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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笔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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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白小娟的病情好转了一些,像正常人一样正端坐在床上吃着早饭。她吃得很认真,用小勺将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里。脸色也好了很多,不像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苍白,微微凹陷的双颊上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她母亲的情绪也平稳了,含着微笑看着女儿一口一口地吃饭,还不停地用手将她拂散到面颊上的秀发轻轻拢到耳后。
看着她已经渐渐地恢复了正常,我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门口。我没有进去,一是不想打搅白小娟进餐,再一个就是害怕自己的出现会令她狂躁起来。如果是我的原因造成了她精神再度失常,我对不起的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甚至连九泉之下的蔡峰都对不起了。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安心修养比什么都重要。
我离开了病房,向处在楼道口的医生办公室走去。
那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许多医生也正在吃着早饭,看到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养品出现在门口,都诧异地望向我。
我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打搅各位吃早饭了,我是白小娟的朋友,请问哪位是她的主治医师?”
上次我曾见过面的那位中年男医生接口道:“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走到他旁边,笑着说:“我是来看白小娟的……”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突然嘿嘿地笑着打断我的话:“我记起你来了。几天前你来过一次,好像还给病人的情绪造成了不小的触动!怎么……老太太没让你进去?”
我无奈耸耸肩:“不好意思,上次是我有点鲁莽。这次,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医生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指着我手里的东西警惕地道:“那你这是……”
“别误会,我只是害怕再引起她情绪波动,所以没有进去,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医生会意地点点头,说:“把东西放在这儿,我会转交给她的,你有事的话,咱们里边聊!”说完就当先迈着大步向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走去。
我放下东西,跟着他进了屋子,将房门轻轻带上,问:“大夫,你怎么……”
“我叫王冰,你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他一边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一边冷冰冰地截断我的话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病情和平时的表现!”我也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说。
“这些不都已经跟你们家属说过了吗?”王冰疑惑地看着我。
我苦笑一声:“你也知道,白小娟的母亲不愿意见我!”
“你到底是谁?”王冰冷冰冰地盯着我问。
说实话,因为我的职业多多少少是给处在危难中的人提供了某些帮助,所以名声并不坏,走到哪里人家都是以礼相待,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怀疑的审讯口吻跟我说过话。这使我心里很不痛快,我已经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不要发火,但听到他这句好像防贼一样的话,我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于是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丢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道:“我叫异度侠,是公安局请来侦破命案的侦探。如果你有什么怀疑,现在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核实!”
王冰伸手拿起我的身份证,皱着眉头看了看,口里轻声念着:“异度侠,异度侠……哎,这个名字很熟!你和那个写悬疑恐怖小说的异度侠是什么关系?”
我苦笑一声:“对不起,这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但我纠正一点,那些事情不是小说,而是我的亲身经历!”
“是吗?”王冰好奇地看着我,“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事?我还以为都是杜撰的呢。这么说来,白小娟的案子也很不寻常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只是在查找答案!”
“是,是!辛苦辛苦!”他说着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身份证还给我,然后打开门走出去,转回来时手中已经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旋即重新坐了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看着他打消了疑虑,我心里的不痛快也舒缓了一些,坐正身子,问:“这两天她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从送进来那一天起,她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作为精神受过严重刺激的患者来说,她的表现也算是正常!”
“她都说些什么?”
“例如,什么孩子了,老蔡了,星星了,反正念叨来念叨去就这些东西!”
我不敢放掉任何的蛛丝马迹,继续问:“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最好能是她的原话!”
“有一天我去查房,听到她说什么孩子,好可爱的孩子……哦,这个好像你那天来的时候也听到过!”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还有一次,她说:‘老蔡,你不要跟她走,她不是我们的孩子!’或者说:‘老蔡,你这样飘着不累吗?’反正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也记不太清楚,幸亏这样的病人我见得多了,要不然非被她的话吓死不行!”
我自然知道白小娟所说的飘到底意味着什么!人是不可能在正常的情况下自然漂浮的,除了一种可能!但是,人又怎么可能用肉眼看到那种东西的存在呢?难道说白小娟精神变得不正常以后,能够看到本来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就算她看到的是曾经确实呈现在眼前的东西,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那个她所说的孩子又代表了什么?这些问题也许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皱着眉头又问道:“那么,星星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冰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自己点起来,道:“曾经有一天晚上,她指着屋顶说:‘这么蓝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真漂亮,老蔡,你是要去那里吗?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说完,朝我无奈地耸耸肩。
“蓝色的星星?”我皱着眉头低声重复着。
王冰看着我的样子,突然笑起来:“异先生,其实这些事情不用太当真,精神病人的思维方式是不能用正常的逻辑进行解析的。他们的思维基本上有三个特点,那就是片段式、跳跃性和变异性!因为他们的脑子已经处于紊乱状态,所以所有的记忆都会杂乱无章,会浮现出生活中的某个片段。他们可能会将小时候的记忆和几天前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而且会将睡梦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这就形成了我们常说的胡言乱语。这种表现只能作为病人神经紊乱程度的一种临床鉴定标准,除此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那就是说,她所说的蓝色的星星只不过是她儿时或者睡梦中的一种异化?”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王冰微笑着看着我说,“世界上有蓝色的星星吗?或许我们地球之外的某个星球有这种大气构造,但是从地球上能够看到的星光都不是蓝色的,哦,或者说绝大多数不会是蓝色的!”
虽然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我却不完全认同,白小娟之所以会一再说出同样的话,这里面一定隐含着什么秘密。当然,这不是学术观点的讨论,我不想争辩,也没有必要。于是我点点头,道:“还有没有其他很怪异的言行?”
“这就没有了,从我这些天对她的观察来看,她除了反复念叨这几句话以外,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的情景,于是说:“我今天看她精神很好啊,也能吃东西了,神情动作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王冰神秘地笑笑,身子向前探了探:“你知道吗?她的精神是突然间变好的!”
我疑惑地盯着他,问:“突然间变好的?这是什么意思?”
“前天夜里我们的护士去查房的时候,她还和你上次来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昨天早上她的精神就突然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我曾经见过她以前的表现的话,我甚至都怀疑家属是不是送错了人!”
我还是没能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接着问:“这说明什么?”
王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疾病,尤其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是很难瞬时好转的,有的人往往好多年甚至一辈子都不能摆脱掉。还有一件事,昨天下午我们对她进行体检时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什么?”我大叫起来,“怀孕了?”
王冰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怀孕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怀孕才不正常呢。而且,我们看她的妊娠情况,孩子已经有至少一两个月了!”
我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乱糟糟的。按理来说,白小娟怀孕我应该替蔡峰高兴,至少在他生命结束的时候,一个新的生命也在孕育诞生,这或许可以多少告慰一下他泉下的英灵。
虽然这表明白小娟不是在和蔡峰结婚的当晚受孕的,但是我绝对相信白小娟的忠贞,我更加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蔡峰的骨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也许是孩子这个字眼在整个事件中担当了一个太诡异的角色,所以一提到孩子我的神经就会变得很敏感。
我慢慢地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继续听王冰讲下去。
“我个人猜测,病人的精神之所以会突然有了很大的好转和她的怀孕应该有直接的关系。也许一个女人在当了母亲之后,身体就会生出一种本能的调解。你也知道,调解是治疗精神疾病的最好方法,也是现今医学上所采用的最主要方法。我们医生使用的各类药物都是在辅助病人进行自我调解。可能新生命的到来已经使病人分泌出了更多的自我调解成分,这个无论是在世界上还是国内都有先例!”
我点点头。
“这个我并不感到十分的奇怪,我感到奇怪的是病人在我们做检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这件事。当我们带她去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她一直十分抵触,并大声喊:‘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孩子!’你知道,一般情况下,女人只有妊娠达到一段时间才会有生理反应,不可能这么快就发觉自己怀孕了。”
王冰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也许,病人太想生一个孩子了。也许她能够感觉到一个新的生命将会诞生,这是一个将要做母亲的女人特有的灵性!”
我点点头,问:“这个孩子健康吗?”说实话,我希望这是一个健康的胎儿,毕竟他的父亲已经在不知道他来到世上前就死了,他是蔡峰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
“虽然现在还看不太清楚,但胎儿发育得很稳定,应该是健康的!”王冰道,“可现在情况有点特殊。病人精神上的疾病还需要药物进行辅助治疗,如果要保住孩子的话,就必须停止药物。可是,我觉得这很冒险,如果停止了药物,病人会不会在这期间再一次发病?到那个时候,不仅胎儿保不住,可能连病人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的意见是不要这个孩子,也和家属商量过,但病人很坚决,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自行停止了服用各种药物,并且不允许医生进入她的房间!”他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把他生下来!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地出生!”
【三】
“事情怎么样?”我问白枫。
她一边拿着杯子去饮水机前接水一边动情地说:“她看到那两封信时哭了,还自言自语地说是自己没有用,没有将蔡峰从死神手里夺过来!我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就不再怀疑你给我讲的那个爱情故事了。我看得出来,在她心里,蔡峰是远比她自己还要重要的!”
我也感到心里黯然,其实伤心的又何止俞仙儿一个人,还在精神病医院的白小娟心中的伤心又会少吗?
白枫大口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用手拭着唇角细细的水珠,问:“白小娟怎么样?”
“精神已经基本正常了!”我靠在椅背上舒了个身,“今天她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她怀孕了!”
“什么?”白枫吃惊的表情和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一样。她大声喊出了这两个字,手里的杯子也摇晃了起来,刚刚接满的热水溅了一手,她赶紧换到另一只手里,使劲地甩着手背上的水珠。
我从纸盒里扯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道:“如果她能生一个孩子,这对死去的蔡峰或许是一种安慰。”
白枫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拭干了手上的水渍:“今天早上我给俞仙儿送信的时候,问了你要我问的问题!”
我赶紧问:“她怎么说?”
“她说她没有见过孩子!”
我感到一丝失望,也许我是过于敏感了,白小娟所谓的孩子只不过是精神崩溃以后产生的幻觉,正如王冰跟我说的那样,精神病人的话是不能作为事实来看待的。
“但是!”白枫续道,“我记得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古怪,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她只是摇摇头,幽幽地说:‘一个可爱的孩子是新生命的开始,但谁又知道他会给父母带来多大的灾难!’我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苦笑着说只是随口说说。然而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琢磨她这句话的含义,她是不是想向我传达什么重要的信息?我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直到我突然想起了你问的那句话。我才明白可能她要说的正是你问我的问题的答案。”
“孩子!”我说。
“是的,一个男人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产生唯一一个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有的女人可能会怀孕,而有的女人却不会!”
我点点头。是的,这恐怕就是俞仙儿那句稀奇古怪的话的答案,但是,这又好像不对:“就算是怀孕给蔡峰带来了噩运,那么为什么会发生在孩子妊娠一段时间以后,而不是在受孕的当时?”
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问题。如果说受孕是诅咒的最后一道程序,那么蔡峰最有可能会在受孕的当时就当场死亡,而不应该在受孕一段时间以后。难道说,诅咒还有延迟发作的可能?这就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白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拈着自己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绺秀发,道,“本来我对这个推断是十分肯定的,但现在看来,又自相矛盾了!”
“算了,别去想它了,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我太喜欢将两件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牵扯到一块!”我摇摇头道。现在我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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