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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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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问知非,会日已暮,由是免。遂入一村,见长孙氏媪,踞胡床坐,敞再拜求哀,
长孙氏愍之,藏于复壁之中。购之愈急,追且至,长孙氏资而遣之。遂诈为道士,
变姓名,隐嵩高山。略涉经史。数年间,人颇异之。尝独坐岩石下,泫然叹曰:
“吾岂终此乎!伍子胥独何人也?”乃奔长安。周文帝见而礼之,拜行台郎中、
灵寿县伯。保定中,迁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后为胶州刺史。迎长孙氏至其
第,置于家,厚资给之。隋文帝受禅,改封边城郡公。黔安蛮叛,命敞讨平之。
师旋,拜金州总管,政号严明,吏人惧之。后以年老乞骸骨,赐二马辂车归河内,
卒于家。子最嗣。
仲远,彦伯弟也。明帝末年,尔朱荣兵威稍盛,诸有启谒,率多见从。而仲
远摹写荣书,又刻荣印,与尚书令吏,通为奸诈。造荣启表,请人为官,大得财
货,以资酒色。落魄无行业。及孝庄即位,封清河公、徐州刺史,兼尚书左仆射、
三徐大行台。寻进督三徐诸军事。仲远上言:“窃见比来行台采募者,皆得权立
中正,在军定第,斟酌授官。今求兼置,权济军要。若立第亦爽,关京之日,任
有司裁夺”。诏从之。于是随情补授,肆意聚敛。
尔朱荣死,仲远勒其部众,来向京师。节闵立,进爵彭城王,加大将军,又
兼尚书令,镇大梁。仲远遣使请准朝式,在军鸣驺。节闵帝览启,笑而许之。其
肆情如此。复进督东道诸军事、本将军、衮州刺史,余如故。仲远天性贪暴,心
如峻壑。大宗富族,诬之以反,没其家口,簿籍财物,皆以入己。丈夫死者,投
之河流,如此者不可胜数。诸将妇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乱。自荥阳以东,输税
悉入其军,不送京师。时天光控关右,仲远在大梁,兆据并州,世隆居京邑,各
自专恣,权强莫此。所在并以贪虐为事,于是四方解体。又加太宰,解大行台。
仲远专恣尤剧,方之彦伯、世隆,最为无礼。东南牧守,下至人俗,比之豺狼,
特为患苦。后移屯东郡,率众与度律等拒齐神武。尔朱兆领骑数千自晋阳来会。
军次阳平,神武纵以间说,仲远等迭相猜贰,狼狈遁走。中兴二年,复与天光等
于韩陵战败,南走。寻乃奔梁,死于江南。
世隆,字荣宗,仲远弟也。明帝末,兼直阁,加前将军。尔朱荣表请入朝,
灵太后恶之,令世隆诣晋阳慰喻荣。荣因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令世
隆来。今遂住,便有内备,非计之善。”荣乃遣入。荣举兵南出,世隆遂走,会
荣于上党。建义初,除给事黄门侍郎。庄帝之立,世隆预其谋,封乐平郡公。元
颢逼大梁,诏为前将军、都督,镇武牢。颢既克荥阳,世隆惧而遁还,庄帝仓卒
北巡。及车驾还宫,除尚书左仆射,摄选。
庄帝之将图尔朱荣,每屏人言。世隆惧变,乃为匿名书,自榜其门曰:“天
子与侍中杨侃、黄门高道穆等为计,欲杀天柱。”还复自以此书与荣妻北乡郡公
主,并以呈荣,劝其不入。荣毁书唾地曰:“世隆无胆,谁敢生心!”世隆又劝
其速发。荣曰:“何忽忽?”皆不见从。
荣死,世隆奉荣妻,烧西阳门夜走。北次河桥,杀武卫将军奚毅,率众还战
大夏门外。及李苗烧绝河梁,世隆乃北遁。攻建州克之,尽杀人以肆其忿。至长
子,与度律等共推长广王晔为主。晔小名盆子,闻者皆以为事类赤眉。晔以世隆
为尚书令,封乐平郡王,加太傅,行司州牧,会兆于河阳。兆既平京邑,让世隆
曰:“叔父在朝多时,耳目应广,如何令天柱受祸?”按剑嗔目,词色甚厉。世
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而深恨之。
时仲远亦自滑台入京。世隆与兄弟密谋,虑元晔母干豫朝政,伺其母卫氏出
行,遣数十骑如劫贼,于京巷杀之。公私惊愕,莫识所由。寻县榜,以千万钱募
贼。百姓知之,莫不丧气。寻又以晔疏远,欲推立节闵帝。而度律意在南阳王,
乃曰:“广陵不言,何以主天下?”后知能语,遂行废立。
初,世隆之为仆射,尚书文簿,在家省阅。性聪解,又畏荣,深自克勉,留
心几案,傍接宾客,遂有解了之名。荣死之后,无所顾惮。及为令,常使尚书郎
宋游道、邢昕在其宅听事,东西别座,受纳诉讼,称命施行。既总朝政,生杀自
由,公行淫泆,信任群小,随情与夺。又兄弟群从,各拥强兵,割剥四海,极其
贪虐。奸谄蛆酷,多见信用;温良名士,罕豫腹心。于是天下之人,莫不厌毒。
世隆寻让太傅。节闵特置仪同三师之官,位次上公之下,以世隆为之。赠其父买
珍相国、录尚书事、大司马。
及齐神武起义兵,仲远、度律等愚赣恃强,不以为虑,而世隆独深忧恐。及
天光等败于韩陵,世隆请赦天下,节闵不许。斛斯椿既据河桥,尽杀世隆党附,
令行台长孙承业诣阙奏状,掩执世隆及兄彦伯,俱斩之。
初,世隆曾与吏部尚书元世俊握槊,忽闻局上詨然有声,一局子尽倒立,
世隆甚恶之。又曾昼寝,其妻奚氏忽见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惊,就视,而世隆
寝如故。既觉,谓妻曰:“向梦人断我头持去,意殊不适。”又此年正月晦日,
令、仆并不上省,西门不开。忽有河内太守田帖家奴,告省门亭长云:“今旦为
令王借车牛一乘,终日于洛滨游观。至晚,王还省,将车出东掖门,始觉车上无
褥,请为记识。”亭长以令仆不上,西门不开,无迹入者。此奴固陈不已,公文
列诉。尚书都令史谢远疑,谓妄有假借,白世隆,付曹推验。时都官郎中穆子容
究之。奴言,初来时,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迟,遣催车。车入,到省西
门,王嫌牛小,系于关下槐树,更将一青牛驾车。令王著白纱、高顶帽,短小、
黑色,傧从皆裙襦袴褶,握板,不似常时服章。遂遣一吏将奴送入省中厅事东阁
内,东厢第一屋中。其屋先常闭。奴云,入此屋中有板床,床上无席,大有尘土,
兼有瓮米。奴拂床坐,兼画地戏,瓮中米亦握看之。子容与谢远看之,闭极久,
全无开迹。及入,状皆符同。具以此对世隆。世隆怅然,意以为恶。未几见诛。
世隆弟世承,庄帝时位侍中,领御史中尉。人才猥劣,备员而已。及元颢内
逼,世承守轘辕,为颢所禽。颢让而脔之。庄帝还宫,赠司徒。
世承弟弼,字辅伯,节闵帝时,封河间郡公。寻为青州刺史。韩陵之败,欲
奔梁,数日,与左右割臂为约。弼帐下都督冯绍隆为弼信待,乃说弼曰:“今方
同契阔,宜当心沥血,示众以信。”弼从之。大集部下,弼乃踞胡床,令绍隆持
刀披心。绍隆因推刃杀之,传首京师。
度律,荣从父弟也,鄙朴少言。庄帝初,封乐乡县伯。荣死,与世隆赴晋阳。
元晔之立,以度律为太尉公、四面大都督,封常山王。与尔朱兆入洛。兆迁晋阳,
留度律镇京师。节闵帝时,为使持节、侍中、大将军、太尉公,兼尚书令、东北
道行台,与仲远出拒义旗。齐神武间之,与尔朱兆遂相疑贰,自败而还。度律虽
在军戎,聚敛无厌,所经为百姓患毒。其母山氏闻度律败,遂恚愤发病。及至,
母责之曰:“汝荷国恩,无状而反,我何忍见他屠戮汝也!”言终而卒,时人怪
异之。后韩陵之败,斛斯椿先据河桥,遂西走灅波津,为人执送。椿囚之,送
齐神武,斩之都市。
天光,荣从祖兄子也。少勇决,荣特亲爱之,常预军戎谋。孝昌末,荣据并、
肆,仍以天光为都将,总统肆州兵马。明帝崩,荣向京师,委以后事。建义初,
为肆州刺史,封长安县公。荣将讨葛荣,留天光在州,镇其根本。谓曰:“我身
不得至处,非汝无以称我心。”永安中,与元天穆东破邢杲。元颢入洛,天光与
天穆会荣于河内。荣发后,并、肆不安,诏天光兼尚书仆射,为并、肆等九州行
台,仍行并州事。天光至并州,部分约勒,所在宁辑。颢破,还京师,改封广宗
郡公。
初,高平镇城人赫贵连恩等为逆,共推敕勤酋长胡琛为主,号高平王。遥臣
沃野镇贼帅破六韩忉夤。琛入据高平城,遣其大将万俟丑奴来寇泾州。琛后与莫
折念生交通,侮僈忉夤。遣使人费律如至高平,诱斩琛,为丑奴所并,与萧宝
夤相拒于安定。宝夤败还。建义元年夏,丑奴击宝夤于灵州,禽之,遂僣大号。
时获西北贡师子,因称神兽元年,置百官。
朝廷忧之,乃除天光使持节、都督、雍州刺史,率大都督武卫将军贺拔岳、
大都督侯莫陈悦等讨丑奴。天光初行,唯有军士千人。时东雍赤水蜀贼断路,天
光入关击破之,简取壮健。至雍,又税人马,合得万疋。以军人寡少,停留未进。
荣遣责之,杖天光百下。荣复遣军士二千人赴天光。天光令贺拔岳率千骑先驱,
至岐州,禽其行台尉迟菩萨。丑奴弃岐州走还安定。天光发雍至岐,与岳合势,
破丑奴,获萧宝夤。于是泾、豳、二夏,北至灵州,及贼党结聚之类,并降。唯
贼行台万俟道洛不下,率众西依牵屯山,据险自守。荣责天光不获道洛,复遣使
杖之百,诏削爵为侯。天光与岳、悦等复向牵屯讨之,道洛战败,投略阳贼帅王
庆云。庆云以道洛骁果绝伦,得之甚喜,便谓大事可图,乃自称皇帝,以道洛为
大将军。天光乃入陇,至庆云所居永洛城,破其东城。贼遂并趣西城。城中无水,
众聚热渴。有人走降,言庆云、道洛欲突出。天光恐失贼帅,乃遣谓庆云,可以
早降,若水决,当听诸人今夜共议。又谓曰:“相知须水,今为小退。”贼众安
悦,无复走心。天光密使军人多作木枪,各长七尺,至昏,布立人马,为防卫之
势,又伏人枪中。其夜,庆云、道洛果突出,至枪,马各伤倒。伏兵便起,同时
禽获。贼穷,乞降而已。天光、岳、悦等议悉阬之,死者万七千人,分其家口。
于是三秦、河、渭、瓜、梁、鄯善咸来款顺。诏复天光前官爵。
岳闻荣死,还泾州以待,天光亦下陇,与岳图入洛之策。既而庄帝进天光爵
为广宗王,元晔又以为陇西王。及闻尔朱兆已入京,天光乃轻骑向都,见世隆等,
寻便还雍。世隆等议废元晔,更举亲贤,遣告天光。天光与定策,立节闵帝。又
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关西大行台。天光北出夏州,遣将讨宿勤明达,禽之,
送洛。时费也头帅纥豆陵伊利、万俟受洛于等据有河西,未有所附。天光以齐神
武起兵信都,内怀忧恐,不暇他事。伊利等,但微遣备之而已。又除大司马。
时神武军既振,尔朱兆、仲远等并经败退。世隆累使徵天光,天光不从。后
令斛斯椿苦要天光云:“非王无以能定,岂可坐看宗家之灭?”天光不得已,东
下,与仲远等败于韩陵。斛斯椿等先还,于河桥拒之,天光不得度,西北走,被
执,与度律并送于神武。神武送于洛,斩于都市。
尔朱专恣,分裂天下,各据一方,赏罚自出,而天光有定关西之功,差不酷
暴,比之兆与仲远,为不同矣。
论曰:魏自宣武之后,政道颇亏。及明皇幼冲,女主南面。始则于忠专恣,
继以元叉权重,居官者肆其聚敛,乘势者极其陵暴,于是四海嚣然,已有群飞之
渐。逮于灵后反政,宣淫于朝,倾覆之徵,于此至矣。尔朱荣缘将帅之列,藉部
众之威,属天下暴虐,人神怨愤。遂有匡颓拯弊之志,援主逐恶之功。及夫禽葛
荣,诛元颢,戮邢杲,揃韩娄,丑奴、宝夤,咸枭马市,然则荣之功烈,亦已
茂矣。而始则希觊非望,睥睨宸极,终乃灵后、少帝,沈流不反。河阴之下,衣
冠涂地,其所以得罪人神者焉。至于末迹凶忍,地逼亦已除矣。而朝无谋难之宰,
国乏折冲之将,遂使余孽相纠,还成严敌。隆实指踪,兆为戎首,山河失险,庄
帝幽崩。宗属分方,作威跋扈,废帝立主,回天倒日;揃剥黎献,割裂神州,
刑赏任心,征伐自己。天下之命,县于数胡,丧乱弘多,遂至于此。岂非天将去
之,始以共定;终于恶稔,以至殄灭。抑亦魏纾其难,齐以驱除矣。
卷四十九 列传第三十七
○朱瑞叱列延庆斛斯椿(子徵孙政)贾显度(弟智)樊子鹄侯
深贺拔允(弟胜胜弟岳)侯莫陈悦念贤梁览雷绍毛遐(弟鸿宾)
乙弗朗
朱瑞,字元龙,代郡桑乾人也。祖就,沛县令。父惠,行太原太守。瑞贵达,
并赠刺史。瑞长厚质直,敬爱人士,尔朱荣引为大行台郎中,甚见亲任,以为黄
门侍郎,仍中书舍人。荣恐朝廷事意有所不知,故居之门下,为腹心之寄。封阳
邑县公。及元颢内逼,从车驾于河阳,除侍中、兼吏部尚书,改封北海郡公。庄
帝还洛,改封乐陵郡公,仍侍中。瑞虽为尔朱荣所委,而善处朝廷间。帝亦赏遇
之,尝谓侍臣曰:“为人臣当须忠实,至如朱元龙者,朕待之亦不异余人。”瑞
以青州乐陵有朱氏,意欲归之,故求为青州中正。又以沧州乐陵亦有朱氏,而心
好河北,遂乞三从内并属沧州乐陵郡。诏许之,仍转沧州大中正。尔朱荣死,瑞
与世隆俱北走。以庄帝待之素厚,且见世隆等并无雄才,终当败丧,于路乃还,
帝大悦。时尔朱天光拥众关右,帝招纳之,乃以瑞兼尚书左仆射,为西道大行台,
以慰劳焉。既达长安,会尔朱兆入洛,复还京师。都督斛斯椿先与瑞有隙,数谮
之于世隆,世隆遂诛之。太昌初,赠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恭穆。
叱列延庆,代西部人也,世为酋帅。延庆娶尔朱世隆姊,故被尔朱荣亲遇。
普泰初,世隆得志,特见委重,兼尚书左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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