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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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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左丘无俦抬手制止部将的力劝,道:“退兵。”

“元帅”

“报!”两名哨卫由左右飞骑而至。

“右翼有敌军突袭!”

“左翼遭遇敌军!”

左丘无俦眸心紫意陡盛:“放他们进来!”

“呃?”两名哨卫愕然。

“左右两翼各放松一环防卫,放人进来。左风阳开,替本帅好好将客人留住,告诉兵士们,城头的是我云国百姓,我左丘无俦无论如何也不会置他们于不顾,就请他们将不能恣意杀敌的兴致用在招待不速之客上罢。”

“是!”左风、阳开精神抖擞,一向左,一向右,全力留客去也。

左丘无俦目眺白光城头。

嵇释,这又是你为了陷本帅于无能之状的伎俩么?烦请尽情出招,本帅接着就是。

四一、节外生枝遇蛇噬(上)

不妙啊不妙。

扶襄连连叫苦。今日出门未看黄历,打走出门那时开始,厄运便频频光顾。先是险被一群玩闹的孩子冲撞,之后行走在街间,又逢一户人家洗衣泼水,差一点便要被一盆污水泼到头上。而现在,就是这样了——

经过一家客栈门前,一条小蛇从天而降,咬中了她的小腿腹。

“姑娘,幸在你自己第一时便破肉放血,这条腿才能保住了。”为她涂药包扎的医者啧叹,“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竞有这等魄力。”

一位青心短袄的妇人掀开门帘进来,递过一碗黑浓药汤,“这是千青草的药汤,专治青叶蛇毒,赶紧喝了。”

“多谢。”青叶蛇,千青草这些人是赫国人?

“但是,姑娘中的是极品青叶蛇,与寻常的青叶蛇不同,这药汤也只能先将毒性压住。待我家公子回来后,给姑娘服下根治的主药,才能真正将毒解了。”

赫国,位于艰涩贫瘠之地,国土狭隘,人员稀薄,却以蛇毒闻名天下。但无论从哪方来想,在阙国的地面上被来自赫国的毒蛇且是极品毒蛇所伤,实在是太走运了些。

“姑娘在心急了罢?”妇人看她沉默不语,紧着宽慰,“不必急了,这些药虽不是极品青叶蛇的正解,但压制个三五日不是在话下,待我家公子回来,莫说极品青叶,就算”

“我说过多少次?出门在外严禁将蛇放出来,你们违命便也罢了,还带了极品青叶出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属下等知罪,那蛇本来是好好放在蛇罐里的,谁知它”

惶惶告罪声未绝,门帘被挑开,“伤者在哪里?”

妇人恭身,“禀公子,是这位姑”

来者脚步一顿,怔声道:“你是越国的扶襄?”

“赫国公子?”拜上佳的记性所賜,扶襄也认出了来者,应是叫赫顺还是赫瞬的那位赫国公子罢?

“扶姑娘竟能认识在下,真是荣幸。”儒裳彼发的赫国公子微笑。那当下,桃李失色。

扶裴也笑,“公子的荣幸暂放一边,先为技襄疗伤如何?”

赫国公子一愣,“被极品青叶咬伤的是扶姑娘?”

“很荣幸。”

赫国公子赧颜,从袖口暗袋内拿了药出来,另手勾了一坏清水,“此药一经开封,须臾间就会融化,清水送服,一气咽下。”

这位美少年还真是细腻贴心得紧呢,但不知和岩站在一起,谁更出众夺目一些?心里打着这闲闲的念头,她将药一气吞下,听得眼前的美少年又道:“说起来,你我在云国为质时不曾交谈过半句,竞在这阙国的地面上相遇,这可算得是天意?”

“的确是天意。”扶襄笑叹,“若非天意,这世上路有千条,小女子怎会恰从这家窗上挂着蛇的客栈前经过?被贵国的极品青叶咬中,当真三生有幸。”

作为风月高手,有意无意本想小小调情一番,竟被反将一军,赫国公子小窘了片刻,咳了声道:“是在下督下不严,累及扶姑娘,扶姑娘若不嫌弃,请在这间客栈内住下,花木会为你好生调理。”

“有劳了。”扶襄向妇人颔首。

赫国公子食指刮刮脸皮,高挑眉梢,问:“扶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在下等人为何出现在阙国?”

“与我无关。”

“一如既往的冷漠呢。”

一如既往?她微怔。

四一、节外生枝遇蛇噬(下)

扶襄细忖,在云国的一年中,与这位赫国公子打过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个时候,她都是跟在左丘无俦身后,而他

伴随在云国叶硕长公主身边。

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竞然会有这番奇遇,说起来,不免又要感叹人生无常。

“扶姑娘,你是个很奇怪的人。”房擔下,赫国公子倚坐在圈椅上享受春时的阳光,眸线随着院间支拐慢行的女子缓移缓动。

“怎么说?”扶襄回首问。

“你就当在下犯贱罢,在云国接受惯了轻蔑眼光,冷不丁遇到一双看见在下时与看见常人无样的目光,有些纳罕。”

“为了什么?”

“扶姑娘明知故问了不是?在下在云国之时,名声并不清白。”

“云国长公主的入幕之宾。”扶襄轻嘑,“那么,公子就当小女子没有资格耻笑他人罢,因为我也曾是左丘无俦的侍妾。”

赫国公子稍怔,发噱:“你是女子”

“女子向威权低头便比较有气节么?”

“你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公子的语气听来轻松玩谑,但对那段过往还是很在意的罢?”

“嗯?”

“可是,而且纵然时光回流,也不一定比当时做得更好。至少我无法确定自己会有更好的选择。”

“请问”赫国公子的神情已近乎呆愕了,“扶姑娘是开解在下么?与在下谈心?”

“还好。”扶襄语气闲闲,将受伤的右腿触上地面,试着行走了两步,“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跟前只有你一人,总要找个话题打发时间。”

“”美少年的面孔窒了窒,“在下要收回方才瞬间的感动,扶姑娘依然是一个冷漠的人。”

扶襄倒奇了,“阁下对小女子这个冷漠的判定,从何而来?”

“左丘无俦对你的宠爱,全风昌城有目共睹,你在应当他爱他未投入全力的爱,应当舍弃时却没有任何犹豫的舍了,一个女子,若没有天性中的冷漠,如何做到?”

“你又如何断定我在当爱他时没有投入全力?”这位赫国公子,越来越值得探究了呢。

“扶姑娘随左丘无俦出席各等宴会之际,向来都是寡言敛声,别人兴许被你恭顺于左丘无俦的假状给骗了过去,但在下也是一个需要佯作顺从的异国质子,对于同等处境的扶姑娘,自然格外多了关注。扶姑娘无时不在收集宴会上的各样人、事,时时刻刻没忘了自己是一个细作,没错罢?”

“阁下也是细作?”洞察力与隐身术,皆是细作必不可缺的特质。所谓洞察力,是对一切细微的异样皆可捕捉的醒敏。所谓隐身术,是随时将自己混迹于周围人群中就如不存在般的蛰伏。扶襄自认为自己这个细作做得尚算出色,却从头到尾未能对赫国公子的“关注”有所觉知。显然,对方高上自己一筹。

“而且,阁下这位赫国公子并非赫国的细作。”

赫国公子左手扣在额上,再度沉默起来。

忽有一阵清风来,院间的一树玉兰花落下香瓣无数。转眼间,时令又是春暮。

扶襄抬指,将一瓣红蕊托在掌心,那片小小落红兀自挣扎,不一时旋入风中,倏忽不见。

“扶姑娘你这么说话,不怕在下将你灭口么?”赫国公子缓缓问。

扶襄四二、事出有因逢旧时(上)

灭口么?扶襄微微仰起下颌,浅浅阖了双眸,倾听微风绕行耳侧,心中那点因为从天而降的厄运而起的阴霾渐渐消散。如此晴好的天气,可以如此悠闲地享受阳光,享受匪浅呢。

“扶姑娘没有听到在下的话?”

“已经严重到要被灭口了么?”她翘起唇角,“如果一定要被灭口,容小女子继续猜测。阁下这位赫国公子到云国做细作,做得不是赫国的细作,应该是。。。。。。”

赫国公子蓦地坐直:“是什么?”

“在云国的时候,阁下和梁国公主过从甚密罢?”

“。。。。。。什么?”

“虽然从没有发觉阁下对小女子的关注,但你也说过我一直在收集宴会上各人的动态,你和梁国公主之间的眉目传情虽仅是浮光一现,但次次的浮光一现累积在一起,便使人不难揣测。那时想二位无非是一对同病相怜的苦命鸳鸯而已。现在想,梁国公主接近逯家的双生家主,甚至接近越过公主,皆是为了给阁下搜集资讯么?还是,她也是一位细作?”

“扶姑娘,你实在是。。。。。。实在是。。。。。。”赫国公子绞尽脑汁,“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呢。”

“不知阁下想如何杀死小女子?”

“你还没有告诉本公子,你认为本公子会是哪一国的细作?”

扶襄莞尔,“为了避免死得太惨,小女子还是适可而止。”

“你你。。。。。。”赫国公子瞠目,“你好狡猾!”

“承蒙夸奖。”

“其实你只是故弄玄虚是不是?其实你压根没有推断出本公子为哪国效力对不对?”

“如果这么想可以让阁下舒适一点的话。”

赫国公子抱头呻吟,“扶姑娘,你太不厚道!”

她低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若猜中了,本公子兴许能饶你一命!”

“心领了。”

“你你你。。。。。。”这女子怎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又有一阵清风起,娇软的笑音打院门方向宛转飘来:“瞬哥,你斗不过扶姑娘的。”

扶襄侧首投眸:“梁国公主终于出场了么?”

梁国公主姓梁名贞者娇娆行近,展演嫣然:“扶姑娘,在云国时我便不止一次提醒你家公主小心你这位贴身侍女,你果然不能小觑。”

“多谢公主对扶襄昔日主子的照顾。”

“昔日主子?”梁贞讶了讶,“对呀,听说你正被扶门追杀,已经不是扶门首席暗卫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得就是这等情形么?扶襄无奈腹语。

“这里没有人会要扶姑娘的命,就请扶姑娘发发善心,告诉瞬哥你到底推断出了什么罢。”

“推断出梁国公主并非真正的梁国公主么?”

这一回,赫国公子、梁国公主一起愕住。

“早在动身前往云国之前,我曾在扶门的秘卷上看到安插在云国的细作里,有一位李代桃僵者。其实时间匆促没有来得及细读,经赫国公子提醒方明白,原来扶襄的那位昔日同行是梁国公主。”

“说什么?”赫国公子直颈回驳,“本公子几时提醒你来着?”

“你默认了你是细作,也默认了与你暗通款曲的梁国公主是细作。在云期间,梁国公主对越国公主的照顾,尽管可以归类为小国质女的攀结,但若是姐妹情深,解释起来便更顺畅了些。梁国公主应该是与在云为质的三公主一母同生的姐姐罢?就是那位在十岁时因患天花被送出宫外隔养后不幸夭折的嵇真公主。其实,若是细看,拟于嵇晨公主的容貌有三两分的相似呢。”

赫国公子颓丧垂下肩去,“抽丝剥茧,层层递进,扶姑娘,在下输了。”

“可是。。。。。。”梁贞明眸内谲光明灭,“最聪明的人,是知而不言,扶姑娘,你不觉得自己的聪明太多外露了么?”

“或许。”

“虽然我说过没有人会杀你,但改变主意也只是瞬间的事,所谓祸从口出,这祸说不定就是杀身之祸。何况,你是越国的叛者,我杀你也算清理门户,是不是?”

扶襄支拐单脚一蹦一跳来到檐下,在椅上安坐了下来,面对梁贞的咄咄逼视,认真地思索了少许,拍额道:“我想起来了,扶门的暗卷上写嵇真公主之所以会得天花,似乎是受了什么暗算,而年幼的嵇真公早有防范,那场病不过是嵇真公主将计就计,为的是逃离宫廷。”

赫瞬夸张的哀怨动作顿止。

梁贞美丽动人的明眸机光深烁。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们二位是为越国效力的细作。暗卷所提的那位,隶属叶国。”

扶襄四二、事出有因逢旧时(下)

居住叶国的那段日子,作为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扶襄随太子妃频频出入宫廷,对叶王沈赦已不陌生。不管从哪一方看那位叶国王者,都不似一个四处讨好强邻的平庸懦弱之流,叶国今日所给人的大而无用不足为惧的形象,怕是来自于这位叶王的精心营造。

嵇真、嵇晨的亡母是一位来自叶国的边缘王族的君主,当年年幼的嵇真佯病逃离宫廷,除了叶国没有别的去处。这些个细枝末节一经连接起来,今日梁国公主的真面目,呼之欲出。

面对这女子,梁贞惟觉心惊胆颤,不由道:“知道得太多,当真不利于保住你的性命,扶姑娘。”

“就如为了取而代之杀死真正的梁国公主么?”

“这点扶姑娘可就错了。”梁贞掩口窃笑,“我到云国原本用得是另一个身份,中途碰见了重病的梁国公主,照顾了多日,仍挡不住那位公主香消玉殒。在她去后,我便以她的身份去了云国。”

“也就是说,二位已经亲口向扶襄证实,二位是为叶国效力了?”

赫国公子恍然,“敢情你绕了这大半天B,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告诉你我们是哪国的细作。”

扶襄颔首:“我喜欢猜测被证实的感觉。”

那一对男女互看了一眼,直是啼笑皆非。梁贞乜着那张清净素白的脸:明明不是绝色的容貌,为什么连她这个女子看了也会有移不开眼的惊艳呢?

“很好,你连我们不会杀你也猜到了。”

“这个。。。。。。”倒是没有猜到。所以逃脱所用的雾粉在袖中蓄势待发,试过承受力的右脚也随时可以跳跃。

“在扶门的暗杀下,扶姑娘还能全须全尾到现在,除非我们确保一击成功,否则绝不愿多上扶姑娘这个敌人的,遑论有你牵扯着扶门的精力,我们行事也更加顺手些不是?”梁贞谑道。

“扶姑娘。”赫国公子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扶襄面前,“可否帮一个忙?”

梁贞一怔,旋即摇头,几步冲了来张臂拦住:“瞬哥。。。。。。”

赫国公子抬眸,目色柔漾地盯着心上人的娇靥:“小贞,我们没有退路了,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放手一搏。”

“瞬哥。。。。。。”就是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融化了她积存心头的坚冰,融化了她包裹周身的铁甲,在这双眼睛前,她惟有服从。

梁贞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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