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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之舞-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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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早溜出教堂,回房间时,还差两分钟十点,正好让自已喘口气。十点五分电话铃响,我一把抓起听筒,“斯卡德。”我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别在电话上说我的名字,只要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
“巴黎绿。”我说,“还有其他地方。”
“是吗?我不知道昨晚你喝了多少,你记得的事情又有多少。”
“我的记性非常好。”
“我也是。告诉你,有时候我倒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记性。你是侦探?”
“没错。”
“你没骗我?我在登记的名册上查不到你名字。”
“我没登记。”
“那么你是在替一个中介公司工作喽,你给我看过名片,可是名字我忘了。”
“我和他们并没有签约,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单独工作。”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直接雇用你了,对不对?”
“对。”我说,“是可以。”
他在考虑这件事情,停顿了半晌。“事情是这样的,”他说,“我想我有麻烦了。”
“我能了解你为什么这样想。”
“斯卡德,你对我到底知道多少?”
“跟大家知道的差不多。”
“昨天晚上你却叫不出我名字。”
“昨天晚上是昨天晚上。”
“那么现在是现在。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我也这么觉得。”
“问题是到哪里好呢?别再去巴黎绿了吧。”
“去你那儿怎么样?”
“不,不,这主意不好,找个没人认得我的公共场合。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地方全都不行,因为那些都是我一天到晚去的地方。”
“我知道去哪里。”我说。
他说:“这个地方真是不错,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这就是你所说典型的爱尔兰酒吧,对不对?”
“是的。”
“离我住的地方只几条街,我却从来不知它的存在,我可以一天经过门前几回却视而不见,你知道吗?这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边是一群高尚的上班族,个个都是忠厚老实的社会中坚分子;这边呢,天花板上的锡片、地板上的磁砖和墙上的镖靶,真是太棒了。”
我们到葛洛根去了。不知有没有人把老板形容成什么社会的中坚分子还是忠厚老实之类的,不过这地方倒很符合我们要求。静悄悄,空荡荡,瑟曼的熟人应该不会在这儿出现。
我问他想喝点什么,他说啤酒就好,我便到吧台去要了一瓶竖琴牌啤酒和一杯可乐。“那个大块头走了。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这里,说你让他一夜都没合眼。”伯克告诉我。
走回桌子,瑟曼注意到我手上的可乐,“昨天晚上你喝的不是这个。”他说。
“你喝的是白兰地鸡尾酒。”
“别提醒我,通常我是不会那样喝酒的。充其量饭前一杯马丁尼,偶尔几杯啤酒,如此而已。昨天晚上我是来买醉的。事实上,我不确定自己到底对你说了多少,而你知道的又有多少。”
“比昨天晚上要多。”
“而且那个时候,你所知道的已经比我透露的还多是吧。”
“也许你应该干脆一点告诉我,到底你在烦恼些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轻轻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昨晚我给他的画像。他把它摊开来,眼光从画像转到我身上,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叫伯根·斯特德。”
好极了。
“我怕他会杀了我。”
“为什么?他以前杀过人?”
“天哪。”他说,“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说:“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像伯根那样的人。公司转卖之后,他就开始经常来公司转。我们真是相见恨晚。对我来说,他简直太奇妙了,强势而且自信十足。跟他在一起时很容易就会相信俗套是行不通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带我回他公寓。我们在阳台上喝香槟,整个中央公园尽收眼底,就像是我们自家后院似的。
“第二次到他家我遇到他妻子奥尔佳,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散发出来的性魅力简直令人神魂颠倒。后来他到洗手间,她便坐到我的身边,手放在我大腿上,隔着裤子开始抚摸我,‘我想要吸吮你的阴茎,我想你从屁眼干我,我还想要坐在你的脸上。’我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我很确定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会被当场抓到。可是他回来时,她已经跑到客厅另一头的椅子坐好,大声地谈论墙上的一张画。
“第二天他一直讲奥尔佳有多么喜欢我,她说他们应该多和我聚聚。几天之后,我和我妻子跟他们出去吃晚饭。情况很不自然,因为我和奥尔佳之间有种微妙的东西。分手时,伯根很欧式地吻了阿曼达的手,而奥尔佳也把她的手伸出来让我亲,她的手,闻起来像,嗯,闻起来像阴道。她一定是摸过了自己下体。我抬头看她,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她手上的味道一样,让我不知所措。
“当然整件事情他都了若指掌,因为一切全都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现在我知道了。接下来的那一次,我又到他公寓去,他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是电视上看不到的,不过他想我可能会很有兴趣。说完他放了一盘自制的色情录像带,是两个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看到一半,奥尔佳走进来坐我旁边,我竟然不知道她也在房里,我还以为只有我和伯根在家。
“看完一盘,伯根又换上另一盘,这次是两个女人,一黑一白,黑女人是奴隶。一会儿我才发现白种女人原来就是奥尔佳,我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看。
“影片结束,我看看四周,伯根已经不在了。奥尔佳和我脱光衣服就跳上沙发。过程中某些时刻我很清楚,伯根还在屋里某处看着我们,接着我们三个都站起来走进卧室。”
整个杂交的过程中,斯特德灌输瑟曼一套哲学:规则是订给那些缺乏想象力以至无法打破规则的人遵守的,优秀的男女自己订定他们的规则,或是活在完全没有规则的世界当中。他常常引用尼采的话,奥尔佳则把这位德国佬奉为新世纪的光辉。当你要求你的权利时,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人因此成为牺牲品,因为他们的命运不过是他们希望被征服的渴望的表现。他们就像每一个人一样创造自己的命运。
有一天斯特德打电话到他办公室,“放下你手边的工作,下楼在街角等我,十五分钟内我会去接你。”他带他开了好长一段路,只说有样礼物要送他。车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领着瑟曼走下阶梯,来到一个地下室里。有一个女人裸着身子被铐在铁架上,嘴巴被塞住。“她是你的。”斯特德告诉他,“你爱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和那个女人性交。如果拒绝的话会很失礼,就像拒绝一杯酒或一顿饭的款待一样。除此之外,那女人的全然无助使他强烈地兴奋。事毕,斯特德问他还有没有想对这个女人做什么,他说没有。
于是他们便走出地下室,回到车里,斯特德告诉他有件事忘了办,要他稍等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发动车子后,他问瑟曼是否曾是哪个女人的第一个爱人,瑟曼答有。
“但不是你老婆吧?”
没错,瑟曼承认,他们相遇时阿曼达就已经不是处女了。“那么我可送了一份大礼了。”斯特德说,“你刚刚已经成为一个女人的第一次,也是她的最后一次。你才上过的那个女孩,从今以后,除了蛆不会再有人碰她了。你知道我回去干什么吗?我为你杀了她,我把塞住她口里的东西取出,对她说:‘再见了,亲爱的。’接着割断她的喉咙。”
瑟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是吧?也许我只是回去小便,或者把她放了,要不要回去亲自査证一下?”
“不要。”
“很好,因为你知道我从不说谎。你很惶惑,不知道该怎么办。放轻松点,你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是我干的。反正她迟早会死。没有人长生不老。”他伸手拿起瑟曼的手说,“现在,我们可比亲近还要更亲近了。我和你,是精血交融的好兄弟。”
要他倒满一杯酒得花上老半天工夫,要他真正喝下去就得更久了。他往往举起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又放回桌上,然后继续说话。他哪在乎什么啤酒,他只想说话。
他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杀了那个女人。她有可能是他雇来的妓女,他回去只是为了付钱并把她放了。然而也有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他割断了她喉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无从知道。”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过着两种生活。表面上,他是个步步高升的年轻制作人,有一所豪华公寓和一位有钱的妻子,前途无量。同时他又和伯根及奥尔佳·斯特德过着秘密生活。
“我学会了何时转换开关,就像是你把工作完全留在办公室里,而我把自己的‘那一面’完全留在我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大约一个礼拜见个一两次面,并不是每次都有活动,有时候只是坐下来聊聊天。可是在我们之间,总有一种危险的气氛流动着,然后我会把这一部分关掉,回家做一个丈夫。”
在他认识这两人的几个月之后,斯特德需要他的帮忙。
“他因为一盘录像带而遭人恐吓。那是他们自己拍的带子,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名摄影师留了一份拷贝,向他勒索五万元。”
“是阿诺德·莱韦克吧。”我说。
他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莱韦克出了什么事,你帮着杀他了吗?”
这次他喝了一大口酒,并用手背抹抹嘴,“我发誓当初不知道他们要那样对付他。他说他会付五万元,可是不能见莱韦克的面,因为莱韦克很怕他,原因当然不难猜到。他还说花钱消灾,只要付了钱就没事了,没有人会笨到一种把戏耍两次。
“在第十大道和四十九街的交口有一家泰国餐厅,我就是在那儿与莱韦克碰头的。他是个走起路来活像个发条玩具似的胖子,摇摇晃晃,样子很滑稽。他不断对我说,他实在很抱歉这样做,可是他又实在需要用钱。他越这么说,看起来就越讨厌。
“我把装满了钱的皮箱递给他,让他打开来看。他一看到那些钱就显得更害怕了。我假装成律师,穿布鲁克细纹西装,说话时夹杂着专业术语,简直跟真的一样。
“我们完成了交易,我说还没确定那盘带子是不是我客户要的之前,他还不能走,‘我的车就停附近,离我办公室只有十二分钟车程。我只要看五分钟录像带,你就可以把钱带走了。’我说。”
他摇摇头,“其实他可以拿了钱就走的,我又能怎么办?不过他大概很信任我。我们向着第十一大道走,走到一半,伯根就在环线的出口等着我们。他本来应该把莱韦克敲昏,然后我们拿了钱和录像带就走人。”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没错。”他说,“莱韦克还没来得及反应,伯根就开始揍他,至少看起来是那样。可是后来我看到伯根手上拿了一把刀,他就这么当街拿刀去捅莱韦克,然后再把他拖进巷子里去。他叫我去拿皮箱,我拿到皮箱走进巷子里,看到伯根把莱韦克抵在砖墙上不断捅他。从头到尾,莱韦克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也许那时他已经断气了,我不知道,他没有出一点声音。”
事后,他们拿了钥匙去搜莱韦克公寓,带走两大袋的自制录像带。斯特德以为除了用来勒索的那盘之外,莱韦克应该还有一盘备份,可是却没有。
“录像带大都是他从电视上录下来的节目,黑白老片最多,也有一些色情片和老电视秀。”斯特德亲自检查每盘带子,最后把所有的带子都扔掉了。瑟曼从来就没看过那盘要了莱韦克命的带子。
“我看过。”我说,“他们两人谋杀了一个小男孩。”
“我就知道是这样,否则他们才不会付这么多钱。可是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那是一盘你们漏掉的拷贝,莱韦克把它录在出租录像带里。”
“他那儿有一整堆的出租录像带。我们懒得一一去査,就全留那里了。嘿,他还挺精的。”他举起杯子,碰也没碰又放了下来,“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男孩是斯特德生活的一部分,也是瑟曼没兴趣涉入的部分。“我不喜欢同性恋,”他很坦白地说,“从来也没有感兴趣过。阿曼达的哥哥就是同性恋,我不喜欢他而他也很讨厌我,我们俩打从一见面就不对头,斯特德也是这样。他说这些人都是弱者,而爱滋病是这个地球把他们踩到脚底下辗碎的方法。他说:‘搞这些小男孩并不是同性恋,搞他们就跟搞女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到处都是这种容易上手的小男孩,他们还求你把他们带走。根本没有人管,你爱拿他们怎么样都没关系。’”
“他是怎么抓到这些小男孩的?”
“我不知道,关于他的那一面生活,我从来都敬而远之。有时候,我会看到他跟一个小男孩在一起,他待他就像你上星期在拳台边看到的一样,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再过一阵子,你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小男孩了,而我也从来不问他们下落。”
“可是你心知肚明。”
“我连想都不会想,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干嘛去伤那个脑筋?”
“可是你必须知道,理查德。”
我不曾直接叫过他名字,也许这样有助于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这招果然奏效,他看来好像心里受到了一阵巨大冲击似的,猛然退缩。
“我猜,他杀了他们。”
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猜,他杀了很多人。”
“那你呢?”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他连忙说。
“在法律上,你是谋杀莱韦克的共犯,罪行和亲手持刀杀人是一样的。”
“我连他准备要杀人都不知道!”
他知道,就像他知道那些小男孩遭到什么下场一样,可是我忍住没说。“你知道他要强奸抢劫,这就表示你是共犯的一员,而且你的罪状也足以判处死刑。就算莱韦克死于心脏病,你也会以谋杀罪被起诉。在法律上,不管怎么说你都有罪。”
他大大喘了几口气,沉重地说:“没错,这些我都知道。你也可以这么说那个姑娘,他拐回去杀掉的那个——如果他真的杀掉的话。我想我犯了强奸罪。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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