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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绒被下的豌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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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很健康,只是情绪,不太稳定,很容易被人误解。你仔细想想,是还是不是呢?”岳洁微笑着问。

小月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岳洁所说,也有几分是事实,她沉默不语。

“你放心,我们这个医院不会关人一辈子,只要你乖乖听话,医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情绪稳定了,医生自然会允许你出去。等你出去了,想砸什么,想拿什么出气,想做什么事,关上屋子做就是了,再也没人管得了你。但在这里,不行!你越是砸,越是骂人,医生越是要把你关在这里,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又砸又闹的过一辈子吧。”岳洁说。

第 12 章

小月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不想听岳洁唠叨,假装睡觉的时候,岳洁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她知道小月把什么都听到心里,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真是别扭的孩子,这是岳洁对小月的第一印象。

作为小月的护士,她每天会查三次房,每次短则两三分钟,长则可以一二个小时,这取决于小月的心情。

小月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在笑容里多加些沉默,小月摔也好,哭也好,喊也好,她只是微笑着沉默,但在病房里停留的时间不会长。

小月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微笑,更在病房里多呆一会儿,甚至,会陪小月说说话。

小月的心情非常之好,岳洁忽然说,“小月,想不想出去走走?”

小月先是欢喜,而后又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当然可以,医院又不是监狱,哪有天天关人的道理,再说了,监狱也有放风的时候。”

“对我而言,这里跟监狱没有两样。”

“好了,你就姑且把这里当监狱,监狱表现好了,有刑满出狱,还有提成释放呢,难道你一点也不动心?”

小月确实动心了,但犹自嘴硬,“动心又怎么样,他们一个一个巴不得我死在这里。”

“不见得吧。”岳洁笑道。

“哥哥当然不会啦,李华也可以算一个,杨敏,算了,我宁愿她不知道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小月嘟着嘴说。

“看来你至少数出了三个,不少了,出去晒晒太阳吧,今天的太阳真好。”

吕小月看着窗外,她知道现在是深秋了,深秋的阳光,最是难得。

“我们去看看花园的玫瑰好不好,今年的玫瑰真是难得,竟然开到了深秋,往年这个时节,玫瑰都只剩下叶子了。”

“是红玫瑰吗?”小月问。

“是。”

“红玫瑰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小月说,“我想去看看。”

岳洁陪着小月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岳洁没说错,那里的玫瑰,确实还有几朵在开着,虽然不如盛夏那般热闹妩媚,但深秋的阳光之下,别有一番摇曳的孤芳自赏。

小月走过去,看着那几朵红玫瑰,不觉又哭起来。

岳洁在一旁看得明白,不想气氛因此变得糟糕,笑着解围道,“怎么了,是很久没出来高兴得哭了,还是看到秋天的红玫瑰感动得哭了?”

小月摇头,抱着岳洁,“你让我哭会儿好不好?”

岳洁一动不动,由着小月抱着她哭,小月哭得很伤心,眼泪把她的护士服全打湿了。就在岳洁以为小月这场哭会没完没了的时候,就象一阵风,小月忽然抬起头,不哭了。

“怎么了,没眼泪了?”岳洁打趣说。

“眼泪哭完了。”小月用袖子把脸上一擦,这个动作粗鲁而笨拙,岳洁忍不住想笑,拿出纸巾递给她,笑着说,“好了,用这个擦了,都20岁的人了,还象小孩似的。”

小月不好意思笑笑,接过纸巾把脸上擦干净,忽然问道,“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听医生的话,明年春天可以出去吧。”

岳洁点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可以看到明年春天的第一朵红玫瑰。”

小月一撇嘴,“红玫瑰有什么好看的,我讨厌死这种花了。”说罢,一抬手,把那几朵红玫瑰全掐了下来,扔在地上,再重重踩上几脚。

杨敏一直放心不下,小月自从她生日那天离开之后,就没再离开过学校,她不敢打电话去吕家问,她害怕接电话的人是小月的父亲,吕树才。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那个男人就害怕。

她打电话问吕阳,吕阳说小月已经答应他去美国读书了,他见小月好不容易才下定这个决心,不敢迟疑,立刻把她送走了。

但杨敏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吕阳还留在国内没有离开,但她更明白,如果吕阳存心编一个谎话来让她相信,那么,吕阳必有不得已的原因。

她有小月房屋的钥匙,她仍然每个星期去那里一趟,每次都不忘带一束红玫瑰,小月说,那是她妈妈最喜欢的花,也是吕阳最喜欢的花。

她希望,在小月的屋子里,能等来吕阳,还有小月。

有时候,她也编些借口,例如,假装不知道邮箱那些信不过是些可看可不看的广告,特意打电话过去问他如何处理之类。吕阳的回复是,他很忙。

一个月后,杨敏知道吕阳在忙些什么了,他在忙些跟自己的父亲打官司,遗产继承官司。

杨敏不好直接问吕阳,找了李华想侧面打听一下,李华也说他忙,在忙案子。具体什么案子,杨敏更不好问了。

李华在调查谢珑父母的案子,他有一种直觉,也许,那才是开始。

谢天林红雅发生车祸之时,谢珑只有9岁,李华无法寄希望于9岁孩子的记忆,而且还是谢珑这样沉默成习惯的孩子。他在局里调旧卷宗,被告知十年档案五室一场火灾,里面的案卷全部烧毁了,谢珑林红雅的案卷,也在烧毁之列。李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到交通部门调原始资料,答复是原始资料被警察部门借走了,借走的日期是十年之前,经手的警察叫王汝中,十年前就从警局退休后,不知所踪。

李华去户籍处查王汝中的资料,户籍还在,退休金也按月在领,再看住所,填的居然警察局宿舍的地址,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电话。

李华又一次没了头绪。

他坐在办公室,一遍又一遍看着手头仅有的资料,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但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找到那封匿名信,只有一行字,而且是手写体:

“谢天舒明,同样地点同样见证人同样刹车失灵出车祸,是同一人所为!!!”

没有日期,没有落款,但看得久了,越发眼熟起来。李华心里有了计较,只是不敢肯定,他去找吕阳,让吕阳帮着辨认一二。

吕阳拿着纸条看了半天,摇头回答说,“没见过,不认识。”

“你再仔细看看。”李华再一次问。

吕阳又看了好半天,还是摇头。

“吕阳,你不可能不认识你母亲的笔迹。”李华说。

吕阳一震,“不可能。”

李华不想再绕弯子,“你这里有没有你母亲的信件之类,我好拿去做笔迹鉴定。”

吕阳犹豫半响,仍然摇头。

“我不信,你知道我可以向法院申请。”

“你不能,匿名信是不允许申请笔迹核对,即使做了,也没有法律效力。”吕阳说。

吕阳说对了,李华无话可说,只得转过另一个话题,“遗产官司打得怎样了?”

“没什么,我父亲想出钱买下谢珑手中里的股票,双方在价格上有些异议罢了。”吕阳说得轻描淡写。

如果仅仅是价格上异议,根本不需要闹上法庭。李华从吕阳家里出来,直接去法院调取相关资料。出乎意料,他在法院看到了林清雅的两份遗嘱。

他愣住了。

“严格来说,这其中只有一份是遗嘱,后面一份,是馈赠协议。”法院工作人员解释说,“里面所提到三家上市公司的30%的股权,钱虽然从林清雅的帐户上划拨过来,但交易人,一直是谢珑。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这份遗嘱,这些股票,都应归谢珑所有。”

一份也好,两份也好,财产的数量不同,比例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没有吕小月的份,李华不禁为小月感到悲哀。

“那这一份遗嘱是怎么回事?”李华指着他原先看过的那份。

“这一份是林清雅三年前所立,争议也就由此而生。第二份遗嘱是林清雅去世前一个月立的。从时间顺序而来,第二份遗嘱有效,则第一份就不成立,林清雅的财产,必须按法定原则重新分配,也就是说,吕树才作为林清雅的丈夫,可以继承林清雅的一半财产,剩下的一半,由林清雅的一儿一女平均分配。而谢珑不是法定遗产继承人,将从遗嘱中除名。但第一份遗嘱是林清雅清醒时所立,第二份遗嘱,虽有医院证明其清醒程度,但林清雅立遗嘱的地点,却是精神疗养院,推翻也不是不可以的,第二份遗嘱一旦被推翻,有法律效力的又成了第一份遗嘱。”

李华听了半天,总算理出一点头绪,“吕树才是不是主张第二份遗嘱有效,林清雅所有财产进入法定程序?”

“你怎么知道?”法院工作人员惊讶不已。

“你帮我查一查,那三家上市公司,吕树才林清雅夫妇名下的股份一共是多少?”

“44%。”

李华终于明白,吕小月为什么会送进精神病院了。

他不再想极力去证明吕小月是否清白了,他担心小月即使走出了医院,日子要怎样才能过得下去。

不知不觉,他居然又走到了小月所在医院门口,他正想着,用个什么样的借口进去看望小月不惹怀疑,却在医院的门口,看到谢珑和另一名女子在树下说些什么。李华认识那位女子,是小月的护士,叫岳洁。

李华心中一惊,有心想偷偷躲在一边听她们说些什么,一则她们离得太远,二则偷听实非光明正大之举,他还是做不来。他只得把疑惑放在心里,先进去看望了小月,再查查岳洁的底再说。

小月见了他,极之高兴。李华看小月的气色,也较第一次好了很多。

“我见过医生了,他说你最近很乖。”李华笑着说。

“岳姐姐也这么说。”小月说。

“岳姐姐是谁?”

“我的护士岳洁啊,她人可好了。”

“是吗,她怎么好了?”李华不动声色。

小月凑到李华耳边,悄声说,“岳姐姐说了,只要乖乖听话,不吵不闹,按医生说的做,明年春天就可以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真这么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月为李华不相信自己而懊恼。

明年春天吗?李华的心思转到了今年冬天,冬天,都会发生些什么?

“我能出去你不高兴吗?”小月嘟着嘴问。

李华回过神来,“不是,我在想,怎样让你出去之后不再遇到这样的事。”

“那个陈什么什么的是什么人,他是神经病啊,胡乱咬人,我吕小月只要从这里出去了,一定去砸他的招牌。”

“他叫陈新,招牌你也不用砸了,那家伙死了。”

“死了?”小月唬得脸色都白了。

“录完口供后不到一个星期,在看守所跟人打架,打死了。”

“打死活该,”小月定了一下神,说道,“报应,谁让他冤枉我来着,看来我得好好谢谢教训他的那个人。”

“也不用了。”李华说,“那个人是个死刑犯,前几天已经处决了。”

李华不能在小月的病房呆得太久,走的时候,小月然后拉住他的手,他吃了一惊,刚想挣脱,又看到小月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一软,遂站着不动,奇*shu网收集整理说道,“小月,别这样,我下次再找机会来看你。”

“那你下次是什么时候?”小月问。

李华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这一次他是在门口看见岳洁跟谢珑在一起,偷偷溜进来的,下一次呢,会不会也有这么好运?

“你放心,很快的。”李华只能这样说。

小月还是不放心,拉着他的手不放,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说话声,小月一惊,连忙放手,李华站在门口,透着玻璃向外看,岳洁站在拐角处听电话,面朝窗口,背对走廊,似乎正讲到兴处。对李华而言,正是一个难得的溜走机会。

李华看着小月,小月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但手已经松开了。李华打开门正要出去,小月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再来啊,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寂寞。”

李华不敢回头,点头之后匆匆离去,他在下楼的时候,碰到一群人上楼,看到他,有些惊讶的样子,其中一个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李华装作没听见,只是加快脚步,眼角余光看见问话那人似乎要追上来问个清楚,却听见了岳洁的声音,“算了吧,我问过了,是走错房间的。”

李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李华回警局第一件事,就是查清岳洁这个人。

今年34岁的岳洁,美籍华人,拥有美国CGFNS文凭和护士职业资格证,并在美国数一数二的医院担任护士长多年,年薪数十万美元。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三个月前忽然放弃在美国的一切回来。

李华对着电脑屏幕里岳洁的简历发呆。

同僚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岳洁,说,“这个人我有印象。”

“你认识?”李华精神一振。

“前些时刻电视台给她做了个人物专访,好象是什么从孤儿院里走出的护理专家等等。”

“她是孤儿?”

“是啊,我听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当年在孤儿院里,见到喜欢她的院长深受病痛折磨,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护理人员。她的想法被一位本地企业家获知之后,从生活费和学费甚至后来的留学费用,都无条件提供资助,她才得以成功。”

“她有没有说那位本地企业家是谁?”李华问。

“她没说。”

李华的脑子又陷入了混乱,如果把岳洁照顾小月,甚至帮她解围都理解成一种报恩回馈,那岳洁的行为确实合情合理。但资助岳洁的人又是谁呢?企业家?小月身边有资格称得上“企业家”三个字的,吕阳不算,他是大学老师。吕树才无论从身份到年龄,无疑才是最名副其实的那一个。吕树才以一个父亲身份请求岳洁照顾自己的女儿,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李华又不禁想起医院外面那一幕,他对那一幕,只留下一个印象,岳洁和谢珑,显然交情颇深,岳洁如果接受的是吕树才的资助,那谢珑又怎会跟岳洁在一起。如果把吕家的人排除,谢珑身边倒是有一个人可以称得上“企业家”三个字,那就是谢珑的未婚夫舒英。但舒英跟岳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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