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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阻挠刽子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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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娜斯佳错了,在中午12点差一刻的时候,帕维尔打来了电话。

“我在机场。”他说,“我现在去哪里?”

“问题在于,我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帕维尔说。

他们坐在机场候机厅二楼的咖啡馆里。娜斯佳看到帕维尔比从监狱里刚出来时显得还要疲惫,一副病态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您已经说了,您是一周前离开莫斯科的。玛加丽塔那时还活着,很健康。根据专家鉴定,她是三天前遇害的。这一周您都在什么地方?”

“我可以提供证据,但我用的是假证件。我去了一些城市,有机票,也在旅馆登记过,但用的都不是真名。”

“那当然了,”娜斯佳笑道,“出狱时就费了那么大劲,您当然不会用真名生活下去。是米纳耶夫帮的忙?”

帕维尔点了点头。

“您应该理解,我不能提到米纳耶夫。说实话,我离开莫斯科的原因就是躲避那些找我的人。我在莫斯科呆了两周,在丽塔那里,但后来发觉再呆下去会有危险,于是,我就走了,我很难过……”

娜斯佳狐疑地看着他,但什么也没说。在她的印象中,帕维尔·绍利亚克不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伤心,伤心到忘掉自身安危的男人。但是,这又怎么能肯定呢……她还不是十分了解他。有时,外表冷漠的男人,其内心没准儿却充满着忘我的痴情。

“我们如何来证明你不在现场呢?”她问道,“若您不想提及米纳耶夫,那么,您只有一个办法:说证件是偷来的,照片是您自己贴上去的。或者说是从市场上买来的。昧着良心承认做过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您是从演员的角度,还是从警察的角度给我提这个建议?”

“我是从一个傻瓜的角度向您提这个建议,”娜斯佳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我是一个大傻瓜,我还不清楚为什么要帮您摆脱这个困境。若这个姑娘是您杀的呢?而我现在却和您坐在这里喝着咖啡,谈天说地。”

“不要这样,”绍利亚克平静地说道,“您清楚得很,我没有杀她。”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相信您?”

“您是知道的,您也信任我。”

“不要用您的这些祈求来迷惑我,”娜斯佳生气地嚷道,“也不要劝说我。我有我的职业道德。要不是因为我费那么大劲把您从萨马拉救出来,不想让您一个月后就又重新回到牢里,我才不会帮您呢。还是让我们来谈谈您离开莫斯科后的情况吧,最好是按每个小时来谈。您什么时候离开莫斯科的?需要精确。小时、分钟、航班……一切都要准确。”

帕维尔微闭着眼睛坐着,他竭力列举着一周来他的一举一动,而娜斯佳则把咖啡杯和面包片往旁边挪了挪,在记事本上记了起来。

“我住在别尔戈甸德市的‘青春’旅馆,头两天都是去郊外散步。星期一晚上生了场小病,所以,整个星期二我都躺在房间里。到了星期三,我感觉好些了,又去了郊外……”

“有人能证明您整个星期二都呆在了旅馆吗?”娜斯佳打断了他的话。

这很重要。玛加丽塔·杜格涅茨就是在星期二被杀的。

“楼层值班员和打扫房间的女服务员都可以证明。女服务员第一次进房间打扫卫生是在上午11点,看到我躺在床上,她道了一声歉,为了不打扰我,她说迟些时间再来打扫。约两小时后,她又来了。见我还躺在床上,她关心地问我需不需要医生。我说不用。她打开了吸尘器,我的头很疼,于是我就走到了走廊里,那里坐着值班员,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值班员给我倒了一杯茶水……”

“您认为他们会记住您吗?”

“我想会的。女服务员肯定会记住我的。晚上,我在走廊里又碰到了值班员,她还问我感觉好点了没有。”

“他们能从照片上认出您吗?”

“但愿能吧。”

“那好,”娜斯佳坚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您坐在这儿,哪里也别去。我去打个电话。我要警告您,帕维尔,我的信任不是没有限度的。要是您欺骗了我的话……”

她止住了话头。娜斯佳非常想说诸如“我要把您抓进牢去”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宽恕您”之类的话,但又觉得不是很合适。

“会怎样?”帕维尔郑重其事地问道。

“没什么”,她严厉地答道,“但最好您没有骗我。”

“您全忘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忘记什么了?”

“记住我对您说过的话,我永远也不会欺骗您。”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倚到了椅子上。一时间,娜斯佳觉得他们还在返回莫斯科的途中,一切还是原样:他的做作,他的难以捉摸的带着面具的面孔,闭合的双眼,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信任和疏远的高墙。

她振作了一下自己,走出咖啡馆去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回来时,帕维尔仍是那个样子。

“您在莫斯科有地方住吗?”她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您要呆在自己的屋里,哪儿也别去。我谈妥了,没人会去追查您那些伪造的证件。现在您跟我去一个地方,照张像,然后您就可以回家了。我们今天就派人飞到别尔戈罗德去,把照片给服务员认一认。若他们认出了您,并且证明您对我讲的并无虚言,那算您走运。到那时,他们只会例行公事地向您提一些问题,您只要如实他说出那个姑娘的情况就行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您了。”

“在这之后,我可以离开莫斯科吗?”

“难道真这么需要吗?”

“我暂时还不能留在莫斯科。”

“您怕什么?”娜斯佳挪揄道。

“我要珍惜您的劳动成果呀,”帕维尔用同样嘲弄的口吻反驳道,“您费了那么大的劲,穿越半个俄罗斯,倒了四次车,才把我带回来,该不是想让我在第一个月就被人干掉吧。”

他们走出机场候机厅,来到了纳希莫夫大街,负责玛加丽塔·杜格涅茨谋杀案的警察们正在那里等着呢。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钦措夫此刻正感到痛心疾首,因为他失业了。他为马利科夫集团鞍前马后地跑,费了那么大的劲,可现在集团垮台了。但是,好猎人总是能找到美味的猎物的。话虽这么说,但新主子会像马利科夫那么有钱吗?前两天,有人向他推荐了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也在觊觎总统宝座。钦措夫现在就是去晋见这个大人物的。

坐在汽车里,钦措夫浮想联翩。他现在有什么能力,拿些什么东西到新主子那里去邀赏呢?可惜的是,找不到绍利亚克。他虽然答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真的还会回来吗?马利科夫当时没有挽留他,允许帕维尔去休息。此刻,钦措夫非常痛惜这个匆忙的决定。当时该给帕维尔再下达一个任务,用钱诱惑他,他就会留在莫斯科,哪儿也不去了。只要用约定的方法一联络,他就会立刻出现。但是,现在到哪里去找他呢?真是一群傻瓜,钦措夫懊丧地想着。

谢廖扎坐在银白色轿车的驾驶座上,他就是在萨马拉跟踪帕维尔的两个人之一。钦措夫不喜欢自己驾车,他喜欢在车开时坐在后座上打盹。这时,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钦措夫不禁皱了皱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他怒气冲冲地问道。

“就是她。”谢廖扎一边用手指着右边,一边嚷道。

“谁呀,你说的她是谁呀?”

“接绍利亚克的那个女人。”

“在哪儿?”钦措夫顿时精神起来。

“喏,就在那儿,穿无帽黑上衣的那个,现在进商店了。”

“把车往那里靠。”钦措夫命令道。

车子朝商店开了过去,在离商店不远处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是上了色的,钦措夫可以肆无忌惮地张望着外面,而不必担心外面的人会看到他。他半转过身,这样能更清楚地监视商店的入口。帕维尔的亲戚!好极了。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帕维尔。

那个穿黑上衣的女人走出了商店,钦措夫打量了她一番。她不大像尼古拉和谢廖扎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婆。她没有坐车,也许车在修理,也许她住得不远,钦措夫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我去坐出租车,有一个重要约会,我不能误了,你盯着她。晚上回来向我报告。”

钦措夫下了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在他前面的女人。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叫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绍利亚克。一个非常奇怪的女人。

14

工作的压力太大了,娜斯佳不由地想道:“再过五分钟,我可能就要垮了。”每过半小时就有一件事需要处理。一会儿,戈尔杰耶夫把她叫去,向她交待新的任务;一会儿,同事们来找她交流最新案情。况且,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电话铃声总是不断,娜斯佳被搞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回忆不起来上一顿饭吃的是什么。临近深夜12点,部里的信使又来了,送来了她向科诺瓦洛夫将军要的几大包材料。忙乱之中,她竟把神秘的刽子手搁在了脑后。

有关毒死尤尔采夫的毒药的来路,至今仍没有查明。因此,对在克雷拉茨基被杀害的白发男人——康斯坦丁·费奥多罗维奇·列文科生活经历的调查也就陷入了非常奇怪的境地,但在某种程度上又出现了人们所预料的结果。大约在十年前,列文科就在莫斯科登记了户口。而据现有的资料判断,此前他住在爱沙尼亚。想查明他在来莫斯科之前曾从事何种职业、他在爱沙尼亚还有没有亲人,都无从着手。由于爱沙尼业已是一个独立的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它不愿履行莫斯科的请求,而且在电话中不愿意听到对方讲俄语。警察们曾对列文科的住宅进行过详细搜查,然而,除了一个装有药片的小包之外,其他一无所获。但是,不管怎么说,小包里的药片还是帮了大忙。专家们起码弄清了,导致尤尔采夫和列文科中毒致死的毒药的制剂完全相同。毫无疑问,是在同一种技术条件下同时生产的。“行啦,”娜斯佳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总算有了眉目,现在可以说,尤尔采夫和姆希塔罗夫的自杀属于同一类型,再加上列文科和阿萨图良的尸体。这帮魔鬼!”

刑侦处的一名工作人员从别尔戈罗德回来了,他沮丧地汇报说,“青春”旅馆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认出了照片上的这个人,并且证实,星期二,也就是丽塔被害的那一天,这个人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侦查员愁眉苦脸地嘟哝着:“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那个曾经受到审判的人已从监狱回来,要与那个不那么忠贞的女友算账,而现在人都已经被害死了。”

“行了吧,”娜斯佳赞许地说,“你还有没有听到别的说法?”

“有啊,多得很,我都被弄得头晕脑胀的,譬如说抢劫。除了受害人自己,还有谁能知道,住宅里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呢?单身一人,不愿意请别人到家里做客,却喜欢到别人家做客,对那个绍利亚克也不抱多大希望。再说他有两年时间不在莫斯科,他怎会确切知道丽塔在这两年中都添置了哪些贵重物品?还有一种说法,不过,那是根据表面现象猜测罢了。说丽塔在银行工作,担任检验员,主管存款业务,因而她完全可以靠泄露别人的存款秘密赚钱,于是有人就把她干掉了。杀害她的人要么是那些她曾经拒绝为其效劳的人,要么是那些被她出卖过秘密的人。但是,从住宅的情况和物品可以判断,她没有大多的额外收入。咳,真见鬼,难道真是绍利亚克干的?”

娜斯佳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她又竭力掩饰兴奋的心情。她非常不愿意被帕维尔欺骗,倒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好感,或者是她想使他免受侦查和审讯,完全不是。恰恰相反,她对他没有好感,她时常感到存在着一种来自他的威胁,她觉得他很陌生,有时甚至觉得他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然而,她确实不想成为一个被欺骗的人,一个被他欺骗的人。她不想信任他,可她自己又不明白,为什么要信任他。

“让你在莫斯科再呆两三天,可能有什么事需要找您调查一下。”她对帕维尔说。

“三天后我可以离开莫斯科吗?”

“当然可以,如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话。”

他们是在列宁大街会面的。娜斯佳需要去部里一趟,因为部里曾打电话给她,要她到科诺瓦洛夫的接待室去取一封公文。她取到公文后没有撕开信封,就急忙去与绍利亚克会面。

“送您去哪儿?”绍利亚克朝自己闪闪发光的“奔驰”点了点头,问道。

“不必啦,我乘地铁。”她摇了摇头。一想到单独同他呆在不大的轿车里,她就有一种恐惧感。她不由地想道:“天啊!难道我就这么怕他?真是岂有此理!”

突然,帕维尔紧紧抓住她的手。

“赶快上车。”他低声说。

娜斯佳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情况非常紧迫。她迅速钻进帕维尔那辆既暖和又舒适、且散发着新车气味的“奔驰”轿车。帕维尔目光警惕地坐在方向盘后面,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轮尖叫一声,车子飞也似的向前开去。正值交通运输高峰时期,娜斯佳一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被堵塞的车流中迅速跑掉的。绍利亚克似乎对莫斯科非常熟悉,他驾车驶入一条胡同,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娜斯佳可受不了这么快的车速,她最怕出车祸。所以,只好蟋曲成一团,躺在座位上,缩着脖子,眯缝着眼睛。汽车终于开始平稳地行进了,帕维尔减慢了车速,娜斯佳终于明白,可以睁开眼睛,一切如常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道,并且环顾四周,想弄清他将她带到了何处。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烟囱林立,由此可以判断,这里是郊区的某个工业区,离科利采夫公路不远。

“难道您没有发现我们在萨马拉的那两个朋友?您好像说过,他们叫尼古拉和谢尔盖。我和您不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没有打算与他们见面,不过,”帕维尔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也不排除,是您把他们引到我这儿来的。”

“您说什么?”娜斯佳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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