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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皮新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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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叹了口气,道:“我不期待他给我买多少衣服,只希望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能够出来替我挡一挡,可惜这都不能。早知这样,我当初还不如不跟他来这个偏僻的地方。”说完,她故意看了她的男人一眼,可是马中楚自顾低头咬着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得。
在女人说着气话的时候,马晋龙仍不放弃的在衣柜上左敲敲右磕磕。可是那个声叹息仿佛是夏夜里从耳边掠过的蚊子嗡嗡声,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响起,待你凝神去听,却又了无踪迹。
酒鬼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到马晋龙背后,盯着破旧的衣柜左看右看。
“真怪,刚刚明明听见了声音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马晋龙自言自语道。
酒鬼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衣柜大声呼喊道:“弟弟!弟弟!你在里面吗?你快点出来吧!”
大胖子不耐烦的拉开酒鬼,咂嘴道:“都说这衣柜里没有人了,你叫什么呢?”
不知道酒鬼真没清醒,还是被大胖子的眼珠子所威慑,他连忙畏畏缩缩的退到爷爷身后。但那双眼睛仍旧像老鼠似的对着衣柜看。
“难道我老了?耳朵不灵了?”马晋龙双手反剪背后,迷惑不解道,“那个皮子到哪里去了呢?传香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慢慢的吐出,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一回去,就找到那张人皮,就发现我家传香还躺在床上睡懒觉。”
大胖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马老爹,您的儿子可不能睡懒觉。今天我来找他是有很重要的声音呢。”
马中楚忙问道:“干爹,我在外打工的时候怎么没听谁说起干哥现在做声音啦?”
马晋龙怒视马中楚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自家的女人都管不好,还要管你干哥干爹的事情?”
马中楚立即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呃呵——”
屋里的七个人立即都将动作定格了。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走动。
虽然这间房子里到处都是漏水的滴滴答答声,可是刚才响起的呻吟丝毫掩盖不了。自从它第一次响起后,每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其实都留着另一部分注意力等待着它再次出现。这么多人的注意力集合成一把细心的鸡毛掸子,仔仔细细的清扫这间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它再次露出头来,立即会被机警的听觉捕捉到。
“他不在衣柜里!”马晋龙又惊又喜,“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墙后面传来的!我确定声音是从墙后面传来的!你们听见没有?你们听见没有?”
马中楚和女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慌张而又惊讶的神色。
“声音是从墙后面传来的!”马晋龙拉住大胖子,如玩躲猫猫游戏的小孩子取得了胜利一般欢呼雀跃。
大胖子点头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您的意思是……有人藏在墙后面?”
马晋龙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色扫过,欣喜道:“我知道这个房子的格局,隔壁就是厨房。他们把人藏在厨房里了!他们把我儿子传香藏在这里了!难怪传香昨晚没有回来的!原来是他们把传香抓起来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这个妖精是要害传香的!”由于过于激动,马晋龙的胸口剧烈起伏,说话也喘着粗气。
“干哥?”马中楚又望了他的新娘一眼。
第080节 蝴蝶
未等他的新娘作出任何解释,马中楚带头返身跑出睡房,冲向隔壁的厨房。马晋龙紧随其后。
我还没来得及跨出房门,就听见马中楚惊叫一声:“怎么会是你?”随后是马晋龙惊恐和失望交加的声音:“传香呢?你有没有看到我家传香?”
出门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女人的表情,那是一副束手无策到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是阴谋被发现之后的束手无策?还是被人陷害之后的束手无策?
等我和爷爷还有酒鬼赶到厨房的时候,更加令人惊恐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蜷缩在火灶与墙连接的角落里,时不时发出“呃呵”的哀叹声,犹如正在地狱里遭受苦难的鬼,默默的忍受着由于前世冤孽而遭到报应的刑罚,连哀叹都不敢大声。
“弟弟?”酒鬼缓缓走向火灶的角落,张开了双手,却不敢拥抱那个可怜的人。因为那个人的裸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白色的皮肤和鲜红的肉如迷彩服的版块交接一般。鲜红的肉上冒出黄黄的油水出来,令人作呕。
那个人听见了酒鬼的呼唤,缓缓的将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来。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从酒鬼怜惜而哀怨的眼神里,我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酒鬼的弟弟。酒鬼的弟弟仿佛失忆了一般茫然的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他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右手捏住左手的虎口,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将一块皮肤揭起来,如同剥洋葱一般轻松而简单。不过,虽然那块皮肤没有洋葱的熏味,但是酒鬼的弟弟眼眶里陡然增加了许多液体。
“呃呵——”他轻叹一声,将一块皮肤剥落下来,拿在手里如一截蛇蜕下的皮。
“弟弟!”酒鬼被他弟弟的这一动作吓坏了,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就地跪了下来,双手撑地,哭了起来。“弟弟……你不要这样……再这样你就没有皮肤了……我从哪里把你的皮都找回来啊,弟弟……”
马晋龙咬牙问道:“你没有看见我家传香吗?”
酒鬼的弟弟像是没有听见马晋龙的问话,自顾低了头去看自己撕下来的皮肤。一阵风透过火灶口对面的窗户吹进来,酒鬼的弟弟手里的皮肤如蝴蝶一样扑扇着翅膀,鲜活得要命。
第081节 饶过我吧
大胖子扶住马晋龙,安慰道:“没看见总比看见要好,至少说明马传香现在还是安全的。不过,我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马传香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吗?”
马晋龙问酒鬼的弟弟道:“是什么人害你变成了这样?”
酒鬼的弟弟仍旧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凝神的看着那只扑扇着翅膀的“蝴蝶”,仿佛陷入了漩涡一般具有吸引力的遐想之中,不能自拔。
“弟弟!”酒鬼已经泣不成声,双手伏地,如朝拜一般趴在地上。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起他。我能理解酒鬼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与痛苦,惊喜只是见到他弟弟刹那之间的掠过,而痛苦巨大到无以复加。就像你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丢了魂魄似的到处寻找,可是找到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惨不忍睹,那种感觉很多人都有过。所以我们都不去扶酒鬼,让他在地上尽情的发泄他的绝望和悲痛。虽说酒鬼的弟弟之前已经出现了不好的症状,但是此刻的情形才叫人撕心裂肺。
也许是兄弟之间的心灵相通,酒鬼的弟弟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扑倒在地的人身上。酒鬼见弟弟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加伤心,边哭边爬向他的弟弟。
这时,女人跨进门来。
“啊——”酒鬼的弟弟的目光碰触到这个刚刚跨进门的女人,立即丢掉了手中的皮肤,吓得尖叫。
厨房里的人立即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向这个绝美的女人。
“他……他怎么会在我家厨房?”女人有些心虚的避过各人的目光,毫无底气的问道。在这么多人的逼视下,谁也不会有底气。可是越是这样,人们的怀疑心越重。审视的人和被审视的人都很容易陷入这样的泥沼,并且越陷越深。
酒鬼的弟弟抱紧身子,摇头喃喃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饶过我吧……不要过来……”
女人继续一步一步靠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到我家厨房来?”
“够了!”马晋龙在得不到酒鬼的弟弟的回答之后,终于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这一句话里。“你不要再靠近他了!他是害怕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他怕……我?”女人指着自己问道,“他为什么怕我?”
酒鬼的弟弟喃喃道:“不要……不要剥我的皮……不要剥……”他往后缩着身子,像一只夏日的土蜂要将身体挤进泥墙里。
酒鬼回头看了女人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手挡住女人,怒道:“我不许你再向我弟弟靠近一步!识相的话,你最好离他远点!”
女人迷茫道:“我……我怎么了?”她将救助的目光投向她的新婚丈夫,可是马中楚连跟她的目光接触的勇气都没有。她立即变得垂头丧气。
马晋龙将女人的一举一动收进眼里,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怎么了?只有你自己是怎么了?还想要别人为你辩解吗?所有的怪事,都是在你来了这里之后发生的。我干儿子也帮不了你!”
第082节 病
大胖子看了看女人起伏的胸口,干咽一口,摆手道:“我看大家先别争论了,快把这个可怜的人送到医生那里去吧。”
酒鬼经大胖子提醒,两面挥手叫人帮忙抬起他弟弟。“快过来搭把手,把我弟弟送到赤脚医生那里去。”
我们几人慌忙上前捉住酒鬼的弟弟的手脚,酒鬼的弟弟拼命挣扎反抗。我们也不敢太用力,一则怕抓坏了他原本破破烂烂的皮肤,二则自己内心对冒出黄油的裸露的鲜红的肉有畏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好几个人终于将暴躁的他制服,由酒鬼抬着他的两只手,马晋龙抬着他的两只脚,其余几个有的托腰,有的托脑袋。我却只敢轻轻的拽住他腰间的衣服,不敢碰触他的肌肤。
在那个漂亮女人的注视下,我们几个抬着酒鬼的弟弟离开了马中楚的家。她看着我们手忙脚乱,不禁一脚跨出了门口,却最终没有将另外一只脚也跨出来。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新婚丈夫身上,可是马中楚似乎全神贯注的帮着忙,没有回头看他的新娘子一眼。
马中楚倒是非常热心,一会儿问酒鬼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换他来抬;一会儿问干爹是不是累了,走路要小心。虽然在马晋龙看来,这件事情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可是当见马中楚一副愧疚之情,让人不得不对他媳妇生疑,好像他们两人之前串通好了,但是现在马中楚良心发现,跟他的新娘分道扬镳。
所幸马中楚家离赤脚医生家不远,在泥泞中走了十多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
赤脚医生出去了,家里只有不懂医术的媳妇在。她见我们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闯进门来,吓得直往屋里钻。
马晋龙气得骂道:“做医生的就是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命回来,哪里有见了病人吓成这样的?”
赤脚医生的媳妇躲在屋里,哑着嗓子喊道:“我家男人刚刚被人叫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把那个人放在堂屋里就好了,千万别搬到里屋来,我怕看这些东西。”说完竟然在屋里嘤嘤的哭起来。
酒鬼含糊的骂了一句,就撒开手将他弟弟放在堂屋里的一把大竹椅上。大竹椅旁边有一个木架子,估计是用来挂吊瓶的,那么大竹椅就是预备给病人的了。酒鬼喘着粗气问道:“你男人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么?我弟弟情况危险着呢!”
女人躲在里屋回答道:“最近感冒的人多,病情轻重不一样。时间长短是说不准的。我家男人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只能给人治些伤风感冒的小病小痛。你弟弟病情严重的话最好快点弄到大医院去。”
酒鬼抱怨道:“这连着几天的大雨,人家的车都歇在家里了。你叫我到哪里去叫车来?”他咬着下唇看了一眼他弟弟,眼角又挤出几滴泪水来。
大胖子一路上没帮什么忙,只是跟着跑,可是也累得双手叉腰呼呼的喘气。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真是怪了,这是什么病?什么病会让人的皮肤变得像竹笋皮一样?我活到三十多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
第083节 绝户头
马晋龙就在门槛上坐下,满面愁容道:“我家传香还不见人影呢,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老觉得不舒坦。”他抬起疲惫的眼神看着爷爷,问道:“岳云哥,你要帮我劝劝我这个不争气的干儿子,那个妖精千万要不得。酒鬼的弟弟在她来的第一天表现异常,她就要整死他。那条晚上传香也不过是……传香就不见了。我一直阻止干儿子跟她好,下一个肯定就要整我了。”
马中楚在旁垂眉低首,闷声道:“干爹……”
马晋龙摆摆手,叹气道:“干儿子,我知道你还想维护那个妖精。有了漂亮媳妇就忘了老父老母的事情,我在戏文里见得多了。”
马中楚来不及辩解,他干爹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哼唱了起来:
“常言道儿是冤孽女是愁哇,
八辈子啊,八辈子才积个绝户头!
原以为说这话为了遮丑啊,
至如今,至如今才知道不是胡诌。
小时候赶会看戏我驮他走哇,
撒泡尿哇,撒泡尿顺着我的脖子流,顺着我的脖子流!
吃凉的怕他们肚疼难受,
吃热的,吃热的又害怕烫坏咽喉。
他要是要花生你给他抓把豆,
闹一个呀,闹一个搬倒葫芦洒了油。
他们说的话,句句是紧箍咒,
当老的不是唐僧是孙猴。
那时候见到咱又亲又搂,
至如今呐,至如今离大远就皱眉摇头,皱眉摇头。
父母心哪父母知啊,儿女猜不透,猜不透!
小麻雀要出窝难挡难留。
自留地责任田各归各有,
三套房各一套刚刚翻修,
筷笼子小擀杖还有笤帚,
锅碗瓢勺都买齐,不用抓阄。
这也是呀,这也是父母心贱贱如狗,贱如狗!
分了家还怕他们想的不周。
待他们一个样不薄不厚,
也免得再生出闹气的因由。
东庄上请来他老舅,
麻烦他给咱经经手。
他娘啊,当老的罪孽咱早受够,
全当咱,没养没生,没生没养,是个绝户头,咱是个绝户头。”
马晋龙越唱越伤心,最后竟兀自呜呜的哭了起来。马中楚站在他身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直急得胡乱的搓手。
大胖子将那肥胖的手掌放在马晋龙肩膀上,声音哽咽道:“哎,老人家,别伤心了。人都是这样啊……”
第084节 难言之隐
躲在里屋的女人道:“您老人家也是的,您家的马传香只是一夜没有回来,您怎么就全当没生没养呢?马传香是你亲生的,马中楚是你养大的。怎么就是绝户头呢?您这样说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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