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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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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皇甫淑仪这般一说,江采苹心下一紧,凝眉又追问道:“此人可是个倒骑毛驴的老丈?”

    皇甫淑仪看似一愣,展颜蹙了蹙眉:“莫不是江梅妃也见过其人?嫔妾倒曾听人说过,那半仙儿每每现身在宫门前时,确是常倒骑在一头白驴上,可一眨眼儿,那白驴却又寻不见踪影。”略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笑道,“嫔妾记得,陛下亦曾问及过此事,那半仙儿却从巾箱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驴,还自夸可日行数万里。陛下只当是其酒后醉话,不过,其献与陛下的金丹,却着实是为灵丹妙药,开元中未少保得陛下龙体安康。”

    听着皇甫淑仪煞有介事的说述,江采苹未再答语,传说中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就是以倒骑毛驴的形象显形在世人眼前的,《新唐书》有载,张果者,晦乡里世系以自神,隐中条山,往来汾、晋间,世传数百岁人。而张果老的那头白驴,更是日行千里,不用吃也不用喝,闲时折叠,待要乘坐时只需对它吹口仙气,即可变成一头活生生的驴子,后世也有张果见明皇的画像,至于皇甫淑仪口中所说的金丹,十有九成即为张果老所炼制的九转大还丹。相传九转大还丹有九要,依此而行,可以得道,此说与司马承祯的坐忘相通。野史虽不足取信。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神话传说在后世却富于种种色彩。现下又传得如此有鼻子有眼儿,当真令人不信都不行。

    见江采苹不语,皇甫淑仪环目四下,又压低声说道:“其实早在开元中,陛下还曾属意于那半仙儿,差点将玉真公主下嫁与其。不成想那半仙儿从此却杳无踪迹,至今已有十余载不曾露过面。且不知,江梅妃何时见过其仙踪?”

    江采苹本正有些晃神,一听皇甫淑仪作此一问。忙敛神儿付与一笑:“吾何其有幸,得见仙人,不过是早些年在珍珠村。时听人传,故才略知一二罢了。适才听姊一说,便随口一问而已。”说着,颔首轻蹙了下蛾眉,“玉真公主可是金枝玉叶,那半仙儿何故逃之夭夭了呢?岂不知,京都有多少名门世家巴渴着攀上这门亲事难不成玉真公主请为女道士,访道求仙,炼丹磕药,是为”

    见江采苹话锋一转。却又欲言又止,皇甫淑仪自是会意江采苹弦外之音,遂笑颜以对道:“玉真公主与金仙公主,自小便有学道习性,当年是为窦太后荐福。才造两观。至于这个中隐情,吾等也不便多作议。”

    “姊所言甚是。端的是吾一时失口了。有欠斟量,不过,吾也只与姊才这般直爽。”江采苹莞尔笑曰,信手拈了一朵白牡丹簪于皇甫淑仪发髻之上,方又颔首启唇道,“美人簪花,舞笑镜台,吾瞧着,这宫中的景玉最是与姊相称。”

    “江梅妃又打趣嫔妾了,嫔妾早是年老色衰,何敢与这牡丹相媲美?”皇甫淑仪抚一抚髻上花王,不由赧笑了笑,自古以来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可谓四时名花,各领风骚,在大唐,牡丹更为艳压群芳,被誉为花中之王,“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刘禹锡一首《赏牡丹》,可见唐时无人不爱牡丹花。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相传早在则天女皇掌朝时,冬日醉酒,令百花开放,唯壮丹抗旨未发,被贬洛阳。经此一事,反却使洛阳壮丹获得了“天下第一”的美称,为文人墨客吟咏不惧淫威,不畏权贵,不为困苦逆境所折服,不论气节亦或品性皆堪称花王。牡丹虽为世人所敬仰,百花之王之于宫中却有着另一层深意,后。宫的女人正如这百花园中的花,唯有中宫之主才堪配头簪这“花王”,是以皇甫淑仪又怎会自招闲话,万一被哪个嘴碎的乱嚼舌根,只怕宫中又要有一阵子不得安宁了。

    江采苹却并未上心于此,这会儿心中只在琢磨着那半仙儿是否就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就连玉真公主一事,实也真仅是随口一问,至于玉真公主、金仙公主二人的道观,倒委实是璇台玉榭宝象珍龛,想当年为造玉真观,断未少烧瓦运木,载土填沙,道路流言,皆云用钱百万,俨然的一座华丽丽的女子宫殿。且不说玉真公主,今下一说提起玉真观来,江采苹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杨玉环来,算时日,杨玉环奉旨跟随玉真公主前往玉真观修行也已有大半年,一直未从宫外传来甚么消息,连带李瑁这几次入宫亦未提及杨氏,表象上看上去倒是极为相安无事,只不知这和乐的假象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眼下宫中同是个多事之秋,单是今个金花落的事,已然叫人捏了一把汗,倘若正如武贤仪先时被驱逐出贤仪宫时所言,其根本就是遭人陷害,那么整桩事儿无疑是曹野那姬一手谋划,且正是冲武贤仪而来。武贤仪打不着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被褫夺了正二品六仪的位分,连降三级降为才人,而李隆基的敕令一下,令下必行,但凡有曹野那姬在宫中霸占着圣宠一日,往后里武贤仪再想翻身,意欲处心积虑的往高处爬已是难上加难。

    今日之事,对于宫中的其她妃嫔来说,更是十为警醒,如今武贤仪就好比那前车之鉴,尤其是常才人、郑才人、杜美人等人,更为人人自危,无敢有人在御前妄言只字片语。唯恐被迁怒及身而因人获罪,看来,不待曹野那姬诞下腹中皇儿,这宫中也就甚难再有安平可言了。

    转眼已至夏至。暑热蒸人。三伏天里滴雨未下,时逢旱季,由北向南四处大旱成灾,田地龟裂。

    久逢大旱,各州府接连递上奏本,请奏为民做主,施以救济。趁着早朝,李隆基遂与满朝文武百官商议,如何减轻民苦。赈济苍生。

    鉴于今年旱灾严急,大江南北又是旷旱又是蝗灾,民众苦不堪言。秋后恐将颗粒无收,国库中纵有存粮,即便解得了燃眉之急,又怎能一下子救得了那般多的民生。况且库粮原就有其备用之处,哪里又是用于此处的,一旦边塞军粮吃紧,届时又当从何处征集救粮。为此朝臣商酌了足足三个时辰之久,顾忌种种之下,也未能商议出个决意。

    这日,江采苹正坐于庭院里的秋千上纳凉。彩儿、月儿正在一旁晾晒日前才切洗净的唐梨子干,远远地却见圣驾正从梅林间的小道上行来,彩儿不禁连声悦唤向江采苹面前:“娘子,娘子快些看!”

    “作甚这般一惊一乍?”眼见彩儿突然一蹦而起,江采苹手摇白扇嗔声。尚未来得及顺着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耳边却传来高力士的一声通传:

    “圣人至!”

    闻声,江采苹心下微微一怔。未期圣驾今儿个竟会移驾梅阁。这两个月将至曹野那姬临盆的时日,近月李隆基多摆驾金花落,一来看顾曹野那姬,二者也便照拂快要出世的皇儿,毕竟是老来得子,曹野那姬在长安又无亲朋,而月前皮罗阁又刚派人进献了价值不菲的南诏土特产上贡,并顺便捎来书信一封问候曹野那姬,身为大唐的一国之君,时下自当以大局为重。

    “嫔妾参见陛下。”江采苹步下秋千,就地行了礼。彩儿、月儿显示欢悦之余,也一并在旁屈了屈膝。

    李隆基执了江采苹的玉手,伸手扶了江采苹起见,凝目江采苹,长眉微皱:“爱妃一贯兰心蕙质,可知朕今日来是为何事?”

    “嫔妾愚拙,陛下可是为连日来的旱灾而忧系黎民?”随驾向前踱了几步,江采苹浅勾唇际抽回了手。

    李隆基既开门见山,江采苹也便无所谓在意是否干政了。何况这些日子,京都就一直燥热得很,就差护城河的水险些也快要被淘干,十来年少见的大旱早已成为宫里宫外最热门的话题,若佯装不知情,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步至阁阶下,李隆基负手止步,仰天长叹息了声:“朕,去年才改元天宝,不曾想今年便时逢大旱,天公不作美。趁早朕与群臣商议,如何才可渡此灾年,满殿百官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解愁,都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养之何用!”

    静听李隆基怨天尤人毕,江采苹才闻声接话道:“陛下,天上明月尚有阴晴圆缺,这旱涝本非人力所能左右之事,风调雨顺自是再好不过,但不知疾苦,又何来惜福?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凡尽人事便也足矣。”

    龙言顿悦,李隆基又立时执过江采苹的素手,双目濯濯有光道:“听爱妃言下之意,莫非已有何妙策,可解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面面相对着近在咫尺的天颜,江采苹心头兀自泛上一股绞疼,足有月八未见驾,今刻圣驾驾临,尽管也算意料之中的事,但面对着李隆基的就事论事,全无半句关问之话,身为一个女人,怎不心酸。

    近几年,李隆基多是无事不登梅阁的门,往往一摊上何难关迫在眉睫时候,才会亲临,甚至有时还是遣人来传召江采苹去南熏殿。对此江采苹虽说不无习以为常,也不想与之一般见识,然而今时今日,做为一代帝皇背后的女人,却易使人心神憔悴,四目相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昔年曾与己同床共枕了四五年之久的枕边人,江采苹忽然萌生出一种想要弃之不管的冲动。

 第353章 龙皮扇

    “嫔妾不过是个女人,满朝文武,文韬武略者大有人在,嫔妾岂敢干政?”江采苹低垂臻首,依依垂眸,隐下了一时涌动于心头的纷扰。

    凝睇江采苹,龙目微皱,高力士跟在旁,朝彩儿、月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与之恭退向一边。

    江采苹浅勾下唇际,顿了顿,方又轻启朱唇:“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陛下既开金口,嫔妾自当倾全力。”温声说着,唤向彩儿、月儿,“快些入阁,将本宫巾箱中的两个妆匣取来。”

    “是。”彩儿、月儿互看一眼,应声步上阁阶,不大会儿就从阁内出来,一人拿了一个檀木匣子。

    江采苹轻移莲步,步上前打开妆匣,但见其内装盛的尽是一些珠玉金钗,且有几样是早些年李隆基御赐之物,不过,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无不为世间鲜见的珍宝。接过妆匣奉与李隆基面前,江采苹莞尔笑曰:“陛下,嫔妾愿以这两盒私物,向各州富窟换取米粮,以解当地饥荒之灾。虽说嫔妾一人力薄,这两盒东西也不值多少,顶多也便是杯水车薪,至少可添几斗米”

    见状,李隆基显是一怔,看着近在眼前的妆匣,龙颜有些难以捉摸。高力士看在边上,同是吃了愣,未料江采苹竟会如此行事,甘愿以梅阁之富,保一方民生,仅就时下的情势而言,叫人不得不叹服。

    睇目妆匣里的珠钗,及其内的银铤,李隆基抬手轻拧了拧眉宇。似有点乏倦的稍作沉思,才轩了轩入鬓的长眉:“朕瞧着,其中多为朕所赐,既是朕赐爱妃的。何有收回之理?”继而又负手道,“朕忽然想起,勤政殿尚有几本奏折未批。改日朕再行来看爱妃。高力士!”

    “老奴在。”闻圣唤,高力士连忙步过来,看了眼江采苹。

    环睇高力士,李隆基面色微沉,径自提步向梅林间的小径。高力士对江采苹揖了礼,这才紧走几步,于后紧声冲先时随驾同来的一干人等招手道:“陛下起驾。摆驾勤政殿!”

    担抬龙辇的几个小给使赶忙跟在后,李隆基却未乘坐龙辇,而是徒步离去,高力士等人唯有紧跟着亦步亦趋随后。

    “娘子!”目注圣驾远去,彩儿最先扁着嘴怨尤了声。“娘子这是作甚?陛下好不容易来一回,娘子怎地也不留驾?”

    月儿忙从旁拽了下彩儿,连连使眼色,不成想彩儿却一根筋般转不过弯儿来,反却一跺脚,甩开胳膊哼道:“拽奴作甚?这、这圣驾都走远了,可怎生是好!你倒是想个法子才成!”

    “奴”月儿愣是被彩儿问得无言以对,看看江采苹,才嗫嚅道。“娘子自有其理,奴等不要多作妄言,在这儿净添堵。”

    彩儿正与月儿站在庭院里拉扯,逢巧云儿从阁外回来,一见江采苹正立于阁阶上,遂上前来行了礼。

    “云儿。你回来的正好,你且来评个理儿,适才圣驾驾临,娘子却、却连梅阁的门都未让陛下进,你说,这”见彩儿冲过来就拉着自己说个不停,云儿就地打断了彩儿的话,和声说道:“方才奴回阁,确是见圣驾向南熏殿去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环目四下,江采苹凝眉将手上的妆匣交予云儿:“先行把这个放回去便是。”

    “娘子作甚把妆匣取出来了?”云儿不由多问了句,自知这两个妆匣实乃这几年江采苹俭备下的,除了眼前的这两个妆匣,还有两个是专为其与彩儿、月儿三人所备的嫁妆,一并收在江采苹的巾箱之中。

    “无事。”浅提衣摆步入阁,江采苹脸色交代云儿道,“少时,汝且去趟淑仪宫,只道是本宫想请淑仪来梅阁小坐会儿即是。”旋即又吩嘱彩儿、月儿道,“汝二人去备几样茶点,算日子,临晋公主亦快至临盆之日,待会儿淑仪来了,本宫想让淑仪为临晋带几样茶点,待出宫去公主府时一块儿捎去。”

    彩儿貌似还要说些甚么,却被云儿、月儿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拽住了衣角不得上前,三人齐声应了声,转即各行其事去。

    江采苹于坐榻上倚下身,纤手撑着额际闭目养了会儿神儿,忽觉极为厌倦,厌倦了现下的日子,更厌倦了这宫中的虚繁。对于彩儿刚才的一番置喙之词,其并不介怀,非但不介怀,其实,彩儿的一席话反而说进了江采苹心里,只不过,有些事彩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换言之,今日李隆基原本就是为大江南北大旱一事而来,根本就不曾有心在梅阁留驾,既如此,即便江采苹开口挽留,也不见得能留得住圣驾。纵使勉强留得住李隆基的人,谁知又能不能挽得回君心,若事不遂愿,岂非是在下贱的强求恩泽,只会惹人看笑话,越发被人弃之如蔽。

    勤政殿。

    步下龙辇,李隆基径直步入殿内,一道儿黑沉着面颜,龙颜此刻更是不悦。高力士谨慎地侍奉在御前,不敢有丝毫的闪失差池,坦诚讲,近两年李隆基的脾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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