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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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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康熙接着说:“妍玉去照应一下吧。”我应了,抬头看见密云嘴角有笑意,是了,这疏远原来是为了十四。
  
  退了出来,回住处,对秦二说:“我奉了旨,去照顾十三阿哥的病,你尽管同你的主子去搬弄。”他跪地称不敢。
  
  密云进来只听了后半句,就笑问:“他的主子不就是姐姐吗?”
  
  我也笑:“我没那么大能耐作他的主子。”秦二不敢抬头。
  
  十三住在山庄一个偏僻的院落,我进门时,小喜子正在屋里煎药,我怪责他:“在屋里煎药,这么重的炭气,你十三爷怎么受得了。”
  
  小喜子为难的垂头,低声说:“爷让在屋里煎药,说不可让药气散出去,免得皇上经过闻见。”
  
  眼红鼻酸,他何其谨慎,想来是听说康熙因为八爷病了,让他挪住处以免过了病气的事。
  
  难怪他日后能把,那位号称喜怒无常的雍正皇帝,也应付的妥妥当当。
  
  我去开了半扇窗,往内室去看十三,他已经睡着了,脸上是孩子一般的神情,我的目光在他的眉眼间逡巡。
  
  我们的爱情都那样偏执,开始什么理由爱上他,已经不可考究了,只是想看他微笑,想盲目的信任他。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他是第一个我想全身心信任依靠的人。爱情,这也许就叫爱情,没有理由。
  
  无论女人或男人,这一辈子大概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你爱他而没有理由的人。仿佛必经的一道坎。
  
  好了,叫姻缘;若是差了,就只能叫孽缘了!
  
  他轻轻皱眉咳嗽起来,我忙给他斟半杯温水,他睁开眼侧头看我,微微的笑了:“最近总做这样的梦。”
  
  我亦微笑,放了水,去扶他坐起来,把水放在他唇边,他却不肯喝,直直看着我。
  
  我叹息劝他:“喝吧,皇上让我来照应你。”
  
  小喜子送了药进来,就退出去,把门给我们关了。我轻轻的吹药,一勺勺慢慢的喂他。
  
  吃罢了药,让他歇着却不肯,牢牢抓着我的手,我微笑靠在他怀里,这样静静的下午,这样弥漫药气的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心跳,这样的真实。
  
  他的手轻抚我的发,我轻轻的叫他的,名字:“胤祥”他轻轻地答应。
  
  以后几天,我就伴着他,喂药,聊天,给他唱歌听,他会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里有深情。
  
  他微微的笑,然后叹息,我问他:“怎么?我的歌不好听?”
  
  他轻轻搂我的肩,微微摇头:“只是感叹,这样的福气怎么会是我的。”我笑出声来。
  
  他身体渐好,自己就叹息:“该多病些日子的。”
  
  我嗔责他:“净胡说,病好了多好。”他就微笑。


失友
  康熙派人来探视十三,见他大好,便要他参加饮宴。我心中只有无奈,为了国家社稷,就只好漠视儿子的健康与性命。
  
  宴会上父子俩仿佛从未有过嫌隙,十三奉旨祝酒,喝了一大圈,回了座位就自己偷偷转头咳嗽,再回过头来仍然保持温润和煦的微笑,看得我心伤。
  康熙除了笑脸,什么表示也没有,作为皇上,肯赏个笑脸已是莫大恩典。
  
  宴罢,康熙让十三回去,依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吩咐了太医再过去瞧瞧。我不放心,也偷偷去看看他。
  小喜子说:“太医说,喝了酒不便服汤药,就留了丸药,已经服侍爷吃过药了。”
  
  然而十三依然咳得厉害,我去给他拍背,气急了,就骂御医昏庸,十三摇头安慰我:“是药劲儿上来了。”好半天才好点了。我扶他躺下。
  
  他说让我回去歇着。我说:“你睡了,我就走。”我没打算走,只是在旁边看着他,大约睡着了。
  
  我累得很,脱了鞋子在他旁边轻轻躺下,他终于叹口气睁开了眼,我脸红怪责他:“你怎么装睡?”
  
  我坐起来,把头发散了,他转过身,背对我说:“我生了病,经不得你这么折磨。”我笑,把他的辫子解开,挑出一缕,与我的发结上。
  
  他回过头来,温柔的看我,然后也坐起身来,,用手托着发丝相结处,眼眶微红,轻声说:“爱新觉罗胤祥,定不负,今日结发之约。”
  
  忽然心伤,他没有说白头偕老。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却不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泣。只是低声的安慰。有时候真恨他,为什么不能像十四斩钉截铁。
  
  我又回了康熙身边伺候,密云的哥哥来见康熙,说想邀十三阿哥去骑马。
  
  康熙找人传来了十三,问他:“身子好了吗?能去骑马吗?”十三低头只说:“儿臣,听皇阿玛的吩咐。”
  
  康熙想一会儿,微笑了说:“去吧,密云也久没见着哥哥了,也去吧。”说着看我:“妍玉想去吗?” 我微笑:“皇上,妍玉马骑的不好,就免了吧。”
  
  他一笑说:“去吧,去散散心,再见见你弟弟,只是不要骑马,免得都什么闪失。”我答应着。
  我的父王,身体不好,由我的继母陪同弟弟来了。只是来时见过一面,就再也没说过话。
  
  我的弟弟刚十岁,叫吉班,我俩骑一匹马,就在草地上慢慢的走。
  
  密云骑马跑了好几圈了,去跟她哥哥说话去了。
  
  十三跑了几圈,就借口咳嗽过来找我。
  
  我的马忽然跳起前蹄,斯声悲鸣,十三正过来,一见情况不好,便猛地从马上跳起来,把我和弟弟扑下马来。
  
  我抱着弟弟,他抱着我们落了地。
  
  马上有侍卫飞奔来把我们围在中间。我还有些莫名。等回过神来,忙看吉班没事,放下了心,再看十三抱着手臂,面色苍白。我紧紧地拥抱他。
  
  我们被人袭击了,射我们的那只箭偏的有点大,只是中了马屁股。惊了马,对我来说也是死路一条,幸亏十三在。他为了救我们,伤了胳膊。可是射密云的那只就准多了,正中心脏。
  
  我听见远处的惊呼声,我跑过去时,她已经没了呼吸,第一次亲眼看见人的死亡,而且是我曾经的朋友。怎么摇她也不再有反应。十三过来一只手抱住我。我大哭起来。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为什么? 
  
  后来抓住了几个人,听说审讯的结果是他们是准格尔的人。
  
  我去看十三,他的手已经固定好了?看见我就安慰我:“已经好了,再养养就好了。”
  
  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我还是问了:“为什么?”十三低头:“你总是太聪明。”
  
  铁桶一般的行宫怎么会混进刺客,一切只是为了挑起蒙古各部的仇恨。为也许会来得战争作准备。
  我苦笑,怎么圣明的君主也用这种招数?
  
  十三低头:“是我的错,来这里之前,皇阿玛让我写个如准格尔有变,何以应对的条陈,我说,‘激彼之私愤,方能同仇敌忾。’”
  
  我看他:“这件事你知道?”他摇头又点头:“我算是知道,皇阿玛叫我去骑马,我就大约猜到。”
  
  大概我还该感谢皇恩,不然那只箭不会偏的那样离谱,何况他吩咐过我,不让我骑马。
  
  十三看窗外,变态,低声说:“别怪儿子。”不知所谓何来,但是他的神情那样冷。
  
  康熙皇上召见十三,我也在,康熙表情温和,只是吩咐十三在山庄养好伤再回去。
  
  十三微微扯了下嘴角,不着痕迹的低头谢恩。
  
  我终于明白他和胤禛为什么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那一丝若有似无,又恰到好处的笑意。那是隐忍之后的反抗,淡然之中的坚持。
  
  仿佛无害却还有一丝残忍的味道。
  
  十四,八爷他们才华外露是好事,可惜他们少了必要的隐藏,实力的隐藏。
  
  我轻轻把头偏开,不去看眼前这一切。
  
  从避暑山庄回来,十三就被送回在府中,但不许出府。这样也好,他们一家可以团聚,他可以少受些苦。
  
  我是未嫁女,不能给密云送葬去。
  
  整整一天我都跪在佛堂。死了不一定不幸,活着也不会无忧无愁。


心事?
  康熙五十六年还是乱了起来,叛军中就有我的那位哥哥,我的地位之尴尬已经不言而喻。但是康熙依然留我在身边,就是讨论战况也不避讳我。
  
  甚至重要的密谈,一向只有我一个人伺候。
  
  前线战败的战报来了,康熙皇上已经一天没有说话了。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在上书房已经说了,要推个阿哥出来带兵,
  
  “明天早朝,就公推,你们有人选,就单独上折子。”特别对四王爷说:“老四,你有人选吗?”
  
  四王爷躬身说:“儿臣回去再斟酌,有了人选,就给皇阿玛写折子。”他不肯说,
  
  康熙点头:“好好斟酌。”让他们走了。
  
  出来芳龄才说:“格格,四王爷在前面等您半天了。”
  
  他站在廊下,穿着青锦的披风,抬头望月,让我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遇见他,依然是这周身的冷辉,他的暴躁与不容人深藏于心,他用冷淡宁静的外表遮掩着。
  
  他回头看我时,嘴角微微挑着,笑得那样模糊。
  
  我们并肩站着,他一手扶栏身子半靠在廊柱上,这动作让我想到十三,瞬间心柔软了多了。
  
  半天他低低的开了口:“你在上书房也听见了,皇上要推个人带兵,你说谁合适?”
  
  我只得尴尬笑:“这是国事,怎么问我?”
  
  他忽的冷笑一声:“国事? 是国事吗?我看到像皇上的心事。”
  
  他从不这样笑,他的情绪是经过控制筛选过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恢复了以往神情,看我的目光还算温和:“国事我当然不问你,只是心事普天之下只怕也就你知道。”
  
  我微笑,对这位未来的皇帝谨慎措辞:“其他的心事我倒不知道,不过带兵的事,皇上确实有人选,”他看我示意我接着说,“王爷,自己就有位亲兄弟啊。”
  
  他愣住,喃喃道:“是他,当然会是他。”忽然苦笑:“竟真是他。”
  
  他把问题看得太大,我劝他:“王爷,只是带兵而已。”
  
  他对我微笑:“回去歇着吧。”我行礼告退。
  
  他忽然叫住我。我回过身等他的下文,他看着我,半晌也没有话,最后微微叹息一声说:“我忘了。”
  
  忘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了解过他,可以说从没想过去了解他。他先转了身。
  
  我从上书房退出来,十阿哥和十四正在远处低声说话,我要过去叫他们,却听见十阿哥尽量
  
  压低的声音,却压不住愤怒,:“十四弟,九哥,哪里对不住你,你怎么连帮都不帮一下。”
  
  十四仿佛无奈的答:“皇阿玛正在气头上,我怎么说。”
  
  说完抬头看见我,便招呼我:“妍玉有什么事?”
  
  我微笑:“皇上叫您进去呢。”十四忙进去,我对十阿哥说:“皇上说您就先回去。”
  
  我暗中一指外外面,示意他出去等我。他像是没看见走了。
  
  我进屋,康熙正在看四王爷的保举折子,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康熙问十四:“可敢带兵平叛。”十四跪倒:“愿为皇阿玛分忧,为国效力。”
  
  很晚才出来,问芳龄十阿哥呢? 芳龄说:“在恩佑寺等您。”
  
  我借口拿东西,回去。他在寺里等的百无聊赖。
  
  我道歉:“久等了。” 他笑一下,叹气道:“你是红人,跟我们这些闲人怎么相同。”
  
  说话夹枪带棒,我不去理会,只是问:“怎么回事?”
  
  他看我:“你没听说?”
  
  “听说了,却不知为什么,那时我不在跟前。又跟十四爷什么关系。”
  
  他冷哼一声:“人家最摸得准皇上的脉,我怎么赶随便非议。”
  
  我无奈看他,好半天才肯说:“九哥要帮他争这个大将军,结果皇阿玛随便找了个理由,训斥了九哥,还不许他进宫。”说完苦笑:“到底为什么?四哥保举就龙心大悦,我们做就是错的。”
  我无言以答,难道告诉他,你四哥和十四弟是康熙看好的人,皇上现在还在犹豫。只好说:“你去看看他,劝他趁此机会好好歇歇。”
  
  十阿哥看我,微笑:“看九哥,一天去十趟都行,可是没有用,不如你写个只字片语,我带去,只怕就好了。”
  
  我瞅他:“我是萨满还是道士,写字做什么?难道烧了化符水喝。” 
  
  他笑:“ 也好,你给的,只怕是毒药,九哥也甘心喝。”
  
  我打个寒站,我不喜欢这个玩笑,总觉得会成真。
  
  我从里间找出刚来恩佑寺时,九阿哥和我一起画的一幅人像,当时他笑话我:“怎么画自己?”我哪有那么漂亮,他总会把我想的太好。
  在画旁加了一行字“不争,元气不伤,不求,不卑不亢,不怒,百神和畅。”他不会听,我却要写。
  他凑过来看我写字,然后怪怪的笑:“以前你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帖子临出来的,现在”他拖了长音:“现在到有九哥的风骨。”
  
  我的字是胤禟的手把手教出来的。只得催他:“ 走是不走。”
  
  他笑着起身:“ 走,就走。”
  
  然而在门口站住了,回头问我:“ 就没东西给我?如此厚此薄彼?”我拿桌上自抄的经书递给他,“ 常说我没给过你什么?现在给你一本,只怕你看不了。”
  
  他果然皱眉,不过还是接了过来,翻开一瞧又笑了:“ 何必你给,我找九哥要也一样。”还不忘取笑我。
  
  我怒:“ 快走,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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