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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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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顺利重逢,在下也算是大功一件,找个清静地方小聚一番如何?”

左丘无俦目底两抹疾光稍纵即逝,道:“南苏想说的话,三日后到丰庆城谈罢。”

“为何是丰庆城?”

“三日后,我会攻下丰庆城。”

“这么招摇没有问题么?”

“敬请期待。”

南苏略作沉思,颔首道:“本公子姑且期待着三日后与你在丰庆城的会晤。”

他向外走了几步,本以为就此安分退场,谁知在门前回过头来,向扶襄眨眸轻笑:“小襄儿,莫忘了这人可是让你吃足了苦头,切不可轻易就原谅了他,明白么?”

扶襄五七、汝之蜜糖吾之伤(下)

一直到坐进停在食肆前的四架马车,左丘无俦的掌握才勉勉松开。他觑向身旁安静得过分的人儿,虽然了解她谋定而后动的行事习性,但如此全程配合的乖顺,仍让人有点不适。毕竟,越是平静的湖面,越易酝酿出惊涛骇浪,尤其对这个小女子而言。

“你又想玩什么?”车子驶动的一刻钟后,她问。

他双手抱胸,靠在黑缎铺设的宽倚上闭眼养神,淡淡回话道:“肯开口了么?”

“为什么将云兄也一并给捉了?”方才上车之际,她睹见那个叫乔乐的少年将云谦送上另一辆车。

“看他不顺眼。”

“要打还是要杀?”

“如果能打一通,当然是最好的,但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本家主没有动手的兴趣,至于杀与不杀。。。。。。先关一阵看罢。”

那就是也不会杀了嘛。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学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她亦阖了美眸,随着车子的些微颠簸,渐渐生起睡意,却在陡然间清醒了过来,丕地开眼。果不其然,男人的脸孔近不及寸,背对光线的宽阔双肩投下大片阴翳,她视线内惟能见一双瞳心紫光灼动。

她挑眉:“有事?”

他点头:“有事。”

“请讲。”

“在想。”

她静息相待。

“我在想。。。。。。”他的头又俯低了几分,清冽的气息立即渗入了她的呼吸,“要不要亲你。”

“可有了结论?”

他紫瞳内笑意流转,“还在想。”

她合拢眼睑,神志再度向睡意倾斜,“那请慢慢想。。。。。。”

然后,女子偏垂的螓首被一双大手捧正,男人的唇覆了下来。

他喉内溢出喟叹。如这般的相濡以沫,真的是睽违了,本想浅尝辄止,谁知欲罢不能,舌尖在这张小嘴内的每一寸土地上洗洗徜徉,仿佛欲将别离的每一刻都弥补到无微不至,只怕遗漏了一处的芬芳,错失过一分的甜美。。。。。。

她娇喘咻咻,将男人推离少许,“打住。”

他眸内紫芒张扬,忿然道:“为何?”

“我需要空气。”

“多久?”

“你很想我么?”

话题转得突兀,小女子显得无意继续,失望跃然脸上,他砸了砸唇,悻悻道:“你不觉得眼下气氛正好,破坏了很可惜?”

“不想我么?”她却以为得到了答案,“既然不想我,又要大费周章地捉拿,是为了什么?这事应该很重要,需要以云谦为人质?”

“你还真是。。。。。。”他脸色倏冷,扳在她肩上的手不觉力道一紧,“你几时才能学会不要擅自解读本家主的用意与心思?你不是很了解我?把你的了解用到正路!”

她眉心颦了颦,“我很了解你么?”

“你早早断定了本家主会与云王朝廷决裂,你也早早设身处地,假想与本家主易地而处时会如何起步。所以,你将设想之策交予霍阳,由她来转达本家主,还真是多劳费心了。”

佯作没有听觉男人语气内的浅浅讥讽,她道:“那些,只是对左丘无俦这类人的了解,而不是对左丘无俦这个人的了解。”

“有什么不同?”

“与你共处的那段时日,我见识过你领兵布阵时的谋略智勇,领略过你的心机部筹,也察知了你与云国王室成员间的分隙猜疑,料想到今日这一步并不难。但对于左丘无俦这个人,我从来不具看透的能力。我曾以为你是个言出即行有诺必践的人,但你屡屡失信于我。我还曾以为你行事果断不喜欢拖泥带水,但对于我这个弃妇又明显不够干脆。我更曾以为你至少对我心存一毫的顾念,但你屡屡将我的难堪当作你蜜糖般的享受。你说,我几曾了解过你,左丘家主?”

扶襄五八、江山万里无闲话(上)

三日后,丰庆城。

左丘大军围城不过两日,丰庆城督将即开门投诚,奉迎大军进驻。南苏开出现的时候,丰庆城街头已是秩序井然,人流往来如常,全无战乱迹象,通向督将府的道路,亦是畅通无阻。

“怎么只有你一个,小襄儿呢?”一只脚将将踏进厢房,南苏开迫不及待讨起口舌的便宜。

端踞主位的左丘无俦打本土地志册上移开眸线,觎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阁下认为这场会谈自己唱独角戏没有关系的话,我无所谓。”

南苏开恍悟,“小襄儿的话题成了禁忌?”

“你确定这是你次来的主题?”左丘无俦抛开手中物什,作势欲去。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南苏开正襟危坐,“在下此来,是代表南苏、禄炎两家,与左丘家主作首都交涉。”

“仅代表南苏、禄炎两家么?近期王上曾数度召你入宫,难道不曾有所托付?”

南苏开摇头,“虽然贵军节节胜利,势如破竹,但王上始终没有示弱之意,传南苏、禄炎两家的人进宫,旨在诱迫两族多贡献出一些为王族抵挡刀枪的炮灰罢了。”

“但凭借南苏公子的舌粲莲花,应该会有所改变罢。”

“无俦果然知我。”南苏开得意一笑,“王上将下旨重惩纵火嫌犯,重建左丘府,重恤左丘一族,你与左丘二少承袭各自父亲爵位。”

“就这样?”

“不行么?”俊美少年的无暇面孔染上面孔染上哀怨之色,“那么,赐左丘氏封地如何?”

“哦?”左丘无俦一怔。

“我如今虽不是南苏一族的家主,但说话多多少少尚有几分分量。我与禄氏兄弟力劝王上赐左丘家封地,以平息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王上经过多日熟虑,终于愿意让出这一步。”

“为什么?”

“这‘为什么’指的是什么?”

“你与禄炎兄弟为何作这样的主张?”

南苏开支颐轻吁:“现在还不是时候呐,无俦。”

“嗯?”

“你起兵之时,给外声势为官逼兵反,唱的是灭门苦情大战,主打旗号是报血海深仇,以致截止到今日仍能得到民心拥戴,但如果继续向前,逼近王都之时,那些个迂腐入骨的卫道人士必会跳出来疾呼,届时,你为维护左丘家百年声名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左丘无俦哑然失笑:“南苏认为事到如今,我还需要顾忌左丘家的名声么?”

这下,轮到南苏开怔了,“难道左丘府的事故不是。。。。。。”

“不过,划地自治未必不能考虑。”左丘无俦取了朱砂笔,健步来到悬挂着云国巨大版图的墙面之前,扬臂挥笔,一条朱色分界将其一分为二。

“这。。。。。。”南苏开脸色微僵。

“以云江为界,南北分治。”

“无俦,这未免。。。。。。”头疼呢,自己怎会揽了这个差使?南苏开大力揉了揉额角,苦笑道:“无俦你让我为难了。”

那位王上,所谓的让步不过是将左丘氏兄弟送至南疆三城,且埋在有多方牵制步骤。如今左丘家主狮子大开口,要王上的半壁江山,焉有达成道理?

左丘无俦双手抱拳,优雅一揖,“阁下既是说客,不妨在两边多走动几次。我对我们那位王上听了这个提议后的反应极有兴趣。”

南苏开掩面长叹,“在下却对自己这个中间人的前途已然心怀绝望了,怎么会应了这么个两面不讨好的角儿呢?”

“为了南苏一族将来在云国的立身之地罢。”

“也不尽然。”南苏开收起玩谑之色,亦走到那张载着云国万里见山的地图之前,“在此看,这只是一张羊皮,一些点点划划,但那中间,有血肉之躯,有良田千顷,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良百业成废荒万亩,无论如何,战争的代价都太过奢华了呢。”

左丘无俦轻笑,“所以,才要设法找出永远结束战争的一条路,不是么?”

“永远结束战争?”南苏公子大讶,“怎么可能?”

“总要试试。”

南苏开凝视好友雕刻般的俊颜晌久,淡淡笑意漾上清潭般的眸心,“好罢,但愿那一日早一刻到来。话说到这儿。。。。。。”

他呷了口茶,“你与小襄儿处得还好么?”

左丘无俦面无表情,探臂将茶盅夺下,道:“送客。”

扶襄五八、江山万里无闲话(下)

启夏城是左丘大军第一座夺回来的城池,而扶襄在被左丘无俦捕获后的翌日,也被送来这里,置身左丘府别庄内。

这一回,她反而心平气和了。如果逃避、冷拒、淡漠都不能使那个男人放手,她只有观望了。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将她置身于何地。

晨曦初透,第一缕阳光打透窗纱的时候,门被敲响。

“襄姑娘,您醒了么?”

披褛在窗前立了多时的扶襄回首,“进来罢。”

“是!”仿佛掺了蜜糖般的乖应之后,一张晕染着晨间清新空气的灿烂面孔探了进来,“襄姑娘早安。”

“奴婢为襄姑娘打了泉水来洗脸,早膳一会儿就呈上来。”

“有劳了。”

“姑娘用完膳后要到外面走一走么?”

“你现在还不可以露面的罢?”

垂绿噘起小嘴儿,嘟喃道:“是,是,是,本来一个奴婢应该不打紧的,可偏偏奴婢就是那个惹起麻烦的人,严禁出门一步呢。”

她边接受小丫头的贴心服侍,边问:“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垂绿大喜,眸儿大睁:“襄姑娘终于愿意和奴婢聊天了么?”

她扬唇:“如果垂绿喜欢的话。”

垂绿拼命点头:“喜欢,喜欢,垂绿最喜欢襄姑娘了!”

“被你这么喜欢,这是一件幸福的事。”

“嘻嘻,待襄姑娘用过膳,奴婢将事情的原本一一讲给襄姑娘听!”

于是,在吃过早膳后的品茶时段,她了解了整桩事件的始与末。

细说起来,左丘府故园遭焚,确是外因所致,与外界所传相去不远。事起的前两日,围宅官兵中的千总醉酒误闯进府,正与垂绿打了照面,一时起了不轨之心,被听见呼救声赶来的左丘六爷施以饱拳,扔出墙外。两日后的深夜,恨心难消的千总在左丘府周遭密布喷洒了油脂的干柴,府中人在初始即有察觉,商议应对策略时,诸人多认为已无退路,惟有破釜沉舟杀出府外,左丘六爷观过天象,力主将计就计。

“如左丘故园那等近百年的老宅,有足以逃身的地下密室并不奇怪,我不解的是举府遭焚却没有一具尸首,风昌城派来的御史怎可能灭有不曾察觉?除非。。。。。。”

“扶姑娘想到了,想到了,对不对?”垂绿两丸乌瞳星光点点,“那位御史大人,也是我们的人哦。”

不得不说,这左丘一族还真的是根深林密呢。

“纵然如此,御史一人也不足以只手遮天,勘察现场也不可能是他一人独揽。”

“这就是咱们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的六爷的神机妙算了。左丘故园建在启夏城的至高处,大火后的第二日,天降一场暴雨,将被焚后的故园枯朽支架冲向低处,而低处,便是远江的支流泾通河。那一日河水咆哮,水位急涨,湮没了所有动迹。”

左丘六爷。。。。。。

对于左丘一族的精英倍出早有定念,但从未想到除了左丘无俦,尚有另外一位神样人物的存在。

“襄姑娘,您住在这边,咱们六爷也知道了呢,还说过择一日回来看望襄姑娘。有了左丘六爷的认同,您在左丘府的地位,便能稳固下来。”

这小丫头,一面纯若一只初离窝巢的雏燕,一面又深谙人情世故之道,无怪会讨得主子们疼爱呵顾。

“你又怎么知道左丘六爷一定会认同我?”

“当然嘛,襄姑娘又聪明又善良,六爷是一个顶好顶明白的人,怎么会不喜欢您?”

扶襄莞尔,突然听到门外也有笑音相和——

“垂绿下丫头,你这话说得是不错,但几时能改改你动辄大声咋呼的毛病呢。”

扶襄五九、别有洞天识暗川

六爷左丘鹏。

此人扶宁的情报中,不是没有占有比重,但时下看来,远不及他应该达到的。短短时辰内,能利用一起突发事件,联结天时、地利、人和,为左丘氏的举兵编织出最辉煌的凭籍,直若神来之笔。而坐在她面前的这位,身着文士常服,长眉细目,笑容温煦,显然是左丘一族男子中最为亲善的貌相。

“你往在左丘府那段时日,不是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但在彼时,六爷我只以为扶姑娘不过是无俦兴之所至纳进门来的一个爱妾,有几分才情,几根傲骨,喜欢与无俦玩一些欲拒还迎的把戏,让府里多了些活泼热闹,无非如此了。”

。。。。。。呃,六爷的辞锋与外貌似乎有点反差呐。

“后来,你盗走了那份钨金矿图纸,全须全尾地逃回越国,将防卫森严的左丘府和冷心冷面的无俦都硬生生摆了一道,我方才晓得自己看走了眼。扶姑娘应该晓得的罢?负责左丘府中防卫部署的,是六爷我呢。”

扶襄垂睫,细气吹着茶内的梗叶,以此打发左丘六爷话中的停顿时间。如有可能,她想请教六爷,这份停顿是有心还是随意?

“若是事情到那时为止也就罢了,更让六爷叫好得是,你一次次逃开了无俦的追捕,更一次次深入各国权力中心,恁是一个如鱼得水,进退自如。在无倚的暗部册里,扶襄这个名字所累积的分量日益厚重,看得人又羡又妒呢。”

停顿再至,扶襄将茶杯放回紫檀木几。

“话说回来,你和无俦这对欢喜冤家分分合合,却总能狭路相逢,如果不是老天爷为你们安排好的缘分,怎经得起这般历练?而且无俦将来要做的事,有你从旁相助,必定是如虎添翼,六爷我乐见其成。”

她勾起杯耳,浅呡茶汤。

“这个。。。。。。扶姑娘,六爷我说了这么久,怎感觉一直是一人自说自话?是六爷我感觉有误么?”笑眯眯的六爷,笑眯眯的问。

“六爷恕罪。”她也笑颜可掬,“扶襄初闻六爷教诲,如闻天籁,一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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