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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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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灰心摇首,叹道:“所以,左大侠可否直接将本姑娘忽略?”

左驭粗犷脸上甚是尴尬,讪讪笑了声。

左丘无俦冷哼,道:“你最好安分一些。”

“遵命。”她当即噤言。

乃至进到了村落,在乔乐寻找好的农户前下马,入室洗漱更衣,用膳饮水,上床安歇,皆不再出一声。可想而知,左丘家主的面上阴霾更趋浓重。

“你到底想如何?”他将面朝墙壁的纤躯翻扯过来,恨声问。

她瞳心着俊美家主铁青的俊脸,道:“无俦为何不能放了我?”

“放你?”他冷笑。“本王的细作是那么好做的么?”

“仅是这个理由?”

他反诘:“你以为还会有什么理由?”

她忖了忖,道:“和细作欢爱也是你的处罚手段?”

“你可以如此以为。”

“那么有多少细作遭受过左丘家主这个方式的处罚?”

“闭嘴!”他低咆。

“遵”

“闭嘴!”

他封住他刁钻的唇舌,几经厮磨,浓热暧昧间又渗杂了丝丝腥意,直至两人皆气喘吁吁,方抵唇而语:“你可以去问左驭那些落在本王手里的细作是何下场,本王不要你的感恩,但本王要定了你的一辈子!”

一辈子吗?她淡弯了眉眼,道:“留我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可是防不胜防的呢,不怕有朝一日我害得你娇妻香殒,爱儿夭折?”

有感压在她腕上的手掌倏然加重,她嫣然而笑,轻问:“担心了罢?你该知道,防患于未然”

“对极了!”他眸际沉若墨色,两汪看不见边际的黑暗,“最好的法子是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手脚!”

“不对呢,应是将我剜脑剖眼,割舌封喉”

他点了她的哑穴,露齿寒笑,道:“你如此不遗余力的激怒本王,仅仅是为了表达宁死不为妾的志向么?”

她眨了眨眸。

“让本王猜猜,激怒本王,无非有两个结果,一是杀了你,一是甩身离去。本王目前不想杀你,而若甩身走了,此处不比全州城,本王只带了两个侍卫,一个一定会守在本王门前,你认为那是你逃走的机会?”

她还是眨眸。

“扶襄,别逼本王对你用狠”

“主”窗外,忽透进一声断在喉里的疾咚,紧接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是左驭!左丘无俦一手抄牢掌中纤腰,一手虚空捉物取了案上宽剑,剑离鞘身之际蹿出剑气千条击破木牖,身子却破门而出。

十三、千古艰难惟一死(上)

乔乐很会办事,为了给主子清净,花了些大价钱,哄得这户人家乐孜孜去与邻家挤睡,使他们一行得以独享小院。

同时,也方便了他人行事。

首先与左丘无俦对上的是冉轻尘。

左丘家主所用剑器,青锋薄透,宽五寸,长三尺,取名“无俦剑”,乃其父昔日特地为爱子锻造的生辰礼物,虽重逾五十,舞在左丘家主臂下,却轻巧流华,宛若无物。

轻尘公子所用的则是通体赤红,披光如虹的“惊虹剑”,乃上古宝器。

两个武功绝顶的少年男子,两把世上难觅的好剑,一场难得一见的平分秋色的对决。

说是平分秋色,并不尽然。

冉轻尘轻装上阵,全力以赴,而左丘家主左臂臂弯里始终持紧一人。为了这个他不想放开的存在,闪展腾挪间皆须保她周全。与他对阵的那位显然对这一点有所觉察,剑光几度回有意无意向她撩向过去,致使无俦剑踅身来救的当儿,两柄利器在她耳畔屡屡交鸣。

扶襄火起,娇叱涎:“左丘家主傻了不成?这厮既然是为了救我而来,又怎会要我性命?”

左丘无俦额角一跳。

冉轻尘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骂道:“你这不争气的小女子,既然知道本公子是在救你,还多嘴作甚?”

小女子,左丘无俦眉悬冷峭。

“因为我不喜欢太吵。”扶襄道。

“那也要帮本公子的忙才是,你是哪一头的卑鄙!”

最后一声骂,竟是左丘无俦剑锋突转,由挑喉改抹面,若非轻尘公子骨骼够软,勉勉向后塌了腰身,使这一剑擦着鼻尖过去,俊秀面皮上必定要剑过留痕了。

“左丘无俦你卑鄙,本公子和你拼了!”

轻尘公子的“拼”,为剑剑刺她而至。

她哑然。更令她费解的,是左丘无俦的剑剑回护。明知对手用意还给人掣肘机会,这人几时如此矫情了?她忍不住掀睫,没想到与敌博弈中的他竟也在看她,星光下,墨眸深处的紫意熠光如镜,将她牢牢束映其中。

突然,他勾起唇角,一个轻吻忽擦过她柔颊。

兀自向她袭来的惊虹剑锋倏然一窒。

虽仅仅须臾,已够无俦剑趁虚而入,剑芒斜戮惊虹剑者手腕。

“呛啷”一声,惊虹落地,为了保住手腕,冉轻尘将身后后疾撤的同时,不得不掷剑以御无俦剑的剑锋,殊料稍一站定,对方剑尘离他喉咙仅在寸许,剑气寒冽,沁肤透骨。

处境堪忧,仍挡不住轻尘公子逞口舌之快:“左丘无俦,你这个卑鄙无耻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被骂者淡笑拂过眉眼:“承蒙夸奖。”

“公子!”各有左驭、乔乐交手的赏心、乐事厉声娇呼中,齐甩了对手飞身来救。

左驭、乔乐紧随其后。

扶襄回首提醒:“两位姑娘小心!”

左丘无俦冷哼,套一句眼前笨蛋的话,这小女子到底是哪一头的

“你——”颀长的身躯一震,他盯着她,错愕、诧异、惊痛五一涔出瞳底,眼角扫过自己后颈,“肩井穴”处,一根银针颤微闪亮。

撤回搭在他后颈处的皓腕,她向男人安抚柔笑,道:“不是为了让他们杀你。”

冉轻尘得见端倪,咧嘴便笑:“哈哈,小女子还有这一招,好,好”

然后,他也惊诧了。

院内所有人,除却扶襄,皆软倒下去。

她四顾了一眼,淡睨房顶,道:“阿粤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了呢,但也让我等得太久了些。”

“你这个没良心的,总要摆平那些暗卫才好动手。”娇嗔笑语,一道妙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赶紧走了,阿岩和阿宁在等我们。”

十三、千古艰难惟一死(下)

扶门梅使失踪,三使齐赴南疆,将暗伏南疆各处的暗卫一并启动,展开密集搜寻。而发生在双国镇的那场对打,指出了搜寻方向。

扶襄乘车离开狄勤那所宅院,即从窗外街间发现了只有扶门四使熟知的暗记。是以她使左丘无俦进入越境,如此逃脱时至少不必牵动云国官府的大肆搜捕。

“左丘无俦的暗卫们实则是帮了忙的,若非有他们,以左丘无俦那样的武功和警觉,我们很难在暗处窥伺。”密林内,扶宁置身在横躺在的三名云国暗卫间,依次去试鼻息。

“别管了,本姑娘的药够他们睡足两个时辰。”扶粤抬起蛮靴朝每人踢了踢,笑靥向甫归队未久者诡异绽放。“阿襄,那人似乎很担心你呢,若非他一心系在你身上,我们怕也不能那么容易得手,对罢?”

扶襄素颜宁静无澜,道:“你们三人唤名暗卫,骑着四匹马向莫河方向走罢。”

“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检查鞍辔的扶岩回过身,问。

“无论是不是为了追拿我,左丘无俦都会到莫河城,而我,因泄露了一个秘密,恐怕难容于师父与”

而且,那个秘密并无确凿实证,如果末了只是她的一场凭空揣测,左丘无俦会如何对待她这个拿他最在意的心头事演绎编篆的背叛者?

“师父与谁?”扶宁追问。

“你们禀师父,我决定赶往叶国,促就叶国与阙国联姻。”她 回望东南方,“快走罢,左丘无俦几时会醒过来无从预料”

在她身后,扶粤道:“我们为何不杀了左丘无俦?”

扶襄脊背一僵。

“不对么?左丘无俦此时是在我们越国地界,擅自越国,形同侵犯,我们纵算杀了他,云国也哑口无言”

她蓦地回身:“云国哑口无言,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趁机发难,左丘家并非只有左丘无俦一人能够驰骋疆场,挥令千军万马!”

“但没了左丘无俦,静王世子嵇释无人匹敌,云国不足为虑。”

“没了左丘无俦,嵇释无人匹敌,在王上跟前也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你是在替王上清除两大心中心么?”

扶粤一窒。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扶襄眸透尘锐,出辞如锋,“我不准你杀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哪怕在此日之后他恨她入骨,哪怕他们此生绝无白首之缘,哪怕有一日对阵疆场她不会有任何迟疑不舍,她仍不会让任何在此时杀他。所以,在离去之前,她喂左驭饮了一口清水,以使他早轻尘公子一方醒来护佑左丘无俦离开。

“襄。”扶岩温掌抚上扶襄冰冷的肩头,“没有人想杀左丘无俦,阿粤只是玩笑。”

她眸光瞬也不瞬,锁盯扶粤明艳面容,道:“那么,告诉我,你只是个玩笑

“为了男人,姐妹反目?”后者神色恍惚地一笑,“阿襄,你也不能免于俗套么?”

“这话,在阿粤向王上细禀师父乃扶门三使行迹走向的时候,可想到过?”

“不一样!”扶粤布红白交错,柳眉强拧倔强意味:“他是我们的王上,是我们必须要效忠的人。”

“他是你的王上。”扶宁道,“我们这些人,是师父各国混战的乱军中捡回来的孤儿,我们到底是云国人?越国人?叶国人?阙国人?甚至出自哪一个不知名的小国?师父不知道,天知道。你做菊使,选择忠于你的王上,我做竹使,选择做报师父的养育之恩,也为了活下去。千古艰难惟一死,我们只是不想死而已。”

十四、失神由得宵小恣

“我们听命行事,而这一回我们接到命令并非暗杀左丘无俦。阿襄,你可以相信我的是罢?这里没有人要杀左丘无俦。”

是扶岩的确凿承诺,打破了三个少女间的僵持。

扶襄自知,是她失态了。她本可以有另一种更为缓和的法子,本可以不必如此伤及姐妹之情。

左丘无俦

这个人是个祸害。

阿粤

必定伤透了心。



“男的杀,女的卖,一个都不得溜掉!”

思虑沉沉中,扶襄震惊回神,一把刀已架在肩颈上。

她放眼望去,自己跟的这支商队行至一处山坳,显然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盘踞在此的流寇,足足有二十人之众。

此队的商旅是向阙国进发的,她易装成到阙国寻样的民妇,被这队人热情收留,随他们走了一段路程。眼见有几个男丁已命丧刀下,她轻道:“何必把男人杀了?卖为壮奴,不也可以赚几个钱么?”

她太过沉浸于四人分手前的不快,未能及时察觉危机,死者不及,生者总是要救的。

“嗯?”拿刀架她的上下看她一眼,“声音不难听,长得也有两分姿色,卖到大户人家,运气好的话,想必也能讨个小妾做做。”

“谢这位大哥抬举。怎么不卖男人?杀了不但可惜,还浪费了大哥们的力气。”

“男人也有人买?”那人半信半疑,却还是喊道:“先别杀了,听听这娘们怎么说。你,快说,有谁会买男人?”

“敢问几位大哥,是往哪里走呢?”

“你问这个做啥?”那人警心顿起,执刀向她移近了一寸,当即割破了颈肤。

“若是往阙国走,这批人可就有了价值。各位大哥见多识广,想必也听说阙国向来女多男少,男奴的价钱远远高于女奴。”

“真的?”头目样的匪人凑过来,两眼放着贪婪之光,“你这小娘子说的话不假?”

怎可能不假?扶襄垂眸怯嚅道:“几位一看即知是了不得的人物,小女子区区一介商妇,不敢也骗不了你们。不瞒几位大哥说,小女子打知道这是一支行往阙兆的商队后,原就是抱着达了阙兆地面,买些迷药将这些汉子给迷昏再联络当地的人牙给贩了出去的打算,也好发一笔小财度日”

“哈哈,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本是存着这个打算的?”匪人头目拍脚大嚷恣喊,“冲着你给兄弟们指得这条生财之道,咱们给你卖个好人家享福去。看哪里的财主有买妾生子的肥缺,第一个就荐了你去,咋样?”

“小女子多谢几位大哥抬爱。”

“兄弟们,咱们就往阙兆国走,今后,就专门打男人到阙兆卖,哈哈,也该轮到咱兄弟发财了!”

目标,阙兆国。整队人在刀械的逼迫下,再度进发。

扶襄想,由她处理这些流匪,并不难。

她的武功虽算不得高手,但拿来对付这些乌合之众足矣。不过,不是上策——

遭困的不止她一人,而她没有阿岩形如鬼魅的身法,没有倾刻将二十几人一并制下的身手。一旦有了差池,这一群各自身上不知担了多少人命的亡命之徒必起杀机,若最后仅她一人脱逃,适才的忍耐周旋又何必?

智取?亦大可不必,因这样的流寇匪类,还不必劳动到她的脑子。

不想动手,不想动脑,唯有动足了罢,兵不血刃,乃兵家最高境界。

世上,也只有屈指几人晓得,她的舞步中恰有一种舞,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大哥,兄弟忍了十向天了,不能开个荤?”

“不行!”头目肥脸一紧,“破了身就不值钱了,等赚了大钱咱到花楼,随便你怎么玩都成!”

“大哥,找个不是姑娘的不就行了?小弟实在憋不住了,大哥”

“这个”

“大哥,我看你也憋得不行了是不是?就找一个来让大家伙”

“行了行了,你看看哪个是妇人,让她来侍候咱们”

扶襄美目呈现肃杀之气:初以为这些人至少不算丧心病狂,欲为他们留一线生机的,如今看来,竟是该死了!

“不,不行,当家的,救救奴家——”

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妇人被揪了出来,她自然明白会发生什么,恐惧地泗泪滂沱,尘叫嘶嚎。缚手连绑的男人堆里挣起一个汉子,却教匪徒的刀柄一下子给拍闷了过去。

“各位大哥。”扶襄盈盈站起,面含笑,声含娇,“这一路行下来,各位想必乏了,不如教小妹给各位跳一曲舞如何?”

“你还会跳舞?”头目上下看她一眼,眼神里杂了欲念,“嗯,跳来看看,你跳得好了,咱们会给你寻个更好人家,价钱也卖得高些。或者,你干脆先伺候咱?”

“大哥,那她”拉着妇人的匪徒哪肯赏劳什子舞,急色道:“小弟到旁边先自个快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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