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清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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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欧阳毅的态度取决于欧阳靖桐，而欧阳靖桐的态度则取决于萧佑霖。他们之间就像一个圆环，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起点。
　　这天，萧公馆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邓东亭。眼前这个英武的两朝元老清卉早有耳闻，今天见到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恭敬地笑道：“邓参谋，如果您是来找佑霖的，那他现在不在这里！”
　　邓东亭眼神灼灼地望着清卉，说道：“不，我是来找楚小姐的！”
　　聪慧如清卉又怎会不知邓东亭的来意？但她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不知邓参谋找我有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别离2

　　邓东亭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嘴角扯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算是微笑的神情，然后平静地说道：“楚小姐来靖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是否有回去的打算？”
　　清卉淡淡地笑了笑，说道：“邓参谋此次来是为了说服我离开吗？”
　　“哈哈”邓东亭忽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说道，“和楚小姐这样的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不过今天我们先不谈这事儿，我来是想请楚小姐和我去一个地方，不知楚小姐肯不肯赏脸？”
　　清卉忽闪着黝黑的大眼睛望着一脸坦然的邓东亭，倒是有些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了。
　　半个小时后，邓东亭的车停在了城南的难民区。这几天，这里的难民不断增加，大部分是从交战的边境县城逃出来的，有靖州人也有藏夷地区的人。
　　邓东亭也不说话，只是当先向聚集在广场上晒太阳的人群走去。清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着走在后面。
　　此刻，广场上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不少人，但他们却很少交谈，沉默地坐着，其中不乏小孩儿，却也失去了孩子该有的活力，躲在大人身后怯怯地看着清卉他们。
　　清卉仔细打量着这些难民，只见他们大多衣衫破旧、面有菜色，一张张长相各异的脸却有着相同的表情——悲哀、麻木、绝望。
　　“自从前线开战后，这里的难民越来越多！”邓东亭背着手站在空地的高处，看着眼前的人群，眼里是一片悲凉，然后自言自语地道，“虽然我们已经尽量将他们安置，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他们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痛苦，又如何治愈？如今萧家独木难支，前线的战事不容乐观啊！”
　　清卉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知道邓东亭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也很明白这番话背后的含义，但是想到自己要离开萧佑霖，然后自己心爱的人会娶另一女子，和另一女子生儿育女，清卉的心就像裂开一样痛起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边上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抱住了清卉的腿。清卉一惊，低头去看，却是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粉嘟嘟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但仍然掩饰不了那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容颜。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两颗杏核儿，散发着小鹿般纯净的光芒，然后小女孩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妈妈，妈妈，妞妞饿，吃饭饭！”
　　身边的警卫见到此情此景，立刻想上前将小女孩抱开，却被邓东亭一个眼神制止了。
　　清卉此刻却完全被眼前的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她那软糯的声音更是激发了清卉全部的母性。
　　她将小女孩抱起，掏出手帕将小女孩脸上的污渍擦净，然后问道：“你妈妈呢？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小女孩歪了歪头，然后冲着清卉甜甜地笑着喊道：“妈妈！妈妈！糕糕饿饿！”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然后跑出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焦急的神情在看到清卉手里的小女孩后忽然立刻放松下来，急切地喊道：“妞妞，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跟奶奶回去！”说着她就要上前将妞妞抱回去。
　　可妞妞却一把楼主清卉的脖子，固执地哭喊道：“妈妈！妈妈！”
　　听到孙女伤心的哭声，那老妇不由热泪盈眶，她一边将挣扎的妞妞抱回去一边冲清卉不住道歉：“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儿子儿媳都在费源城被炸死了，妞妞不懂事，她妈妈喜欢穿白旗袍，所以她现在一看到穿白旗袍的人就喊妈妈，您别见怪！”
　　清卉看着痛哭的妞妞，眼睛也不由湿润起来，她一边为妞妞擦去眼泪，一边掏出手提包里的所有钱塞在那老妇手里，轻声说道：“这个给妞妞买些吃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可禁不起饿！”
　　那老妇人千恩万谢地收下钱，这才带着哭累了的妞妞蹒跚离去。
　　清卉望着祖孙两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赢得胜利，就会有更多的妞妞出现！所以，我们必须取得欧阳毅的支持！”邓东亭低沉的语调适时响起，字字仿佛都敲击在清卉的心上。
　　清卉僵硬着脊背站在原地，深深看了邓东亭一眼，然后默默往回走。
　　邓东亭却在她背后大声问道：“楚小姐，你就真正的如此自私吗？”
　　听到这话，清卉前行的动作不由一顿，她没有转身，淡淡地说道：“自私？那么欧阳毅为了一己自私，宁愿靖州百姓遭受战火荼毒，就不自私吗？难道让佑霖有自己的婚姻去赢得政治筹码就不自私吗？”
　　邓东亭听罢疾步上前，站在清卉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我承认我是很自私！但是这是为了靖州，为了靖州的百姓！两相害取其轻，楚小姐，很不幸，你就是那个轻的一方！”
　　清卉毫不退缩地与邓东亭对视，然后冷冷地道：“你们男人争权夺利，却要我一个女人来承担后果，邓参谋不觉得汗颜吗？”
　　“我承认让你来承担这一切确实很不公平！”邓东亭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但是你今天所做的决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们！为了佑霖可以实现他的报复和理想！”
　　不知什么时候，来路上站了不少身穿戎装的年轻将领，为首的正是钟启辰。他们默默地看着清卉，眼里的恳求几乎要压得她无法呼吸。
　　“楚小姐，拜托了！”钟启辰忽然冲着清卉鞠了一躬，其余人立刻随声附和。
　　清卉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后是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身前是一干满脸期待的将领。最后她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视线注视着角落里在奶奶怀里沉睡的妞妞说道：“邓参谋，我知道该做什么！但这么做只是为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决裂1

　　拒绝了邓东亭的护送，清卉独自一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街边的店铺大多没有开门，而开门的也不见有顾客光临，到处是一副萧条的景象。
　　难道自己的离开，真能带给靖州新的生机？在这男人争权夺利的战场上，自己怎么就扮演起了如此重要的角色呢？想到这里，清卉唇边的轻愁不由被一抹嘲讽替代。
　　“嘀嘀嘀——”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清卉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去看，却见欧阳靖桐开着辆火红的轿车停在不远处。
　　清卉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女子，淡漠地转身要走，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欧阳靖桐。倒不是因为她喜欢萧佑霖，而是因为她的不择手段。
　　“楚清卉！”欧阳靖桐见清卉要走，急忙探出头去喊了一声。
　　清卉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欧阳靖桐干脆下了车，疾走几步将清卉拦了下来，不耐地问道：“你没听见我喊你吗？”
　　“有什么事？”清卉不想和眼前这个女人过多纠缠，蹙眉问道。
　　欧阳靖桐扬了扬下巴，浑身散发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只是问一下，你什么时候离开？”
　　清卉直视着高傲的欧阳靖桐，淡淡地道：“我住的是佑霖的公馆，什么时候离开好像还轮不到欧阳小姐过问吧！”
　　欧阳靖桐也不示弱，轻蔑地瞥了清卉一眼，呵呵一笑说道：“是呀，你离了佑霖还能去哪？你们楚家不是和你断绝关系了吗？我欧阳靖桐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如果你肯屈居做小，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留下！”
　　望着对方脸上一副施舍的表情，清卉黝黑的眼变得冷厉起来，说道：“如果你今天是来炫耀的，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我承认我确实不如你，不如你冷酷，可以用靖州百姓和士兵的性命当作自己达到目的筹码！”
　　“这你可就错了！”欧阳靖桐忽然沉下脸凑近清卉冷冷地说道，“我这么做只是要让佑霖明白一件事情，要成为一个杰出的领袖必须懂得放弃，必须接受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不过还好，现在他终于认清了一点，那就是我才是那个能帮他坐稳江山的人，要不然你以为邓东亭怎么会去找你？”
　　听到这话，清卉却并没有像欧阳靖桐预期的那样生气、悲愤，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波澜。她只是平静地说道：“邓东亭是不是佑霖派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既然答应了邓东亭就不会反悔，倒是你，真的就这样想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吗？这样有意思吗？”
　　被戳穿了的欧阳靖桐脸上毫无愧色，她冷冷一笑道：“当然有！佑霖是个出色男人，只有他配站在我欧阳靖桐身边。而凭我的能力也一定会帮助他完成他的抱负！至于他爱不爱我，我想只要没有你，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希望如你所愿！”清卉讥讽地笑了笑，然后绕开欧阳靖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拐过一个街口，清卉忽然无力地靠在一户人家的院墙边，浑身像失去力气一般疲惫不堪。心好痛！清卉似乎能听到它流血的声音。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她只感觉脸上一片微凉，抬手一摸，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你还好吧？”　忽然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一条洁白的手帕被递了过来。
　　清卉急忙扭头去看，却见郭旭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郭旭将手帕塞在清卉手里，关切地说道：“我路过这里，碰巧听到了你和欧阳靖桐的谈话！”
　　清卉用力捏着手里的帕子，看着郭旭真挚的眼忽然好想大哭一场。她低下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郭旭望着清卉微微颤动的双肩，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真不知道这瘦弱的双肩还能扛起多少压力和磨难。
　　“想哭就通快地哭一场吧！我这个朋友的肩膀还能借你用一下！”郭旭脸上虽是调侃的笑容，但是语气里却又说不出的温暖。
　　这段日子来所有集聚的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清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靠在郭旭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郭旭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这样的拥抱丝毫没有情——欲的色彩，只是充满了朋友间浓浓的关怀。
　　而清卉再怎么也没想到此刻街口正驶过一辆黑色的别克，车上的萧佑霖已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萧佑霖这几天为前线的战事忙得废寝忘食，他一边和欧阳靖桐周旋，一边积极联络周边县府寻找同盟，另一边还得应付邓东亭为首的元老们的游说，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清卉了。
　　今天，萧佑霖特意抽了半天时间想给清卉一个惊喜，没想到却在街上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最信任的手下抱在一起的场面。
　　要说清卉会喜欢郭旭，萧佑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再说前几天萧佑琪还一脸幸福地告诉他她和郭旭近来有了那么一些进展，可是如今眼前亲昵地搂在一起的两人又不得不让他震惊。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明赫当然也看见了郭旭和清卉，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后排面无表情的上司一眼，迟疑地问了一声：“总司令，要不要掉头？”
　　“不用！”萧佑霖果断地答道，手却紧紧攥住了本来握在手里的丝绒首饰盒，那里面就是那条用他和清卉名字设计的钻石项链。本来是送给清卉的生日礼物，因为出了安腾里代假冒清卉的事，就一直扔在了他的办公桌抽屉里，直到今天才被他想起来。
　　而那边，眼尖的郭旭望着绝尘而去的萧佑霖专车，急忙拍拍清卉的肩膀，低声说：“清卉，我好想看到萧佑霖的车了，别让他误会什么！”
　　清卉猛然抬起头，红肿的双眼里星光未退，她呆愣了一会儿，忽然苦涩地笑了：“郭旭，这回你可是要被我连累了！”
　　郭旭一愣，随即一脸的恍然大悟。他夸张地低叫道：“清卉，你不会那么狠吧！你这不是存心然我丢饭碗吗？搞不好还要被萧佑霖追杀的！”说到这里，他故意做了个害怕的表情，惹得清卉破涕而笑。
　　“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佑霖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清卉望着街道的尽头，幽幽地说道，“我就这样突然离开，佑霖一定不会死心，但如果我移情别恋，那可就另当别论！与其让他伤心，不如让他恨我！其实欧阳靖桐至少说对了一点，她是可以帮助佑霖实现自己抱负的人！”
　　郭旭乌木般的眼睛盯着清卉苍白的脸，忽然叹了口气，故意苦着脸说道：“清卉，你可真是爱惨他了！但为什么偏偏是我？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清卉看着一脸滑稽表情的郭旭不仅没有想笑反而心里酸酸的想哭，她知道此刻这个男人不是在责问自己，而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预谋到没有，这个主意也是刚想到的！”清卉微微吐了吐舌头，说道，“既然要演戏当然要真实可信！还有什么能比暗恋大总统的儿子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呢？”
　　“他可真是什么也不瞒你！”郭旭对清卉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但仍然关切地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呢/”
　　清卉深深地看着郭旭，绝美的五官散发着决绝的光芒，果断地说道：“如今的靖州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佑霖本就是雄鹰，我不能让他为我折了翅膀！”
　　郭旭眼里散发出赞许的目光，他朗朗一笑，说道：“清卉，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说不定真的会爱上你呢！”
　　清卉也是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道：“萧佑琪那里不要紧吧！”
　　郭旭耸耸肩，说道：“我和她不可能的，借着这次正好断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