。他很快吩咐下去，准备攻打槐树谷，同时命人去狼口崖打探虚实。可他有所不知，槐树谷根本不是什么弹药仓库，而是一处假目标，是李剑等人迷惑军情局的，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军情局发给他的电报已被西山截获，李剑和张团长决定放松对狼口崖的防守，给他以空隙，诱使他上钩，在敌人登陆那天将马帮队歼灭在槐树谷。

果然，范守业派去狼口崖侦察的人回来说，共军的防守松懈下来，只剩不到一个班的人了，盘查也不再严格。又过了两天，狼口崖只剩下几个人了。到登陆战打响的前一天，狼口崖索性撤销了岗哨，人员可以自由出入。

由于情况太多，纷乱繁杂，李剑部的压力空前增大，明显感觉到人手不够用。西山道观和宋小光的行动队都在超负荷运转，连李剑和刘政委也不得不担任替补，偶尔充当起了监听员。

平江驻防部队的准备工作在紧张进行着，他们一方面加强了海防工程和其它重要目标的警戒，防止敌人破坏。另一方面制定了完备的反登陆作战计划，各部队照此准备，只等最后付诸实施。张团长的任务最重，不仅要保证马头山及附属海防工程的安全，落实守备区制定的作战计划，还要随时跟李剑部保持联系，沟通有关情况。更重要的是，他得随时应付到访的冯春莲。

冯春莲一直监听着张团长驻地的情况，还好，正如她向钱运通汇报的那样，张团长驻地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样。张团长每天忙得很，不是在办公室里办公，就是下部队视察，再不就是去守备区开会，没有清闲的时候。更让她放心的是，一团正在筹备立功授奖表彰大会，还要组织人员学习文件，把王参谋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到一团驻地察看过两次，每次都没有新情况，张团长也对她一如既往，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八月十三日上午，冯春莲再次来到了张团长驻地，这是登陆行动开始前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只见一团驻地忙得热火朝天，战士们有的打扫卫生，有的张贴标语，嘴里还哼着小曲，满脸都是兴奋。张团长正伏案写东西，就见冯春莲大包小裹地进来了。张团长急忙把写的东西和桌上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