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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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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鸡汤来的是一个很萌的小和尚,圆脸大眼睛,嘴唇嘟嘟着,一边抚摸着光头,一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师傅说,病人需要营养,这汤是请了外头师傅在外面烹煮的,很干净;师傅说,太史大人一路剿除五越蛮人,沿途村民受惠良多,今冬可免受越人侵扰,功德无量,所以本寺破例敬奉荤食;师傅说,汤里加了本寺独产的丝笋和回生草,最是养气补元,希望能对女施主病体有所补益。”
太史阑听他一口一个师傅说师傅说,忍不住想笑,旁边苏亚沈梅花以及一些女学生早就唧唧格格笑弯了腰,都道:“哎哟好玩。”
小和尚这下更吃不消,脸成了大红布,赶紧转身就逃,都快逃出房门了,忽然脚步一顿,又跑回来,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然后再转身,踏踏踏奔出去了。
这下连太史阑都噗一下喷出来——萌物无敌!
景泰蓝在一边瞧得两眼发光,转眼就偷偷溜出去找人家玩去了,太史阑也不管他,此刻这寺庙安全得很。
正笑得热闹,忽然听见容楚声音,笑道:“好香,偷什么嘴儿?”
沈梅花哈地一笑,道:“还想跟着沾光尝只鸡腿儿,这下没戏了,清场,清场。”
太史阑不重口腹之欲,便叫人取筷子撕鸡腿,没人理她,都一边笑着一边向外走,道:“一只鸡腿景泰蓝,一只是你的,我们清楚得很。”沈梅花缩头缩脑从容楚身边过,道:“国公,我等很识时务,一根鸡毛都没尝!”
“很好,等你授官给你加一级。”容楚笑容可掬。
姑娘们微笑着出去,太史阑唇角也微微一勾,她很乐意看见一切人间温暖,人和人相处时的体贴、自如和温馨。
她觉得现今的容楚也比一开始随和多了,一开始国公爷倒不算冷傲,就是总在似笑非笑,也不怎么和底下人说话——装深沉!
“我一开始就打算给你住在庙里,极东这里佛教盛行,大庙不少,不过想着你未必吃惯素菜,命周七跑遍了云合城的庙宇,才选定了这一家,害周七骂我,害他整整吃了七天素斋,嘴里淡得出鸟。”
容楚一边随意闲话,一边将桌子挪到太史阑榻前,自己拖了个小凳子,抽出一块香气清雅的绸巾,给太史阑围在胸前,又在她背后放了个软软的枕靠,在她膝上铺一块方巾。
太史阑托腮任他忙碌,觉得贤惠的男人最可爱。
完了容楚才在小凳子上坐下,太史阑问他:“为什么一定想给我在庙里住?”
容楚用筷子点了点她,“你杀孽重,难免有戾气缠绕,这一病病这么久也有这原因,在庙里住住,让大师傅们给你诵诵经,帮你超度超度那些亡灵,对日后有好处。”
“想不到你也信这个。”太史阑忍不住一笑。
“不是信。”容楚一笑,“但凡对你有一丝好处,哪怕虚无缥缈,我总愿意去试一试的。”
太史阑不说话,半晌淡淡道:“我们为将者,是不该信鬼神的。信了,就有心障,以后还怎么挥刀作战?”
“人命手中过,佛祖心头坐。”容楚不以为然地答。
太史阑一笑,觉得容楚这才是杀神真境界。看来更需要超度的是他。
“别说这些了。太史,你该知道我们的命运就是操纵人间杀戮,看惯就好。”容楚掀开那些盖在菜上的瓷盖子,“还是先酒肉穿肠过吧。”
盖子一掀,一股浓郁的香味冲鼻,和鸡汤馥郁清甜的香气比起来,这些蔬菜的香气反而更加浓烈张扬,真让人难以相信,清淡的蔬菜,也能生出这样狂放的香。
菜其实也简单。炒韭菜,三丝豆腐羹,一碟看上去像是蘑菇的东西,一碟青豆嫩笋。主食是珍珠米粥和三色小馒头。
但那韭菜,比寻常韭菜短,根是紫色的,香油炒得根根青翠滋润,太史阑原先不喜欢吃韭菜蒜苔这些东西,嫌味儿冲,佛教里这也属于荤,不过此刻这一盘特别的韭菜,特别引人食欲,忍不住夹一筷,顿时眼睛一亮。
“滋味鲜浓!”她这不好口腹之欲的人都忍不住赞。
“这是野鸡脖韭菜,此地特产,市面难见,比寻常韭菜鲜上数倍。”容楚笑道,“下次让他们挤成汁拌肉馅包馄饨,也是妙品。”
太史阑又尝尝那蘑菇,入口不同寻常蘑菇滑嫩,很有咬劲,有野味肉香,十分奇特,容楚道:“这是松油覃,风味独特。”
三丝豆腐羹黄白绿三色分明,清香沁人,青豆嫩笋嫩得入口即化,口感回甘,昌明寺的素斋,果然不凡。
太史阑赶路,虽然不会饿着,但也很少精致地吃,此刻终于有了点胃口,每样菜都尝了尝,反正景泰蓝不爱蔬菜,留只鸡腿给他就够了。
容楚一直给她布菜,太史阑吃着,忽然一停,给他舀过一勺青豆,“这豆子不错,香。”
容楚不接,张开口,笑吟吟瞧着她。
太史阑瞟他一眼,很想把豆子一股脑倒进他嘴里,这豆子外温内热,烫死他算了!
然而她最终把勺子回到自己嘴边,吹了吹。
容楚眼光大亮,探头来迎。
太史阑吹冷了豆子,举勺凑向他嘴边。
容楚微笑。
勺子在离他嘴唇零点零一公分时忽然一拐,收回,落到了太史阑的嘴里。
太史阑大嚼特嚼,斜眼瞟容楚。
容楚“噗”地一笑,站起身,怒道:“这不行,这明明是给我的。”扑上来要抢。
这哪里是抢食,分明是夺吻,太史阑一巴掌就推在他脸上,容楚偏头一让,她身子一仰,两人滚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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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倒在床上做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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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啭九天第四十六章不清净的容楚
“别踢翻了饭桌”太史阑一句话还没说完,容楚的吻已经落在她眼皮上,逼得她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带笑响在她额头上,压着她的脸,听起来呜哩呜噜的。“看着我这样的秀色不就该饱了?还记挂那些菜做什么?”
太史阑很想骂一声不要脸,可是她重病未愈,正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时候,这一推整个人都晕了,还怎么“攻击海绵体,招呼下三路”?
好在某人还算个有底线的人,最初的想法也就是陪她闹闹笑笑,倒下去后开始萌动——太史阑身娇体软的模样太引人犯罪了!
大罪不可犯,小错不妨天天犯,国公爷的南齐字典里没有“客气”这个词,当即压住她肩膀,从额头一直亲到嘴唇。
亲她额头,热,而光洁,似一轮初升的日。亲她鼻梁,笔直,温润,鼻头软软的,玉做的葱管;亲她脸颊,热度比额头稍轻,温润细腻,像触及冬日里被炉火烤热的丝缎;亲她嘴唇,薄薄,微凉,让人想起春日里新发的树的翠芽,摘一片在唇中,可以吹出世上最清亮动听的曲。
而她脸上的酡红,不知是热度还是羞涩,他宁可相信是后一种,属于他的小女子的美丽。
终究怕这姿势让她不舒服,好容易吃下去的东西不要再翻出来,他恋恋不舍地要翻身,她却忽然睁眼,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脸,将嘴凑上去,胡乱在他脸上擦一气。
容楚感觉到一股油乎乎的气息落在脸上。
这女人把他的脸当擦嘴巾,嘴上的油全部抹他脸上了
报复得真快。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一声愤怒的呵斥,响在头顶。
两人身子都一僵——这寺庙守卫森严,谁混进来了!随即便辨认出那声音。
老熟人。
哗啦一响,窗扇推开,一人倒挂下来,一张美妙的脸,一双美妙深沉的大眼睛,和一点也不深沉却依旧美妙的眼神。
司空世子是也。
看见是他,容楚倒无所谓了,这位世子武功非凡,窜进来是有可能的,要说龙魂卫完全不知道也不可能,八成后面缀着呢。
至于龙魂卫为什么没阻止
容楚瞟一眼屋顶。
八成这些家伙猜到自己会在房内和太史阑亲热亲热,有心放这个家伙进来,好让他亲眼见干柴烈火,伤心而退吧?
容楚觉得护卫们行事深得我心。不过有一点还是错了,眼前这位,骄傲却又古怪执拗,想他知难而退怕是不太容易。
果然司空昱阴沉着脸,从窗户翻进来,先是一把推开容楚,嫌恶地道:“趁她病欺负她,你有脸不?”随即又抓过被子盖在太史阑身上,道:“大老远跑来看你,就看见你正事不干!盖好!小心着凉!”
太史阑把被子从头上抓下来,第一次对世子爷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态——骂他吧觉得太过,不骂他吧,实在嘴痒!
司空昱却觉得自己好委屈的,他住得远,听说今天城内的事,赶紧跑来看太史阑,谁知道一来,就瞧见那女人和那混账容楚在床上厮混,还主动挨挨擦擦。
这要换他以往的性子,必然要责她不守妇道,放浪无行,可是和太史阑相处过一阵子,他已经摸清了这女霸王的脾性,这话一说出来,他会立即被扫把大力扫走。
世子现在也学聪明了,要想能在太史阑面前多呆一会儿,丈夫架子是不能摆的,只能关心她,再关心她,太史阑对善意敏感,她只有这时候会心软。
把这两人拉开,他气平了些,一眼瞧见桌上还没怎么动的菜,香气扑鼻,激得他肚子咕噜咕噜一响,顿时觉得好饿。
吃!
吃掉容楚精心为太史阑准备的东西!
不让情敌愉快,是每个情敌都应该具备的优良素质!
司空昱毫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吃,除了那罐鸡汤,他知道是给病人补养外,其余左右开弓,筷下如飞,顷刻一扫而尽,连韭菜汤都被他蘸馒头吃光。
太史阑和容楚目瞪口呆
直到桌上盘子扫尽,太史阑才直着眼睛问他,“这个吃饱了?好吃不?”
司空昱摸摸肚子,答:“刚才都什么菜?”打了个饱嗝,道,“怎么韭菜味道好浓!啊,我最讨厌韭菜!”
国公爷的脸黑了。
太史阑忽然想以头抢被
司空昱满脸不快地站起来,想必对误吃韭菜很不满,顺手往鸡汤里空投了一样东西,他动作很快,容楚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随即他把鸡汤往太史阑面前一推,道:“放了毒药,你爱喝不喝。”
太史阑忍不住一笑,司空昱嫌弃地看着她,道:“你知道你最近丑成什么样了?一笑都有皱纹了!”
太史阑笑容展开一半,眼珠子瞪起来,思考要不要招呼人把这个更年期提前的家伙叉出去?
容楚这时候倒不急了,施施然抱臂瞧着——自作孽不可活,世子,等叉吧。
然而太史阑随即还是把那个笑容笑完,把碗推了推,道:“来碗汤喝。”
司空昱立即不横眉了,不竖眼了,更年期也缩回去了,立即拿了只碗,还晓得取些热水洗了洗,亲自给太史阑舀了一碗鸡汤。
容楚瞧着,觉得把这家伙拔毛做成一盅汤似乎也是个好主意?
太史阑才不会给这俩大打出手的机会,就好像没看见司空昱满脸“我喂你喝”的暗示,接过碗自己喝了个干净。司空昱有点失望也有点庆幸地叹口气——太史阑还是不给亲近,但好歹给了信任,这也算个进步吧?
吃喝完了收拾桌子,容楚笑吟吟和司空昱商量,“麻烦世子叫人来把这些收拾了。”
“为什么我去?”司空昱下巴一抬,“我是客。”
“我要给太史阑洗手擦身。”容楚笑得柔和。
司空昱大眼睛一瞪,骇然望着太史阑,一句“不守妇道”险些又要出口,深呼吸三次,才咬牙道:“不行!”
“可以。”容楚声音更柔和,“不过女学生们都去吃饭了,这寺庙里也没女仆,那么我收拾桌子,你来帮她擦身?”
“不行!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可以!”司空昱的脸,唰地红了。
太史阑瞧着他的大红脸,心里大骂——尼玛你红啥!说!脑子里现在想的是啥!
“那怎么办呢?”容楚神情为难,“太史洗洗也该早点吃药睡下了,她病得不轻。”
“你和我一起去收拾,再叫人来帮忙她擦身。”纯情初哥说这两个字都脸红,红通通地拉着容楚收拾桌子,再红通通地出去了,出去之前看太史阑一眼,望了望她脖子以下,红通通地关门了。
太史阑把被子往上拉了又拉,觉得红通通的世子比永远流氓状的国公杀伤力大多了
门关上了,她吁一口气躺下来,觉得果然男人就是麻烦,比一千只鸭子还吵,还好,世界终于清静了。
还没躺好,窗户一响,容楚又掠了进来,还端了一盆水。
“你怎么又回来了?司空昱呢?”太史阑很诧异容楚居然能这么快甩掉世子。
“哦,我跟他说,你打算去给黄莺莺守灵上香,他立即说他也应该去祭拜下死者,他可以代你守灵,让你千万注意身体,我说我准备代你去不劳他费心,然后他甩掉我,急急地去灵堂了。”
太史阑,“”
可怜的世子。
不过容楚提到黄莺莺,太史阑的脸色还是微微沉了下来,她想到了折威军。
“还有一笔帐没算呢”她冷冷道。
“别操心。”容楚给她洗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太史阑有点困倦,刚想把容楚赶出去,自己洗洗再睡,此时更鼓响起,一更了。
“景泰蓝怎么还没回来?”她忽然喃喃道。
正这么说着,她便听见杂沓的脚步声,那种小脚丫子踩得地面咚咚响的走路方式,一听就是景泰蓝。
她放下了心,又觉得奇怪,景泰蓝其实不算很活泼,这是自幼养成教育形成的习惯,在她身边之后渐渐恢复了孩童天性,不过也很少这样奔跑。
砰一声门被撞开,景泰蓝一头撞了进来,嘴角瘪着,要哭不哭地撞向她怀里。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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