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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新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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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洁明净是那些小街小店,店中男女静静的织着丝绢,丝白丝黄,绢长绢短,条条光润,在铺内轻悬。
  街心铺着石板,
  屋顶覆着石板,
  石板的方便
  使小城的气度齐整尊严。
  因利用石板,
  所以屋顶平宽,
  房在山腰,或在田畔,顶平门圆,却似石桥段段。
  清涧以上,沙岭荒寒,九里山内,风旱田干,灰黄一片,不见人烟,山顶小庙,佛倒屋瘫;盘出九里,还是零落的土山,中途车坏,却找着鸣涧清泉,一面等车,一面濯足谈天,溪清日暖,仿佛到了江南。
  涧上的山径,骡队缓缓,负着石碱,负着沙盐,骡子的头尾,红缨鲜艳,象新嫁的娘子,打扮得齐全。
  问一问赶骡的老汉,
  绥德已经不远,
  绥德以北,就是盐湾。
  从容的我们上山下山,果然,望见绥德还秋日高悬。
  绥德,这历代的重镇边关,巍巍雄立,在无定河边。
  无定河上,桥长孔圆,十七巨孔,野浪风翻。
  无定河岸,千顷沙田,红红的高粱,红到了河滩。
  无定在北,大理小理分灌东南,三面水,四面山,
  高山大水环卫着雄关。
  旧城在河北,蒙恬的龙湾,新城在山上,太子扶苏葬在山巅。
  从河岸仰看,
  城楼飞峙云间;
  在城中俯瞰,
  山连河滚,浩浩云烟,不怪呀,每当榆关欲陷,历代是退守绥延!
  城里,石路石垣,
  房整街宽;
  石榴梨枣,点缀着秋天。
  晚间,秋雨带来微寒,静静的我们宿在韩蕲王的祠馆。
  从绥德北进,看见了盐湾:土白如雷,撮土熬盐,简单的锅灶,罗列道边,清涧的石板,
  绥德的沙盐;
  乡间的父老世代相传,说:秀静的米脂出过貂蝉。
  米脂城外,土货如山,米脂城中,静静的庭院,墙高门大,气度不凡,象富户衰败还维持着局面。
  李闯的故乡,去城不远,汾阳的大庙,立在山边,富贵寿考,织女的预言,字大如轮,骄傲的立在庙外山间。
  米脂以上,渐入沙田:矮矮的桑,矮矮的枣,掩护着田边;塞上的沙流,随风南窜,这儿一堆,那儿一片,一窝一丘,暗示着荒旱。
  镇川堡上,我们打尖:敞亮坚实的屋宇,镇大街宽,晴美的秋日照着牛马往还;红的缨,白的马,蓝的天,红的枣,黄的土,葡萄深蓝;焦黄的面包香味四散;夹杂着牛马草料,似羶似甜;大店小店,皮货如山,北方的风味,至此十全。
  榆关的各县,羊群万千,羊皮羊毛汇集到镇川,羊毛的销售,在太平年间,每年也有一二百万!
  饭后动身,黄沙不断,不测高低,也难辨深浅,有时候,平地上车停轮陷。
  十里山中,沙邱时现:圆圆的丘顶,如浪的条线,处处欲流,处处柔软,微风起处,吹出些轻烟。
  沙丘的左右还有山田
  穗小叶蜷,根为沙掩,半黄不绿的黍稷,憔悴可怜。
  登高远望,沙岭沙丘若续若断,似黄似白,阴影儿微淡,秋日晴明,沙光闪闪;都似欲流,却又不动不变,象等着什么消息,才沙飞山陷。
  可怕的寂寥,可怕的荒旱,没有树,没有水,没有人烟,一声咳嗽都传出好远。
  火热的沙丘,微白的青天,半空中颤动着无聊的光闪,蒸热,荒旱,
  可是,令人胆战心寒!
  愈近榆关,愈近沙山,白惨惨的那么一片,
  山肥顶圆,沙浪相连,象巨驼成阵,驼峰万千,似走不走,高矮相牵,似静而动,流线飘然。
  在这流沙四面,
  荒旱终年,
  榆林城外,却一水波澜,成林的绿树掩映着河滩。
  噢,绿树,绿树,绿树两岸!
  在这沙光闪闪,
  口燥心干,
  一点点绿色都绿人心间,使人清凉,使人安恬,使人立刻忘了荒凉之感;这宝贵的绿色,在白沙荒岭之前,是多么浓厚,多么清鲜,象古绢上宋元的绘画,明绿斑斑!
  榆林,控制伊盟,应着绥远,掩护着延绥与宁甘
  在沙漠里,城外有水,城内有泉,城内城外,绿树参天;噢,伟大的中华,伟大的山川,荒沙野水上还有这样的古镇雄关!
  长街十里,城扁街宽,坚厚的墙垣,宽敞的医院,铺户家宅,都略具北平的局面。
  小小的东山,书声不断,职校,榆中,和女子师范,都风高地敞,校址相连。
  学校的师生,报界的人员,支持着塞上的文化宣传,关心着盟旗,关心着抗战,他们热诚的与军部打成一片,讨论问题,印行月刊,用努力与诚心解救文化的荒旱。
  城外有煤,城外有盐,以盐易粮,还不难饱暖;羊毛兽皮也大量的生产,学生士兵都手搓毛线,织成鞋袜,好抵抗风寒;若是能够毛织制革大规模的兴办,供应了军用,开发了利源,这沙漠里的雄关,
  便更多了一道长城,挡住经济的侵犯!
  榆林——西安
  我们打算,由榆林穿过伊盟,骑着骆驼,携着帐棚,象蒙古的儿女,宿月餐风,到沙漠里的绿洲,参拜王公;然后,渡过大河,在草原上驰骋,到五原陕坝,慰问抗日的英雄。
  可是案役驼马,食水帐棚,几十人的团体,困难重重;算计着,到了长安,正赶上中秋月明。
  赶过清涧,宿在永平,到延安,又在山沟窑洞里备受欢迎:男女青年,谐音歌咏,中西乐器,合奏联声,自制的歌,自制的谱,由民族的心灵,唱出坚决抗战的热情;为了抗战宣传,话剧旧剧兼重,利用民歌与秦腔,把战斗的知识教给大众。
  热闹了一晚,又向南行,入了洛川境内,路已渐平。
  经过同官,城外的煤田正加紧开动,陇海支线也正向北展,接起咸同;将来,煤矿开好,铁路修成,这体面的小县当十倍的繁荣。
  舟形的耀县,犹有古风,深宅大院,牌扁荣耀着门庭,烈妇贞女,碑坊立在街中。
  小小的碑林,却奇珍相映,姚伯多,张安世,都价值连城。
  城外,赭黄的土山,万树青松,药王的庙宇,殿阁重重,殿前,明代的石碑,石坚字整,孙真人的药方还拓石传送。
  庙外,千佛岩上造像极精,石面滑腻,石质坚凝,衣摺佛身,光泽齐整,不象龙门的刻像,破碎凋零,也不象延安的珍品,条线纵横,这里,婉转的线条,细致的衣影,璎珞仙衣,都轻轻的飘动。
  衣在动,肌肉在衣里若暗若明,衣似轻纱,流光掩映,慈祥秀丽的菩萨,似动似定,在活动中现出安静,
  在美丽里显出神圣,
  每一条纹,每一道影,都象有些和软的微风,吹动出一些香味,荡漾在山中。
  南山古寺,供养着三清,唐碑宋刻,静对着苍松;在文昌阁上,远眺县城,一水回绕,城似舟形,白杨高细,银叶颤动着秋风。
  在山中一宿,夜静风清,几日的疲劳都付之一梦。
  再过三原,到城内稍停,双城相望,闹市人拥,枣甜如蜜,梨大如瓶,街街人满,处处繁荣,提着酒瓶,提着月饼,热闹着中秋的时令,
  在战争里歌舞着升平。
  大街小巷,锅响勺鸣,三原的饭菜驰誉关中;象苏州之与南京,
  长安的金钱,到三原来享用,金钱的汇聚,生活的从容,自自然然的把衣食的精美唤作生命。
  到一家小馆,尝一尝特制的面饼,地道关中的风味,果然与众不同。
  看罢了市街,空袭告警,随着男女的学生疾走出城,大家散在林内,或伏在田中,我在菜园的里面,遇到位老翁。
  我呼他乡长,他唤我先生,席地而坐,我们互问姓名。
  几十亩旱地,子女已长成,若有八成的收获,就相庆太平;这勤苦爽快的老农,
  谈完了家事,还关切着战争:他晓得抗战,他深恨敌兵,假若敌人来到,他拍着前胸,他自己愿去陷阵冲锋!
  他不怕吃苦,不恶贫穷,为打倒日本,他不怕牺牲,他不怨加税,不怨抽丁,为打仇敌,他甘愿陪上老命!
  可是,打了二年,他有些不懂,为什么不取回名城?
  为什么还不收复一省?
  我们不是也有大炮精兵?
  我们不是也会在天上飞行?
  为什么只听到敌人的残暴无情,到处杀戮我们的父老弟兄?
  啊,我们的宣传,还没有系统,只报告了敌人的淫暴贪凶,以血火烧杀警告着百姓,而忽略了战斗的真情,和长期抗战的怎样支撑。
  我们的民众,象这朴诚的老翁,知耻有勇,厚道忠诚,一句话便敢去拚命,
  提起日寇,他们便热血沸腾,可是,他们只知道战则必胜,以为是一拳一脚就可以成功;他们没有想到,自然也就不懂,什么是现代的战争,
  和怎样的坚决持久,才会把敌人拖入深坑。
  象勇敢的蚂蚁,齐心协力攻击那巨虫,咬住不放,任凭巨虫翻滚横冲,自清晨到日午,轮流的进攻,时间的争取,耗尽了虫子的力量威风,抗战二载,我们已捉牢了人类的毒虫,只要我们再战,死不放松,我们就会教它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死在我们的手中!
  这须要谋略配备着英勇,这须要信仰支持着热情,时间是我们掘下的陷阱,坚忍的锁镣能擒住毒虫。
  宣传,我们不应专从情感上激动,我们也应当使百姓的心亮眼明,教他们看准,教他们看清,我们的胜利是在今天的坚定,是在明天的苦撑,
  是在始终不懈,认定了牺牲,是在最后的五分钟!
  我把这道理说给了老翁,他半晌无语,脸上露出点笑容;这时候,解除警报,远远的锣声,辞别了老汉,匆匆的进城,赶到了长安,已日落霞红。
  华山
  象崂山孤峭的立在东海边,看见了华山便到了华山:一岭平拔,独傲云间,象插天的碧笋,象天际的青莲,象画家的神工鬼遣,
  挺秀的几笔绘就了层峦。
  没有枝冗破乱,(奇*书*网。整*理*提*供)
  没有涂抹求全,
  笔笔简洁,无可增减,莲峰仙掌划然立在眼前;不似巴山的信意纡环,不似太行的峰峦无限,也不似剑门的奇险,
  直插霄汉,而一目了然;这里,石不露骨,翠树含烟,显而不浅,秀而不艳,一切都分明的列在目前,一切又都空灵淡远;
  南方的秀色,北地的晴天,没有南方的柔媚,也没有北国的荒寒;来到山前,朝霞还未散,天上的胭脂染红了莲峰的花瓣。
  几乎没有山坡,到了山根便到了寺院,正是中秋,山下的香客往来不断,钟磬声声,香烟委婉,林边溪畔,古寺茅庵,小脚的婆娘也能从容的来烧香还愿,绿裤红袄,衬出秋山的明艳。
  滚滚的溪水似急欲出山,循着泉声,我们找到了玉泉道院:林幽寺大,回绕着清泉,紫艳的树根在水中轻颤;希夷的卧像,在洞里安眠,洞外,无忧古树,绿影珊珊。
  无忧的树,无忧的仙,无忧的世界啊,恐怕只在梦间!
  离开了道院,开始登山,野草荒藤,水鸣石乱,曲折的山路忽北忽南,一会儿渡水,一会儿攀缘,不见美景,不见竹树云烟,只有指大的蝌蚪在水里回旋。
  假若到这里就废然而返,噢,那才冤枉了华山!
  看,希夷峡上,绝壁垂岩,半山开洞,百丈虚悬,削石容步,直立无援,一步错乱,使身碎深渊,虽不是什么美景奇观,可已经预示着山中的幽邃惊险。
  峡中的乱石,巨大如船,棱角面面,或混沌团团,假若相信神话的相传,救母的沉香就在此试斧,准备着劈山。
  莎萝坪上是第二仙关,莎萝树下,小小的茅庵,道人献上泉水,摆上果盘,黄精果枣,采自山间。
  再往前进,
  山路更难,
  荒石蔓草阻碍着十八盘,毛女洞外,石名混元,我们汗出如洗,只好静坐观山。
  到青柯坪上,奇美的太华才微微露面:俯看来路,石明草乱,仰看青峰,已若隐若现;在遇仙观内,道士预备了午餐,洁静的庵堂忙如旅馆,道士相呼,道士催饭,道士算帐,道士索钱,道士的面孔时有暖寒,钱多就春暖花开,钱少就风云突变,恐怕这里的道士啊不会遇到神仙!
  在青柯坪往上,才算真到了华山,坡陡阶直,两旁拦着铁链,欲止欲行,任凭决断,“回心”巨石警告着危险!
  上千尺,步步惊颤,上百尺峡,壁陡身悬,抓紧了铁索,看准了石坎,上有高峰,下临深涧,孤梯直悬,峭壁四面。
  要大胆,要坦然,
  心中一慌,手脚一乱,在半山之中必缩成一团!
  大胆,坦然,并无危险,切莫仰看云烟,先心惊气短。
  在履险之后,或登临以前,恰好有个小寺茅庵,
  静静的佛堂,水清烟暖,道士的收获是过客的茶钱。
  过二龙桥,过群仙观,处处曲折,步步艰难,在山缝中小路只有一线,在山崖上石阶才二尺宽,用手用足用眼,
  用全力去攀缘,
  顾不得观景,顾不得流连,眼盯在脚上,心内悬悬,到了北峰,才气舒心坦,苍茫的秋色,眼界一宽。
  看,三峰在南,寒翠接天,峰峰挺秀,隐隐的有些云烟;东望,渭洛与黄河离合婉转,大河浩浩,渭水回环,细细的洛水,流动在中间;金沙秋色,分入三川,陇海铁路微微的一线;大河的对岸,起伏着层峦,山色淡黄,烟沙无限,那就是宝血染成的中条山!
  十八里外,便是潼关,粉碎寇敌的巨炮,声声传到华山。
  浩荡苍茫是华山的北面,登高放眼,战场便在面前,山连水绕,无限的风烟,使人要狂呼,要长叹,噢,男儿的热血,要洒给抗战,要洒给这奇伟的高山大川!
  近处,白云一峰肃立无言,象忠诚的侍卫默默的守护着华山。
  在云台的后面,峭壁上老松斜探,松旁,老君的犁铧在壁上危悬。
  聚仙台小,悬桥不过尺宽,傍晚,扯起浮桥,交通全断,寂寂的灯光,小小的神殿,象浮动在石上,渺小如丸。
  聚仙台的对面,
  奇石列在山巅,
  疏落的八景,如犬如猿;峭壁上水冲成影,苔色斑斑,随着想象,随着日影流烟,也都化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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