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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死亡-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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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用玩笑的口气说他,肯定威尼斯建得就像一个可以移动并且有一块空板的方形智力拼板。他接着说,威尼斯人在夜晚出来,推动这些方块,使之构成不同的组合,好让游客摸不着头脑。
现在,他们从水上漂过,就像他以前从未见过大运河一样,在雾中,它的外貌变得是那么陌生。
“古斯?”他问。“人们认为你的尸体是从这条河里捞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普尔把稳舵轮,汽艇开出宽阔的河口,直接向圣马可广场附近的码头驶去。“我告诉过你,我在这里有一些人,他们欠了我的情。我经常和莉丝一起来威尼斯。几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这里有威森的藏身据点。这些年,我认识的威尼斯人越来越多,也包括这里的警察。在矮子开始起疑心的时候,我就有必要失踪了。于是我干脆做了笔交易。”
“是用钱买来的交易?”
“矮子的人从来不缺钱。我想他们有自己的印钞机。不,不是这么回事,沃尔夫多年来搜刮了不少财富。他把钱从前东德转移出来,藏在欧洲各国的银行里,我猜想,甚至美国也有。”
“那个交易是什么?”
在朦胧中,古斯转过身对他微笑着。“首先,他们要确认从水里拖出来的那具无法辨认的尸体是我。同时,消息要传出去。在威尼斯,他们有一个庞大的传播流言蜚语的网。”
“我听了一点也不觉得吃惊。”邦德知道,据说在16世纪时的威尼斯共和国,就有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情报安全系统。当时有个臭名昭著的十人委员会,名称虽然这样,但这个委员会包括大约30个成员。这个大权在握的委员会编织了一个国际性的网络,包括间谍、特工、密探和刺客等等。在秘密活动这一行业的历史中,十人委员会是有史以来,并且有据可查的最有效的情报组织。这只是传说,谁知道呢,对此他抱怀疑的态度。传说当时的威尼斯共和国有着世界上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宪政,美国的开国之父们在制定他们自己的宪法时肯定是受了它的影响。
“你以前开过这玩艺儿吧。”邦德被温普尔熟练的驾船进港技术所折服。他们经过了肯泰里尼宫,可以看见它那独一无二的室外悬梯。然后停靠在从那状似古堡的古代金库和造币厂泽卡门前的狭长水湾伸出来的、已经废弃的小防波堤上。
他们在一个空泊位上拴好了船。古斯·温普尔拉开他的提包拉锁,拿出一双黑色耐克旅游鞋给邦德。脱下他自己脚上的名牌鞋,也换上旅游鞋。在邦德系鞋带时,他又脱下了名贵西服,把一段薄薄的尼龙带缠在身上。然后套上一件肥大的黑套头衫。因为里面可以放不少东西。他把西服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把钱包和一根绞索放进了裤子口袋,把一支人称“贝蕾塔宝贝”的小型的6。35毫米口径的手枪别在了腰间。
“你带了一支玩具枪,古斯?”邦德对那支枪露出了一脸不屑的神情。使用贝蕾塔宝贝需要有极好的枪法,要在近距离内开火才能有效。而且,它肯定不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古斯笑嘻嘻地说,“我不喜欢大家伙,再说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贴近对方。每次都在大约三英尺的距离,不管怎么说,枪声太响会吓着我。”他又掏出一段薄尼龙带要邦德缠上。邦德脱去夹克衫。交叉着缠在身上,从左肩到右胯。缠好后再穿上夹克衫。
“你带了咱们讨论过的所有其他东西吗?”
邦德点点头。德国伦又在他的腰带上加了一件武器,一支笨重的希尔顿信号枪。
“要是宪兵阻止我们怎么办?”他问。
温普尔照样笑嘻嘻的, 那笑容很有感染力。 “实际上, 这里称宪兵为carabinieri,詹姆斯。”
“实际上,这我知道,古斯。要是他们真的阻止我们呢?要是事情闹大了呢?”
“告诉他们,我们把自己锁在门外了。”
雾气从水面上翻腾着涌上了岸,越未越浓,圣马可广场华丽的照明灯被雾遮住,整个广场都变得昏暗了。浓雾从广场开放的一面涌出,经过大公府,那个曾经被称为“世界中心建筑”的宫殿,又翻腾着回到水面上。
他们离开了汽艇,贴着宫殿对面的墙——长达七个世纪,它一直是威尼斯共和国政府的房产和大公的府第——向左转,走进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广场。这里有圣马可大教堂的大钟楼,它是威尼斯最高的建筑,在雾中或隐或现。大教堂外有一些金属的架子。在拐进绕广场三面的长长的石拱廊之前,邦德回头瞥了一眼。在这种地方,随时可能和历史相遇。在平常的日子里,四周都是一些世界上最不寻常的娱乐,当然不是现在,尤其是在这个寒冷的、浓雾弥漫的凄凉夜晚。
邦德记起上次他来到这个广场的情况。那是三、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无数游客蜂拥而至,拱廊两侧的商店里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商品,弗劳瑞安的管弦乐队奏着安德鲁·劳埃德·韦伯的精品乐曲。
是不断变化的光线和几乎近于恐怖的背影,使得整个经历变得与以往完全不同。假如把同样的一些人放在特拉法加广场,甚至是时代广场,他们就会成为褴缕的一群。而在这里,在这不可思议的奇迹般的地方,哪怕是一队游客,由举着在棍子上绑了手套的导游小姐带队,看起来也是那么文雅与兴致勃勃。圣马可广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观光广场。
然而这些都不会发生在这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刻,在这孤寂的被遗忘了的广场上,你甚至无法看清教堂远处的拱形通道。邦德回头一瞥,大教堂上那刺向青天的巨大尖顶,石头的塔顶和镀金的天使,这一切都从视线中消失了。浓雾滚滚而来,弥漫着整个城市,笼罩着大街小巷,雾气在运河上翻滚,恣意扭曲着房屋,桥梁、拱形通道和塔顶的形状。
现在是深夜,使得他们营救伊丝、普莉克希和布鲁因的努力显得更加不一般。他们工作的严肃与秘密的属性,又平添了一种接近中世纪粗犷气息的浪漫色彩。即使沉浸在浓浓的雾气中,冥冥之中,威尼斯那无所不在的巫术早已为他们下了定论。
他们走进迷宫一样的街道。这时温普尔似乎失去了方向感。雾气稍稍散去,没有多久又汹涌地席卷而来。他们加快了脚步,几乎不出一声。翻过小桥,穿过空地,顺着鹅卵石的台阶而下。就好像在这个夜晚,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醒着的,并且在游荡着。
用了半个小时才走到里阿尔托桥。无论邦德来过多少次,每次都会为这座桥的外貌所惊叹。它是一个极粗糙的设计,在某种程度上不成比例。桥的两侧都是石头盖的商店,从中间看去,那些石头房子好像在向两边倾斜,那么不合情理,像是在和万有引力定律挑战。在夜晚看到它,尤其是在这虚无缥缈的雾中,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它悠久的历史,而是它的丑陋。是啊,正是由于它的丑陋,当初他站在桥下的甬道上,曾为大运河的这一特殊景观而感慨不已。
在新的一天开始的前几个小时里,里阿尔托桥周围的沉寂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从前来这里就是为了逛商店,这里的门脸敞开着的石头店铺,摩肩接踵的人群从桥的两头涌上来。而现在,在桥上走过了一半,一切还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狗吠和桥下水面上渡船的颠簸声。
翻过了桥,汗水搀和着露水,把他们俩的衣服都湿透了。古斯喘了口气,告诉邦德已经不远了。 然后猛然拐向左边,向内陆方向走去。5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广场的角上,他背靠着墙,向邦德示意要他等在那儿。这时雾开始散去,黑暗中像从远处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的低语声一样的大运河的涓涓水声现在就在眼前,就在他们面对着的这栋楼房的后面。
温普尔从他宽大的套头衫下面拉出一条攀援的绳索,悄悄地告诉邦德,对面,从小广场过去大约40码外的那面墙就是威森房子的后墙。
“还是你先上去,”他说。“你可以先设法弄开那把锁,找出从天窗进去的途径。”
邦德点头同意,从皮带上的小袋里摸出一枚食指大的闪光雷。他打开手电,照着温普尔安装大号的希尔顿信号枪。希尔顿信号枪有多种用途,从发射催泪弹和烟雾弹到把抓钩送上悬崖表面,或者像这次,送上房顶。它有一整套可以拆卸的枪管,使得它成为警察与反恐怖组织的武器库中很具灵活性的财富。而它的轻便性就更增加了它的实用价值。此时此地,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希望他们扛来的是一门大迫击炮。但唯一古斯能够握在手里、又能达到目的的,只有这种老式的信号枪。
从枪管里,温普尔拉出了抓钩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尾部,里面有一个压缩弹簧。它的作用如同一把伞, 折叠起来就能装进枪管,大约有8英寸长,把它从这粗笨的枪管打出去后,钢制的钩子会啪的一下自己弹开。从理论上说,钩子会自己抓住最近的障碍物。抓钩尾部有一个伸出来的铁杆,连接着一个椭圆形的环,温普尔抓住这个环,让邦德把缆绳的一段固定在一个弹簧夹上,弹簧夹咬住了环。然后温普尔把抓钩推回到枪管里。把枪管像火枪一样一掰两截,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粗大的硬纸卷的子弹,推进了枪膛,把枪管推回到原位。古斯提着枪,邦德随后提着绳索。他们穿过广场,走到距那面墙还有15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温普尔点点头,邦德表示绳索没问题,决不会绊着他们的脚。于是这位前警察举起了枪,他伸直胳膊,举到45度角,把头歪到一边,扣动了扳机。火药爆炸的声音真有点惊天动地地响,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的环境,声音被放大了多少倍。他们看见抓钩呼啸着飞了上去,拖着一串金属的闪光,像一道白烟,蜿蜒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温普尔轻轻拉了拉绳索。在上面,他们听见金属落在房顶的碰撞声和爪钩的抓挠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地刺耳。等声音停止了,温普尔感觉到绳索上带了力。
当他们在晚餐上策划这次营救活动时, 古斯·温普尔认为这是唯一的路线。“这是个笨法子,我知道的。但是,实际上,我能得到的只有这些老式家伙,而且一个大号的抓钩迫击炮在威尼斯的街道上会吸引无数的注意力。”
“它在什么地方都会吸引无数的注意力。你肯定这个信号枪能够达到目的?”
“詹姆斯,当然能行。要是它不管用,首先会把我的手给崩掉的。”
他们走近那面墙,邦德用绳索试了试自己的重量。看样子抓钩抓得很牢。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向上爬去,在绳索上荡了几下后,身体与地面平行了,然后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上挪动,脚向上迈一步,手就交替地倒换一下,边爬边祷告,上面的抓钩无论抓住的是什么,千万可别碎了。一边爬,一边脑子里就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水手歌曲,通常是水手们在推着沉重的绞盘时唱的歌。在他喘气的间隙哼着它的歌词,那节奏可以帮助他调整步伐。
我们离开了萨摩亚岛
经过了热亚那港,
漂流在谢南多厄河上
排成一队,远离大陆。
我们正被拖向马尔他
直布罗陀的岩石
上面挂着一条绞索
还有海妖躺在下面。
在到达房顶时,他的胳膊已经酸痛了,双手火辣辣的。房顶如温普尔形容过的,是平的,四周有用石头垒起的不高的女儿墙。抓钩的两个锚爪紧紧地抓在石头上,看不出石头会破碎,很结实的。他轻轻晃动了绳索,让下面知道一切正常。
他站起来,踮着脚走过屋顶,眼前的景致让人流连忘返。几分钟前的浓雾渐渐散去。左边,他看见一团灰色的里阿尔托桥,桥下,水面平得像黑色的冰。在另一个方向,他能看到整个的大运河,蜿蜒曲折汇入了环礁海。在依稀的薄雾中,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闪烁,运河两边的房屋渐显清晰,在城市另一边的灯光中形成了参差的剪影。晨雾散去,城市上空的光线明灭变幻,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这个大舞台的灯光。
很容易找到了天窗,天窗下顶层的灯光亮着。外面有一把生锈的大锁,锁体和锁把几乎锈成了一体。他从万能工具中找到螺丝刀后,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在这样的房子里,人们往往会不时地用一用房顶,这景象过于异乎寻常,不该错过。
他打开手电,在天窗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他要找的,生了锈的大锁不过是个伪装,长方形的木制外框也只是一个摆设。天窗不透光的玻璃是装在一个金属框子里的,由下面,即室内的插销锁住。在长方形的一个长边上有三个合页,状态完好,上过了油。这就是唯一的入口,于是他开始拧那些螺丝,在温普尔上来时,他已经卸下了一个合页。螺丝用不着费劲就拧了下来,卸下三个合页后,他们把天窗掀起了45度角,邦德把手伸进去拨开了插销。
现在天窗确实可以移动了,于是邦德拔出了军用自救匕首的外刀把。外壳褪出后,里面骨质内刀柄两边有两个弯曲带尖的锚爪。锚爪活动自如,把它们掰开,听见咔嗒一声,锚爪被锁死了,向两边张开着。
他拉开尼龙外衣的拉锁,掏出他带着的攀援绳索,比第一条爬楼房的要细一些。把绳子固定在本来套拇指的指节环的骨架上。做完这些,他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温普尔,对方点了点头,“好的,”他说,“咱们下去,把他们救出来。”
他们一起搬天窗,刚刚抬起,框子就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响声使得两个人都立刻僵在了那里,等待着下面的反应。仍旧静悄悄,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才接着搬开了天窗。
邦德把绳索从开了口的房顶放了下去,军用匕首扎在了外面的框子上,把那两个张开的爪臂深深地扎进木头里。他左手握着赛克斯·费尔贝恩匕首,顺着绳索向下荡,然后两手交替,直到接触到地面。温普尔紧随其后。在他双脚落地的时候,邦德立刻拔出ASP手枪, 而且打开保险。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们的目的是不惊动任何人,可是一旦被发现,他是要用枪反击的,为的是能够全身而退。
他们身后的楼梯口和楼梯上都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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