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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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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常夕抓住了左丘家主话中的某中端倪,重新找回了冷静与警醒,揶揄笑道:“有说左丘无俦曾纳一名云国细作为妾,且宠爱有加。而这名细作对左丘家主却不曾贪恋,一朝得手,潇洒远去。可是真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么?她眉梢懒扬,“真的。”

“真的?”她高举茶盅,“江湖险恶,无俦要小心了。”

“比之奚落本王,常夕更关心的不该是她的下落么?”

“本公主为何要”这女子是个细作?!她蓦地悚然,按住雪缎,盯紧上面那张并不绝色的脸孔。

“容我提醒,她应该不会是以这张脸进入何府为婢。”

何府为婢为婢!“小云!”

“小云?这名字有够难听。”他眸角笑澜隐隐。

穰常夕眸光明明灭灭,沉缓道:“本公主多谢左丘家主的提醒,一旦将这细作抓获,定会替左丘家主出口恶气,斩首示众。”

左丘无俦目内锋芒陡现,在她面上停留颇久,“常夕,别开这样的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像。你该想到本家主会将她的身份提供给你,是确定她已不在阙境。”

“你认为她有这份神通?”

“不然,如何骗得了我?又如何骗得了阙国的大公主?”

一直若隐若现的悠容浅笑凝僵在大公主丽颜,她仿佛这时才想到,自己被那个云国细作,也是这个男人的女人给摆了一道。

“江湖险恶,BBS?JOOYoO. nEt常夕也要小心呢。”左丘无俦道。

这个男人的语气里,可是与有荣焉么?穰常夕只觉世事无不讽刺,问:“既然不想她死,晓得了她的下落,你会做什么呢?”

二十六、高山流水酬谢知音(上)

叶国。

兹与阙国公主大婚,太子沈括恰似一夕成人。

首得其益者,为传授太子文武艺的诸位师长。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太子每每如往昔显露狂暴不驯态势之际,一墙之隔处,太子妃的琴音柔若春水潺潺淌来。起初,太子的面上尚有些许的恹恹不喜,及至时日推移,琴声若至,太子诵读诗文必抑扬顿挫,情文并;闻琴起舞,必剑剑流畅,式式精妙。

太子文有所长,武有所成,最惊喜者莫过叶王,为此重赏太子文武师长。

更有,随着学识渐丰,太子品行也变,面对师长,不再是肆无畏惮,进出皆以揖礼,相逢皆以问候;面对朝中老臣,一扫傲慢狂妄,人前礼数周到,人后面貌谦逊。

王后所生,嫡亲王脉,朝堂上那些位循礼重教对嫡庶之分视为云泥之别的老臣们如何不欣慰?又如何不对带来这份巨变的阙国公主感激涕零?

况且,这位太子女性敏慧娴雅,柔嘉自持,堪具国母风仪。

然后,一个漫长的冬天过去,太子妃异军突起,成长为了与环瑛夫人分庭抗礼的叶国新贵势力。

【文】“我受够了!”一只玲珑琉琉盏抛落地面,碎裂形状,恰如抛者心情,实在是郁卒至极。

【人】扶襄兀自调试一把新琴,侧俯统上,聆听个中音差。

【书】“你还有心思理会这把死琴?我的话你没有听到么?”穰永夕目叱之。

【屋】“此琴是御史大夫音凯的夫人精心寻觅献予太子妃的盛礼。”

“我以为你会觉得区区一个御史大夫不值得你注目!”

“章大人在朝堂的确算不得股肱重臣,但其家族是叶国大族,与环瑛夫人背后的霍家并立叶国多年。”

“可你先前也说过这等世家从来都是自命清高,遇事只想独善其身。”

“就算不能为我所用,至少不能为敌所用。再者”琴音调试完毕,试弹《高山流水》,铮铮琴音追溯伯牙子期,“这首琴曲我教过你的,务必要在三日内练得娴熟,三日后夫人宴上,你以她来谢章夫人。”

“你认为我时下还有弹弄这些的兴致么?”

“为什么没有?”

穰永夕大恼,蹙眉道:“环瑛夫人的动作越来越紧,暗中的刺杀不说,明面上处处给我难堪,今儿上午在左相母亲的寿宴上,明言暗讽我乃阙国庶女,不足以当起叶国未来国母重任。你总说我们在等待时机,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在她失宠之前,无论是我们,还是太子,都动不了她。”

“叶王对她不止是宠爱,还有倚重信任,哪怕我们找来一个绝色美人夺宠,那份倚重信任也不是一时能夺得去的。”

“此言妙矣。”公主殿下进步神速呢。她粲然泛笑,“因为不能立其为后,不能立其子为太子,对环瑛夫人,除了宠爱与信任,叶王还有一分愧疚在。多年来,环瑛夫人表现得无怨无尤,无欲无求,更使这份愧疚加剧。可是,愧疚愈重,假面目打破那刻所激发出的被欺感也愈深。”

“这妇人的演技炉火纯青,行事又步步谨慎,想让她在叶王面前露破绽,谈何容易?”

“是不易。”扶襄叹了口气。环瑛夫人可谓是一位劲敌了,在叶王面前,无论眼眸、神态、语气,之贤之柔之慈之美,浑若天成般的挥洒自如,毫无瑕疵。抓其短处,委实不易。

“这”穰永夕秀眸脉脉,支唔了良久,方道:“原国遗郎硕出使至叶国,我们我们可以寻求郎将军助一臂之力的罢?”

二十六、高山流水酬谢知己(下)

“郎将军。”

原国会馆前,甫翻下马背的郎硕闻声回头,微征,“三公主?”

记忆中的阙国三公主,虽然面模糊,但那三分小家碧玉般的娇怯却是印痕颇深的,甚至连与他对视的勇气也没有,而眼前一袭华服、雍容贵丽的叶国太子妃,显然不是记忆中的那位。

无论怎么看,郎将军都是英俊逼人的呢,沈括那小鬼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穰永夕边将当前的合作者腹诽一气,边对眼前人笑语嫣然:“本宫等你多时了,请本宫进贵国会馆喝杯茶如何?”

郎硕略加迟疑,引手相请:“三公主请。”

郎将军初至叶国,太子妃随即探访。这等事,怎不由人大做文章?

“你这奴才还不闭嘴!信口雌黄,是向天借了胆子不成?”

叶王寝宫内,晚膳时分,总管太监哈善觐,几番讷讷,呈报的居然是太子妃与叶国将军的纠葛,叶王目积阴翳,陪膳的环瑛夫人则厉颜叱。

“王上明鉴,环瑛夫人明鉴!”哈善一头到地,躯体瑟瑟,“这等事奴才不敢妄自编纂,奴才初闻的时候,还将乱传话的给下了狱可奴才豁出命也要维护王族声誉,遂着手查了查”

“好一个奴才!”环瑛夫人更是震怒,“你敢私查太子妃?”

“奴才自知犯了死罪,奴才甘愿领受,但王族声誉重于天,奴才这条贱命死不足惜,请环瑛夫人容奴才将原委一一道来再去领罪”

“本宫岂会容你这等造谣生事的小人”

叶王沉声道:“让他说罢。”

“王上”

“朕想听听。”叶王霾眯眸,“哈善,你应该清楚,但有一字不实,于你即是灭顶之灾。”

“奴才明白,奴才字字属实。”

“说罢,说你已经证实了的。”

“奴才遵命。奴才已打太子妃的随嫁侍女口中获证,太子妃在行来一路,对郎将军多次示好,并有约郎将军私逃之意,遭郎将军婉言拒绝。此番郎将军又来叶国,太子妃听讯后坐立不宁,不顾随嫁嬷嬷劝阻,执意赶往原国会馆相会,且言道手里握太子书房盗来的大叶国军力部署地图。随嫁侍女拼死阻拦,被太子妃打个半死。”

“这侍女现在何处?”

“奴才将她暂时押在了奴才的住处。”

“带她来见朕。”

是夜,太子、太子妃双双被宣进叶王寝宫前殿,殿内正位坐着面挂浓霜的叶王,左厢是神色凄迷的环瑛夫人。

叶王命哈善将前番所述重新道来。

“太子妃,你怎能如何对待我的括儿?”哈善话讫,叶王面色越发的沉郁阴暗,环瑛夫人美眸含泪,沉痛难掩。

“本宫对人寄予厚望,以为你足以襄助太子,你实在太教本宫失望!”

“哈总管你刚刚说到小云”穰永夕目光焦急四逡,“小云呢,小云在哪里?哈总管你将我的小云苦恼在了哪里?”

“回太子妃话。”哈善陪出干笑,“因您对小云用刑过重,小云晕厥在王下眼前,这会子正在太医院救治。”

“什么用刑?什么晕厥?本宫和小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怎可能刑罚她?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要帮臣妾,臣妾不能没有小云!”

沈括扶住新婚妻子,怒视哈善,“你做了什么?你对小云做了什么?”

“奴才冤枉啊,太子殿下,奴才找到那小云时,她已是遍体鳞伤”

“找到?”沈括狐疑锁眉,“小云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远不在哈总管的管辖范畴,哈总管找她作甚?”

“奴才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有法子了。”哈总管回得甚是流畅,“若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小奴才们指不定将话传成什么样儿,为了王室声誉”

“难道?”沈括两目大瞠,“你为了陷害太子妃,将小云屈打成招!”

“这话怎么说的啊,太子殿下!”哈善大惊失色,软膝跪在地上,“借奴才十个胆子”

沈括一脚将之踹翻,“本太子的确要看你是不是有十个胆子!”

“放肆!”叶王声色俱厉,“括儿给朕退下!”

“父王,儿臣绝不能容忍有人底毁太子妃”

“有朕在,还轮不到你来猖狂,退下!”

沈括眉眼倔强,兀自杵立不动。

“太子殿下。”太子妃扶住太子胳臂,尾尾劝止,“臣妾在阙国的时候,便听两位姐姐说过叶国王上乃一代圣君,有王上在,断不会冤枉了臣妾。请太子殿下与臣妾一起相信王上定有圣断。”

异国儿媳弦外有音,叶王冷哂,道:“传小云。”

在两名宫女搀扶下,太子妃贴身侍女蹒跚踏进殿门,这孱弱女子进殿即是匍地痛哭,“请王上救救奴婢!”

“小云你受伤了么?”

太子妃含泪才要上前,被环瑛夫人抢先一步。后者满脸怜悯,迂尊挽起可怜人儿,道:“快起来罢,有什么委屈都道出来,王上会为你作主。”

陷在一双处尊养优的柔荑掌握中,侍女瑟瑟而立,颤声道:“环瑛夫人,请您”

“莫怕,王上在,本宫也在,没有会欺负你”

侍女声泪俱下,“请您放过奴婢!”

“嗯?”环瑛夫人黛眉稍颦。

“奴奴婢奴婢不能背叛公主,您教的那些奴婢不能说!”

一丝不祥恶感掠过脑际,环瑛夫人疾退一步,“你这奴才”

“是你!”沈括骇然惊呼,“原来屈打小云诬陷太子妃的是你!”

“括儿在说什么?”太子指控,令环瑛夫人宅愕异常,几不能语。

叶王龙颜一沉,“括儿不得妄言!”

“儿臣不替太子妃说话,谁还替太子妃说话?整桩事摆明有人中伤太子妃,父王如此英明,焉会识不出来?试问谁有这个胆子?”

“是奴才,是奴才的罪过!”哈善悔恸得连连以额击地,“奴才不该听那些坊间谣传,以为太子妃”

穰永夕杏眸圆睁,“坊间传本宫些什么?你又以为本宫如何?”

哈善惶惑无主,忐忑道:“太子妃私会郎将军的事,坊间传得甚为不堪”

“私会?”她冷笑,“本宫何时私会过郎将军?”

“不止一双眼睛看到您到原国会馆,况且小云”

穰永夕眸芒如刀,恨声道:“将小云打成这个模样的人,是哈总管么?”

“明明是太子妃。”

“太子妃不妨告诉朕,你因何约见郎将军?”居高临下,叶王问。

“是郎将军约了儿臣,并非儿臣主动约见。而儿臣答应去见郎将军,是为谢郎将军多次救助之恩。光天华日,众目所见,正是因为儿臣心中磊落。”

“原国会馆有人看见你将一封信交予郎将军,写得是什么?”

“那封信”声音顿时萎缩了下去。

叶王目中冷辉幽现,“那封信如何?”

“什么信?”太子眉拢惊疑,咄咄逼人,“当真有一封信?”

太子妃伏肩低泣,“儿臣、儿臣儿臣只能说问心无愧,请父王圣裁!”

“你语焉不详,朕又如何裁断?”

“儿臣不能说”

“什么不能?”太子咆哮跳起,“枉本太子一心护你,你瞒了本太子什么?”

太子妃剧摇螓首,泪眸盈盈,“请太子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对不起太子之事,更不会背叛叶国”

“那就将那封劳什子的信交出来!”

“不在臣妾手里!”

“在谁手里?”

“臣妾将它还给了郎将军!”

“还?”叶王的声量压来,“你说‘还’,为何要还?”

“郎将军欲将那封信交给儿媳,儿媳不敢拿。”

太子脸上阴云密布,道:“那个姓郎的为何要递信给你?他是何居心?”

“太子不要误会”

“本太子如何不误会?你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不不不!”事关名节,太子妃无法含糊其辞,“那信是别人写给郎将军的!”

“别人写给他的他又为何要给你!”

“因为郎将军看在姐姐面上,想让臣妾立一大功,在叶国站稳脚跟。”

“什么人写的信有如何奇效!”

“是环”穰永夕咬唇住语。

“你说”叶王眯眸,“那封信出自谁手?”

太子妃犹有迟疑,被太子冷眼横去,迫不得已,咬了咬唇,闭眸道:“郎将军说,是环瑛夫人的亲笔信。”

二十七、相逢依稀是是梦中(上)

三日后的夫人宴上,太子妃以一曲高山流水酬谢赠琴的章夫人,博得满堂喝彩,章夫人更是受宠若惊,视太子妃为平生知己。

然而,在扶襄看来,这位高足弹奏得最精彩的高山流水,应为头前的那曲。她还曾担心自己的两个新徒会因彼此间那微妙的互厌而配合失误,但事实是,两人联手可谓天衣无缝,环环相扣,将环瑛夫人这只猎物一步一步诱入陷阱。

高山落流水,直下三千尺,遇石飞碎玉,迂回落终境。…》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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