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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恶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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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古罗夫承认,“我不愿意压迫他,而想把他变成一个同盟者。”
“你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斯坦尼斯拉夫脱口说出,“我向你说过,小偷永远变不成洗衣女工。应该快点儿把他榨干,恢复他的原形,让他跟在后面继续搞工作。现在你把一切白白地交给他,你以后手头上就没有王牌了。”
“我想花一个钟头从这个家伙身上榨出东西来,”奥尔洛夫向克里亚奇科点点头,“即使能榨出一句真话也行。但他却是个老刑事罪犯,只知道三句话:‘不知道’、‘没见过’、‘没有参加’。我不愿看见你丢人,列瓦。我只想流一点血就能顺利地解决这个案件。但是您的执拗脾气把我赶进了死角。现在我被迫非把您赶进死角不可。作为朋友,我向您提出请求,作为上级,我向您下达命令。立刻把一切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古罗夫是要说话的。当然,他是这种肮脏的事儿的策动者和组织者。”
“是的,我需要一个侦探,我正在锤炼一个极端危险的犯人。我没有向您汇报,是因为除了猜测和假设之外,我没有其他想法。巴图林引颈送死,我们只得采取了某种补充措施。”
随后古罗夫叙述了有关靶场和手枪的情况。
“啊,我能够说些什么呢?”奥尔洛夫揩揩有疙瘩的前额,搓一阵原来就不成样子的鼻孔。“你的头脑很灵活,不过这不是新现象。我们共事期间,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为你害羞。你这个人有时候犯过错误,但没有做出一次下流勾当。”他从桌上拿起巴图林的手枪,用他的手帕仔细地拭净,然后撕碎了技术鉴定人的结论,把它扔进纸篓里。“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必须仔细听完,默不作声。你这个上校,拿定了主意,变成了伟人,对你来说什么都是可行的。你知道,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罪犯,比如说贪污分子呢?他贪污一个卢布并对自己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他贪污三卢布金币,下一步怎样,不言而喻了。一个人或则诚实,或则不诚实,怀一点儿孕的人是不会有的。我对你这个密探——捕狼的大猎犬——说这些话,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怕。”
古罗夫的面色变得煞白,斯坦尼斯拉夫悄悄地揩了揩自己的脸。
“这是以道德为理由,现在是以问题的本质为理由。你有什么保证,能肯定罪犯没有对手,那次开枪的正是他,而那个被您尾随的人没有开枪,你使无罪的人处于易受攻击的地位。可能性很少,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不打算把材料转交给检察机关,”古罗夫几乎要高喊一声,“这个巴图林对我很有用。”密探从口袋中掏出录音机,打开开关,开始传来了巴图林的声音:“不是为了记录,不过我是戴了手套的。”
“你是个职业侦察员,我对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怀疑,”奥尔洛夫冷淡地说,“你要在自己记忆中保留这次录音,而你心里明白,录音在法律上没有效力。那个人当时戴一双手套,这是不能禁止的。如果他们向我说你的坏话,他们就会把情况告诉检察机关,那么,古罗夫上校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而得坐在检察长的办公室里。某个不认识你的上层官吏会熟悉一下材料,并因延误侦查而将呈文提交内务部。如果他逮捕巴图林,这个人就要送进监狱里去。罪人却是无辜的,你永远不得而知。”
奥尔洛夫从桌上拿起那条经受许多苦难的手帕,拭净了眼角并且继续说:
“可能会出现更坏的局面。他们会走到反贪斗争处去。内务部的上级军官在保险柜中存放着各种确凿的罪证,不提供渠道,索取赃款。怎么样?你要花多少时间洗掉污点,洗得干净吗?在任何场合你的前额上总留有烙印,而那些认识你的人都会说,真可惜,你可诚实地干了二十五年,他们以他为榜样,吃掉了肝脏,而他只不过是个和大家同样的人,甚至是更坏的人。”
古罗夫从座椅上站立起来,从奥尔洛夫的桌上拿回自己的手帕,揩了一下脸。
“我要递上报告吗?”
“你必须工作。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的谈话。军官先生们,你们没事了。”
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面相觑,不吭一声。
“今天以前我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古罗夫说,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我亟须知道谁把这件事告诉上司了。”
“他决不会说。”斯坦尼斯拉夫坚定地说。
“他决不会说,”古罗夫表示赞成,“但是我来打听一下。工作吧!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让我们研究一下伊戈尔·斯美尔诺夫,他和中校福金之间的奇怪的友谊,这个士兵出院了,福金送他回家去了。我不赞成这一套。”
电话铃响了。维罗奇卡汇报说,巴尔金副部长特急传唤古罗夫上校。巴尔金中将领导刑事侦查局。这样的传唤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若考虑到刚才他和彼得的交谈,古罗夫心中想必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斯坦尼斯拉夫从桌后走出来,一把抓住朋友的手,不知怎的低声地说起话来: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以上帝的名分祈求你,你只要不吭一声,用头指点,像骆驼似的,不吭一声吧,”斯坦尼斯拉夫绝望地看了朋友一眼,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不过你得考虑到,你离开的话,我连一天都不干了,我的儿子在成长。总之,去你妈的呀!”
“好样的,斯坦尼斯拉夫,你很少有说实话的必要,”古罗夫走出办公室,经过那无鲜明特征的长廊迈开大步走起来。
彼得严厉斥责他,他并不觉得难过,他们没收巴图林的调查材料一事,甚至没有使他过分伤心。根据各种情况来推断,后者立刻向那个领导工作的福金招认了一切,在这种场合下,作为侦探的巴图林可谓为一文不值。古罗夫深受刺激的是,某人,甚至是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奥尔洛夫已经指出了古罗夫的严重错误,原因是的确发生了错误,而且错误会导致难以预见的后果。想必福金也知道这些错误,因而他不畏惧古罗夫,而当他认为有必要时,他就会使得对方遭到打击。看来他不是直接地,而是借助于巴尔金副部长打击奥尔洛夫的。因此,副部长才召见古罗夫,他们之间又有一番不愉快的谈话,但是密探决不会向巴尔金承认错误,罪证消灭了,火车开走了。
尼古拉·伊里奇·巴尔金养尊处优,衣着讲究,有四十来岁,他从党中央调到内务部,但是他和民警机关里的许多类似自己的人有所不同,他已经习惯自己的工作,在部里供职两年多了,不再是门外汉了。手下人对他采取容让的态度,甚至对他表示同情。他未曾深入研究问题的实质,亦未曾作出奇怪的指示,他不认为当众说话有失体面。有人说,请您原谅,我不了解这件事,您和奥尔洛夫将军一同决定吧。
古罗夫走进办公室并且这样说:
“您好,尼古拉·伊里奇,您和平素一样,总是穿一身制服,我妒忌您的香水。”
“谄媚好了,列夫·伊凡诺维奇,不过我和你到这个年纪去学习已经晚了。你的穿着不比我坏,你的香水不是来自马拉霍夫卡,而是来自巴黎市。”
巴尔金从桌后走出来,握了握古罗夫的手。
“七分钟以后部长等我们来。更准确地说,他在等候你,而我只是个陪伴的人。为什么部长邀请你,我晓得,但我不说给你听,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我知道,尼古拉·伊里奇,我应当保持沉默。既然都知道古罗夫是个爱讲话的人,为什么邀请他呢?要知道谁也不会想到邀请托多尔诺夫并且请他不做声?我保持沉默没有什么好处。部长不会对我说出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我保持沉默,会形成一副优美的静物写生。”
“说完了,谢天谢地。”巴尔金在接待室门边滞留了一阵,把领带弄正,仔细地看看古罗夫,“总之去晋见部长是应该穿上制服的。”
“有人挂电话把我从开采地点撤回来,我可是在商人的传奇中干活的,”古罗夫回答。
部长从一张大桌子后面走出来,迈出一步去迎接客人们。部长也穿着一套远非俄国样式的便服,其他装束:衬衫、领带和皮鞋——都是商行的,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部长架子,他站在巴尔金旁边,而且也站在古罗夫身边,看起来像个穿化妆衣服的人。他向副部长点点头,太勇敢地握握古罗夫的手并且说:
“古罗夫上校,我们是熟人,对不起,我一时想不起来?”
“很平常,部长先生,上校很多啊,”古罗夫面带微笑地回答,“我有两次在您那里开会,我消失在人群中。”
上校的无拘无束和自由言论使部长脸上流露出酸溜溜的微笑,他用手势请客人们在会议桌旁就座,这张桌子很像光滑的公路,可供五十人左右集会之用。部长在首席就座,客人们分置于两侧,就像拉边套的马匹,而古罗夫不是和主人并排而是相隔两把椅子坐下,他爱看人的正面而不是侧面。
主人给自己斟了波尔若米矿泉水,用手势提议客人们合在一起,喝完这杯矿泉水并且说:
“喂,犹豫不定是不合乎我的规矩的。列夫·伊凡诺维奇,请你告诉我,为侦察而奔波不感到厌烦吗?”
“厌烦极了,可是我不会干别的事情。”古罗夫回答。
“喂,如果我建议你领导总局行吗?”部长以审视的目光端详。
“我感到荣幸,部长先生,但是我生来不是领导人,而是执行者。”
“好吧,你是一个毫无虚荣心的人吗?”部长感到惊奇,“你不愿意当将军,享有个人的汽车、别墅并领取正规的工资吗?”
“我很慕虚荣,部长先生,论虚荣我一个人抵得上十个人,”古罗夫严肃地回答,“只不过我是什么人?就某一点上说,是独一无二的制造工具的钳工。有许多车间,你建议我当一个车间主任,每开一次会,俨如从我身上刨去一层车屑似的。不,我决不做这样的交易。而和现今的总局局长的地位相比,我只会使他人感到好笑。”
“我尊重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他是一个优秀的专家,但是年龄……”
“请您原谅,部长先生,但是我们正在选举那个不比奥尔洛夫更年轻的总统,而俄国,众所周知,不是部里面的总局,”古罗夫说道并且移开那巴尔金正想踩上去的脚。
部长像只猫头鹰不眨眼地望着古罗夫,望了很久,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您说得很对,上校,我们决不会协调地工作。您没事了。”
“谢谢,”古罗夫稍微垂下头。“您是一个真正的部长和心理学家。祝您一切顺利。”
当巴尔金在走廊里赶上古罗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时,他问道:
“喂,你得到什么吗?你以为在你讲话后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会在自己的安乐椅上再待一个钟头吗?”
“为了革除将领的职务,就连部长也要花时问。可是这个活动家没有时问。选举前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多月,任何总统首先要出让内务部长。这是一种犯罪现象,你要明白啊!”密探模仿叶利钦,两手一摊。
“你算得真快。”巴尔定表示惊讶。
“某人用力地踩了一下部长的脚,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日子里他竟会腾出时间来接见我这个小人物。他们希望收买我,并且威胁说:我们想得到,就能办得到。我该生病了。医学科学院不能辨别神经末梢炎的发作。啊呀,”古罗夫拍击背脊,“乌鸦叫极凶啊!亲人老早就不在了,看来我已经决定去访问。”他扶着巴尔金的肩膀。“对不起,尼古拉·伊里奇,你必须把我送到办公室去。”
“哎,够了,别开玩笑。”巴尔金试图抽出肩膀肘说道。
“什么玩笑,见鬼去!”古罗夫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地挤出话语,“一九八○年有个好心人想用一段管子砸伤我,我躲在一边,可是动作不很敏捷。从那时起我有时会遭疾病,脊柱骨间的圆盘受到了损伤,你要知道。”
斯坦尼斯拉夫看见巴尔金护送自己的朋友,于是急速地走近,帮着搀扶古罗夫,让他坐在安乐椅上。
“谢谢,尼古拉·伊里奇,”斯坦尼斯拉夫精神振作地说,“当敌人将来在战场上把你打伤时,侦察员们准会把你抬出来,就像抬一面团旗那样。我马上去喊紧急救护车,我们能够办好这件事。上校的这种病症不是头一次发作的。”
巴尔金不信任地看看并且说:
“祝你成功。”于是离开了。
古罗夫不再支撑着身子,就像在头上顶着一碗水似的,他打着唿哨,改坐到安乐椅上。
“你可以不喊运尸车,把我送回家去,你告诉彼得,说我快要散架的时候,巴尔金好不容易把我从部长那里送到办公室。我要给玛丽亚打个电话,请人服侍我,我亲自考虑一些事情,多多开动脑筋,请你抛弃办公事的拖拉作风,你来吧,把东西带来,我有个多月水米没沾牙,脑子干瘪了,应该润湿一下才好。”
玛丽亚在住宅里踱来踱去,不时看看躺在沙发上的古罗夫。
“也许还是要把医生请来?”
“我的这种病不是头一次发作的,我住过医院,那里的医生都无能为力,令人觉得太乏味了。按摩、揉搓、毛线绷带和安静,”古罗夫用手指指天花板,继续说:“小姑娘,帮帮忙,让我勉强走到浴盆跟前。我身上既粘滞,又污秽,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试试。”玛丽亚说,她走到长沙发跟前,伸出一只手。
古罗夫轻松地站立起来,把指头贴在嘴唇上,声音嘶哑地说起话来:
“他娘的,请你原谅我这个罪人。”他走进浴室,放水了。
玛丽亚紧跟着走进去了,掩上门,生气地说:
“伟大的演员快要在你身上消失了。”
“为什么会消失呢?”古罗夫感到委屈,拥抱并吻吻这个女人,“让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玛丽亚躲在一旁,“身份证上的印记决不会引起任何变化。我在电影脚本中能找到某种表白爱情的场面,你在闲暇时看看,”她滑稽地摹仿他时继续说,“让我们结婚吧。人们都用这种语调说话:让我们同到商店里去买马铃薯。”
“喏,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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