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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堂副教授之帝都异闻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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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香坂教授……之前内人也常常提起香坂教授捐了一大笔钱给町内互助会,而且明明是个大学教授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是个非常随和的人。”
一旁的秋生尽可能地以客观的角度解释从店长口中进入耳中的话语。知道绅堂是香坂教授的友人,所以店长应该也有刻意选择了一些善意的话。
然而就算除去客套的内容,香坂久之助这个人似乎也拥有值得当地居民大力赞扬的人品。
(的确,今天也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模样……)
稳重优秀的成年人,指的就是这种人吧?秋生心想。
今天可能是因为那个事件刚发生,所以看起来才有点神经质。而且他在回答问题时,也表现得相当认真且冷静。硬要说的话,他这个人应该拥有和绅堂完全相反的人格特质吧。
接下来,在店长大肆赞美了香坂好一阵子之后,绅堂说了句“那么……”,开始认真地挑选起眼前的手表。
看来他似乎真的打算买下来。从秋生的角度来看,商品价格和所得的情报实在不对等,不过这应该是绅堂个人表达谢意的方式吧。
为了结帐,他和店长两人走到店内深处,又开始聊了起来。
(这应该说他有所坚持,还是疯疯癫癫呢……)
绅堂先前所说的,关于这次事件的“关键”,秋生至今仍然不明白那个关键到底是什么。
(关键是钟表……是指细井先生的手表吗?)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这一点的确和绅堂所想的一样。可是之后的问题,秋生就猜不透了。
原本秋生一直以为他到这间店舖来,是为了确认东西是不是在这里购买的。实际上,香坂夫妇顶多只在这里买下了各自使用的怀表还有自宅使用的桌钟,同时委托修理这些钟表而已。
秋生从旁聆听绅堂与店长的对话,仅从中得知,两个月前左右,香皈夫人还为了修改怀表样式而造访这家店,不过香坂夫妇和青年细井都没有在这间店里买过手表。
“似乎找错地方了呢。细井先生的手表大概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的吧?”
走出店外,秋生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新情报,一边疑惑地歪着头。
别说是解开谜团,感觉谜团似乎变得更多了。尤其是关于那个手表的数字盘面,秋生在笔记本上草草写下了“特别订做?”几个字。
如果那个真的是特别订做的东西,只要询问制造商,说不定就能判定出购买者。而且一个付不出学费,只能寄住在别人家中的青年,实在不可能买下特别订做的手表。
(这么一来……)
秋生的思绪盘旋在各种可能的想像中。
不过,绅堂却在一旁侧眼俯视着陷入沉思的助手,嘴角微微扬起了笑容。
“不,我们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成果,而且事实真相也已经明了了。”
“……咦?”秋生不断眨着圆睁的双眼。绅堂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踏着轻快的脚步,在助手的两步之前走着。
低头望向自己的笔记本,秋生内心的疑惑变得比刚刚更深了。
(我们听到的情报应该是一样的……而且……)
那只手表,到底是和什么样的真相连系在一起呢……?
05
姑且不论住宅稠密的下町地区,像驹込曙町的住户宅邸大多占地十分辽阔,夕阳一旦西下,就会变得相当阴暗、寂寥。
住宅当中的照明也不像现代的LED灯一样璀璨明亮,所以从外观来看,不管哪一间房子都只能看见主屋里的昏黄灯光,另外还有走廊或别屋的点点光亮而已。
当然,距离这些地点相当遥远的仓库更是沉没在无边黑夜之中。
不过今天晚上,天空升起了斗大的满月,蓝白色的月光照亮了搭建着仓库的后院。这时,有个从主屋偷溜出来的人影,静静地穿过了庭院。
步伐相当小,脚步声也很轻微。人影如躲避月光般快步走近仓库,拿出钥匙开门溜进去。
仓库里,为了采光而设的窗户射进了银白色的光。反射着月光的紫藤色和服,在这个充满灰
尘与霉味的潮湿仓库里,散发出一缕山茶花的香气。就连这低调的香水芬芳,都像是让这间阴暗的仓库里绽放了花朵一般,直冲鼻腔。
“……”
香坂美和子站在仓库的入口附近。仓库深处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她的目标物就在中央位置,不必刻意寻找就能发现。
“……”她倒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件自己决定要做的事,她心中的罪恶感和些许恐惧,正与她的理性天人交战。
将双手短暂交握在胸前的美和子,下定决心向前迈步。前进了一步、两步、三步后,那个东西终于来到自己伸手可及之处。
“……”然而她又前进了半步,将手缓缓伸向脚边。在月光的照射下,她那白皙的手指只要再向前移动几公分,就能碰到那个东西了。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阻止了她。那个听起来带点神经质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传了出来,就像是黑暗本身直接开口发声一般充满阴霾的声音,让美和子全身僵硬。
“老……老公……”她僵硬的身体吐露出颤抖不已的声音。美和子立刻远离自己还差一点就能碰到的那个东西——青年细井覆盖着白布的遗体向后退了开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美和子。”
香坂久之助睁着晦暗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妻子。随后再次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回答不出来吗?美和子。”
“老公……那个……我是……”
丈夫的身影,以及他阴沉的表情,让美和子十分狼狈。然而她将视线稍微朝向细井的方向瞥了过去的动作,并没能逃过香坂的双眼。
“啊啊,你是来道别的吗?……还是说,你突然舍不得那只表了呢?”
“……!”表。这个字,让美和子瞪大了眼睛,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才对,而且也不能让他知道。
“既然这样,我再买一只给你,所以你就别再管那只表了。”
丈夫的语气相当阴沉,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刻意选择了充满柔情的内容,让他的说话对象,也就是年轻貌美的妻子感到无比恐惧。
除了绝对不能被知道的秘密已被知道的恐惧,还有另一项立刻产生联想的恐惧。
“不过也好,这样我就省事多了,因为你自己跑来了啊。”
香坂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仓库深处的黑暗之中。他从黑暗当中取出的东西,就是那个壶。
“啊、啊啊……”全部连系在一起了。那个昨天之前都还活着、令人爱恋不已的青年,以及他之所以被烧死的前因后果,全都透过丈夫这条线连系在一起了。
看着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妻子,香坂轻轻抚摸着施加于壶口的封印。
他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在黑暗当中依然微微发光的戒指。戒身很粗,上面刻绘着许多让人想到咒术的细小花纹。
“太遗憾了,美和子……真是太遗憾了。”
骨节嶙峋的手指先调整了一下眼镜的角度,因为一次就调整成功,香坂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随后将手放上了壶盖。
美和子的脸色被吓得一片惨白,全身抖个不停。
然而就在她的身后,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脚步声,从半开的仓库大门外射进来的月光,被一道人影晃晃悠悠地挡了下来。
“……是谁?”
香坂瞪着那个黑色剪影。那优美的站姿,几乎让人遗忘这里是夫妻吵架的现场,老旧的仓库入口仿佛变成了石灰岩制的城门。
就连他的影子,也能瞬间改变气氛。
“这一次,是不是又要辩称妻子出自好奇心打开了壶呢?教授。”
“绅堂老师……!”
美和子忍不住朝着眼前这位青年奔去,这个反应,与其说是因为绅堂的魅力,相信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她找到了当下能够依靠的对象。不过这已经足以让她的丈夫火冒三丈了。
香皈教授的眉毛扭曲起来,但是绅堂依然以事不关己的表情承受着对方的视线,并将手轻轻放在美和子的肩膀上。她身体的颤抖逐渐趋于平静。
“……真是罪孽深重的人啊。不过,对于死去的他也感受到罪恶感的你,内心实在美丽。”
“啊……”美和子猛然回神,稍微害羞了起来。就在绅堂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老师、老师。”秋生戳了戳他的背后。
“……秋生,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这种时候必须注重一下情调——”
绅堂的声音变得有点不太高兴,但是腋下夹着一个小布包的秋生伸出手来,指向仓库深处。
“对方已经快要不耐烦了,这种事情请之后再做吧。”
真是的,这真的是老师的坏习惯啊。
就这样,在秋生迫切的眼神逼迫之下,绅堂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面向仓库深处。
站在该处,手里拿着壶微微发抖的香坂教授,的确是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真是了不起啊,绅堂。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愚弄到这个地步呢。”
香坂的声音虽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但是他的表情已是鬼气逼人,他的怒气可能随时都会从口中爆发出来,而且还是蕴含着疯狂的怒气。
至于绅堂,脸上怡然自得的表情始终不变,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毒辣无比。
“第一次?怎么可能。(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还是说你觉得年龄差距甚大的年轻妻子,和寄住在自己家里的男助手偷情的时候,不会比现在还要屈辱?如果是这样,会碰上妻子偷情也是情有可原了。”
“……!”香坂的脸部肌肉抽搐起来。美和子也因为自己的陋行被人公开,用袖子羞愧地盖住了脸。
(一点也不留情啊……)
尽管自己已经从绅堂口中得知了大致的情况,但是秋生还是忍不住同情起美和子。
“真是的,你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也大意不得呢。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了我的丑事……但
是,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个不守妇道的妻子必须接受惩罚才行。”
“惩罚……也就是说,你打算像对付细井一样,从壶中召唤出艾弗利特,然后让妻子成为它的饵食吗?”
听到绅堂的话,香坂有点慌了手脚,嘴巴说不出话来,同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壶拉近身体。
而绅堂的话语并没有因此停止。[汶网//。。]
“教授,你做的事情早就已经被看穿了。你戴在右手上的东西,是所罗门王的戒指吧?你就是利用那个戒指,命令艾弗利特烧死了细井。”
旧约伪经〈所罗门王的契约〉有云,古代以色列的伟大国王所罗门透过天使长米迦勒,从上帝手中获得一个由铁与黄铜制成的戒指。
这个戒指的力量,能够强迫所有天使与恶魔听命于己。所罗门王就是利用这股力量,命令以艾弗利特为首的众多神灵,在耶路撒冷建起了雄伟的神殿。
这,就是所罗门王的戒指。能够昭示贤者之王的权威,甚至能和非人者对话的神秘道具。
“唔……”
香皈低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绅堂的姿态明明和白天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从他体内发出的魄力,却随着他所说的话逐渐增加。
“如果你以为没有被人看穿的话,那我也只能笑了。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光凭臆测就在这里监视的。”
绅堂向前跨出一步。香坂又退了半步。
“白天,你的说词从头到尾都是细井·‘打开’那个壶,完全没有提及任何因故而·‘不小心撞开’的可能性。那是因为动手打开那个壶的人,是你。
封印虽然古老,但是实际开过的你非常清楚,那绝对不是能够偶然打开的东西。所以你才会下意识地以·‘没有刻意动手就无法打开这个壶’为前提发表意见。”
毫无迟滞、条理分明,就连呼吸时间都极度完美的渐进式分析。绅堂这番无懈可击的话,听起来颇有作戏的感觉。然而如果真的是演戏的话,不管有多少观众,他的高超演技也一定能让所有人都起身喝采吧。
“而且,你也知道解放艾弗利特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说出最基本的问题呢?”
一个深呼吸,空出一段绝佳空档之后,俊美的青年再次开启嘴唇,编织出话语。极其流畅,同时也无比尖锐地将眼前的男人逼入绝境。
“因为细井而被放出来的艾弗利特,当然不可能自己回去壶里,盖上盖子。你自己也说了不是吗?艾弗利特一旦开始大闹,就再也无计可施了。
如果艾弗利特真的重获自由,那么这区区一个仓库,应该早就被烧光了。”
绅堂的冷笑,既美丽又让人畏惧,对于他投射敌意的对象来说更是如此。
“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那么,至少也应该提及事后可能有人将艾弗利特再次关进壶中,并加以封印才对。
然而你完全没有提及这一点,因为就当时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很明显地就只有一个而已。
……香坂教授,就只有你一个人办得到啊。”
已经释放出来的东西,若是没有人出面把它赶回去,是绝对不会自行回去的。这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但是却因为对象变成了“烟雾魔神”,就让人无法联想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秋生和持田正是如此。
“其实我也可以一开始就追问这个问题……不过能够狡辩脱罪的余地实在太多,果然还是以即将犯罪的现行犯身分逮捕比较妥当。好了,你就认命吧。”
持田正率领着警察在屋外守候。香坂已经无路可逃了。
“……”秋生手中紧抱着绅堂托付给自己的布包,凝视着他。同样注视着绅堂的美和子也一并映入了眼帘,不过她的眼神应该不算注视,而是深深着迷。
(罪孽深重的人……到底是在说谁啊?)
至今和绅堂一起会晤过许多人,其中当然也包含女性,秋生自然不会不懂美和子的心情。
绅堂丽儿这个人是很帅气的。
不过他越是表现出帅气的一面,在场与他敌对的人就越是被逼入绝境,或是被他彻底击垮。
因为秋生已经看过太多这种人了,所以十分在意香皈教授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他看起来会“乖乖俯首认罪”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嘿、嘿嘿嘿嘿嘿嘿……”
香皈低声地、阴沉地笑了起来。笑声当中隐含着些许疯狂,带给所有听者难以言喻的不安。
这是手染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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