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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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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

太史阑大步走在往翠峰山的路上。

翠峰山是城内小山,河则是贯通整个东昌城的河水,城里有座山,山下有座庙,庙里有个

庙里不知道有个什么。

太史阑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自从管一回闲事得了人间刺之后,她觉得,偶尔管一管也未见得就是坏事。

等她到了地头,才知道为什么人家说“好像”。

这座庙实在太没存在感了。

灰扑扑、脏兮兮,两三残瓦,四五穷僧。

就这么一个破落户儿,能藏什么宝贝?

她走了十来步,就将整座庙绕了一个来回,思考着是敲门还是偷入,其实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因为那围墙已经破得到处都是洞。





她的思维忽然停在了那个“洞”上,盯着洞,不动了。

洞里,忽然缓缓探出一只脑袋。

圆、毛茸茸,白嫩嫩,柔软的小耳朵贴在脑后,嫩嫩的粉红,眼睛大而圆,几乎都是黑瞳仁,乌黑里带着幼儿独有的纯净的刚蓝色,嘴唇撅着,也是柔润的粉红,软得让人想掐。

太史阑顿时想起某著名的萌物小折耳猫

折耳猫脑袋伸在洞外,左顾右盼,似乎在侦查四周有没有人,太史阑正站在围墙一侧死角,他看不见。

发现四周没人,折耳猫好像放了心,咧咧嘴,从洞里轻手轻脚爬出来,向外走。

他一只手一直神秘兮兮背在背后,不过太史阑看得清楚,小手紧紧抓着的是一棵萝卜。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两三岁模样,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点脏,但还是透出高贵布料才有的光华,依稀是一种极其少见的*。

太史阑想了一下,觉得那*以前在现代常见,之所以现在觉得少见,是好像穿越后,还没见谁穿过这样的颜色。

那孩子慢慢走向水边,他走路也跌跌撞撞,活像一团在地上滚的肉球猫。

两三岁了,走路怎么还这么不利索?有毛病?

太史阑忽然想起她的幺鸡,小时候也是这么顺地滚来着,还有君珂,一岁抱进研究所,滚起来也和这孩子很像,还特喜欢抱着她腿顺地拖。

这么一想,她的腿就不由自主动了,跟着那孩子。

水边离庙不算近,成人走路还行,这么一个幼儿用短腿挪就很艰难险阻了,那只球跌跌撞撞,不住抬手擦汗,太史阑有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要紧事儿,促使这孩子这么有决心毅力地坚持?

那球滚到水边,找了个浅水的地方,蹲下来,那地方已经放了一根细细的竹竿,竿子上栓一截绳子,看不出用来做什么的。

那孩子四面望望,鬼兮兮地掏出那只萝卜,栓在绳子上,吃力地拿起竹竿,把绳子推进水里

“上钩鱼鱼上钩”绳子下水,他奶声奶气地喊。

太史阑眼睛霍然一睁。

嗄?

钓鱼?

萝卜钓鱼?



真是奇葩年年有,南齐特别多。

太史阑瞄一眼那“萝卜钓鱼”的奇葩,躺下睡觉了。

睡一觉再起来看看,鱼被萝卜钓上来没有。



半个时辰后她醒来,对面,小小的身影还在,不过已经由先前的姿态高昂,变成现在缩得小小一团,远远看去,大脑袋,贴脑袋的软耳朵,短身材果然是一只馋鱼的折耳猫。

折耳猫当然一无所获,在怏怏地收拾“钓具”,一边嘀咕道:“书上骗人明天换青菜”



猫咪,后天是不是大蒜?

你就是换完了这小庙里乃至全天下的蔬菜,鱼都不会到碗里来的

折耳猫一回身,正看见从草地上坐起来的太史阑,太史阑还没想好和这娃娃做什么表情,凶神恶煞还是冷若冰山?那娃娃倒先愣住了。

嘴张得和眼睛一样圆,硕大的乌溜溜的圆眼睛,日光下,活生生七彩琉璃弹珠儿。

“女人”折耳猫目露异光,半晌,迷幻而口吃地喃喃。

太史阑冷冷瞪着他——嗯?这小东西是个天生性犯罪倾向早熟儿?她不介意骟了他。

“有的吃了”折耳猫开始流口水,粉红的小舌头在唇边一溜一溜。

嗯?吃什么?

“吃”折耳猫忽然以肥短身材绝对达不到的惊人速度,扑了过来。

太史阑一怔,一瞬间还在思考是抱住还是踢开。

砰一响,短身子已经砸进她怀中,那小东西头一抬,嘴一张,一口叼住了她的胸。

“吃奶!”

第一卷此心倾第三十章被刺激的妖孽

小风瑟瑟地刮啊刮。

日光瑟瑟地照啊照。

折耳猫得瑟地吸啊吸。

太史阑太史阑这辈子第一次怔呆了。

小东西还在怀里拱着,奋力发掘着她不算雄伟的胸,这似乎天生是个流氓胚子,知道没奶喝依旧不放弃,存心就*女人胸。

太史阑给拱得心火直冒——这谁家小混账?哪里的流氓窝大茶壶教育出来的两岁还要喝奶粘上女人就发骚的无耻怪胎?

一看就是流氓罪种子选手强奸罪备胎——她长得这么中性,衣服也穿得保守,现在还是短发,成年人一眼看过去也要想一下性别,这娃娃愣是一眼就确定了她是女的!

“呜呜”折耳猫还在她怀里扭动,每一扭,都务必蹭上她身上所有最柔软的部位,动作熟练,表情纯洁。

“起来!”太史阑一把拎起他领口,把他从胸前撕开。

折耳猫看出她怒了,也不反抗,在她手中垂手垂脚,耷拉脑袋俨然死猫。

“你家大人在哪里?”太史阑忍了又忍,决定不和娃娃计较,但必须要让他家大人知道,自己养出了个什么货色!

折耳猫瘪瘪嘴,指指小庙。

太史阑皱眉,孤儿?养在庙里的自然是无父无母,可是寺庙清规戒律,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奇葩?

她抓着折耳猫,也忘记要寻宝了,转到正门前敲门,门一开,一个小和尚探头,看见她身边的折耳猫,顿时喜动颜色。

“哎呀女施主你终于回来认领小施主了太好了那就这样吧你把人领回去吧也不用面谢方丈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一切有如清风过眼不值萦怀施主好走施主不送。”

“砰。”大门迅速关上。

正准备兴问罪之师连开场白都已经想好的太史阑,鼻尖差点被砸扁

“嗯?”她看着满是破洞的门板,洞洞里透露出灰色布衣,小和尚还没走,似乎正用背压着门板,好像怕她冲进来。

她看起来有那么可怕?

太史阑把耳朵俯在门板上,听见里头和尚舒了一口长气,喃喃道:“可好歹走了!真是伺候不起啊吓跑了所有进香的女客,还差点惹出官司还要杀生要喝鱼汤!再给他呆下去,小庙迟早得关门”忽然又拍拍脑袋,“阿弥陀佛,出家人岂可背后非议施主,小僧面壁自悔去”一边闩上门,踢踢踏踏走了,脚步甚轻快。

太史阑慢慢转头,盯着折耳猫。

折耳猫对她露出无辜甜蜜并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

太史阑立即觉得胸口痒了

然后她手一松,折耳猫落地,太史阑看也不看,转身便走。

宝贝她不要了,至于眼前这个宝贝,爱谁谁!

她走得大步生风,一往无前,走出小庙。

“踢踏踢踏”

走过溪边。

“踢踏踢踏”

走上山道。

“踢踏踢踏”

一刻钟后,太史阑终于回头,冷冷看着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影子。

“你跟着我干嘛?”

折耳猫的袍子更脏了。小脸上汗珠滚滚,他一边挪动短腿拼命跟上,一边胡乱地用袖子擦脸,袖子脏,擦得脸更脏,灰一道蓝一道,更像一只银蓝色苏格兰折耳猫。

很难想象,他那双小短腿是怎么跟得上太史阑的步子的,还跟了那么久没落下。

太史阑不得不承认,这娃娃虽然无耻混账天生流氓胚,但那份毅力确实少见。

“吃”折耳猫瞧见太史阑神情,聪明地没把下一个“奶”字说出口,只瘪瘪嘴,向她伸出双臂。

太史阑瞪着那短肥的小手臂。

什么意思?

要抱?

能吗?

一抱进怀里,这小流氓一定会立即把脑袋凑过来啃啥啥吧?

折耳猫四十五度角仰望她,大眼水汪汪要抱抱,粉嫩的脸颊鼓鼓的,喷薄出画笔难描的娇色,全天下女人此刻都会母性爆发高喊乖乖将他搂入怀,一切错误都可原谅,被啃两口觉得好萌啊好萌,被摸两下觉得开窍真早聪明啊对发育好啊啥啥啥。

偏偏他好死不死遇见太史阑。

太史阑冷峻的眼神飘过他头顶,转身,离开。

折耳猫呆呆地放下手臂,愣在原地想了一阵,不明白自己通杀必胜绝技今儿怎么失灵了,直到发现太史阑已经走远,才再次跌跌撞撞追上去。

这回他离得远了,跑得急,不几步绊到石子,跌下去重重一声。

他却没有哭,只抬头看太史阑背影。

太史阑似乎听见了,却没回头,笔直的背影大步去了,渐渐消失在山道上。

折耳猫垂头,日光打在他长长睫毛上,有细碎泪珠泫然欲滴。

忽然脚步声响。

折耳猫立即抬头。

太史阑面无表情静静立在他面前。不等他露出她觉得“很猥琐很无耻”的笑容,她弯下身,一把抓起折耳猫,往背上一放。

“搂紧我。”她道。

一双小手听话地弯住她的脖子,肥肥的手指头紧紧扣住。

太史阑垂眼看看那手指,白嫩而短,像一双软软的爪子。

她忽然有点恍惚。

恍惚还是三岁前,自己也曾呆在妈妈背上,由她背着走过春夏秋冬,走过一座又一座天桥,直到走进那个开始又终结的冷漠城市。

那时她左边是一个大包,右边是一把破琴,她在中间,大包撞着她的腿,坚硬的琴身硌得她肩膀痛。

可是她记得,那时候,很欢喜很欢喜。

太史阑侧头看折耳猫,那娃娃已经睡着了,走了那么多路,他已经疲惫不堪,脑袋歪在她肩上,呼噜呼噜吐口水。

太史阑侧着头,日光在她眉梢,此刻温柔。

她将背上的折耳猫,轻轻往上托了托。

==

太史阑没有很快出东昌城,因为折耳猫很快醒了,他是饿醒的,太史阑很清晰地听见他小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巨响。

听着那声音,太史阑也觉得自己两眼开始发花,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又赶了很多路,可她身上没有钱物,皮箱里有捡来的黄金珠玉,却远在安州。

“那个庙。”她问折耳猫,“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

她此刻想着养个孩子不容易,是不是去把那宝贝偷出来先。

折耳猫漂亮的大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太史阑想想也是,那庙破到人神共愤,晾件内裤四面八方都看见,怎么可能有什么宝贝,看样子又被那疯子给骗了。

这南齐的女人,怎么死之前都喜欢忽悠人?

折耳猫忽然踢了踢她。

太史阑一低头,才注意到他的小靴子,虽然沾满了泥土污垢,但好像很亮,很闪,很多宝石。

太史阑抠啊抠,抠下了一块红宝石,计为靴子上诸多宝石中最小的一块,太史阑拿去换了一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

很好,一双靴子就够她养孩子了。

吃孩子软饭的太史阑心情不错,心情不错才想起来问折耳猫,“名字?”

折耳猫似乎对她这种简练干脆的语气很受用,笑眯眯抱着她脖子,“蓝蓝”

太史阑忽然看见路边摊子上在卖拨浪鼓,顺手买一个给折耳猫,瓷做的拨浪鼓,不算精致,两面蒙羊皮,镂空刻“景泰丰隆”四字,她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现在南齐的年号好像是景泰。

“就叫景泰蓝吧。”她道。觉得这名字顺口,听起来像她的仔。

她不喜欢称呼叠字,“蓝蓝?”好傻。

再说男孩子也不能用这么脂粉气的小名,对成长不利。

太史阑已经在想着,该如何耳提面命因材施教,把小流氓教育上正轨了

折耳猫很安静地接受了这个新名字,这小子很会看风色,知道太史阑是那种一旦决定不容更改的人,所以表现得十分合作。

有了钱的太史阑,带着景泰蓝,投宿本地最大客栈,叫一桌最好饭菜,一大一小两个,围着桌子吃得头也不抬景泰蓝特指的鱼汤,更是被他一个人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景泰蓝也躺着不能动了,抱住圆滚滚的小肚子,嚷胀呢胀呢

“活该。”太史阑叫伙计撤了剩菜,送进热水来,打水准备给景泰蓝洗脚。

景泰蓝的衣服脏得厉害,太史阑想了想,又让伙计去买孩子衣服来,自己把景泰蓝衣服剥了,准备给他换洗个彻底。

景泰蓝已经快睡着,太史阑毫不客气扭他脸把他扭醒,那小子哭兮兮地揉眼,半天没有眼泪。

太史阑根本不理他这一套,听见外边门响,一边抱起准备洗澡的景泰蓝,一边去开门。

景泰蓝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格格地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太史阑手还没触到门板,门开了。

月色从打开的门扇涌进来,将站在门前的人照亮。

那人华美精致,也和月下珍珠一般熠熠发光。

就是表情有点呆,和他的妖孽美貌甚是不符。

“你”他看看太史阑,又看看景泰蓝,生平第一次结巴了,“他”

“儿子。”太史阑淡定地抱着景泰蓝,淡定地看着脸色瞬间黑了一半的容楚,“我的。”

第一卷此心倾第三十一章我们都爱洗刷刷

容楚立在溶溶月色中,看不清脸上表情,太史阑隐约觉得他似乎很是错愕了一把,以至于似笑非笑的习惯表情凝在唇边,像只忽然发傻的狐狸。

可转瞬他就笑了,竟自如地伸手来接景泰蓝,“哦?这么快就生了?我看看像咱们谁。”

太史阑唰地一让,容楚趁她这一让,游鱼一般滑进室内,对她微笑。

太史阑冷冷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瞧你这口气,给别人听见还以为是我跟你生的。

故意的吧?

很快太史阑就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因为伙计迅速闪了出来,哈着腰涎笑道:“夫人,小的给您把您家老爷带来了。”一边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悄道,“夫人,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听小的劝一句,可别再和男人置气了”

敢情以为她是逃家妇女?

太史阑看那伙计一副办了好事等待打赏神情,点点头。

伙计刚一喜。

“砰。”门板甩在他脸上,撞扁了他的鼻子。



屋内容楚负手观赏四周陈设,随意得好像当真这是容老爷的外室,听见那声巨响,缓声笑道,“夫人息怒。”

巨响吵醒了景泰蓝,他睡意惺忪抬起头。

容楚潇洒自如的身形忽然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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