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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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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是什么在笑?”冷公子的声音有丝颤意。 
  “难道你没有听过这种枭鸟的叫声吗?“谢琅不禁一诧。 
  “没有,我……我是在海上长大。”停了一停,又道:“直到阿瑶带我出来,我才知道外面原来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几句话听到谢琅耳中,却是诧异不已。自从冷公子出现在飞山庄,不知多少人在猜测和寻找二人的身世。这两人似突然从地下冒出一般,一个武功绝伦,一个绝对是用毒的大家,却又不知师承何处。听口音明明是中原人氏,之前江湖上却从未见过二人,更判断不出源自何门何派。总不成别人都如自己因为偶然的机缘才学得这一身武功不成。 
  此刻,冷公子说他自海上长大,谢琅把海边、江河流域的武功见长的门派想了一遍,却没有一家能和冷公子的武功挂上号。何况泠公子白玉般的肌肤,哪里有一丝风吹日晒的影子。整个人冷木森森的,简直似古墓中走出来的,又哪里有一点儿海上生活的痕迹。但他若是骗自己,何苦在这当口编这种没意义的谎言。 
  见谢琅不语,冷公子忽意识到他此刻定是猜测自己的来历。心中恼怒,冷哼一声,便向旁边避去。 
  谢琅忽道:“冷兄弟,不要乱走。 沼泽地近在咫尺,我们还是呆在这里,明日再做打算。此刻我已没有力气拉你了。” 
  冷公子站着不动,谢琅喘口气又道:“冷兄弟,你过来,我已知龙二的死另有隐情。此际,我们不要相互猜忌。唯有同心协力,才能离开这儿。我只担心那黑衣人还会…。。”说到这,想起那黑衣人的剑法,两个人都沉默了。 
  鸟声啾鸣,当晨雾中第一缕光线映在冷公子脸上时,他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犹带着一丝茫然,整个人似还未从梦中醒来一般。谢琅的声音忽自耳边响起:“冷兄弟,你醒了。”冷公子这才注意到昨夜不知何时自己竟靠在谢琅背上睡着了,而谢琅为了不惊醒他,仍然盘膝打坐。 
  谢琅不去看他的一脸尴尬的神情,向前一指道:“看。”冷公子睁大双眼,向前望去,眼睛立刻瞪圆了。 
  离他们前方几尺远的地方,有五、六只猴子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二人,瞧情形已研究二人好久了。 
  其中还有一只小猴子正趴在大猴子怀里,一脸好奇。这些猴子一身雪白色的毛,乌溜溜的眼睛,生得甚是可爱。 
  几双眼睛就这样相互对视着。 
  谢琅玩心突起,猛的大喝一声,双手一按地面,后腿向后弹起,一下子跃到群猴面前。猴子们“哇”的大叫起来,同时蹦起几尺高,转身就跑。其中一只猴子匆忙间被脚下的乱草连绊了几个跟头。 
  冷公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忽觉得不对劲,一转脸,见谢琅正满脸惊诧的望着自己。 
  冷公子被看得心里发毛,看看自己并无异常,抬起双目露出探询之色。谢琅脸上透着古怪:“冷兄弟,原来你会笑。” 
  待反应过来,一层秋霜又挂在冷公子脸上。 
  谢琅抬目望去,千峰万仞耸立在云雾之中,哪里看得到昨夜二人决战的峰顶。峭壁深深凹了进去,石壁平滑如尺,难怪剑插不到石壁。面前是一片片肥美的水草地,不远处林麓幽深,大片绿色镶着红色、黄色,煞是好看。 
  冷公子寻到自已的剑,佩在身上,想起相伴自己十几年的剑已掉进了沼泽,谢琅心里不由空落落的。随即一挥手,说声“走吧。”大踏步向前走去,经过一夜运功调息加上阿瑶的药丸,谢琅的精神已恢复大半。 
  谢琅小心避过沼泽地,冷公子亦步亦趋。片刻功夫,二人已来到密林前。 
  进入林中,古木参天,幽暗无比。地上的腐叶化作厚厚一层,人踏在上面,发出“朴朴”的声音。由于没有人迹,树木生得甚为繁茂,地面上爬满了灌木。不一会,大片的灌木野林遮住了视线,要拨开和砍下树枝方可前进,一些不知名的蚊虫也开始慢慢聚集到二人身边。冷公子已有在山林穿行的经历,是以加注小心,避过不时自脚下哧哧溜走的形形色色的蛇 
  除了脚步声,便是虫鸣鸟叫声。谢琅不讲话,冷公子也沉默着。谢琅双目四处游移着、 
  搜索着、判断着动物的蹄印,不时还四处嗅嗅。大约走了三、四个时辰,树木开始变得稀疏了一些,不久便现出一丛丛野生的竹林,隐隐有汨汨的流水声传来。 
  谢琅加快脚步,冷公子跟在后面。二人三弯两转,面前忽现出一条小溪来,谢琅欢呼一声,奔了过去。溪水澄净如镜,溪底卵石、 游鱼清晰可见,二人双手捧水,送入口中,只觉满口清凉甘甜,不由面露喜色。 
  沿着溪水前行,流水声越来越大,溪面也变得越来越宽。左环右转,面前顿现出一条小河来,河面约有十几米宽,那小溪原来只是它的分流而已。 
  谢琅一见,呼啸一声,纵身跳进河里。昨晚他掉进沼泽,大半个身子浸足淤泥。此刻见这清澈的河水,焉有不喜的道理。纵是身上有伤,也顾不得了。 
  待回头招呼冷公子,一抹蓝影已没入旁边的竹林中。 
  “怪人。”谢琅摇头。 
  待谢琅痛痛快快的洗完澡,取出随身带的伤药把伤口包扎好。躺在河边草地上休息片刻后,冷公子还不见回来,谢琅把半干的衣衫披上,一面走,一面大声呼喊。蓝影一闪,冷公子抱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野果钻了出来。 
  由于无人采摘,果子生得甚大,颜色煞是诱人。闻到阵阵清香味,谢琅这才意识到早已饥肠辘辘了。 
  谢琅叫冷公子砍些枯木树枝来,自己下河捉了两条尺来长的肥鱼来。击石取火,把鱼插在木棍上在火上慢慢烘烤,看着金黄色。、香喷喷的烤鱼,冷公子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饱餐一顿之后,谢琅把衣服烤干,看到谢琅肩上的创伤仍不停的渗出血丝来,冷公子一阵心虚,侧过脸去。时近午时,太阳照在人身上,晒得暖洋洋的,二人歇息片刻,继续前行。 
  群山环绕,密林掩映。谢琅知道在这深谷中,日头早早便会逝去。是以当二人沿着小河,来到一处山脚下时,谢琅吩咐冷公子多搬些木柴来。等冷公子返回时,谢琅已把捉来的一只山鸡收拾干净了。天色这时已暗下来了。 
  这一夜,熊熊的篝火燃着。虽然狼啸兽叫声此起彼伏,冷公子却觉心中安定了不少,暖洋洋的沉沉睡去。谢琅把木灰围着二人洒了一圈。 
  第二天早晨醒来,当冷公子发现四周印满了杂乱的蹄印时,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谢琅伸个懒腰,“昨晚来了不少朋友拜会我们,可惜你无缘相见。” 
  “朋友”。 冷公子慢慢站定。 
  “它们陪了我们大半个晚上,天亮才走。”说着扮个鬼脸:“这些绿眼睛、 
  红舌头的朋友可是足足盯了你三四个时辰。”冷公子后退一步,想起昨夜情景,心中有些后怕起来,谢琅却一副哂然无事。 
  当阳光透过云层射到水面上时,两人已沿着河边继续前进了。边绵的山脉中,只听得流水声远远传来。待绕过一片嶙峋的山石,轰隆、 
  轰隆声渐大,一道长长的瀑布豁然在目。远远望去仿佛一道银缎自天上飞泻而下,水珠飞溅,如碎玉一般,甚是气势。周遭的岩石被水面冲刷得滑腻无比,难以立足。 
  到了瀑布下,看着这雄伟气势的情景,两人意念相通,只想奔到瀑布顶上一览群山景。二人轻功卓群,只是岩石滑腻,攀爬跳跃了个把时辰,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来到瀑布源头。 
  一汪碧潭现在眼底,令人觉得森凉无比。四面八方的水从各个峰顶流下来注入潭中。水潭的后方有二座陡峭笔直的山峰紧紧挨在一起,如情人一般,中间有一条窄长的空隙。二人互望一眼,直奔过去。 
  又窄又险的通道黝深曲折,峰顶连在一起,遮住光线,望进去阴暗无比。 
  人走进去,一滴滴水从顶上滴下来,石壁两侧湿漉漉的,而脚底发出的扑扑声,令人顿生压抑之感。行了一柱香的功夫,眼前慢慢亮起来,通道也慢慢宽起来,眼前豁然开朗。待行了十几步看清一切,两个人不由得同时停住了脚步张大了口。 
  瓦蓝瓦蓝的天空下, 
  一方明镜般碧湖嵌在群山中。 
  湖边上的古树盘根交错,长长的树挂伸进湖水里。 
  漫无边际的芳草宛如绿色的锦缎,一簇簇艳丽的野花灿烂的开放着,几只小鹿正悠闲的散着步。 
  谢琅雀跃一声,大喇喇在地上一躺。望着头顶上大朵大朵的白云,整个人便陷在阵阵花香里了。 
  冷公子这时也到了他身边,抚腿坐下,双眼痴痴的望着对对凤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 
  良久良久,冷公子长叹一声道:“此生若能在此伴湖而居,抚琴赏月,夫复何求。” 
  谢琅点头:“正是,若在邀上三五知已,把酒论剑,佳人相伴,吟唱风月,岂非更是妙不可言。” 
  冷公子听了为这话,唰的一下脸寒下来:“原来谢琅也不过是一个只知打打杀杀,拼酒找女人的精莽汉子,唯恐弄不脏这片神仙圣地。” 
  谢琅一愣,他方才言语更是为了迎合打趣冷公子,没想到此人脸变得比六月天还快。当下道:“ 
  谢某一介武夫,心中只爱舞刀弄枪,自然比不得冷兄抚琴吟诗来得风雅。只是不知若没有那位阿瑶姑娘相伴,冷兄又能耐得几时寂寞。谢某是个粗人,自然是喜欢美酒佳人,那些所谓的庸脂俗粉在冷兄眼中,自然比不得阿瑶姑娘舞蛇弄虫来得有情趣了。“ 
  冷公子攸得站起身,一张冷脸霎时涨得通红,甩手离去。身后是谢琅的一阵朗笑声。 
  阳光如碎金般洒满湖面。 
  冷公子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树根上,凝望着一湖碧水,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直到“啾啾”的鹤鸣声唤醒他的回忆,这才惊觉一个人不知在这里多久了。返身回去,却不见了谢琅的身影。四面环顾,唯的青山绿水默默伫立。冷公子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谢琅若是走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阿瑶又不知下落,自己还能否面对这良辰美景呢,一时间,整个人又是想呆了。 
  午后,谢琅方兴冲冲的跑回来。见冷公子伫然独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愣之下随即高声叫道:“冷兄弟,快跟我来,看我寻到什么。” 
  沿着山脚转过五。 
  六里,绕过一个小山凹,一大片野杏林突然铺在眼前,红红黄黄的叶子在流光中甚是美丽。谢琅伸手一指,冷公子方注意到林木掩映下有一个洞穴,氲氤的白汽正从洞口中飘出来。走进去,原来是一方巨大的岩洞。 
  洞里有一池温泉,泉水温润如玉。谢琅难掩兴奋神情:“我已看过了,这洞并不深。只是我们要把里面的主人赶出去,我们方可搬进去。这泉水不止可洗浴,更可疗治我身上的伤口。”说着,便呼唤冷公子砍伐几棵大樟木进来,燃起几堆火焰。不一会,便有一阵奇怪的声音自里面传来,紧接着便有成队的蝙蝠纷纷涌出来。 
  这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空中盘旋着、 扑叫着,整整一个晚上,方才驱除干净。 
  次日,阴云密布,一场秋雨正在孕育着。冷公子在洞中收拾出一片净地,谢琅却是运功完毕,一大早便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直到雨哗哗下起来,谢琅才抱着一堆东西跑回来。放在地上,原来是一大堆石子。一粒粒卵石分成黑白二色,难得石子大小相差无几。在冷公子一脸愕然中,谢琅已伸出两指,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仔细的刻出了一方棋盘。 
  “来来来,冷兄弟。这种鬼天气,没有酒喝,又不能出去,只好下棋解闷了。” 
  “你又怎知我会下棋。”冷公子望住那棋盘问道。 
  “冷兄自负为风雅之士,焉有不会下棋的道理。冷兄不必客气,谢某也曾研习一 二,你我趁此正好切磋一下。” 
  冷公子哂然一笑,并不谦让,大喇喇坐在石上,把那堆白色的石子拢到身旁。 
  谢琅的棋技虽比不上剑术,但缘于机缘 ,曾师承京师三大“国手”的指点。 潜心研究之余,更是窥到武功和棋术潜在的共通的地方,棋艺早入一流高手之列。 
  当然谢琅并不知道冷公子儿时便是伴着琴曲和棋盘长大的,很多失传已久的棋技、密谱早被他拆得熟捻无比。二人一交手,那诡密、无形可循的招式便令谢琅大为讶异。 
  冷公子的棋俨然脱了常规,看似杂乱无章,却伏着一记记杀着。谢琅屏住心神,频频设防,却全然冲不出这天罗地网。 
  谢琅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两人自清晨到午后再到黄昏,直到挑火在战。三局棋,谢琅满盘皆输,但冷公子却觉得赢得越来越难。 
  第二天,两人又奋战多半日,这次却是一输一和收场。这两天,谢琅和冷公子埋头苦战,只在洞前采些桨果吃了。有一次,谢琅干脆杀死一条一米长的巨蛇,把皮剥下,烧来吃,直嚷味道鲜美无比。见谢琅竟自把蛇胆生吃下去,并称能强身补体时,冷公子远远避到一边,露出反感之色,只取些野果来吃,谢琅只好独享巨蛇大餐。 
  这日,棋下完的早,谢琅见天光甚亮,便溜了出去,过了几个时辰方回,这次却是扛着一肩竹子回来。放下来,足足有多半人高。 
  谢琅满面喜色,从怀中掏出两根细嫩的竹根,道:“看我寻到了什么好东西。” 
  “竹子又有什么稀奇?我没见过么?” 
  谢琅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找出两根粗大的竹节,做成竹筒,装满泉水,把小竹根放进去。然后用其余的竹子砍削劈磨。搭成两个竹床。他手脚熟埝之极,冷公子站在旁边,没有插手的份。 
  做完这一切,谢琅拿起放着泉水的竹筒闻闻,又摇摇头,一脸心痒难耐之色。冷公子在一旁莫名其妙。谢琅转转眼珠,招他过来,令他尝尝。冷公子好奇的喝了一大口,只觉一股淡淡的辣味弥漫开来,纯绵甘滑。 
  谢琅笑道:“此竹名唤酒竹,五年前曾在云南尝过。想不到今日在此正好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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