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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臣战火之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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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地站着一位检查员。他什么都不会明白,也来不及弄明白,说不定还会被自动步枪撂倒。

汽车后座上,伊万先是躲在角落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汽车是陌生的汽车,开车的人是个外人,举止果断。他本来已经感觉到自由的气息,看来自由已经换成了手铐。古罗夫是个充满活力的人,一把抓住伊万时来不及多想,把他的双手铐在前面。伊万看着手铐。又看看陌生人的头,那人显然是想甩掉什么人自己溜掉。开车的是个敌人,这一点不言自明。伊万从角落里爬起来,估量了一下,举起手铐向古罗夫砸去。他没有考虑到开车的人不断看着后视镜,对伊万的花招看得清清楚楚,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

“他们不是追我,是在追你!”古罗夫说。“他们要你的命,伊万。”

古罗夫避开左边蜂拥而来的车流,开始横穿公路,这时站在前面的汽车检查局检查员正好处在违章者的对面,他拼命吹着哨子,挥舞带条纹的指挥棒。

“你最好躲起来,伙计,”古罗夫嘟囔了一句,只见吉普车正尾随在后面,飞速驶上开阔场地。

就在他盘算怎样应付吉普车和汽车检查员时,后视镜里已见不到伊万的踪影,原来伊万已经灵巧地用手铐链子套住古罗夫的喉咙。救了密探一命的是司机座位上的长圆形靠枕,他的头没有向后卡住,也没有失去知觉,右手随意向后一挥,击中了坐在后面的伊万,随即从松开的金属绞索下挣脱出来。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但他的脚已经离开油门踏板,使匪徒得以追上来紧跟在车后。他使劲一踩车刹,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声。吉普车从旁边飞驰而过,车窗里自动步枪射出一梭子子弹。古罗夫纵身跳到柏油路上,抓住汽车检查员的指挥棒,把他使劲拉过来,叫了一声:

“到车子后面去,老总!躺下!”

中士滑了一跤,跌倒在地上,保住了一条命。吉普车里射出长长的一梭子子弹,但射得笨手笨脚,远处的林荫道上传来一个妇女的尖叫声。跟自动步枪的射击声和妇女的叫声同时,也响起了凄厉的报警声。一辆亮黄色警车从白俄罗斯车站方向开过来,古罗夫上校一生中从未像此时此刻那样,对民警爱得如此热切。

吉普车朝索科尔尼基方向疾驰而去。警车停了下来,里面跳下两名特警队员和一名民警军士。古罗夫知道分寸,把自己的“瓦尔特”枪放在“雷诺”车的行李箱盖上,举起手来。他很想朝汽车里面看一眼,看看伊万是否仍在原地,是否平安无事。

“把手放下,拿出证件来,”刚刚到来的军士说。

看他的举止言谈,古罗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问的是个军官。古罗夫递过自己的证件,不慌不忙地拿起“瓦尔特”枪,用手帕仔细擦了一擦。密探知道,这种情况下主要的是要保持平静,避免激烈的举动。

“莫斯科人”汽车开到跟前,克里亚奇科从车上跳下来,猛地拉开“雷诺”车的车门,把头探进去,但随即跳到一旁。

“臭气熏天!看样子这家伙吓出屎来了。”

维尔丁听见枪声时正在跟店主告别,他的身边是个二十挂零的小伙子,身材瘦削,其貌不扬,站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摄像工作就是他干的。他一直想跟维尔丁说点什么,但一听见外面的枪声。他就顺手接过公文包,穿过后门溜进院子。维尔丁也不耽搁,拍了拍店主的肩膀,说道:

“我会给你打电话,”说着也从后门溜出去。他很想到大街上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维尔丁早已不是穿开档裤的孩子,不会受这种诱惑的支配。他进了后院,又穿过另一个院子,来到一个陌生的胡同,看见一个高个子青年。这人蓄着短发,腋下夹着一个皮包,总之一副典型的年轻商人模样,正在打开一辆铮亮的“宝马”汽车的车门。

“可别有什么激烈举动,年轻人!”维尔丁贴近商人,按住他插在长大衣口袋里的右手。“我是安全部门的军官,我不打算抢劫您。”

楼房那边又传来枪声。

“这是我手下的人。”维尔丁说话时竭力保持平静,但他无法弄清年轻人口袋里是什么,要掏出武器又必须松开商人的手。

那人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估量了一下维尔丁的体格,见他比自己矮一个头,体重大约少二十公斤。

“你的部下在进行枪战,可你却想开溜。”年轻人冷笑了一下。“我不想猜测是谁在追赶谁,我也不想惹麻烦,你把证件给我看看我就送你走。”

没过多久维尔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电话铃声急促得似乎要爆炸了。

“我听着!”维尔丁一把抓起听筒,喊了一声。

“你早就该听着,乳臭小儿!古罗夫抓走了你的人。我来设法制止他……你他妈的……”接下来是一句举世闻名的俄罗斯人骂娘的话。“别装傻了,给我把图林找来。古罗夫相信他,他能把伊万干掉。我们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么钱呢?”

“要是我的肩章上有那么多星,我就不去想钱,只考虑心神安宁。”

维尔丁靠在安乐椅背上,良久默然不语,最后说道:

“对这个人不是应该进行斗争,而是必须把他干掉。早该如此。”

玛丽亚从大门内跑出来,停在人行道边的一辆“伏尔加”车的车门已预先打开,女演员在前座上坐了下来。

“你们好,朋友们!你们这是一辆新车……你们二位我也根本不认识。要是我误了试戏,那责任可全在你们……不过导演……”

“伏尔加”开动起来。坐在后座的男人用左手扼住玛丽亚的喉咙,右手把一卷纱布接在她的嘴唇上。

“你哪儿也不用急着去,咱们有的是时问。”

“你最好把她拖到后座上去,”司机说,“你脑子里可别胡思乱想,咱们是军官。”

“妓院的鸨母居然记起她曾经是个黄花闺女,”后座那人把女演员软绵绵的身子夹在腋下,费了好大的劲才拖过来。“看样子很苗条,可实际上不瘦。你说咱们是军官,这话最好别说了,别捅了伤口。我每天晚上借酒消愁,总拿一句话来安慰自己:既然咱们的统治者都这样为非作歹,那么上帝就不会计较我们的罪过。”

“我根本不把统治者放在眼里,”司机答道。“我的爷爷还活着,他名副其实地得过乔治十字勋章。我就怕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因为总觉得忐忑不安,仿佛我准备在圣洁的教堂里撒尿似的。”

古罗夫在大门口把车停住,一眼就认出了前面是沙尔瓦的车:美国制造,车身极长,牌子却叫不出来。密探本想一到家就给公爵打电话,奇怪的是,在家门口碰上了格鲁吉亚人反而不想见他。主要的是古罗夫什么都不愿讲、不愿解释,哪怕是赞扬的话他今天都感到厌恶。

他要的是寂静和安宁,他想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抱着玛丽亚,看看关掉声音的电视。

古罗夫想象着沙尔瓦会跟他紧紧拥抱,欣喜若狂,没完没了地表示祝贺,而且免不了请他赴宴。此刻他不想听别人祝酒,不想听那些闹哄哄而又听不懂的谈话。他只需要见一见铁木尔·扬季耶夫的爷爷,见一见他那被阳光和岁月磨得僵硬的面孔,告诉他一切顺利,让他明白俄罗斯人根本就不坏。

他下了汽车,就在这时停在前面的高级轿车车门也打开了,从车里出来的是身材魁梧的公爵。两人面对面走过来,古罗夫伸出手来.但沙尔瓦抱住他的肩膀,说道:

“任何一个勇士都可能遭到失败。你像狮子一样进行了拼搏……”

“沙尔瓦,你的这些言语总有一天会把我淹死,”古罗夫恼怒地打断他的话,随即突然明白:公爵一无所知,还以为他许下的诺言未能兑现,所以试图宽慰他一番。

“行了,公爵!我并没有许下诺言,只说试一试。”古罗夫抬起头来,看见地道里一辆汽车飞驰而来。

密探不喜欢汽车开得太快而又紧挨着人行道。他猛地把公爵的腿一踢,抱着他倒在柏油人行道上。飞驰而过的“尼桑”车车窗微开,但里面不是射出一梭子自动步枪子弹,而是扔出一封信。古罗夫轻捷地跳起来,又扶起沙尔瓦,只见他晃动着大脑袋,两只眼珠傻愣愣地乱转。古罗夫也不开口解释,捡起结实的信封,上面既无地址也无说明。他取出一张有水印的雪白的纸,只见上面写着:“拿我们的人换你的女人,然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后面附了电话号码。

“你几乎要了我的命。”公爵把自己身上摸了一摸,看看所有的器官是否都在原位。“是什么信?”

“没什么。”古罗夫把信封装进口袋,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像盲人想跟别人结识时一样。“咱们去找扬季耶夫的爷爷,你先上汽车,我马上来。”

他上了自己那层楼,察看了门锁,在整个住宅里走了一圈。玛丽亚是决不会让外人进来的。从各方面判断,她是在街上被抓走的。

古罗夫在沙发上坐下来,按纸条上写的号码拨了电话,接通了对方的应答器:

“现在家里没有人。假如您愿意……”

等应答器讲完,笛声响过以后,他说:

“我收到了你们的信。明白了,我同意。交换的方法十六点再讨论。”

扬季耶夫的爷爷住在一幢别墅里,但那不是像个石棺似的宫殿式楼房,而是有顶楼的普通木房,四周围着歪斜的板条栅栏。栅栏门上面一片合页挂在小柱子上,不知怎么不掉下来。

当沙尔瓦和古罗夫下了汽车,跨过并不存在的门槛时,别墅里活跃起来。两个年轻的车臣人出来迎接客人。古罗夫敢发誓,两个小伙子的自动步枪虽然放在门背后了,但他们身上还有武器。密探纯粹出于职业习惯,无意中看出一个人带着手枪,另一个人则带着手榴弹。古罗夫开口说:

“你们好。主人应该首先问好,尤其是年轻人。”

“客人也不该上门来教训别人,”年纪显然大一点的小伙子答道。“你们来有什么事?”

“我想见穆哈迪·扬季耶夫,”古罗夫说。他很清楚自己的言行一点也不礼貌,但玛丽亚被抓走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太大,他一直未能恢复常态。

公爵没让古罗夫说下去,自己迅速讲起来,密探虽然既不懂车臣语也不懂任何别的语言,却听出沙尔瓦说话用的是两种,也可能是三种语言。

“我跟族长谈过话,我想找他谈谈,”古罗夫粗暴地打断他们的话。

别墅的大门打开了,门口站着扬季耶夫老爹。古罗夫推开两个慌了神的保镖,走过去鞠了一躬,用呆板冷冰的声音说道:

“我答应过帮帮忙。您的孙子还活着,他的案子将重新开庭审判。”老人炯炯的目光使他迟疑了一下,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调已经恢复正常,又补了一句:“我确信铁木尔将会宣判无罪。”

接下来是短暂的停顿,随后所有的人七嘴八舌都开口了,唯独老爷子默不作声,但他瘦削的肩膀靠在了门框上。

“你干吗不早说?”沙尔瓦试图抓住古罗夫的肩膀,但古罗夫躲开了他,向门槛那儿跨出一步,抱住老爷子的肩膀,把他搀进屋里,扶他在安乐椅上坐下。

“报纸上说……”

“我们通过自己人打听到……”

随后他们谈话的语言古罗夫已经听不懂了。他在老爷子坐的安乐椅旁边的一张摇摇晃晃的凳子上坐下来,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答。那些人的谈话不时夹杂着几个俄语词语,他听不懂,也没有听见,他心里在想:恐怖分子只好交给人家,铁木尔的无罪辩护就困难了。可是他古罗夫才不管那些车臣娃娃呢,他需要的是玛丽亚。为了她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他喝下一杯气味难闻的烈酒,看见床头柜上的电话机,便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拨了号码。

“我是奥加尔科夫上校,”典狱长回答道。

“我是古罗夫。你好,伊戈尔·谢苗诺维奇,请原谅,可是我需要铁木尔·扬季耶夫接电话。”

“你精神失常了?犯人在囚室里,你管得太多了,列夫·伊凡诺维奇。”

“是太多了,”古罗夫表示同意。“可是假如我少管一点,你又要为一个无辜被枪杀的人感到问心有愧了。我证明了小伙子无罪。”

“证明无罪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

“我要是不管,你就得在你有生之年向别人证明小伙子是在你出差时被人枪毙的了。你叫他来接电话,他爷爷想跟这娃娃说几句。”

“可是我办不到,他关押在……”

“我才不管他关押在哪儿。伊戈尔·谢苗诺维奇,你是典狱长,什么都能办到。”

“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待会儿我再打电话来,”奥加尔科夫让步了。

“有人看见铁木尔是被押送队带走的,后来又装进了运尸车,”一个保镖小声说道。

“他只是转到了另一栋楼房里,”古罗夫答道,随即靠在暖炕上打起盹来。

古罗夫善于在他一生中最不适于入睡的时刻入睡,这使周围的人异常惊讶。有一次例行体检时他对医生讲到这一点。医生仔细听完他的话,回答道:

“别认为您自己是个大自然之谜,朋友。您只不过体内有一种很好的保险装置,当神经处于极限时,保险装置会切断它的活动。可惜的是这种装置并非人人都有,但这样的人我碰到过。您上教堂去点支蜡烛感谢上帝吧!”

沉重的脚步和大声叫喊使古罗夫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只见图林站在房间中央,一边讪笑一边甩开抓住他的手的一名年轻保镖。他们的脚边躺着维尔丁。

老人说了句什么话,小伙子放开图林,退到角落里。

“图林,我还以为你不在莫斯科了,”古罗夫说。

“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恨你?”图林用问话来回答他。“可是我更恨这个家伙。”他踹了试图站起来的维尔丁一脚。“居然想让我格奥尔吉·图林当奸细!这些混蛋!”

对图林的争取并不顺利,古罗夫对此有所猜测,直到斯坦尼斯拉夫报告说,格奥尔吉曾经目送副总理的车把乌特金中校送到家里,他这才完全明白。但古罗夫并不害怕跟双重间谍打交道,主要的是这个人所知有限。古罗夫没有把最新消息告诉图林,他知道图林这人已完全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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