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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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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孟在盐场放置盐丁一百驻守之后,张大使迅速地老实下来,安排生产,本分异常。
今年的九月末,这位张大使先是病了几天,然后把家中一名姓丘地小妾赶回了家,其余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若说是驻守在外面的那些盐丁所看到的,这段时间,张大使家中的用度突然大了些,竟然派人去逢猛镇和胶州城采买东西。
十月份天气寒冷,眼见着就要变天了,整个盐场的人都是被动员起来,收拾盐货,为年关附近的旺季准备货源。
灵山盐场早就有李孟提拔上来的灶户来主持,张大使不过是摆在外面的摆设,但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也在收入中拿份常例的银子,足可以有很不错的生活,每到盐场繁忙的时候,这张大使总是跟着去现场看看,也算是做个样子。
这天张大使也是出了门,才走了十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人在路边等着,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张大使浑身颤抖了下,脸色顿时是变得惨白,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快走几步,殷勤的打招呼说道:
“这不是陈六哥吗,怎么今天有功夫来我这破地方,快家里来,好好喝一杯。”
陈六子身上已经不是布衣,而是套着身皮甲,在要害的部位都是钉着铁片,陈六子脸上冰冷,没有什么笑容,开口对张大使说道:
“你的事情李大人都知道了,你派去州城和济南报信的人,也被扣了下来。”
说话间,前后闪出来六名盐丁,就那么站在那里,把张大使夹在中间,张大官人已经是全无从前的威风,连挤出来的笑容都保持不住,只是在那里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们无法无天,张某也是朝廷命官”
陈六子冷声说道:
“咱知道你是朝廷命官,没什么稀罕的,走吧,前面就是盐
这几名盐丁也不用强,对付一个养尊处优的胖人,还不需要如临大敌,这位张大使安静了一会,浑身上下都是颤抖起来,涩声的说道:
“你们盐竿子是贼啊,你们要赚,就不让我们赚,还有没有这个道理。”
陈六子的耐性出奇的好,只是冷声的说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说完了就快些去盐田吧!”
“六哥,我剩下的银钱田地也不算多,都要留给即墨县的婆娘和孩子,六哥您大人大量,就都给他们送去吧。”
“我家大人不会侵吞你那点银钱,也不会与你家人为难,这个放心!”
“多谢李大人和陈六哥那,咱们走吧!”
十月初,灵山盐场的盐课大使张某,在查看盐田的时候,因为海水过于寒冷,猝然中风,死在了盐场之中。
胶州同知吴文颂安排去给李孟报信的人自然也回报了,李家庄园没有什么异常,一切如常。五十多个锦衣卫番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这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大事。吴文颂听到这个消息后出了一身的冷汗,马上安排心腹家人快马进京报信。
京师紫禁城之中的司礼监,忙碌了一天的秉笔太监们聚集在一间偏厢房之中,喝茶吃些点心,等待一会的晚饭。
他们这些太监已经是宦官的最高层,自然是美食美器,御膳房的全力奉承,不过到了这个位置的人,对这些口腹之欲也没有什么兴趣,有两个人还在讨论白天内阁递过来的条陈,五个人都是闭目假寐。
反倒是刘福来在那里品着茶水,小口吃着精细的点心,他比不得年轻人,劳累一天要立刻吃点东西补充下。
屋外一名小宦官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冲着各位秉笔太监打千施礼,然后凑到刘福来耳边,低声说话,周围几名秉笔太监的注意力都是转移了过来,这小空间的每个人都是有大权大责的角色,对于彼此的动作都是非常的关心,生怕对方背着自己在做些什么动作,当然,要真有什么谋划动作,肯定不会坐在当面。
刘福来显然也知道同僚的这种心态,他冲着那小宦官点点头,冲着周围的人说道:
“山东的亲戚给送了些土特产过来,我让人拿进来,大家分来尝尝。”
刘福来平日在司礼监是最低调的角色,大家和他的关系都是很不错,这些人什么珍馐美味都是尝过,所谓的土特产反倒是更吸引大家的兴趣,也有人在想,会不会是下面送来的金银财宝。
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外朝都是大把的人巴结,所谓的乡亲们送礼过来,金银珠宝都被当作所谓的“土特产”。天气终于稍微有些暖意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简单报复
过了会,几名小宦官抬着木箱和包袱送到了这个偏屋来,外面要进献什么东西入宫给皇帝,还需要很多手续,可是这些太监的东西却很少有人管,用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
刘福来吩咐人打开箱子和包袱,发现还真是些地方上的土产,红枣,核桃,柿饼,鱼干,虾干之类的,几位秉笔都是哄笑,不过这笑却没有什么耻笑的意思,全是善意,这东西在京师也不缺,可却见到送礼人的一片心意。
“大家都尝尝,小章,你给大家分分,呵呵,我这亲戚,这一路上运送这东西的钱恐怕比这东西要贵。”
这略带埋怨的话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笑声,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位置,和人交往那有什么真心,彼此都是提防算计,看这些土产风味,可分明是有几分真情在其中,大家都很是羡慕,刘福来的埋怨也是有几分炫耀。
劳累一天,难得有这种的快乐事,几名秉笔都是乐呵呵的拿了些红枣,核桃之类的品尝,刘福来则是展开了那封信。
李孟认得繁体字,可写起来就很困难了,他口述侯山代笔,这言辞间完全是口语,李孟倒也是说的实在,开头的称呼就让刘福来心里暖和,“刘老伯”李孟的心里面表达的意思很直接,说是当初河边那件事,也没有想到有今天,而今您老人家的地位崇高,不过李孟却也是衣食无忧,双方毕竟是相识一场,不如认个亲戚如何,今后就叫您老伯,咱就按照亲戚一般往来。
最后一句话颇为的有意思,那两船的盐货和人工一共才二百两银子,就不多要您的银子了。怪不得觉得信封很厚,里面放着八百两的银票,看到最后刘福来哑然失笑,心想这李孟还真是直接的可爱。
不过心里却也是隐隐的松了口气,坐在这个位置,虽说权重,可对于纠缠上来,乱认亲戚的,企图占便宜地人也是头痛,惟恐避之不及。
李孟这种上来就摆明了不占你便宜的说法。正好是去了老太监一块心病,而且还说双方今后结个亲戚。又是钱财算得分明,确实是让刘福来心中轻松温暖之余,对李孟大有好感。
正琢磨着回信的时候,刚才那名小宦官又是走进来,手中拿着封信,恭敬的递交到刘福来的手中,刘福来一看信笺,忍不住笑着说道:
“今天这事情真是有趣,我那侄子的土产一月前起运。我这同乡的信笺四天前发出来,都是在一个地方,居然是同一天到的这里,巧啊!”
展开信笺详细的阅读,才看了几行字,刘福来忍不住冷哼一声,自从他在司礼监当差以来。同僚们很少看到他有这么生气的模样,都是放下手中地事物,开口询问。刘福来抖着信纸说道:
“我那侄子在胶州做个巡检,不知道为何却被山东缇骑盯上,张口就是几万两银子的孝敬,还派人去拿他,若不是那同乡派人送信过来。咱家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我那侄子也太老实了,唯恐来麻烦我。”
边上地秉笔太监吃着土产。听见这事,都是轻笑,显然是不把这事看得如何重,反正也是闲着,就有人随口说道:
“老刘,不过是个小小的千户,着人拿了就是,何必这么生气。”
“锦衣卫都指挥使那边咱家打个招呼,这等蝼蚁般的角色,理会他作甚。”
“也得抬举下你那侄子,咱们为圣上办差,自家人要是在外面受了折损,咱们自己丢了脸面,也是皇家的脸面不是。”
这些人不过是随口的议论几句,就已经是决定了下面人的沉浮生死,可在他们眼中也确实是“蝼蚁”一般的事情罢了。
在这个年代,不同府县之间的办差公务,一两个月都是很正常的,济南府地锦衣卫林千户没有丝毫的担心,他这边就等着分银子了,前段时间济宁的两淮盐商给他送了笔大钱,而且莱州府胶州李某家有万金,且多有不法之事,请求内卫拿人。李某到底干过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他家有万金,淮商们又是给了银子,这李某完全是待宰的肥羊,自己新官上任,正发愁没有破家的对象,大凡锦衣卫和各地镇守太监,若是那贪财的,每去某地,必然要打听此地有多少富贵人家,要是没有背景依仗的,随便罗织些罪名,破家取财,是赚钱最快地手段。
林千户新官上任,自然要烧几把火发财,淮商们送上目标,正好是一拍即合。
济南府的十一月已经下了几场雪,这林千户也不去当值,在家里面搂着妻妾睡懒觉,太阳虽然已经是升起,可仍在床上睡得正香,虽说是山东锦衣卫千户,可山东巡抚朱大典却管不到他,只有京师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才有权,锦衣卫可是垂直领导地架构,只要是在山东不出什么大乱子,应该上贡的银子都交上去,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个位置。
所以林千户在济南府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日子过得惬意舒心,来山东不到半年,马上又是讨了两房小妾。
迷糊朦胧间,林千户听到自己的宅园里面一阵喧哗,他在休息的时候,很是讨厌周围发出动静,这点他家地亲兵护卫都是明白,本以为这喧哗声很快就会消去,可这喧哗吵闹越来越近。
这林千户再也睡不着,顿时是大怒,刚要起来喊人,卧房地门却被人一脚踹开,屋外寒冷的空气顿时是涌了进来,被这寒气一冲,林千户立刻是变得清醒起来,他身边地两个女人尖叫一声,立刻缩了进去。
门被踹开,进来五六个人,为首的一名,这林千户倒也认得,在京师的时候,同为百户的,姓厉,厉百户。
厉百户脸上不比户外的空气温暖多少,冷声说道:
“林楚,你收受官员商户贿赂,包庇恶行的事情发了,都指挥使大人派我来拿你,捆了他。”
一句话说完,几名番子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把还光着身子的林千户从床上扭了下来,这几名番子还是林千户自己统领的锦衣卫,林楚身边的女人已经是哭喊了起来,林楚还是懵懂,心想收受商户贿赂,包庇恶行,不是锦衣卫每个人都在做吗,今天却把用这个罪名来拿他。
“老厉,厉大人,厉大爷,我给都堂的银子每月一份没有少,从来都是本本分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误会啊!”
这位厉大人看着在地上打滚哭嚎的林千户,脸上露出笑容,开口说道:
“老林,你命不好,都堂下了严令,你放心去了就是,这宅子家眷我都替你照料着,不用担
那边的林楚已经是被人推出了门口,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索性是破口大骂:
“姓厉的,你丧尽天良,破家破到自己人”
山东济南府的锦衣卫千户换了人担任,这是锦衣卫系统内部的事情,从前那个林千户到什么地方去了,到底是死还是活,根本没人关心,对于锦衣卫新任厉千户来说,少了五十几个人就少了吧,反正是上一任的积欠,自己吃这些空额,何乐不为。
济宁州的两淮盐商依靠运河的漕运系统,把淮盐运来济宁,然后通过济宁朝着各处发卖,所以在河岸码头那里,都有很大的盐仓,说来也是可笑,山东盐运最大的衙门盐运使就在济宁州,可这些淮盐商人就是在盐运使的眼皮底下发卖私盐,也无人理睬。
两淮商人们真是郁闷非常,本来送银子买通济南锦衣卫千户,让他去找李孟的麻烦,这手段很是不错,可莫名其妙的这件事情没有声息,那位姓林的千户突然间犯了事情被人下狱了。
再去送银子活动,新来这厉千户银子倒是手下,事情是根本不办,要是去催促,那就是乱棍打出来,要不然直接抓住,还得拿银子去赎,几次三番下来,这些人也都是死了这条心,淮盐盐商们要是要把年前这波的旺季先应付过去,过了年再作打算。
运河边码头上的盐仓都已经是堆的满满,货源肯定是没有问题,完全的充足,谁知道十一月二十五那天早晨,看守盐仓的人惊讶的发现,盐仓靠河的那一面被人开了个大洞,盐都是流淌到了河中。
天知道怎么被人开了个大洞,所有人都说是不知道,那些不靠河的盐仓晚上都是被人泼了脏东西,盐上臭气熏天,这样的盐那个盐贩子敢买,买回去也卖不出去。
这种事情突如其来,叫这些淮盐盐商们都是措手不及,冬日运河枯水期,运盐相比平时要困难许多,大家的采购都是在腊月初卖足够的份量,一直到出正月才会再买。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战战兢兢
在调货调不上来,信誉和收入都是要受到大影响,淮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济宁城和周围大小的盐贩子盐枭,却都知道一个消息,说是文如商行的有大批的盐货发卖,聚集在济宁的兖州府南面,东昌府和济南府的盐贩子盐枭,因为自己的货源被坏掉都是着急的要命,听到有盐货卖,各个的都是过去联络。
盐货是那里来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山东除了这些两淮的盐商,剩下的盐商也就一家了,李二郎的莱州盐。
事情貌似已经是很明了,两淮盐商的盐货被毁,现在又有文如商行的盐货发卖,毁坏那些盐货的罪魁祸首是谁看来已经是很清楚了,两淮盐商横行天下,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即是写了状纸附上厚礼递到了盐运使和济宁州知州衙门,阳的兖州府衙门。
不过这状纸和厚礼进去,见到厚礼,大家都是笑脸相应,可见到状纸上告的名字,知府衙门和盐运使衙门直接就给打了出来,知州衙门那边收了状子,当即派人拘押文如商行的掌柜(孟掌柜已经是回家养老)进衙门,谁想第二天,知州大人亲自满脸笑容的把人掌柜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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