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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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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店出来,她心里乱糟糟的,神思不属地沿着街走。小樵对钱的认识并不比别人晚,毕竟从小听父亲念生意经,但今天,她似乎一下子意识和以前相比,钱与钱之间的意义也那么不同。那些生意经里动则百万计的款项,现在看来竟是极虚无的流动的数据,而以后每个月打到自己工资卡里的那点数目,才和自己一饭一蔬息息相关。

为此她增加了一个小习惯,就是每天记账。以前她花钱大手大脚,结婚前是刷家里的副卡,结婚以后家用都是穆以辰在付,她任总经理虽然也算高月薪,但也抵不住买几个限量版包包和置几身高级定制。直到她这次跑出来,才惊觉自己手头可用的现款竟这样少。当然,她还有安宇的股票分红存着,但她现在不舍得去套现手头的那些安宇股份,更怕穆以辰循迹而来。所以目前看,开源无门,只能尽量节流,手头仅有的那十几万块钱留着生孩子时找个好一点的医院,没人在身边还要请护工,请月嫂,怀孕后期和哺乳期大概都没办法上班,那时没收入,还靠这点老本买奶粉呢。这么想着,她就学着把每天的花销统统记下来。

记账下来她发现打车其实是蛮大一块支出的,每天从住处到公司,来回车程要花掉将近五十快钱,算下来一个月就去了三分之一的工资。问了一圈,誉州地铁线路还不多,目前还没有直达经过公司的线路,于是她开始学坐公交车。还真的是“学”,以前除了学校活动或者和夏叙出去旅游时坐过大巴以外,她几乎没有自己乘车的经历,哪怕在英国留学那几年,出门也都是打车。她学看站排,还上网把常去的几处地方的公交路线都查清楚。几天公交车坐下来,她发现自己都是投币,而很多人却是刷卡。投币每天都要换好零钱挺麻烦的,她寻思着也去办张卡。这天下班,她见身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手里握着一张公交卡,就鼓起勇气问人家:“婆婆,您这种卡怎么办的啊,我没办过。”听老奶奶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这种卡除了存钱进去省得换零钱以外,还能省半票,两个小时内刷卡转乘还是免费的。

下了车她就按人家说得的直奔超市,去找代办公交卡的柜台。正好也是月初,办卡和充值的人排了老长的队。小樵站在队伍最后头,掩嘴打着哈欠,觉得又困又累,腰酸背痛。她其实一个人的时候也问自己,这日子苦吗?答案显然是。但是有些人为肉身活着的,有些人为心活着的,很不幸她是后者,非要让她在身苦与心苦之间做选择,她虽然娇气,还是会选择后者,了解她的人即懂,这是她娇气后面的倔强作祟。

办了卡回到家,一打开客厅就看到外间餐桌上放着好些原本没有的东西,抬眼就见边策从浴室走出来,正拿毛巾擦着脸,一身薄尘。

小樵的笑意从心底漾出来:"来啦?"

边策看着她那抹笑,一时有些失神,他来这一趟的种种不易,竟不值一提。小樵失踪,最大嫌疑莫过于他,因为失踪前几天小樵就只见过他一人。他肯定是被穆以辰监控的,来一趟需得动用多大的关系,才甩掉穆以辰的尾巴,还要在其它城市兜上一圈才转到誉州。

"我正好才要做饭,要不我下去再买两个菜。"小樵说着转身要出门,边策一把拉住:"看到你气色好好的就好,吃什么不都一样

。"

原是再平常不过一句关怀,可当时衬着边策眼里复杂的光亮,小樵竟觉得一丝气紧,忙讪笑:"我好着呢。"

还是两人一起做饭。边策惊讶地看着小樵用仅有的几样食材做出来几个菜,还有汤。小樵一边往桌上摆,一边笑:"原本我一个人是打算拿这排骨和豆腐做一个汤,现在成功拆成两个菜,怎么样,厉害吧。你看,糖醋排骨,豆腐改拿来炒冰箱里的虾皮,汤改成紫菜蛋花。"

边策遂即打趣:"你怎么跟以前学校食堂的厨子一样啊,贼精贼精的。"

"什么呀,这叫生活的智慧!"小樵扬起小脸。

看她的小得意,边策一颗心暖酥酥的。其实他最近每天都睡不着,每天想着小樵独在异乡,又有孕在身,满心里还是那些伤心事,他很难想像这样的日子这个娇小姐怎么过,如今看她笑得还算明朗,心里略好受些,尽管他知道只是表象,就像飘满浮萍的污塘,看似碧绿干净的一片,拨开面上一层翠色,下面却是极臭极腥的死水。

因说起学校的食堂,两人又忆起许多少年时的旧事,一顿饭竟吃了好久。聊着聊着,有问起小樵现在上班的情况,小樵遂说起自己新交的几个同事朋友,和才遇着的一桩闹剧。原来,前两天小樵参与的一个项目谈成了,小组的女孩儿们就约着吃饭庆祝,因着其中一女孩手里有单位附近一家星级餐厅的代金优惠券,大家便拥着去了。谁知道就碰到了颇为狗血的一出。她们正吃着,隐约就听到隔壁座有女孩子嘤嘤地哭声,女孩们最是八卦,遂即隐了嘻笑怒骂屏气偷听。

只听到那女孩子说她怀孕了,一男的出口劲爆:"我哪次能买好避孕药拿给你?你是故意不吃的?那你活该。"小樵当时听着那男人的声音就觉有点耳熟。那女的接着哭,那男的又说:"我叫人送钱过来给你,你自己去打了吧。以后好生保养。"女的明显是怒了,音调也高起来,说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爱他,那男的却回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你。一帮人正听得起劲,却突然听到小樵啊的一声站起来,隐约听到那头男生也低咒了一句,大家抬头就看到小樵的肩头和发尾都是褐红的污迹,还顺着衣服往下滴。原来那女人恼怒之下拿酒泼那男人,而两座是相邻的,那男人靠背的另一侧就是小樵的座位,那女的泼得狠急,酒顺势泼过了椅背。此时那男的也站了起来,一身酒渍比小樵还要狼狈。而这时和小樵同来的几个女孩却是一点八卦的鸡婆相也没有了,全都尴尬地站起来,朝那男人低低喊:"许总。"原来那男人竟是他们集团公司的少东家。

"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八卦?"边策失笑。

"这种男人人人得而诛之。"小樵做了个杀的手势:"你是不知道他平时在员工面前装得多正经,几次下来巡视板着脸,这下估计以后没脸下来我们办公室了。"

"你们几个小心知道得太多,被人扫地出门。"边策吃完,一边收着桌上碗盘一边笑说。

"不至于吧,他犯不着跟我们基层的人较这个真吧,而且那天我看他也不是很在意。"

边策突然停下手头动作:"你说他姓许?"

"嗯。"

"多大年纪?"

"最多三十吧,看样子。"小樵愣愣回答。

"不会那么巧吧,那小子……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记不清了,怎么了?"

"许柏震?"

"嗯嗯嗯,是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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樨子的话:

嘻嘻,孕妇何苦为难孕妇……小樵好惨哦……我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还真有点不忍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烂醉的水手

"许柏震?"

"嗯嗯嗯,是这个名字。"

"咳!这家伙。"边策一拍大腿对一边一脸错愕的小樵说:"他是我哥们儿,你这工作,我就是托他安排的。"

"啊!你还有这种色狼朋友啊!"小樵口没遮拦的,边策听了也笑得无奈:"他从小就招女人缘,就是风流得很。不过做人还是很意气的。既然你们都见过了,我看也该安排吃个饭谢谢他,以后你在公司里还要他多照顾。"

饭局安排在两天后,边策做东。小樵轻握了一下许柏震的手,说:"谢谢许总那天送我回去。"说完就后悔了,人家指不定多恼火那天的事被撞见,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柏震却没什么反应,反倒笑着说:"谢什么呀,说实在的我该赔安小姐一身新衣服才对。"

小樵听着他那声"安小姐",胸口又酸又闷,是因为一直冠他的姓被称"穆太太"太久了吗?如今真罢了这头衔,竟像被砍下心口一块肉,又像被抽掉了心口边上的一根肋骨。许柏震看出了她的异样,她那样子就跟他第一次在电梯里看到时一样,脸上没有表情,甚至嘴角还像是笑着,但眼神哀哀戚戚地出卖了心情。他是个中高手,女子为情所困的表情不知道见过多少,但独这份安静的忧伤他有点看不懂,又好像全懂,比起眼泪,他更心软于她这种不争。

因小樵的腼腆和寡言,一顿饭吃得颇客套。吃完走出餐厅,小樵跟许柏震道过别,先几步走到外面,等着服务生把边策的车开过来,也留时间让俩男人再说说话。隐约听到边策说你小子还是没个正形,赶紧娶媳妇儿把你管起开得了,许柏震说等你介绍呢。边策又说照顾好我这个表妹妹,许柏震说说这废话干嘛。

叙到门口分手。许柏震看着边策给小樵开车门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一秒钟遂即散开,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要真是边策的女人,哪会分居两地。边策又没有家室,又不像自己红粉知己众多,何必跑这么远金屋藏娇。他料想边策看小樵时眼底的那种暖意,大概是真疼这个妹妹吧。安小樵那乖乖的样子确实招人疼不是么?许柏震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本来约好一会儿见面的红粉发短信,说不过去了。他是突然觉得玩得有点累。其实男人哪里都迷醉声色场合,真给一个他要的港湾,估计也懒得逢场作戏。

但穆以辰现在就迷航着,他的港湾看不到了,一面海连天的漆黑,没有灯塔,没有星光。他既是漂泊无方向的船,也是烂醉的水手,对着那噬人的大海,狂呕着,把酒精和胆汁全吐出来,胃里空得灼痛,心里更空。

咏新其实一直偷偷留心着穆以辰,不过他来得实在少,除了帮她解围那一次,这只是第三次见到,三次他都喝醉了。他来总是一大帮人簇拥着,都是本城的公子哥,但他也不见和大家唱歌行令玩乐,只顾点了酒喝。更没见他点人,这次都是他身边的人认出自己来,帮他点了自己作陪。

穆以辰犹自埋头往池子里吐,随从的人跟过来,冷声骂咏新:"把他扶高点,想呛死他呀!会不会当公主啊!"咏新连忙使了吃奶的劲儿搀起他上半身。折腾半天他总算吐完了,人略微清醒过来,推开咏新和边上人,摇摇晃晃回包厢,瘫在椅子上闭眼不动。咏新忙拧了一块湿帕子来给他擦脸。

穆以辰由着那软软湿湿的帕子擦在脸上,心神游荡,荡回他那次夜里为了找小樵车祸受了小伤,小樵就是这样帮他洗澡,给他擦脸,连他缠着要亲热,她都一心惦记着不能碰到伤口。穆以辰这会儿才真醉了,睁开眼看着咏新,满眼里是咏新看不懂的柔情缱绻。

其实咏新长得一点也不像小樵,只不过同是纤弱乖巧的一类,刚开始上这个班,还不惯浓妆,在夜总会里就倍显清新。穆以辰平时不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人,但那天看见一个肥佬在包厢外摁着咏新灌酒的时候,他酒就上了头,说不上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家海揍了一通。过后领班的姐姐带咏新去见主管,主管觑着她说:"这种事儿只怪你,第一天上班就砸了场子。不过穆少既为了出了手,那我也不好为难你。你好好干吧,有慧根的话,别说你老妈治病的钱,这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咏新自然懂"慧根"是什么,这个夜总会不算彻底的烂地,还算是正规,她们这些"公主"按规定是只陪唱陪酒的,只不过,有人私下要出台,那是暗底下和客人的事,老板乐得这样留住客。这此穆以辰为自己打了人,人人只道是穆少怒发冲冠为红颜,自己再不抓紧这机会,就当真是没"慧根"。

穆以辰盯着咏新毛刺刺的额间碎发好一会儿,眼底的光亮终还是黯下去了,酒劲又上来头越发沉,又闭上眼,身体倚着沙发越来越歪。

"他今天看样子回不去了,你照顾他,别让他吐迷了。"边上人拿出厚厚一叠百元钞递给咏新,咏新略一沉吟就接过去了。接着就有人帮着掺穆以辰出去,一直送进最近的一个酒店房间,咏新就一路跟着。

"你好好照顾穆少。"那人说完转身要走,顿了顿又折回来,把更厚的一叠钞票塞给了她。咏新望着仰卧在床上的穆以辰发了好一会儿呆,夜总会里多的是一掷千金的财神爷,但她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有钱人。穆以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句什么。咏新这才回

过神,进浴室拿了毛巾给他胡乱擦了擦脖子和手脚。看他趴着睡,又伸手想把他翻正,奈何他太高大健硕,蚍蜉撼树。她才要放手,哪知穆以辰就翻身把她压倒在床,满是酒气的脸埋进她颈项,双手将她死死抱住。他开始吻她的脖子,撕扯她的衣服。咏新被这突如其来地热烈震住,满脑子里是那两个字"慧根"、"慧根"……他的动作越来越出格了,饶是咏新这样不识男女之欢的丫头,也要被魔怔住了,口中急喘着,任他的大掌罩在自己的胸口抚摸揉捻。被他吻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全身软得像面条。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怎么为自己打架,现在还这般……只是不该收了那钱,叫他过后看轻了去!咏新这样一转念,开始使劲推拒。穆以辰一开始感到被拒绝还硬来,但很快停了手,只抱着她伏在她身上:"你又不愿意了,你最娇气了,这都嫌累。"咏新听这话,一半不解,一半急臊,又想挣开他,他紧紧抱住,呢喃诱哄:"好好好,不欺负你,乖了乖了。"说着鼻息越重,咏新扳过他脸看,他竟睡过去了,也许刚才一直都是没醒的。她只有任他抱着,不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睡过去。咏新夜里醒来,觉得全身都被他压得酸麻,这才挪开他箍着自己的手脚,起身进浴室卸了妆洗了脸,才进来躺到床对面一个软塌上去。黑暗中看到他不满地双手扒拉着,搂住一床被子才没动,隐约听见他轻声喊:"小樵。"

穆以辰醒来的时候天刚微亮。他睁眼发现自己在酒店,小小吃了一惊,坐起来看到一边软塌上的咏新,大大吃了一惊。不过看她和衣而卧,心里倒是松一口气。对他来说,喝酒打牌狂放不羁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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