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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蔷薇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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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爸妈不和你一起住吗?”
香绍谨想了想,眯起眼说:“我一出生就被抱到爷爷那边,其实和爸妈并不怎么亲。”
原来父母和孩子之间,也可以很生疏……
初夏心底空茫的感觉更加严重,她抓住他的手,拉过来垫在自己脸下。
仿佛这样就可以给他的手一点温暖似的。
香绍谨反手拍了拍她的脸说:“你们两个出去逛一会儿吧,这屋里太久没住人。”
“不,师父,我要陪你。”她才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香绍谨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初夏只好和朱梦淮出去乱逛。
香家的宅子很大,建筑物随处可见。游廊连接着各处厢房。花园里,奇花异草,百年古树随处可见。黑色的檐角在绿树后面若隐若现。远处,筑了长长的隔离墙,不知道又在造什么房子。
他们在一个八角亭坐了一下,前面小径上走出来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看到初夏,扬手招呼她:“喂,你,快过来?”
“我?”初夏指指自己的鼻子。看到她们使劲地朝她招手,连忙跑过去:“你们叫我?”
“你是新来的保姆?”
“什么保姆?”初夏不解地问。
“听说阿木新招来的员工,是你们吧?”
“呃,有什么事要帮忙吗?”初夏搔搔头皮说。
“喏,这个给你。”那两个女孩子把一个盛满水果的大篮子放到初夏脚下说:“把这个篮子送到前面那个小楼里,就是种满蔷薇花的那个院子,看到一个瞎子在那就对了,今天你就在那工作,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新来的得勤快点,当心阿木开除你。”
两个人边说边走开去。
一个说:“真可怕,那个瞎子这么多年没回来,一回来居然派我去照顾他,他不会呆着不走吧,那我可要辞职了!”
另一个说:“真的很可怕吗?你见过他?”
“这还用得着见吗,想想就知道,瞎子唉,阴惨惨的!。”
初夏听她们左一个瞎子,右一个瞎子地叫,居然还说她师父阴惨惨地,气得她一蹦三丈高,跳起来就要去和她们理论。
朱梦淮连忙拉住她的手,摇摇头说:“不要这么冲动。”
“可是他们……”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不要给师父惹麻烦。”
初夏想起在医院里偷听到的话,猛地闭了嘴。这个宅子虽然看上去很美,幽静典雅,可是谁知道它背后隐藏了多少的腥风血雨?
香绍谨休息片刻后,很快带初夏和朱梦淮去见他爷爷。
走过草木扶疏的游廊,进入一处幽静的庭院里,他们先听到幽幽的琴声,循着琴声,看到一个老人坐在一个敞间里弹琴,清冷的琴声,质朴高洁的身影,仿佛是一个时空。
朱梦淮乍见到那个老人,猛地站住了脚步。
“真的是他!”朱梦淮脱口而出。
“当然是他。”香绍谨抿嘴冷笑,转瞬间,那抹笑消失不见。他脸上又挂上平和温煦的神情。香绍谨大步上前,进入室内。
敞间阔朗,阳光透过树叶,透过繁复的窗棱子,照在地面上。香绍谨在老人背后站定,静静地叫:“爷爷。”
琴声停歇,香爷爷站起来。转过身,他看到香绍谨,也看到站在香绍谨背后的初夏和朱梦淮。
“梦淮——”
香爷爷脸上浮出一丝讶异。
19 糊涂的晚餐
初夏糊涂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是什么状况,不是第一次见师父的爷爷吗?怎么他们以前认识?
香绍谨撇嘴笑了一下说:“爷爷,这两位是我徒弟,初夏还有梦淮。”
“师公。”初夏抢先叫了一声。见朱梦淮愣愣的,张嘴不知道该叫什么好,她连忙踢了他一脚。
朱梦淮这才叫:“师公。”
“梦淮,”香爷爷镇定下来后,朝他伸出手:“好些年不见了,过来,让师公看看。”
三言两语之后,初夏才明白,原来教朱梦淮弹琴,并送他古琴的人就是香爷爷。
细细回忆朱梦淮和香绍谨刚认识时的场景,初夏越发疑惑,每把琴上都有斫琴师的铭记,香绍谨第一次来学校教琴,就检查过朱梦淮那把琴,如果朱梦淮的琴是香爷爷所斫,他应该知道朱梦淮的启蒙老师是谁。
朱梦淮他也应该能从琴声中就听出香绍谨和香爷爷之间的关系。
他还死皮赖脸地要做香绍谨的徒弟呢……
可是这两人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师徒,怎么一直没提起这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是他们两人太会演戏?还是……
还是他们两人早就暗通曲款,就瞒着初夏一人?
初夏心里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传来香爷爷的声音:“初夏,你现在学了几支曲子?”
“啊?”初夏抬起头,连忙说:“还没开始学呢,还在打基础。”
香爷爷点点头:“小五这点做得不错。首先基本功要练扎实,那梦淮呢?”香爷爷说着又转头去问朱梦淮。
朱梦淮就坐在香爷爷身边,一老一少叙起旧来,旁若无人,早把身边人给忘了。
初夏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什么嘛,同样是师父的徒弟,师公怎么对朱梦淮这么好,对她这么冷淡。
太过份了,太重男轻女了。
初夏的小心眼正在那边嫉妒地要死要活呢,一旁,香绍谨俯过身在她耳边说:“我们出去吧。”
“哎,可是……”
话没说完,香绍谨已经拉着初夏走了出去。
“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初夏站在香绍谨身边小声地问。
香绍谨冷笑了一下:“他们两个叙旧,我们杵在旁边做电灯泡,岂不是更不礼貌。”
电灯泡?这个比喻似乎不太妥当啊。
初夏迟疑地说:“不能这么说吧……”
香绍谨低下头,放柔了声音说:“我爷爷的院子有不少菊花,有空想这些还不如赏花来得要紧。”
初夏是个思维极易跟着别人走的人,特别是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一眨眼间,她就忘了师公和师兄的事。
院子里菊花大如拱斗,确实漂亮。初夏看了一会儿,踮着脚在香绍谨耳边悄悄说:“我们把这些花偷回家去怎么样?”
香绍谨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初夏是真的打算偷花,不过她在花圃里东看西看,看到水池里的鱼,又把偷花的事给忘了,蹲在池边逗鱼玩。
身后,香家的一位老保姆出来叫香绍谨:“小五,你爷爷叫你进去一趟。”
香绍谨淡淡说:“我随时可以回来和他说话,机会难得,就让他们两个多聊一会儿。”
初夏闻言,扭过头去看,只觉得香绍谨脸色淡淡地,有说不清的阴懑。
回廊那边,又有一个中年女子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小五,你来了怎么也不先去我那看看。”
“妈。”香绍谨叫他。
初夏一听是香绍谨的妈妈,连忙甩干手跑过去:“伯母。”
“噢,你就是初夏吧。”香妈妈看到初夏,表情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感情。
晚餐在大餐厅开席。
香家人大大小小,就算在外面置了再多的房产,也全都要住在老宅里。
香绍谨的四个姐姐结婚生子后,只要住在老宅里,每家都能分到两个保姆,小孩的学杂费,家庭教师费用,水电费,一切生活开支全都香家包揽。
平时在小厨房自己开伙,有大事了才到大厅里聚餐
最近连在香氏集团担任总裁职位,香绍谨的远房堂兄香绍谈都搬了进来。
他们只是为了省那么一点点生活费用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香家男丁不旺,人却不少,光自家人聚餐,就摆《文》了四五桌,香爷爷那一《人》桌是酸枝木大方桌,摆在餐厅《书》正厅,而初夏则坐在《屋》了正偏厅的一张圆桌上。
她与香绍谨之间隔了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一段屏风。
灯光照下来,屏风波纹点点,众人的影子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
就餐时间,一开始很严肃,所有人都噤声,到了后来,烫得热热的老黄酒端上来,男人们开始敬酒,这才热闹起来。
和初夏同桌的是香绍谨的妈妈和四位姐姐,一顿饭下来,她们的话题基本就围在香绍谨身上。
“小五有没有女朋友?”
“平时有和什么女人走动没?”
“什么,没有,那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初夏觉得很囧,她们是香绍谨的姐姐,怎么反而向她这个徒弟打探起消息来了。
初夏还想向她们打听师父的隐私呢。
说了一会儿,香绍谨的姐姐们又纷纷贿赂初夏,要初夏向她们提供香绍谨的行踪,她们好给弟弟介绍女朋友。
大姐说:“喜欢小五的女孩子倒是不少,就是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一年都见不了他几面。初夏,这事你可得和我们好好配合。”
“喏,是啊。”初夏含混着和她们打马虎眼。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胃口全失。
原来师父身边并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样清净。
桌上都是香家大厨的拿手好菜,琥珀色的醉蚶,千道工序熬出来的鸭汁煮白菜,还有肥硕的大闸蟹,膏腻堆积,如玉如脂,配上温得烫烫的老黄酒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初夏却吃得味如嚼蜡。
她回身去看香绍谨,隔着厚厚的屏风,隔着影影绰绰,觥筹交错的人影,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他。
他那一桌只坐了五个人,香爷爷坐在上位,香绍谨、香绍谈坐一边,朱梦淮和香爸爸坐在另一边。
初夏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那一桌都是姓香的,怎么朱梦淮也坐在那桌?也许是客人的原因吧。
香绍谨的几位姐夫去那一桌敬酒,敬完了长辈,他们一个个拿着朱梦淮开刀,其中一个姐夫说:“绍谨不能多喝酒,以后就看梦淮的了!绍谨,你说是不是!”
香绍谨浅笑,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坐在一边,偶尔替自己温一壶酒。
初夏看着他们,越来越觉得怪,可是究竟怪在哪?此时的她还理不出头绪。
酒过三巡,很多人都醉了。
餐厅里喧哗声越大,香绍谨受不了嘈杂的环境,不知什么时候离席而去,初夏看到,连忙追出去。
餐厅是个独立的建筑,外面是长长的双面空廊,游廊外面各色古树,在夜间亮起点点灯光。
林间的风吹过来,吹得他的衣服啪啪作响。
初夏追出来,迎面刮来一阵风,吹乱她的头发。她叫:“师父,你等一下,我替你去拿外套。”
香绍谨叫住她:“初夏,陪我站一会儿。”
走廊两边有路灯,照出香绍谨的脸,他的脸一如既往地平静,可是她却看出他淡淡的倦意。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他的眉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抓住她的手慢慢放下来,在胸口停留了片刻,然后垂在身边。转过身迎风而站,呼啸的山风吹乱他们的头发。
初夏靠近香绍谨,她偎着他的体温取暧说:“师父,你不开心吗?”
他淡淡地说:“没有的事。”
“可是你今天都没怎么笑过。”
香绍谨扬起嘴角,一种经常挂在脸上的笑意浮上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没事就咧嘴傻笑。”
“谁傻笑了!”初夏抗议:“我今天还看到你……”
初夏本来说,我今天看到你十七岁时的照片,笑得傻乎乎地,比我傻多了!
幸好她提早回过味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提的。
初夏转移话题说:“对了,你家为什么要住在山上?”
“据说这里风水比较好,负阴抱阳,背山面水。”
“哇,你好迷信。”
“可不是。”
“老古董。”
“嗯,我徒弟倒是越来越聪明了。”香绍谨笑咪咪地说,顺便还拍拍初夏的脑袋。
初夏摸自己的头顶,什么嘛,老是拍她的脑袋,把她当成小孩子。她和他一样,也是成年人,成年人!
初夏跳起来,也要去拍他的脑袋。哪知,她刚跳起来,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初夏整个人都跟着那只手向前倒去,倒在香绍谨身上。
香绍谨后退一步,靠在廊柱上说:“初夏,怎么这么重。”
两个人身子贴在一起,有些暧昧,初夏赶紧跳开一步:“师父,你偷袭我!”她倒打一耙。
“是吗?”他笑着问她。
“就是,就是。”初夏被抓了个现行,心虚脸红,只能耍无赖。她扯着嗓子叫得正欢,正巧一股冷风吹过来,结果,那风一下子呛进喉咙里,呛得她咳个不停。
这回,初夏算是尝到做坏事不认错的后果了。
她捂着胸口在那边咳,咳得脸都红了:“好难受……咳咳咳……我被风呛到,这讨厌的风,咳咳咳……。”
“被风呛到就是受了寒。”香绍谨握住初夏的手说:“我们马上回去。”
“可是师兄他还在喝酒。”
香绍谨已经拉她走进餐厅。
餐厅里暖气扑面而来,无数的喧嚣涌进初夏的耳内,在外面才站了几分钟,她已经无法适应这个场合。
“我先走一步。”香绍谨对众人说。
“师父,我和你一起走。”朱梦淮有点醉了,挣扎着起来。
“梦淮喝醉了,今天就留在这里。”香爸爸按住朱梦淮,又过来拉香绍谨,豪气十足地说:“绍谨,初夏,你们也留下来。今晚我开心,谁也不许走。”
香绍谨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爸,既然开心,那就好好照顾梦淮。”
说完,他拉起初夏转身就走。
香妈妈追上来,她站得远远地对初夏说:“初夏,好好照顾绍谨。”
初夏转过头去,那些人渐渐朦胧模糊,餐厅里的画面陈旧而明亮,一个一个人物做着她所不能理解的动作。那好像是一幕戏,而她和香绍谨既是戏中人,又是看戏人。
20 孤男寡女
初夏仗着自己生病,一上车就软蹋蹋地靠在香绍谨身上,她半是虚弱半是故意,矫揉造作地叫:“啊,我好难受。”
然后又是一阵乱咳。
香绍谨说:“再咳下去嗓子可能发炎,也许该去医院挂几瓶消炎水。”
什么,要去医院?
初夏连忙坐直身子,再也不装咳。
不过坐不了几分钟,她身子又软下去,半虚半实地靠在香绍谨身上说:“师父啊,我们好像忘了做一件事。”
“什么事?”
“忘了偷你爷爷的菊花。”
……
车子驶到小别墅,上车下车,冷热交替,初夏又开始咳起来。
香绍谨一进屋就找来一条大毯子裹在初夏身上。
初夏抗议:“我只是被风呛到而已,又没着凉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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