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巅-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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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事张杰发现了自己所选择道路的正确性，或者说上天安排他如此曲折的走这条官路，是有道理的，政策不能不说是好政策，出发点不能说不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群众，但是脱离了实际，犹如空中楼阁一般，虽然穷二代想有出路，唯一的道路就是高考，但是很多人还是认为读书无用，那谁谁谁家的孩子，念了大学，还不是回老家来种地。

更有苛刻者，会说，“张三家那个二小子，大学毕业进了工厂，一个月也不过三四千块钱，连房子都买不起，还是张三干了一辈子攒点钱给他付的首付，不如就在农村，弄块宅基地，自己家盖个房子，还更省钱。”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诠释，接送孩子的路程越远，出交通事故的概率越大，尤其是宽不过四米的土路上，两车相错都需要特别谨慎，更不用说从来就不知道交通规则为何物的三轮车了。

利国利民的掣肘，不是体制，不是政策，不是官员，而是不能脚踏实地的工作态度跟那些不具有如此品质的官员，或许只有到了官山之颠，才能改变这一切吧，张杰攀爬的心思更重了。

南平镇　第九十章　医累

比学校合并更让张杰头疼的事情出现了，就是医疗体制改革，改革的对象只有一个，镇医院。那些村里的卫生所是不在此列的，这些不知道有没有医师资格证的所谓赤脚医生，应该说是‘各大名医院退休’的老大夫们是下一步的整治对象。

张镇长刚刚找镇医院的院长谈了自己医疗改革的想法，激烈的反应都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张杰吓了一跳，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抱着这位苟院长的孩子跳井了。

回想刚才在张杰的办公室里，这位苟院长上演变脸好戏之前，对张镇长客气的比亲爹还亲，进门敲门的动作要多拘谨有多拘谨，标准的三快一慢式，听到请进之后，轻柔的开门，又轻柔的关上，换做饭店里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都干不了这么细致。

屁股坐了一半在沙发上，身子略微有些弓，好让他那高大的个头不至于显得比领导更加突出，用恭敬的语气说话，根本不想奔五张的老者跟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在说话。

“张镇长年轻有为，分管我们医疗卫生系统，真是整个南平镇医务人员的福气啊，知道您工作忙，一直都没来汇报，就是怕耽误了您的大事，我现在把镇医院的工作向您做个系统的汇报？”

看到张杰点头之后，苟院长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说是半个小时也不对，因为他还没说完，就被张杰打断了，空话套话连篇，一点实质性的工作内容都没有，真难为这位博学的苟院长能把党的历史从1921年背到现在，张杰现在要是党史研究院的院长，一定特招他去当教授。

趁着苟院长喘气的空，张杰问道：“镇医院总共有多少医生，多少护士，多少其他人员？去年一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收治病人数是多少？其中参保多少？治愈多少？转院多少？总共销售了多少药品，医生的回扣是多少？有没有医疗事故？有没有医疗纠纷？是如何解决的？今后要怎样避免？”

连着几个多少，把苟院长问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他是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敢说啊，医院去年收入比支出还少了百十万，有心人会问，怎么医院还会亏损？五十万的仪器花一百万买，你能不亏损？医院墙体刷一遍涂料，就是装修，你能不亏损？亏的是医院，肥的就是苟院长了。

在大医院里，让你做几项检查就算多的了，因为病人多，每个人多做几项检查，总量就很惊人，利润就很惊人，给医生的回扣就很惊人。乡镇医院里，病人数量少，但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这些白衣天使，或者说披着人皮的狼们，会让病人做全系列的检查，牙疼他不止让你拍个牙片，全身上下，连阑尾都得让您看一看，用家里死人一般的口气对病人说，“这个不检查，出事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责任都是你自己的。”

沉默了一会儿得苟院长，立即表态，“张镇长，您看这去年的数据我现在也记不大清楚了，等我回去查一查，再跟您汇报，至于您说的回扣，咱这小医院根本没有，作为一名党的干部，我绝对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糊弄领导，我以党性原则担保，镇医院是一潭清水，我们镇医院的医生，甘守清贫，一心为民，真的是新时代的英模。”

张杰抬起头，斜瞥了苟院长一眼，让苟院长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发凉，张杰的目光似乎洞彻自己的心，让他以高帽子加假大空糊弄一下这个毛头小子的想法落了空，这个张镇长年纪虽小，可是不好糊弄啊。

“不用你汇报了，你让医院办公室把工资表，所有统计数据，包括所有我刚才问的问题的材料，都送过来，我一点一点的看。”

苟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张杰的送客式交代之后，转身离去。他一路上根本没心思走路，不住的寻思，“这张镇长不是专门要来查我的吧，奶奶的，查就查，整个镇医院我看他能放过谁。”心里话虽然说的很硬气，可路却走的跌跌撞撞，几次差点碰到了电线杆，回到医院的时候在门口还和跑出来买零食的小护士撞了个满怀。

小护士刚准备骂，抬眼看到是苟院长，立即把抬起来准备口沫横飞的头低下，轻声的说了声对不起，全然不顾柔软的胸部撞在对方的肋骨之上，传来隐隐的阵痛，立即飞奔出了医院大门。

苟院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护士，模模糊糊的似乎见过，却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其实医院里的女大夫，女护士他都熟悉的很，其中有过肌肤之亲的更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会心思放在了琢磨张镇长意图之上，加之白大褂加上护士帽，掩盖了大部分的身体，苟院长没有认出而已。

这天晚上镇医院开会，苟院长一说他从镇里听到的消息，镇医院要改制，会议场面立即便不受控制了，但凡有点本事的大夫，早都托关系到了县里，市里，留下的除了寥寥几个医专毕业的大夫，就是些老同志了，新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检查费、医药代表的寥寥几笔回扣，还有病人家属偶尔会送来的红包就是他们外快的全部了，至于器械采购，医院装修那些猫腻，只是苟院长的专利。

以药房主任为代表的利益阶层坚决反对，甚至有人还提出了去县里上访，可现在毕竟还只是改革方案，镇里主管卫生的张镇长都没有正式通知，只是苟院长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总不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实就去县里上访吧，若是真没有此事，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在苟院长发了誓，要与众位镇医院的同事一同坚决抵制不切合实际的改革之后，他就安排医院办公室改帐，大医院都用那种高科技的医院管理系统，这南平镇医院却仍然是最低等的手写加电脑混合操作，不要说手写的漏洞了，就是那低等的管理系统，随便来几个擅长数据库的高手，都能轻松加随便的伪造出来一份。

当然，他们伪造出来的是给张镇长看的，原始记录还是要保存，否则在高发的医疗纠纷找上来之后，用什么原始底账跟人家对簿公堂，否则一条，医院方面没有底账，所有的责任都会由医院来承担，按照苟院长所想，这个张镇长别看装出一副死人面孔，还不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就怕他是想把自己送进去，好安插别人。

苟院长看着这些科室主任，副院长，就觉得一个一个都有可能，那个都像背着自己搞了小动作的。是不是该送点礼呢，以往都是给分管的副镇长，主管镇长送礼的，可这小子才刚来，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苟院长在镇医院也呆了二十多年了，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大夫，到副主任，再到主任，最后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言语表达能力和超强的公关能力，在几名主任中脱颖而出，当上了院长，付出的多，得到的回报也大，他是镇医院里第一位在市区买了房子的大夫，也是在第一个在镇里买了房子送给自己小蜜的大夫。

很多人以为是大夫就能收到医药代表送的回扣，可南平镇医院的大夫们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医药代表，那是县医院以上的医院才有的待遇，我们这里，一年两年能来一个就不错了，来的还是仿冒的五类新药厂的代表，送一瓶四十块钱的香水还得跟你墨迹半天，小厂得产品要销路，你到大方一些啊，一支药你买十八，起码给我们九块钱，这量不就给你上去了。”

难为了这些不以对半回扣为宜的白衣天使，几毛钱的药品卖到几十块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诚然，在乡镇医院这一级，药品回扣给的是少，因为病人少，大的医药公司都没有精力，或者说不惜的派人来跑这一块的业务。

这天开始，张杰经常发现，身边的党政干部，时不时的来跟他聊天，话题中或多或少的是学校的事情，或者是医院的事情，可都是嘴上说着好话，却暗地里劝张杰罢手，得不到好处还得罪人，不是狗拿耗子么。

那个苟院长第二天没敢出现，让办公室的人给张杰送来了几箱子档案材料，这可不是一天时间搞完的，应付上级领导检查的事情年年都有，去年的做的档案还在档案室里放着，把上面落着的灰打扫一下，就是崭新崭新的。

张杰只是大略翻了一下，就知道看这个没用，苟院长这是把他张杰也当傻子耍啊，整个南平镇在镇医院看病的群众大部分都被他坑了，还想继续坑下去，这种蛀虫必须要处理了，但是看他的关系，好像在镇里错综复杂啊，光来跟张杰吹风的就有好几位了。

该怎么办呢？张杰关上办公室门，开始筹划起来。

南平镇　第九十一章　母亲

莫秀兰的十字绣店里，张杰默默的看着莫秀兰跟一个小姑娘在那里忙里忙外，店里的生意非常好，这个女孩应该是莫秀兰后来雇的，张杰好久都没回家了，也就没到莫秀兰这里来转转。

他的心里是很排斥到这里来的，也顺带着排斥回到东宁，回到东宁师大。到了这里，就好像有那么一个马尾辫女孩，倔强的转过身去，留下两行清泪，甩在空中。一股淡咸的味道随着那泪滴落在张杰口中，好像那个女孩的苦涩和不甘，还有那倔强着生长的马尾辫。

躲避不是办法，夏霜为了躲避自己选择了一个人离开，张杰不敢去猜测真正的原因，他怕知道了之后自己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很可能关乎到张杰最亲近的人，他只好在略微有空的时候来店里看看莫秀兰。

忙碌的莫秀兰偶然间在眼角里发现了这么个树桩子，原本以为是陪着哪儿位顾客来挑选十字绣的，并没有十分在意，可是顾客走了一拨又一拨，不见他跟谁攀谈过一句，心下不由得一紧，最近听说好几家店里都遭了贼，莫不是盯上自己的店了吧，慌慌张张的打开营业柜里的小抽屉，看看钱没少，才放下心来仔细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张杰。

原本高兴的心情随着这一眼，立即乌云密布，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还来这里看看，自己家姑娘怎么就不知道念人家个好呢，原本两个人不是想处得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要出国，莫不是跟那个什么公司又有什么瓜葛，自己治病的钱人家没要，不会是。。。。。。

莫秀兰不敢朝最坏的方面去想，女儿的性格脾气她了解，为了自己的病还真有可能干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情，现在恐怕是不敢面对这个小伙子了，才选择了逃避，鼻子不由得一酸，就想哭出来，可是看看店里的顾客，只得强作笑脸，顾客是不会管你为什么哭的，老板哭丧着脸，只能是把顾客往门外推。

张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小姑娘一个人能忙活过来了，莫秀兰才算得了空，倒了杯热水端到张杰面前，

“小张啊，喝杯水，你们开学以后工作不忙了？”

莫秀兰还以为张杰在营房刑大和营房小学上班呢，所以才有此一问，张杰也没想解释什么，摇摇头，答道，“不忙，莫姨，您这生意还不错，我就是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突然发现我就是一个摆设，什么也帮不了。”

心下一阵感动，女儿不在身边，还有个人来关心自己，莫秀兰连忙说道：“没事，我这不是又回老家把邻居家小玲也带来帮忙么，虽然说工资不是很多，总比在老家种地和给人家纺织厂干活强点，吃住就跟我一块，夏霜不在家，她也能陪陪我。”

因为那个敏感的名字导致的短暂沉默之后，张杰犹豫了半天，问道：“她没给您打电话么？”

莫秀兰说：“打了，她说她过得很好，跟着美国一家大公司去了非洲那边，现在正是艰苦的时候，不能常打电话，我跟她说了你过来的事，她说现在还忙，以后回来在跟您解释。小张啊，我看你这个孩子不错，要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吧，这事应该是我们夏霜做的不对，你就担待担待，这孩子，脾气倔的跟老牛似地，怎么样都不会回头的。”

张杰沉默了半晌，看见一名顾客似乎在那大鹏展翅面前驻足，小营业员跑到柜台拿出了一幅（文，）绣了小半的图，想给那（人，）顾客看看，莫秀兰连忙（书；）跑过去拦下，很珍重的将（屋，）那幅未竣工的图收起，似乎还对小营业员说了，以后这幅图不能给别人看之类的话语。

转身离去的张杰没有什么话语，似乎只能通过来看看老人来慰藉自己的内心，远在他乡的伊人可否安好？在师大门口跺了跺脚，似乎把一身的负面情绪都抖落，张杰回家去等候父母，忙了一个星期，虽然每天都打电话，但是张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想家了。

别人眼中风风火火的张镇长其实内心很脆弱，这脆弱是指感情方面，工作上的事情远远达不到给张镇长打击的地步，小学不是要并么？省里要求合并，我们也合并，无非把名字改成统一的南平镇第一小学，然后在三个村子开个分校，这样校车这个名字叫的更加合理，校际班车，都城最著名的都城大学，清夏大学不是号称都得做校车去赶场上课么。

镇医院不让改制，张镇长的屠刀已经举起，要斩落的可不止苟院长一人，镇领导调走了的不说，其他的工作人员，要是有什么牵扯，张杰没有虎头铡，狗头铡可是有几把的，这两天来找张杰最勤的镇委办主任周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